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二郎拱手為禮後,喟然一嘆:「官家不妨先看過小乙的奏疏,再者,臣臨行前,小乙曾說:耶律宗真要動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睿智而又雅量高致的趙禎,對此似乎毫不意外,他微微頷首。
他的能力和智商均為上上之選,歷史上之所以守成,主要原因大概是沒有親生兒子。
「朕已得知此事。算算時間,那契丹燕國長公主,此刻恐怕已抵達真定府。」
杜衍聽得一頭霧水,拱手為禮:「官家,耶律宗真要動手?向誰動手?契丹出使又是為何事而來?」
趙禎暗喜:神助攻啊!考驗任昭譽的時候到了!
於是他揚手指向任昭譽,對杜衍道:「杜愛卿,詳情你可問三郎。」
任二郎已偷偷告訴過其三弟,杜衍是何人。
因此,任三郎昂然起身,先向趙禎深深一揖,隨即對杜衍拱手為禮。
「官家,杜相公,此事要從正月十五元夕說起。」
他言簡意賅地將耶律槊古之考驗、秦琪之從容布局、張若谷葛懷敏倆壞老頭兒之神配合講了一遍。
他雖人狠話不多,但不代表他不愛讀書、聽書。
他將春秋筆法、《史記》藝術加工、說書人抖包袱的講法完美結合,將此事講得一波三折,聽得眾人如痴如醉。
張茂實暗道:誠如七郎所言,皇城司氣氛沉悶壓抑,若有這廝,說不得可大大活躍氣氛。
趙禎暗暗點頭:這廝口才不遜於大郎!或許可堪大用!且再觀察一番。
杜衍有些懵逼:真定府是風水寶地?人傑地靈?怎麼那兒出來的人,個頂個不尋常?
咦?等等…這事兒…這是大瓜啊!
他這才反應過來,打斷了任三郎說書。
「三郎,且慢!你是說,那契丹公主對小乙一片真情?可她…她不是有駙馬嗎?還有,小乙他…」
趙禎猛然醒悟。
對!朕竟忘了這茬!小乙與耶律槊古之事,知情者並不多!
八皇叔都不知此事!
這…也罷,只要那耶律槊古過來,這事兒就得露餡,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吧!
於是他打斷了杜衍的話。
「杜愛卿,此事都怪那契丹長公主不知廉恥!小乙為維持兩國邦交,不得不如此。」
他這就算給此事定了性,然並卵,杜衍對此事前因後果,已瞭然於胸。
哦,難怪官家要上趕著送出去公主,還買一送一!合著官家也害怕啊!
嗯…若非官家當機立斷…小乙的理想恐怕已經實現了吧?
雖然他是在契丹做個南院大王,再娶個二婚公主。
杜衍表面安之若素,心裡已樂開了花。
好大一個瓜!
看官們莫懷疑,這時代的人,娛樂精神完全不遜於現代人。
他們對於大瓜的追求…甚至尤有過之。
趙禎早就看透這半老頭兒的腌臢心思,於是他果斷轉移話題。
「耶律宗真之事,稍後咱們再詳細講。」
他看向趙凌志:「皇兄,秦少師已卸任勾當皇城司公事,他可曾有囑託?」
趙凌志呵呵一笑,指向說書人任三郎。
「官家,秦師弟舉薦真定府任昭譽接任。」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任三郎反應神速,他當即跪倒。
「官家,仆謝秦少師抬愛,但仆才疏學淺,技藝不精,恐難以勝任,請官家另擇賢明!」
趙禎已經可以肯定,任昭譽不但顏值不遜任大郎,而且比任大郎有文化。
更關鍵的是,這個名字讓他倍感親切。
陳執中陳昭譽,不但對趙禎有恩,而且去歲立過大功,趙禎已將其作為儲相培養。
開封府府尹,相當於首都市長,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結合秦二郎、張茂實的密奏,趙禎已暗暗打定了主意。
於是他笑著微微抬手:「三郎且免禮安坐,待二府三司諸位卿家到來,咱們再行商議。」
他這才看向兀自發呆的任二郎。
「二郎,小乙還有沒有其他事?」
任二郎當即回過神,拱手為禮。
「官家,小乙說,東西二市的計劃暫緩執行。」
涼亭內,氣氛瞬間凝固。
趙禎默默打開秦琪的奏疏,細細讀了起來。
片刻後,他合上奏疏,再次看向任二郎。
「二郎,你為朕解讀一下,這東西二市及貨棧的運營詳情。」
任二郎早與秦琪溝通過此事,是以他站起身侃侃而談。
「官家,小乙在臨行前,曾反覆斟酌過重工計劃,鑑於重工計劃實施,至少需兩到三年時間,他這才提出此計劃以做鋪墊及試探。」
他斟酌後緩緩道。
「官家,關於此事幾大難點,小乙臨行前只是與家兄略略提及,但他細細思量後仍覺不妥。」
葉清臣忙問:「有何不妥?開國子已解釋得清清楚楚,我等未曾察覺不妥。」
任二郎看向趙禎。
趙禎揮揮袍袖,沉聲道:「二郎但說無妨,稍後二府三司諸卿家趕來,咱們正好共商。」
任二郎應是後,緩緩道:「葉相公,不妥之處有以下幾點。其一,車馬供應不足!
