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唯一有用的,就是那兇器匕首了。
而匕首,又是周府自己的東西。
所以,那兇器也沒什麼用處。
這使得他們一直都是一無所獲。
現在忽然聽到沈煉說,有物證,他們如何不好奇!
很快,便見一個衙役走了上來。
這個衙役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帶著一塊灰布,讓人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衙役大步來到了公堂前方,向神經一拜:「沈大人。」
神經微微點頭,道:「讓諸位同僚和百姓看一看,物證是什麼。」
衙役點著頭,然後就掀開了托盤上的灰布。
灰布被拿開,這時眾人才發現,托盤上裝的,原來是一些花瓶碎片。
這些碎片不規則,有大有小。
上面有的還有青花瓷的圖案。
府里都有花瓶做裝飾的眾人,一眼就看出來,這些碎片是花瓶的碎片。
而同時,也根據那畫卷,明白……這些碎片,不出意外,正是案發現場那花瓶的碎片。
「這是物證?」
「花瓶碎片……能證明什麼嗎?」
眾人都有些迷茫。
周氏也同樣不解。
韓敏這時忍不住了,他不由問道:「沈大人,這花瓶碎片,能證明什麼嗎?」
沈煉笑了笑,道:「既然是物證,那自然是能證明一些事情的。」
「之前如我所言,死者與花瓶之間,有著連成線的血跡,這血跡一看,就很明顯,是不對勁的。」
「但那血線,是緊挨著花瓶開始出現的,如果說,原本花瓶所在的位置,站著兇手的話,那倒是能說得通,可從現場花瓶倒下的碎片可以看出,花瓶的位置沒有變化。」
「所以,死者的死,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眾人聽著沈煉的話,臉上也都露出思索之色。
沈煉說道:「既然有不對勁的地方,那就要去仔細的檢查。」
「而最終,本官發現了這些花瓶碎片!」
說著,說道:「將碎片給諸位大人看一看。」
衙役得令,便將花瓶碎片給眾人查看。
李世民也從中拿了一個。
他仔細的上下檢查了一番,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這花瓶碎片沒什麼特殊的,就是正常摔碎的痕跡。
「沈煉這小子,在玩什麼花樣?」
李世民心中不解。
「咦?」
而這時,房玄齡忽然發出了一道輕咦聲。
「這個碎片……」
沈煉聽到房玄齡的輕咦聲,笑了笑,看向房玄齡,道:「房大人有什麼發現嗎?」
房玄齡看著手上的碎片,說道:「這個碎片,有些磕碰的痕跡,上面的漆都被磕掉了一部分。」
…………
「是嗎?」
長孫無忌好奇道:「我的這個怎麼沒有問題。」
「我的也是!」
「看來就房大人手中的碎片,才特殊!」
官員們紛紛開口。
沈煉笑了笑,道:「仵作,將兇器匕首,交給房大人。」
仵作自然聽令,將匕首交給了房玄齡。
房玄齡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沈煉這樣做的用意。
然後就聽沈煉說道:「房大人不妨用匕首的頂端,去對一對碎片的磕碰之處,也許會有一些發現。」
…………
房玄齡眸光一閃。
連忙將匕首的手柄頂端,向著碎片一放。
「這……」
房玄齡忽然瞪大眼睛,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怎麼了?」
頓時有人好奇問道。
房玄齡臉上充滿著意外,他說道:「你們看,這匕首的頂端,正好……與花瓶碎片的磕碰處,完好的對應上了!」
「什麼!?」
長孫無忌連忙看去。
「真的對應上了,一模一樣!」
他的話,讓眾人都是衣驚。
「怎麼會完全對應上?」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的驚呼聲不聲和不解聲,瞬間連成一片。
而這時,房玄齡看了看畫卷上的現場情況,又看了看沈煉特意找出來的花瓶碎片。
忽然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雙眼猛的瞪大!
