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趙禎的考驗中

  孫繼鄴命令親兵守在帳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他側耳傾聽片刻後,方才開口:「任大郎,小乙可有書信?」

  任大郎連忙遞上被自己藏得極為隱秘的書信。

  孫繼鄴匆匆看過後,當即焚毀。

  他微一沉吟:「大郎,葛家老兄不久將至,待本侯赴任時必然要經過真定府。你的事,屆時咱們再詳談。

  榷場那邊,你既已與宦官們達成了契約,便不再存在什麼大問題。

  如今唯一的麻煩,便是走私之事。此事本侯不好出面,你找容城北邊那幾里的商販便是。

  他們都是本侯密諜,多少會賣本侯一個面子。未來撲朔迷離,本侯也許過些年還會來此,他們不敢怠慢你。

  既如此,你還有何事不放心?」

  任大郎拱手笑道:「侯爺,如此,某便無私事了。咱們來談一談西北之事?」

  孫繼鄴微微頷首:「大郎,關於大宋的幾個痼疾,小乙可曾對你提過?」

  任大郎連忙回答:「自是提過,侯爺。

  其一為幣價遠遜於幣值;其二為幣不統一;其三為市場閉塞;其四為官商掠民;其五為流民…」

  孫繼鄴抬起手阻止了他:「說重點!」

  任大郎呵呵一笑:「侯爺,總而言之,就兩點:首先為物產不豐!其次是幣之弊政!」

  經濟三要素:貨、錢和人,北宋其實都存在問題。但只要解決了前兩者,人的問題便迎刃而解。

  大不了放開三…n胎政策…好吧,北宋從來不限制生育,就跟廣東能選二十郎一樣,那就可勁兒生唄。

  其實,放眼世界,除了黑叔叔那未開化、印第安半開化的兩塊巨大陸地之外,各國都存在這三點問題。

  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李元昊為何要擴張?遼國為何死死捂住燕雲?北宋為何大力發展外貿?歷朝歷代為何不願意占領統治廣袤草原?

  歸根結底一個字:錢!

  什么女真鐵騎、重文抑武都是虛的,根本原因就是沒錢。

  王邋遢熙、豐幾十年,折騰了個寂寞的變法,為的不就是割韭菜,啊呸!富國嘛!

  好吧,他其實就是在割韭菜富國。

  所以,不苟言笑的孫繼鄴淡淡一笑:「任大郎,沒有私事國事,你的事如今就是國事!你懂了嗎?

  真定府一年酒稅近十五萬貫,你買撲才多少錢?官家什麼意思,你是還沒看懂,還是裝糊塗?」

  他猛然一喝,嚇得任大郎一哆嗦。

  任大郎連忙表態:「侯爺息怒,官家聖意,某自然懂得。某定竭心盡力,助小乙一臂之力!」

  孫繼鄴「嗯」了一聲,神色緩和下來:「豐、麟、府三州難以自足,且位於要津。

  三州之要,本侯已上奏官家。所謂河東路轉運,重點便在此三州加忻、並二州!

  平定軍與井陘接壤,你何不將其用心經營一番?當然,前提是先經營好真定府!」

  任大郎心中雪亮。

  孫繼鄴揮了揮袍袖:「大郎,你若能做好這幾點,勝過朝廷千軍萬馬!須知,打仗便是燒錢,你去吧!用心做事!」

  任大郎心中升起明悟,他躬身倒退。

  孫繼鄴見他走遠,這才喃喃道:「小乙,官家得你,真如猛虎添翼!哈哈,王爺又有何難!我孫家與有榮焉!」

  任家大院中,捱了三位老爺子一通臭罵,外加任二爺一頓痛打的任二郎,苦著黑臉,將汴京之事仔細說了一遍。

  如今,汴京城,不,開封府人人自危。

  皇城司發飆了。

  他回來前的幾日裡,御史台排起了長龍。據說,察子們將大批文武官吏違法亂紀之惡行,都報給了御史們。

  自御史中丞以降,御史大夫、全體御史們梭哈了。今年政績不愁了!

  據說官家和幾位相公們集體雷霆震怒,要嚴查到底。

  嗯,這就是趙禎說的高高舉起。

  人家這官家當得真稱職。

  秦小乙卻不以為然:你當他有洪武大帝那麼剛?拉倒吧!但凡有一個被流放的,我秦小乙立馬改姓任!

  這是大宋,不是大明。皇城司也不是東廠!

  任二爺皺起眉頭:「二郎,如此說來,天武軍的慶功宴也要無限延期?」

  秦小乙暗道:您老放心,就趙禎那脾氣,最多嚇唬嚇唬人,最晚八月底,慶功宴一定會開!

  哎呀呀,不得了!溫和仁厚的趙禎也會嚇唬人?

  別說,這招一定好使!誰也不敢再盲目,不,蜜汁自信了。這樣才好!不然大宋准藥丸!

  任二郎嘆了口氣:「爹,汴京如今一團亂麻,誰還有心思開德勝宴?」

  唉!這個傻鳥!活該你挨打!

  秦小乙暗罵。

  於是,好心的秦小乙問道:「二叔,爺爺是問您,咱的御酒收歸內庫沒有?」

  任二郎恍然大悟,連忙頷首:「您三位放心,孩兒聽呂相公說,官家一眼便看出咱這酒是38度的良心酒。

  據說官家辨酒能力一流,他下旨申飭樊樓酒價虛高,導致七十二樓的酒便宜了一大半。」

  秦小乙瞬間警惕起來:我去!我說我怎麼丟了幾個酒精計!該死的察子,不,下三濫的小偷!

  他左顧右盼,想要找出那卑鄙無恥下流的察子。

  天可憐見,他如今連覺都睡不踏實了。

  偷偷躲在院中大樹上的七郎,拼命忍住打噴嚏的衝動:天殺的秦小乙!你怎麼這麼警惕!這活兒沒法幹了!

  任二爺首次對這剛回家的不肖子露出笑容:「官家滿意就好。二郎,其他事不必去想,咱們做好份內事便是。」

  秦小乙補刀:「就是,二叔,做人要學會知足!官家滿意還不夠您嘚瑟的?您莫非也想當王爺?」

  任二郎惡狠狠地瞪了這臭小子一眼,礙於老爺子威勢,他不敢懟這作妖的秦小乙。

  他開始暗戳戳地琢磨事兒。

  七郎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御花園內,趙禎賞著金菊,美滋滋地品了一口馥郁的御酒,又吃了一塊香嫩的素肉…其實就是香乾。

  他微微頷首:「愛卿,就這些情報?其他的呢?」

  張茂實躬身道:「回官家,暫時就這些。」

  趙禎甚是滿意,他笑道:「愛卿,嚇也嚇夠了,讓御史台嚴厲問責一番,此事便告一段落吧。」

  張茂實有些不甘:「官家,可的確有官吏做得過分啊!」

  趙禎笑得更開心:「好事兒!不定期嚇唬嚇唬他們,揪出幾個嚴重的流放,這樣他們以後會更用心做事。」

  張茂實心態崩了:官家,您確定這樣不會助長他們的僥倖心理?

  好在趙禎又來了一句:「一年一度的磨勘時,將這些做為重要依據,朕倒要看看,誰還敢再犯!」

  唐宋磨勘相當於明清京察,是考核官吏升降職及任免的重要制度。

  其關係到每一個官員的政治生命。以皇城司查到的事實為重要考核依據,這些官員必然不敢再胡作非為。

  張茂實鬆了口氣,趙禎又道:「秦小乙那兒,有沒有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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