雖有回鶻、吐蕃、契丹供給馬匹,下官六叔處每日產出馬車亦達百輛,但這貨棧運輸,所需車至少十萬輛、馬至少二十萬匹。
小乙雖說過,將造車之事交於將作監,但短期內,仍遠遠無法滿足需求,況且如此海量馬匹,從何而來?
因此,短期之內,這商路,僅可覆蓋中原諸路、河北、河東、江南兩浙兩路、西北諸路。
至於四路川地、荊湖南北兩路、廣南東西兩路、福建路等,暫時無法通商。
其二,作坊暫時未興建,貨源嚴重不足。僅上述諸路,每月所需貨物價值至少為上萬萬貫,僅靠真定府產出,猶如滄海一粟。
因此,短期內,商路仍需以運糧米茶布為主。
其三,汴京城,乃至開封府,勞力嚴重不足。大量興建作坊,所需勞力何止十萬之數,遑論車馬行所需押貨之苦力腳夫?
其四,大量貨物輸入各路,需各路提前建榷易院,以免當地商賈聯合抵制,這點不可輕忽!
其五,貨不跑空,各路之特產品,務必給出合適價格,以流通大宋各地。
東西二市空餘店鋪,應及早招各地商賈入駐,一應靡費,應儘量給予優惠!」
他再次拱拱手:「官家,葉相公,這便是小乙提出的五大問題,此五點若不及早解決,後患無窮!」
趙禎笑吟吟頷首:「二郎所言甚是,倒是朕操之過急!」
趙禎的胸襟和格局,遠非耶律宗真那猥瑣男可比。
他話雖如此說,但任二郎豈能讓他背鍋?
任二郎當即躬身:「此事與官家無關,錯在家兄。他急於整合汴京資源,以至於貪功冒進,臣請官家恕罪!」
趙禎呵呵一笑,揮了揮袍袖。
「賢昆仲都是為大宋、為朕考慮,何罪之有?萬幸此事尚未實施,及時糾偏仍來得及!」
他是不知道東府如今什麼情況…
趙禎環顧涼亭內外,笑道:「諸位愛卿且用些茶點!」
他吩咐內侍倒茶、擺上任仁濟特製的蛋黃酥、鍋巴、西式糕餅等點心,便與眾人聊起最近正由說書人預熱的《三國志平話話本》。
再看回東府。
面對五六家一流勛貴,任大郎正將全國性物流體系、小商品高周轉經濟結合的超前商業模式,講得天花亂墜。
這時,又一個紫袍、御史中丞蔡齊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任大郎詫異地望向他,停下了自己的演講。
蔡齊身後,還跟著一名一路小跑的內侍。
任大郎剛好認識那人,那人正是一向被趙禎信任、去歲被派到黃州做都監、如今剛回京的任守忠。
他心中大驚。
言官頭頭和趙禎心腹內侍同時出現,是誰東窗事發了?好吧,雖然這個典故目前還沒出現,或許以後也不會再出現。
他有心問一問,卻不好開口相詢。
但他不方便開口,不代表別人不方便。
王承僅便毫無顧忌。
「蔡中丞!任都監!你們因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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