「難道!?」
房玄齡臉上露出了驚色。
他雙眼不由瞪大,且直勾勾的看向了沈煉。
沈煉見狀,便笑了笑,道:「房大人看來是想到了。」
房玄齡臉色微變,道:「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房玄齡意外了。
而其他人,此刻聽著房玄齡和沈煉的對話,只覺得兩人的交談,仿佛加密了一般。
明明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能聽得明白。
可那些字連在一起,他們卻完全不懂了。
長孫無忌不由疑惑道:「房大人,你和沈大人在說什麼啞謎呢?你發現了什麼?」
韓敏也忍不住道:「是啊房大人,你們就別賣關子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其他官員此刻也都看向房玄嶺與沈煉,他們的臉上同樣都是不解之色。
房玄齡深吸一口氣,他沒有賣關子,說道:「你們也應該看到了,匕首的把手頂端,與這花瓶碎片磕碰的區域,是完全對應的上的。」
「這說明什麼?」
「說明在案發之時,這匕首的頂端,就是抵在這裡的!」
「在結合現場的血跡,就可以判斷……」
房玄齡說道:「不出意外,當時的情況,應該是周勤將匕首,抵在了花瓶上,然後他自己用力向前一衝,那匕首,便直接刺入了他的心口。」
「所以,花瓶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而後,周勤為了不讓他人發現這些,他在身死之前,故意摔碎了花瓶,他以為花瓶碎成了無數片,就沒有人會發現他所做的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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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想到,沈大人明察秋毫,最善破解疑難案件……這決定性的物證,恰巧就被沈大人給發現了!」
房玄齡這話,簡直就是平地驚雷。
直接讓所有人都懵了。
長孫無忌瞪大了眼睛。
魏徵一臉的意外。
連李世民,也挑了一下眉頭。
而韓敏,更是忍不住道:「房大人,你稍等一下,下官怎麼有些聽不懂了。」
「你這話,怎麼好像是……周勤,他是自殺的呢!」
這時,沈煉的聲音緩緩響起,他平靜道:「不是好像,而是就是!周勤,就是自殺的!」
「從現場的難以解釋的血跡,以及花瓶碎片的痕跡,都足以證明這一切。
韓敏目瞪口呆。
他查了那麼多天的案子,想盡辦法要去找兇手,卻沒想到周勤竟然是自殺的!
沒想到兇手,竟然就是周勤他自己!
這……這未免太讓人意外了。
韓敏發懵,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不可能!」
而這時,一道悽厲的聲音忽然響起。
只見面色薄涼的周氏,忽然站起來。
她全身都在發抖,整個人充滿了不相信的神情。
她說道:「假的,你們說的都是假的!我兒怎麼可能會是自殺!一定是你們為了故意給白嚴官脫罪,故意陷害我的兒子!」
「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可憐!」
「你死了,他們還誣陷你是自殺的!」
周氏衝到了周勤的屍首旁,一邊說著,一邊哭著。
她根本就不管證據。
在她心底,她根本就認定白嚴官就是兇手。
哪怕沈煉將證據拿在了她的面前,她也裝作看不見。
沈煉看著周氏無理取鬧的樣子,嘆息了一聲,道:「你可知,你的兒子為什麼要這樣做?」
衣著華麗的周氏,耳畔金色的耳墜搖動著,她紅著眼睛看著沈煉,道:「我哪知道?你故意幫白嚴官脫罪,你說什麼都隨便你說!」
沈煉搖了搖頭,道:「你兒子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因為你啊。」
「什麼?」
周氏一愣。
她下意識看向沈煉。
其他人也都疑惑的看向沈煉。
周勤自殺,是因為周氏?
這……為什麼沈煉要這樣說?
眾人都很疑惑。
然後,他們便聽沈煉說道:「周氏,你是不是喜歡珍貴的首飾,是不是過得很是驕奢,是不是一點都吃不得苦。」
周氏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道:「這……這和我兒的死有什麼關係?」
沈煉繼續道:「那你可知……你兒的俸祿是多少?」
「你可知,他的俸祿,能否滿足的了你日常的驕奢生活?」
沈煉一句句的詢問,直接將周氏給問住了。
周氏站在那裡,怔怔的看著沈煉,回想著沈煉的問題,她張了張嘴,可半晌,卻都沒有說出話來。
她不知道!
