第542章 秦瓊守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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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萬突厥大軍長驅直入,一路攻破延州、丹州,直抵郃水北岸的梁山。✊😺 ➅❾𝕤Ĥ𝕌𝓍.𝒸๏ᗰ 🐨☺
抵達梁山後,突厥便是不得不停止進軍,因為同州道行軍總管秦瓊已經在屯兵郃水南岸。
一路行來,並沒有遇到多少抵抗,這使得突厥兵馬士氣高昂,在頡利可汗有意的傳播下,突厥士兵紛紛認為唐軍已經嚇破膽,已經退守他們的都城了。
見唐軍據守郃水,頡利可汗不屑一顧。
在梁山紮營後,第二天便是下令進攻,郃水並不寬闊,自西北向東南的流向,突厥兵馬很快繞過郃水,直衝唐軍營地而來。
臨近午時,艷陽高照。
秦瓊橫槊立馬,面色凝重,身後兩萬唐軍嚴陣以待,他非常清楚,憑藉他麾下的兵力很難抵擋突厥二十萬大軍,眼見鋪天蓋地的突厥騎兵呼嘯而來,氣勢駭人,秦瓊深吸口氣,高舉手中馬槊。
「大唐萬勝」。
呼聲震天,兩萬人依據有利地勢,同樣爆發出震天的威勢。
秦瓊了解四面合圍的謀劃,所以他不能退,最起碼也要堅守到其他三路大軍到來,雖然兩萬對敵二十萬極其困難,但是占據著有利地形,固守兩三日,秦瓊還是有這個信心。
同州,往西便是京畿,絕不能退。
看著唐軍固守死戰之態勢,頡利可汗立馬山坡,敏銳的直覺使他下意識的覺得其中有詐。
一路行來都沒有遇到抵抗,為何現在這些唐軍擺出死戰的架勢,據探馬回報,這同州的兵馬至多不過兩三萬,這豈不是螳臂擋車。
「大汗」,大將阿史德烏沒啜手提一根狼牙棒上前,「我去試一下唐軍的實力,早就忍耐不住了」。
頡利可汗微微頷首,「第一次進攻勿要使出全力,探出唐軍虛實即可」。
烏沒啜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精神抖擻的應著,正打算出陣。
熟悉中原的阿史那思摩急忙說道:「烏沒啜不可大意,看對方秦字將旗,應該唐國大將秦叔寶,這人勇力絕倫……」。
然而阿史那思摩的話還沒說完,便只聽得烏沒啜冷哼一聲,「他有勇力,我也不是泥捏的……」,毫不猶豫的策馬衝出陣去。
只聽得烏沒啜高舉狼牙棒呼喊道:「阿史德部落的勇士,跟我殺」。
烏沒啜便是阿史德部落的俟斤,也就是酋長,在突厥頗有威名,一根狼牙棒勢大力沉。
秦瓊見突厥已經發動攻勢,高舉右手,等突厥兵馬靠近,便是重重一揮手,唐軍弓弩齊發,這種情況下不需要考慮瞄準,只需要仰天拋射即可,突厥兵馬頓時陣型一亂,但是很快就以烏沒啜作為箭頭,迅速調整陣營。💣☆ 6➈sⒽᑌ𝔁.ςᗝ𝔪 🍩♤
「殺」,秦瓊也不猶豫,挺起馬槊便是居高臨下的衝殺,其後騎軍緊緊相隨。
秦瓊在秦王府時便是馬軍總管,深知騎兵作戰之要點,此番居高臨下,後發制人,全軍戰意高昂,而最後的步軍則是依託地勢,建立起嚴謹的防守陣型,逐步推進。
一個照面,兩軍相交,便是一片狼藉。
烏沒啜勢大力沉的狼牙棒,舞動生風,聲勢極其駭人,那真是碰著即傷,砸著就死,一棒砸在腦袋上,便是紅的白的一齊飛濺,面對這等鈍器,繞是頭戴堅固的鐵盔亦是無用。
秦瓊身為當年瓦崗的四驃騎之一,威震中原,一身武力實乃當世一流,一柄馬槊橫勇無當,只一個照面,便是捅穿兩人,揮手一抖,從斜刺里抽出馬槊,再順勢一個橫掃,便是不下兩三人落馬。
若論統領全軍的主帥,大唐首推李靖、李績等人,但如果挑選沖陣拼殺的勇將,秦瓊必在其中。
戰事依舊激烈,雙方主將皆以勇武著稱,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各自部下也都是奮力拼殺。
烏沒啜麾下僅萬餘騎兵,秦瓊麾下也不過七八千騎軍,打著打著,唐軍在不知不覺之間,漸漸向兩翼分去。
烏沒啜大喜,下意識認為唐軍堅持不住,「漢人頂不住了,勇士們,鑿穿他們」,手中狼牙棒揮舞不停,繼續呼喝衝殺。
