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公子,你們可以出去了,我家大人說了,這次念你們初犯,苦主收錢也就不再追究。」
濟州監牢內,何安在接到秦烈通知後,這才把凍了一個晚上,又餓了大半天的梁興祖三人提溜了出來。
當三人走出監牢之際,看了眼頭頂的太陽,無不生出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此仇不報,吾誓不為人。」在坐上陳家馬車的剎那,梁興祖咬牙切齒的發誓道。
而此刻正在狼吞虎咽吃著東西的陳豪,聽到這話不但沒有附和,反而哆嗦著把身子縮了下去。
報復秦烈?只要想到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以及凌厲的目光,陳豪就有種後背發涼之感。
說起來秦烈提出兩千兩黃金的賠償,明顯就是獅子大開口。
不過讓秦烈沒有想到的是,陳家和張家第二天正午前,竟然真湊足三十萬貫錢。
整整三輛馬車,全部裝滿了銅錢。
以至於秦烈都差點沒看花了眼。
三十萬貫錢,這絕對是一筆橫財。
不過從這件事情上看出,大宋民間這些豪紳大族的富裕程度。
陳家、張家在濟州地面上,也確實屬於一等一的大家族,畢竟往上幾代人,都有為官為商的族人。
三十萬貫錢確實不少,但對於陳家、張家來說,雖不至於傾家蕩產,但也還是有些傷筋動骨。
但這次他們為了保自家嫡系子弟,尤其還牽扯到梁興祖,陳家、張家即便再心疼,也不得不出錢。
不過這個仇恨卻是結下了。
對此秦烈則是絲毫不以為意,一個梁子美,過期的老官吏,又能奈自己如何?
至於白時中這個梁家姻親,秦烈料來他一個當朝宰執,日理萬機的,又豈會輕易涉足這樣的私怨。
濟州知州衙門。
王襄雖然不愛錢,但看到秦烈竟然一夜之間,就搞得這麼多錢,同樣也是眼紅的不行。
「王太守,有了這幾份口供,即便扳不倒鄭伯泰,但也足以讓他夾起尾巴做人。」
秦烈把從陳河,王弘哪裡撬出來的口供,交到王襄手中。
在翻看了手中的口供之後,知州王襄頷首笑道:「秦知縣,你還真是一員福將啊。」
「說實在這次接到旨意,調任濟州之前,我還在想這濟州匪患,只怕要頭痛了。」
「結果我一上任,這匪患就被你解決了,如今我剛尋思,如何打開濟州官場局面。」
「你這又給我送上了一份大禮。」
「能為太守大人效勞,那是下官的榮幸。」秦烈恭維的一笑,接著道。
「我知道大人不愛財,但據我所知,目前濟州的府庫虧空至少有三萬貫錢的出入。」
「所以下官特意為大人留了四萬貫錢,留在團練營內,大人什麼時候需要,只管給營副指揮何安打個招呼。」
王襄聽到這裡,不由苦笑一聲,拱手作揖一拜道:「子揚,一切盡在不言中,今後但有需要老哥幫忙的,儘管吱一聲。」
「王兄心意,兄弟心領了。」
秦烈欣然回禮一拜。
濟州團練營,秦烈的衙署後堂內。
秦烈先是關心的問了一下蕭讓的傷勢,接著又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金大堅。
「金兄弟,我看你這店鋪怕是開不下去了,你先留在營地養好傷,今後要是來鄆城,隨時歡迎,要是想留在團練營,我給你安排一個押官,協助何安如何?」
「承蒙大人救命之恩,小的無以為報,今後這條命就交給大人了。」
金大堅經歷這一劫,也算是看清楚現實了。
這時代就他這樣的小商人,遇上權貴子弟,要想誣陷害他,那還真是一句話的事情。
「我幫你可並不是白幫的,這一大筆錢就是報酬,所以你也不用有什麼負擔。」
秦烈這次借金大堅之手,從陳家、張家敲出三十萬貫錢。
其中金大堅的家產三萬貫錢,秦烈已經全額返還給了他。
又拿出四萬貫錢打著補庫存窟窿為由送給了太守王襄。
另外秦烈還拿出三萬貫錢,給何安留在手中,讓他作為團練營的小金庫。
用來獎勵士卒,亦或者作為軍費使用,以便籠絡士卒之心。
這麼一划分,秦烈手中仍然還有二十萬貫錢,不過這筆錢暫時都存在團練營,秦烈準備等回去之後,再安排朱仝派人取回水泊梁山巡檢司去。
當然對外這筆錢,可都是金大堅的賠償金。
