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一段隱秘

  第493章 一段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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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高沖似乎是洞悉一切,王繇心裡甚是驚詫,略一猶豫便說道:「此乃王雲自救進身之階,還是由他來說最好,高寺卿稍等」。👺😂 ❻❾丂hU𝔁.𝐜𝕠ᵐ ☜☠

  王繇轉身出去對著隨從附耳吩咐一通,然後回來,看向高沖的眼神充滿著費解。

  「在下還是不明白,為何高寺卿知道這個隱秘?據王雲所言,此事應是絕密啊」。

  甚至王繇心中不由自主的暗自猜測:那神秘的獻計之人該不會跟高沖有過接觸吧。

  甚至說,高沖便是那神秘的獻計之人?想到這個,王繇心中一震。

  「王使君莫要胡思亂想了」。

  見王繇臉色變幻,高沖揶揄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小小的長安城,哪有什麼隱秘可言」。

  聽得高沖這神秘莫測的話,王繇更是驚疑不定,畢竟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他並不知道高沖究竟知道多少。

  「黔中王絕非心慈手軟之人,若說當時只有巢刺王欲害太子,而黔中王這個當事人毫無惡意,說出去誰信?王使君你信嗎?」高沖微微俯身,盯著王繇緩緩說道。

  太原王氏可是建成的支持者,聽得這話,王繇只得苦笑,並不作答。

  是啊,李建成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他當時是太子,李世民是直接威脅到他的地位。

  現在查出來的只有李元吉獻上「鴻門宴」毒計來加害李世民,而李建成毫無動作,這可能嗎?畢竟李建成不傻,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打算。

  這個「演功之計」來處不明,獻計之人亦不知何人,並且李建成已經採納,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而已。

  不多時,只聽得院外噠噠的馬蹄聲,在深夜中很是明顯,應是王雲到了。

  高沖打趣笑道:「這可是衝撞宵禁了」。

  王繇臉色一滯,有些跟不上高沖的節奏,只得苦笑道:「事出緊急,在下回頭便讓王雲自去繳納罰金」。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高沖聽得出來,僅有兩人,高雄檢查之後便放行。

  腳步聲近,高沖撇頭看去,只見來人身影魁梧,身高八尺有餘,當即開口贊道:「好一個河東大刀將」。

  「王雲見過高寺卿」,王雲上前朝高沖微微躬身行禮道,然後朝王繇叉手一禮,便侍立在王繇身後。

  「七郎,太子已寬恕你的罪過,現在將你所知道的都跟高寺卿說了吧」。王繇擺擺手說道。♢♦ 6➈รHuˣ.𝕔όᵐ 👽♢

  王雲出自太原王氏祁縣房偏支,在那一脈排行第七。

  「坐下說話」,高沖看向一旁空置的座位點頭道。

  豈料王雲聞言竟是看向王繇,王繇氣結,沒好氣的說道:「聽高寺卿的便是」。

  王雲這才坐下,看得出來王雲在王家地位並不高,一切以王繇為主。

  「敢問高寺卿,某說出來可會影響到太子、不,是黔中王,可會牽連黔中王?」王雲嗡聲問道。

  「伱這廝,自身難保,還不如實交代」,王繇訓斥道。

  高沖擺擺手,示意王繇稍安勿躁,看向耿直的王雲,直言道:「黔中王已囚居坊州仁智宮現,已是最壞的結果,如何會牽連到他?」

  見王雲依舊是皺眉不語,有些遲疑不定。

  高沖很是欣賞,直言道:「當今聖人做不到前隋文帝那樣的殺子之時,太子更不是前隋煬帝那般無情無義之徒,黔中王安全無虞,你大可放心」。

  當年李建成在河東募兵時,出身王氏偏支的王雲生活困頓,只身前去投軍,李建成一眼相中,將其充作親衛。

  後來李世民在軍事上的威望越來越高,李建成儘管在朝政上得到諸多世家的支持,但是在軍隊方面,勢單力薄,便開始著手培養軍方勢力。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東宮宿衛出身的楊文干外放為慶州都督,親衛出身的王雲外放到老家河東,擔任軍府統軍。

  所以儘管李建成已經被廢囚禁,但王雲依舊感念李建成的知遇之恩。

  王雲聞言這才點點頭,直說道:「先前太、黔中王招攬尉遲敬德失敗,惱怒尉遲敬德不識時務,這時有人進獻演功之計,重演尉遲敬德當年在洛陽城外救秦王的功績,決定由某扮演單雄信,趁機殺了秦王」。