隨著烏沒啜充作箭頭,突厥兵馬銳不可當,竟是迅速鑿穿唐軍陣營。
遠處高坡之上,觀戰的頡利可汗眉頭一皺。
身旁的阿史那思摩急忙說道:「不對,唐軍這是有意引誘烏沒啜鑿穿」。
「快傳令給烏沒啜……」,即便是突利小可汗也是看出不對勁了。
領軍作戰的人都知道,兩軍交戰,特別是這等上萬人的大規模戰鬥,絕對不可能迅速分出勝負來,而這股唐軍,前面勇猛精進,後面竟是忽然變了陣型,竟使得烏沒啜如此順利的鑿穿,定是有詐。
「來不及了」,執失思力眉頭緊蹙的說道。
與此同時,留守大營的行軍副總管羅君副見狀大喜,毫不猶豫的下令後備騎軍立即出擊。
羅君副,字進成,出身歷城豪族,他的父親羅礦是前隋齊州主簿,羅士信同樣也是出身歷城羅氏,只不過羅士信出自偏支,家境貧寒。
在秦王府羅君副便是秦瓊的副將,擔任馬軍副總管,後歷任驃騎將軍、秦王府左一統軍,李世民登基後,授任右衛中郎將,爵封安山縣候,依舊是在秦瓊麾下。
烏沒啜可沒有秦瓊這樣給力的副將,兩軍鑿穿後,高坡上後備的唐軍騎兵出擊,秦瓊再調轉馬頭,一時間,烏沒啜腹背受敵。
遠處觀戰的頡利可汗見狀破口大罵,「愚蠢的烏沒啜」。
當即命令另一名突厥勇將領兵接應烏沒啜。
秦瓊見突厥加派兵力,亦不戀戰,兩軍夾擊烏沒啜所部,衝殺一陣後,便是迅速迴轉大營,結陣固守,畢竟比拼兵力,他遠遠不如突厥人多勢眾,他也沒有其他的後備騎兵。
突厥兵馬首戰失利,小敗一場。
頡利可汗氣急敗壞,深深看一下那飄揚的秦字將旗後便直接下令收兵。
回到金帳後,面對憤憤不平的烏沒啜,頡利可汗氣不打一出來,竟是將其一腳踹翻在地。
「愚蠢」,頡利可汗指著烏沒啜大罵道:「兩軍接近兩萬騎軍,不到半個時辰便鑿穿,你也不動動腦子」。
突厥汗國可是部落聯盟式的國家,阿史德部落在東突厥算是一等一的大部落,阿史德烏沒啜那也是一方諸侯的存在。
烏沒啜被頡利可汗踹這一腳,氣喘吁吁的很是不服,昂著脖子說道:「不過僥倖占了上風,再讓我衝殺一遭,一定可以擒殺那廝」。
現在的頡利可汗已經不起是剛繼位的那個頡利可汗,當時的頡利可汗可以跟各部落酋長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現在的頡利可汗一言不合便是開口辱罵,動手鞭笞也是常有的事。
見烏沒啜受罰,突利小可汗心裡暗喜,裝作一臉不忍的在一旁搖頭嘆道:「烏沒啜畢竟是大族俟斤,大汗息怒,莫要輕辱」。
只是突利小可汗似乎高估他的分量,話音落下,頡利可汗便是甩手將酒杯砸到突利的額頭上,怒喝道:「你算什麼東西,這是在教本汗做事?」
突利小可汗一個激靈,顧不得額頭流血,忙是拜道:「侄兒沒有其他意思,大汗息怒」。
執失思力、阿史那思摩等人面面相覷,只得低頭不語。
突利好歹是突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小可汗,烏沒啜畢竟也是突厥知名的大將,頡利可汗尚且如此對待,如同對待牛羊一般,這讓執失思力等人心裡很是複雜。
烏沒啜拳頭緊攥,攝於頡利可汗的威勢,他不敢多言,只是沒想到往日並無多少交集的突利小可汗會替他說話。
等頡利可汗回到座位上,擰著眉頭沉思良久,方才開口說道:「唐軍一定有詐,今日這股唐軍應是先鋒,思力」。
「在」,執失思力躬身回應。
「本汗有意派遣你去一趟長安,你敢不敢?」頡利可汗盯著執失思力說道。
執失思力愣住,現在兩國交戰,你派遣我去敵國都城作甚,心中苦澀,依舊不敢拒絕,只得說道:「任憑大汗差遣」。
「好」,頡利可汗點頭贊道:「你放心,中原人講究兩軍交戰,不斬使者,你此去並無危險」。
見執失思力躬身敬聽,頡利可汗很是滿意,繼續說道:「我軍一路長驅直入,僅在此處遭遇唐軍抵抗,並且同州唐軍不過兩三萬,那其他唐軍何在?李世民一定有詐。
思力你是有智謀的人,本汗遣你作為使者,進入長安,以觀察唐軍虛實,另外,昭示突厥軍威,最大程度上瓦解唐國君臣軍心」。
執失思力聞言立即應諾,只是出使唐國,查探虛實,確實沒有危險,冰品他也清楚李世民的為人,應當不會做出殺使的事。