在團練營住了一天,安排好後續事情,秦烈便於蕭讓,領著一隊護衛,再次返回鄆城而去。
可以說這一次濟州之行,行程算是相當完美了。
不但與知州王襄拉近了關係,甚至成為同一條戰線的盟友,相信今後在一些小事上,王襄必然會為自己大開綠燈。
其次通過金大堅,籌備到二十萬貫錢,這可正是他目前急需的錢財啊。
目前水泊梁山巡檢司成立,八百里水泊梁山,煙波浩渺,湖泊相連,土地肥沃,那可是真正的魚米之鄉。
正需要大筆的錢財進行基礎建設,說實在二十萬貫錢投進去,頂多也就能夠聽個聲響。
要想出成績,有收穫,秦烈估摸著,至少需要投入一百萬貫錢錢進去。
除了錢財外,那就是人力。
號稱八百里的水泊梁山,目前滿打滿算人口僅有四千二百餘口。
事實上秦烈這次來濟州前,特意去過一趟梁山實地考察。
很明顯號稱八百里水泊梁山的梁山,根本沒有所謂的八百里大小。
不過,東西縱橫,南北貫通相連的水系,加起來倒確實有幾百里周長。
比如濟水、汶水等水域,以及黃河岔道,運河支流皆環繞其中。
除了水域,就是位於梁山境內的各處島嶼,最大的梁山陸地,差不多有上萬平方公里。
這麼大一塊陸地面積,加上複雜的水域四通八達,即便屯兵三五萬,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而目前水平梁山巡檢司,僅僅是在梁山腳下,占據了一塊不足五萬傾的土地面積。
除此之外,蕭讓和金大堅二人,通過這件事情,對於秦烈的忠誠,那絕對達到誓死相隨的地步。
可以說就算秦烈現在要造反,蕭讓、金大堅二人都會把身家性命壓上來,為秦烈奮鬥前進。
轉眼時間就過去大半個月,眼看朱貴回老家沂水,也有了一個多月時間。
秦烈還等著他回來,發展自己的釀酒事業,可對方卻遲遲未歸。
這不由讓秦烈都開始懷疑,是不是這老小子誆騙自己,跑路不再回來了。
這日,秦烈剛接待完從祥符回來的吳紹,正準備拿起李師師、朱鳳英二女分別寫給自己的書信。
雷橫匆匆闖了進來:「大人,朱貴兄弟回來了。」
「快讓他進來啊。」秦烈放下手中的書信,揚聲笑道。
「大人,他受了重傷,剛才還是城門口值守的弟兄們發現他,才把他抬回來的。」
雷橫面色有些沉重的回道:「目前大夫正在救治,尚未醒來。」
「走,一起去看看。」秦烈眉頭一皺,起身之際,對吳紹道:「你先回府休息,明日我給師師夫人、鳳英小姐回信之後,你再帶回祥符。」
「是。」吳紹是吳倫的兄弟,如今吳倫留在祥符秦家莊園做大管事。
吳紹則被秦烈安排,領著原來府邸中的一幫家丁護衛,往來走動鄆城、祥符、汴京三地,為秦烈傳遞消息。
這不吳紹這次還帶來秦管家從汴京帶來的消息。
經過幾個月的售賣,目前秦烈在汴京的五座宅院,已經賣出三座,總價值二十七萬貫錢。
剩下兩座大一些的宅院,售價各十三萬貫錢,目前因為價格昂貴,暫時還未售出。
秦管家在信中詢問,這筆錢是不是要押解到鄆城來。
說實在看到秦管家的信,秦烈就莫名的一陣驚喜。
上前他從濟州弄來的二十萬貫錢,被朱仝拉到梁山,這還不到一個月,就花完了。
窮的叮噹響的秦烈,還眼巴巴的等著朱貴兄弟,好開展釀酒事業,賺錢來著。
為此得知汴京的宅子買了二十七萬貫錢,他就準備回信給秦管家,讓他把另外兩座宅子,要是實在不行,就十萬貫賣了。
要不是他目前居住的宅院,是他外祖母留下給他的,他都想著趁著目前汴京房價高漲之際,變賣套現來著。
畢竟汴京這幾年的房價,確實是大宋一朝最頂峰的時候,再過幾年金人打來。
汴京的房子別說值錢,白送都沒人要。
不過雖然如此,秦烈為了照顧秦管家的感情,還是決定暫時先變賣了其它五座宅院,暫時留下目前外祖母留給這套宅院。
但在秦烈心中,卻已經打定主意,遲早得賣了這宅院套現。
秦烈與雷橫趕到縣衙一側的醫館時,見大夫仍然在給朱貴處理傷口,只得在旁稍等了一會。
「胡大夫,朱貴兄弟傷勢如何?」一直等待對方忙完,秦烈這才上前問道。
「他身上有多處刀傷,其中後背這一箭最深,而且還淬了毒素,雖然不是什麼致命的毒素,但因為傷勢拖延了兩天。」
「目前雖然都處理好了,但能不能挺過來,還需要看他的毅力。」