  王雲性格耿直,並沒有什麼口才,三言兩語,很是直白的說出這段隱秘。

  「誰獻的計?」高沖皺眉問道。

  尉遲恭在洛陽城外救李世民,這個功績廣為流傳,當時李世民圍攻洛陽,有一次外出偵查時恰巧碰到飛將單雄信,若是尉遲敬德晚到一步,李世民便將死於單雄信槊下。

  這個獻計之人非常毒辣,很懂人心,若是在宴會之時,由朝臣建議,演功祝賀,李淵高興之餘肯定會答應這個提議,李世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再由身高八尺的王雲扮作飛將單雄信,屆時假戲真做,直接斬殺李世民,事後將責任推卸給王雲,不可謂不狠辣。

  「不知」,王雲搖搖頭,「只是一封匿名書信而已」。

  「你可知道,即便演功計成,但你謀害秦王,終究是難逃一死」,高沖盯著王雲問道。😲🏆  ☝🐨

  「無妨」,王雲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道:「當初黔中王招我做親衛時,已讓我做好赴死準備」。

  高沖微微頷首,「倒是頗有義節,那你現在為何願意出面揭露此事?」

  「如你所言,不牽連黔中王便可」,王雲直接說道:「另外……」,說著王雲看一眼王繇,只是乖乖閉嘴,並沒有接著說下去。

  高沖點頭表示明白,第一即便說出來也不會牽連李建成,畢竟是謀劃未遂,第二,那就是來自於家族的壓力了。

  「當時黔中王得到此計後很是高興,便招我秘密回京商議,本打算定於元日盛宴施行,只是後來變化太突然了」,王雲竟是頗有些惋惜的說道。

  高沖一拍案桌,怒斥道:「王雲,你要端正你的政治覺悟,莫要辜負王使君,以及朝中王大夫等人的一番苦心,你一身武藝,日後征伐北疆,自是有你的用武之地,莫要自誤」。

  王大夫便是前太子中允王珪,因楊文干之事被貶川蜀,李世民登儲後召其還朝,擔任諫議大夫,目前可以說是太原王氏在京城的話事人。

  「北疆?」王雲眼睛一亮,緊握拳頭問道:「可是突厥?某果真有機會去殺突厥賊?」

  王繇在一旁適時嘆道:「王雲之父便是死於突厥人之手」。

  高沖恍然,直說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突厥時常南侵劫掠,朝廷無論如何不會坐視不理」。

  河東瀕臨突厥,時常會有突厥人越境劫掠。

  但是現在大唐跟突厥的關係頗為微妙,高沖身居高位,自然不可能說出開戰這等不負責任的話語,但是朝廷不會容忍突厥時常劫掠這肯定是真的。

  「你先跟在我身邊,等我回京後,自會稟明一切」,高沖斟酌一下便是直言道,王雲一身武藝,頗為忠義,他後面說不定用的上。

  王雲聞言只是看向王繇。

  王繇深吸一口氣,直說道:「一切聽從高寺卿做主便是」。

  王雲點頭應著,朝高沖拱拱手,「一切聽從高寺卿做主便是」。

  高沖頓時失笑,「王使君方才說王雲跟羅士信脾性有些相似,現在看來,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王繇只得苦笑,瞥一眼王雲,揉著眉頭嘆道:「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唯恐他生禍啊」。

  只有王繇知道勸服王雲有多困難,站在王家的立場考慮,李建成已經倒台,那肯定是要交好李世民,奈何王雲只是一根筋的感念李建成恩德。

  後來王家使出頗多手段,更是一再強調,絕不會牽連廢太子,王雲這才願意「自首」。

  月上中天,二人一同回去,走到門口,王雲腳步一頓,似乎想起什麼,直說道:「那個獻計之人好像還在長安城幫黔中王宣揚名聲。

  楊文幹事發後,黔中王能夠從坊州安然回京,也是因為這個人在暗中相助」。

  高沖聽得心中一震,這就是那個神秘的幕後之人。

  王繇也是聽得一震,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雲,那意思就是我怎麼不知道?