次日,天一亮,執失思力便僅率數十名隨從來到秦瓊大營外。
「突厥汗國執失部俟斤,執失思力,奉可汗之命出使唐國,還不速速開門」。
執失思力制止隨從,孤身一人來到營門處昂首喊道。
見這突厥人竟敢單人匹馬來到近前,唐軍頗為詫異,當下並沒有放箭驅逐,立即通報秦瓊。
「你是突厥使者?」秦瓊來到門樓上。
「突厥汗國執失部俟斤執失思力,奉突厥大可汗之命,出使唐國,此乃國書」,執失思力倒是頗有禮節,叉手問道:「將軍何人?」
「大唐左武衛大將軍、同州道行軍總管秦瓊」,秦瓊微微叉手說道,然後下令開門。
羅君副聞言一怔,「大將軍……」。
「無妨」,秦瓊捻須說道:「不過幾十人,掀不起風浪」。
二人見面,執失思力便是點頭贊道:「久聞秦將軍大名,果真好氣度」。
秦瓊板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接說道:「突厥因何撕毀盟約,無悔故犯我疆土?」
執失思力可是突厥少有的智勇之人,也不理會秦瓊質問,只是雙手奉上國書,「國書在此,敢問秦將軍可能做主?」
秦瓊眼睛一凝,他自然不敢做主,也不敢隨意翻閱國書,深深看一眼執失思力,只是吩咐一句:「聖人國務繁忙,你且在此等候接見」,隨後轉身離去。
羅君副將其安置在大營一角,遣人嚴加看管。
一路上,執失思力毫不掩飾的左右張望,同時心底對於秦瓊也是極其敬佩,秦瓊性格方正敦厚,治軍嚴謹,營中到處顯得井井有條,各部人馬有條不紊的各司其職,足以見得秦瓊治軍之能。
郃陽距離長安並不遠,秦瓊派遣快馬,在日落時分便將消息送進宮中。
聽聞頡利可汗遣使遞交國書,李世民也很詫異,在簡單思慮過後,便是決定召見,命秦瓊將執失思力送來長安。
甘露殿,依舊是那麼幾個人,李世民直接說道:「咄苾老兒遣使來長安,你們覺得他是按的什麼心思?」
高沖伸手捏起案桌上的糕點便往嘴裡塞,「肯定不是好心思」。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看向高君雅等人,高君雅略一思索,捻須說道:「頡利受阻於郃水,然不見我大軍蹤跡,他肯定心生疑慮,所以臣猜測,應是有意查探我軍虛實」。
話音落下,赫然響起擊掌喝彩之聲,眾人齊齊看向高沖。
只見高沖抹抹嘴巴,咧嘴笑道:「高相公所言極是,頡利向來猜忌多疑,他越過長城以來就沒看見我軍人影,而現在郃水也僅有兩萬人馬,他肯定是有所猜疑了」。
「陛下面前,高尚書不可無禮」,高君雅實在看不下去,瞪眼呵斥道。
其他人,諸如房玄齡、長孫無忌那一個不是正襟危坐,唯有這廝毫無顧忌。
高沖立即直身肅然,「高相公批評的是」。
李世民只是隨意擺擺手,繼續問道:「那依你們看,要不要將使者囚起來,以免泄露軍情」。
眾人看向高沖,畢竟他是兵部尚書,也是這一次合圍計劃的主要策劃人。
高沖直接搖搖頭,「大可不必,我們本來也沒打算隱瞞,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現出來,頡利膽敢來攻長安,便是有來無回,要的就是這一股氣勢,絕不可示弱,若將使者囚起來,倒顯得我們沒有底氣了」。
「臣附議」,房玄齡略一琢磨便是點頭道。
高士廉也是頷首捻須道:「如先前所議,戰與和,完全取決於頡利,反正我大唐姿態便擺在這裡了」。
高沖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高侍中這話提氣」。
李世民當即採納,命鴻臚寺、任城王李道宗按照正常禮制迎接突厥使者,其餘一概不變。
各自散去之後,高君雅的車駕在坊門口停下。
不多時,高沖坐在馬背上,晃悠悠到跟前。
「阿耶,你在這等我?」高沖伸著頭,好奇問道。
「進來」,高君雅沉聲回應。
高沖不敢耽擱,翻身下馬,進入車廂里,直接躺靠在軟榻上。
「阿耶,什麼事啊,還要在這裡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