沒錯,她不知道周勤的俸祿,具體有多少!
她也不知道周勤的俸祿,能否滿足自己的壕奢生活!
她出身貧窮,小的時候吃過了沒錢的苦,被許多人嘲笑過。
因此隨著她的兒子成為了朝廷大官,她內心頓時膨脹了起來,以前缺少什麼,她就拼命的為自己增添什麼。
她穿衣服,只穿貴重的華服,面料不好,她看都不會看。
她穿金戴銀,玉佩玉扳指從不離身。
她恨透了以前的生活,所以現在拼了命的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自己有一個厲害的孝順的兒子。
讓自己過上了好生活!
周氏一直以來,所做的事,都是在他人面前揚眉吐氣。
可她從未想過,自己兒子的俸祿,能否供的上她揮霍。
她沒想這些,是因為她覺得,她兒子是那麼大的官,滿足自己的需求,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是她一直以來都像下意識認為的。
她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可此刻,沈煉忽然詢問她這些問題。
這讓她忽然間意識到,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這個想法一出,周氏的內心,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害怕她說錯話,會影響已經死去的兒子。
平常最善咄咄逼人的周氏,此刻忽然沉默不語。
這一刻,許多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韓敏狐疑的看了周氏一眼,他知道,沈煉查過周氏的帳,而且還是讓他去查的。
他之前沒有想太多。
可現在,看周氏的反應,韓敏的心裡,有些明悟了。
而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等人,那也更別說了,他們如此聰明,自是更早就察覺到了問題。
沈煉見周氏不說話,他便開口道:「你不說,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周氏搖著頭,仍是沒有開口。
沈煉便道:「既然你不說,那就我來說。」
他說道:「韓敏。」
京兆尹韓敏連忙起身,道:「沈大人。」
「本官讓你查的帳本,可查好了?」
韓敏連忙說道:「已經查好了。」
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帳本。
他說道:「這是周府的開支,其中,大部分都是周老夫人的支出。」
周氏聞言,雙眼不由的瞪大:「你們偷偷查我們府里的帳!」
韓敏笑道:「我們這也是為了儘快破案,都是為了你兒子的案子,周夫人還請見諒。」
沈煉說道:「周府的支出情況如何?」
韓敏說道:「周府每個月的支出,有三百貫左右,其中日常支出,包括下人的俸祿,有二十貫左右,而其他的支出,都是給老夫人買金銀衣物和其他珍貴物品。」
這話一出,房玄齡等人臉色即便。
魏徵更是不由開口:「三百貫,如此多!」
「周夫人一人就占了二百八十貫?這……韓大人,你這帳本是真的?」
不是魏徵震驚,而是他魏府,一個月的開支,也不到貫。
這其中差距,著實是太大了。
韓敏說道:「魏大人可放心,這帳本是來自周府的,我想,周夫人應該清楚,她自己的消耗。」
魏徵看向周氏,道:「周夫人,可是這般?」
周氏抿著嘴,沒有開口。
她的這種默認,已經證明一切了。
魏徵眉頭緊皺。
沈煉說道:「吏部尚書長孫大人,請問周勤的月奉是多少?」
長孫無忌身吏部尚書,自然是清楚官員的俸祿的。
他看了一眼周氏,旋即道:「大唐越發強盛,國家富足,陛下在前段時間,給所有官員的俸祿提升了一次,而按照周勤的官位,其月奉,乃是每月十貫。」
每月十貫!
可周氏一個月的消耗,就是二百八十貫!
這一瞬間,所有人便都明白了過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周勤的俸祿,怎麼可能滿足得了周氏的花費?
太不對勁了!
周勤的俸祿,怎麼可能滿足得了周氏的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