  王雲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悶聲說道:「我剛剛才想起來,這也是那封匿名信中寫的,當時黔中王還說此人是個投機之人」。

  王繇驚疑不定,看向高沖,卻見高沖面無表情,只是微微頷首道:「你回頭想起什麼隨時跟我說」。

  王繇心不在焉的離去,對於高沖他竟然心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好像高沖無所不知一樣。

  翌日一早,高沖晨練結束後,便是換上一身常服,直奔絳州都督府。

  羅士信出身貧苦,即便他如今統轄絳州都督府十餘州,也並未在絳州置辦家宅,只是在都督府後衙的官邸居住。

  聽聞高衝來訪,羅士信扔下石鎖,光著膀子便風風火火的出來相迎。

  「攸之,快快進來,你今天果真要走?」

  「我說羅都督,你好歹講究些形象好不好」,高沖見狀哭笑不得,這哪裡像是朝廷三品大員,這簡直就是軍營里的莽漢。

  「你是我兄弟,講究虛禮作甚」,羅士信一把拉過高沖,「剛才在打熬力氣,正好餓了,我讓我娘娘子準備些吃的,邊吃邊聊」。

  這時一個身材修長的婦人抱著一個兩三歲的男童迎出來。

  「來,娘子,這是我兄弟高攸之」,羅士信大咧咧的介紹道:「以後就是俺兒的師父了」。

  「見過高家叔叔」,裴氏放下孩子溫婉行禮。

  「裴娘子有禮了」,高沖頷首還禮,然後蹲下來看著嗦手指的羅堅。

  「小傢伙長這麼大了,過兩年就可以送給我啟蒙了」。

  裴氏聞言很是高興,她深知高沖現在的地位,有這樣一個師父,羅堅的前途基本上穩了。

  「冒昧問一下,令弟行儉現在何處?」高沖將小羅堅交給裴氏,開口問道,

  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既然決定收了薛禮和羅堅,那裴行儉現在應該不過七八歲,這可是一塊璞玉,正好「監護人」在這裡,那就不要錯過了。

  裴氏一頓,不知高沖問這個作甚,只得如實回道:「舍弟現在聞喜裴氏族學」。

  高沖直言道:「我向來欽佩令尊令兄的為人,聽聞士信曾誇讚裴行儉少年聰惠,我正有意收徒,不知裴娘子意下如何?」

  裴氏聞言頓時大喜,直言道:「行儉若有幸能得高家叔叔教導,妾感激不盡」。

  羅士信聽了也很是高興,拍拍羅堅的腦袋,「兒啊,這下你就不能做老二了,你舅舅才是老二」。

  高沖聽了哭笑不得,「他們各論各的」。

  「那裴娘子先跟家族商議一下,等我回京之時,再將行儉帶去長安」。

  裴氏自是應著,裴行儉的親娘早亡,父兄死在洛陽,姐姐出嫁,孤身一人留在聞喜老家,雖是衣食住行無憂,皆有家族照料,但出身世家的裴氏可是深知大家族的明爭暗鬥。

  裴行儉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家族肯定是會到受欺負,裴氏本來就打算跟羅士信商議,將裴行儉接來身邊撫養,但是這樣恐惹非議,畢竟她是嫁出去的婦人。

  裴氏雖是女流之輩,但是政治覺悟可比羅士信強多了,她很清楚未來的高沖必定是首輔之選,現在高沖願意收徒,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高沖則是有著他自己的想法,他親自教導徒弟的時間肯定是少,但他有想法創建一座書院。

  現在官方的就是官學,如國子監、太學還有各地州學等,私人的便是族學。

  直到唐玄宗開元五年,李隆基組織文士整理編纂國家圖書,設乾元院,隨後將乾元院遷到東宮麗正殿,改名麗正書院,這便是歷史上第一座書院。

  但這個書院僅為修書的場所,非是士子治學的地方,高沖想要建立的便是後來的白鹿洞書院、嶽麓書院那種以學術為主的書院。

  當然,高沖的書院並非只有學文,而是一所綜合性的學院,包含文、理、工、農、法、醫等各個學科,這便是高沖對於未來學院的設想,現在談這一切,為時過早。

  午時過後,高沖便帶著王雲離去。

  高沖走後,王繇一改先前的姿態,對羅士信這個名義上的都督很是恭謹,不僅將州務事無巨細的上報,其他州縣的刺史縣令更是態度大轉彎,對羅士信言聽計從。

  羅士信對此感慨萬千,在絳州拜訪名士大儒,從此規範言行,虛心向學,每日裡只在府中讀書進學,並且積極配合王繇等人,發展絳州州學,一時間絳州文治大興。

  按照他的話說,他不能成為名士,但將來也不能給好大兒丟人。

  另外在羅士信和王繇等人有心的宣傳之下,黃河灘邊的鸛雀樓因高沖一首五言絕句而名聲大噪,往來士子文人多在此樓題詠詩句,如高沖所言,鸛雀樓,名揚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