胡大夫是鄆城的老郎中,醫術醫德都有口皆碑,為此秦烈特意禮聘,讓他在縣衙邊上行醫開館。
「有勞了。」秦烈感謝的拱手作揖道。
「雷橫,你帶人沿途去查看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秦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朱貴,突然意識到這事,怕是不會是一件偶然的小事。
「遵令。」雷橫拱手而去。
昏迷的朱貴,一直到半夜才醒來。
雷橫沿著朱貴來鄆城的路線,查找了十幾里也沒有什麼發現。
為此秦烈入夜之後,只得回了縣衙。
雷橫留下來照看,等候朱貴醒來。
好在朱貴有武藝在身,身體過硬,經過胡大夫的救治後,半夜時分終於醒了過來。
「朱兄弟,你可算醒來了,大人今天一個下午都在這裡照看著你。」
見到朱貴醒了,雷橫也是一臉喜色的問道:「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渴……」朱貴有些虛弱張了張口。
「好些沒,能不能說說,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雷橫待朱貴喝下溫水,恢復了一些精神頭,頗為關切的繼續問道。
「嗯。」朱貴點點頭,隨即道:「我們在金鄉境內被人襲擊了,那幫人人手眾多,個個都是好手。」
「在戰鬥中,我才得知他們是祝家莊的莊客。」
「說起來也是我們連夜趕路,走叉了道,才進入了祝家莊的勢力範圍內。原本我們也是正常打尖住宿,可半夜時分我鐵牛兄弟,發現有人偷竊他的行李。」
「這不就打了起來,結果萬萬沒有想到,那小小的客棧,竟然一下子召集一百多莊客,把我們幾個都圍了起來。」
「最後還是鐵牛兄弟、還有咱弟朱富,以及李雲師傅拼死掩護,我這才一路殺了出來。」
雷橫得知事情經過,皺眉問道:「你沒有自報你的身份?」
要知道朱貴現在可是有秦烈授予的鄆城緝捕步兵副都頭身份,雖然這不是什麼品階官員。
但也好歹是公職人員,一個地方勢力,敢公然打劫朝廷公職人員,那就是謀反之罪。
「咱自是報了的,可對方根本不信,還污衊我們形跡可疑,是朝廷的欽犯。」
朱貴有些氣急的說道。
「真是豈有此理,這幫直娘賊。」雷橫憤怒的站了起來,安撫著朱貴一聲,道:「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稟告大人,咱們鄆城的官差,可不是任誰都可以打殺的。」
「多謝雷橫兄弟,還請大人速速發兵,救回我幾位兄弟,若鐵牛、李雲他們有個閃失,我就真的是愧對諸位兄弟,死亦難以瞑目。」
朱貴若不是此刻傷勢太重,早爬起來向秦烈苦救去了。
「你放心,你兄弟就是我兄弟,這事大人一定替你們做主。」
秦烈表現出來的強勢,自然也就把手下的這幫人,個個帶得有樣學樣,那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
這不雷橫也不管是不是大半夜,就直接敲響了秦烈的房門。
「大人,我雷橫啊,朱貴兄弟醒了,要重要情報稟告。」
雷橫拿破嗓門,那動靜都差點沒把大半個縣衙的人都吵醒。
「怎麼回事?坐下說。」秦烈披上一件長袍,打開房門把雷橫引了進來。
隨後雷橫,就把朱貴剛才對他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大人,那祝家莊說起來咱也聽過,據說他們莊上有上萬人口,自成一堡,往來過客,入過莊子都要交納人頭稅,勢力十分龐大。」
「今天他敢公然劫掠朱貴兄弟,扣押咱們的人,這分明是不把咱看在眼裡,必須嚴懲。」
雷橫這人講義氣,重兄弟情,眼看朱貴差點命懸一線,還折損了幾位兄弟在祝家莊,自然也是怒火從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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