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計悚然一驚:「小乙,出了甚事?」
一向笑眯眯的秦琪變得如此氣急敗壞,他還是首次見到。【記住本站域名】
天知道二掌柜的又做出何等人神共憤之事。
秦小乙深深吸了口氣,勉強擠出一副笑臉:「諸位,你們先自己試試,我給二叔回封信。」
他拱手作揖後,怒氣沖沖地跑進了土坯房。
一個鐵匠問那夥計:「白小郎,你看過信沒有?」
白小郎搖搖頭:「二掌柜的信誰敢看?他真敢揍人!」
「小乙咋發這麼大火兒?我還是頭一次見他發火,二郎真了不起!嘖嘖!」
有人嘖嘖稱奇。
「行了,別猜了。回頭等小乙氣消了問問他吧!」
「是啊!做活兒吧!任三爺可說了,咱們去廣州待夠一年,除了工錢,他額外給咱們每人三十貫!」
白小郎眼紅了:「額外給三十貫?還缺人不?我也想去!」
一個鐵匠一臉嫌棄:「你湊什麼熱鬧!要不咱倆換換,我去藥鋪如何?」
白小郎臉色垮了下來:「算了吧!老弟我每月三貫,年初還有利是!哥幾個先忙著,我回鋪子了。」
送走白小郎,幾個鐵匠一邊做活兒,一邊聊著他們去廣州這一年,到底能掙多少錢。
秦小乙肺都要氣炸了,終於,他被氣哭了。
默默擦了半晌眼淚,他哽咽著道:「任昭天你坑死我了!
趙禎要是把我留到汴京,我怎麼去救曹琮、種世衡…那幫短命鬼?」
「曹琮雖然打仗不如我大舅,可也是如今難得的大將,他沒幾年就要死了啊!
而且,曹瑋死了之後,目前他是唯一能壓住唃廝囉之人,曹儀畢竟隔著一層!」
他猛地一拍腦門兒。
「曹儀也是個短命鬼!任昭天,我恨死你了!你真會給我找事兒!」
他突然疑惑起來:我給了他五首詞,他怎麼這麼快就全送出去了?
還有,他偷我的《涼涼》做甚?那是我準備用來當冬天版廣場舞的曲子的。
汴京也跳廣場舞?可那曲子節奏不快啊。汴京不是喜歡快節奏曲子嗎?
他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想了想,他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著!我打不死你!」
他話說得雖狠,可還是乖乖填了幾首詞。
任二郎信里說得極為著急,說宋綬、葉清臣、宋祁、晏殊、歐陽修等雅士都想再要幾首詞。
這裡面最沒名氣的宋祁,都有「紅杏枝頭春意鬧。」這種名句,秦小乙怎能不得意?
遑論其中還有他兩位偶像晏殊和歐陽修呢。
他一口氣填…啊呸!是抄了六首詞,甚至連朱敦儒那首名篇都抄了。
他恨恨地將《宋詞三百首之六首名篇》用縫紉機封好。
猶有些不解恨,他又如納鞋底般,狠狠將這錦囊縫得密密麻麻,這才發泄出一口怨氣。
他灌了一肚子溫水,仍覺咽不下這口氣。
突然,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嘿嘿一笑:「任昭天啊任昭天,我讓你嘴賤!
你坑我一次也就罷了,可你居然沒完沒了!嘿嘿!咱們走著瞧!我讓你在汴京臭名遠揚!」
他念頭瞬間通達,走到院中,手把手教起了徒弟。
任大郎等人皆不在,秦琪教出的幾批中醫也都漸漸闖出了名頭。
因此,接下來的幾天,除了重症和急症,秦琪必須趕到藥鋪接診之外;
其餘時間,他都貓在家裡編教材、手把手教那五個鐵匠加工標準件,偶爾他才去實驗室調配染料的乳化劑。
當然了,針對任二郎的打擊報復行動,他也一直在進行。
七天匆匆而過。
五個鐵匠,已經可以熟練地獨立加工出各種標準件。
甚至,他們對這些標準件的原理和作用都已諳熟。
正所謂一理通,百理明。
工具機雖然造型各異、花樣繁多,但歸納起來,不外乎鑽、車、鏜、銑和刨這五類。
好吧,加上精磨拋光,算六類好了。
這五個鐵匠早已可以熟練使用各種工具機。
因此,只要有圖紙,他們便大概清楚,該用哪幾種工具機聯合加工。
熟知方法論的秦小乙,在這幾天裡,只是教給他們可以提升效率的各種方法。
帆船不涉及太多複雜的傳動裝置。
因此,這些標準件基本都是升降、調整帆面的省力機械結構,船舵轉向機械結構和加固防漏結構。
這種百多米的大船,若使用的零件都是非標件,那麼其每返一次港,光維修保養就能累死人。
所以,秦琪設計的標準件,不但方便保養,而且在大船航行時,也方便及時更換。
所以,必須速成一批懂得如何維修大船的工匠。
他之所以編教材,目的便在於此。所謂教材,其實便是這艘船的零件詳解、維修指南。
最後,他當著任家二老的面兒,對這五個鐵匠進行了考試。
結果讓他驚喜。
這五個鐵匠不但輕鬆完成考試,而且改善了其中一個零件的瑕疵。
群眾的智慧是無限的,這就是基礎科技不斷進步的原因啊!
秦小乙感慨萬千。
明清那種腐儒當道的朝代,發展科技哪有大宋輕鬆寫意!
於是,他略微修改了一下教材。
他將自己對第二代大船的設想,加到了教材結尾。
他想以這種方式,啟發出這時代工匠們的腦洞。
他與鐵匠們一起,將這幾天他們用的工具機拆卸,方便他們帶到廣州後再組裝使用。
大食人即便偷到教材也無用,他們設計不出工具機,根本無法加工零件,只能拜服大宋科技先進。
送走他們後,秦琪決定加快教材編寫的進程,儘快在真定府城,建立一所公學,也就是書院。
書院院正都有現成人選:馬直馬老太公。
大船教材,都是馬老太公印刷的,前後一共印了六百本。
書中各種簡圖的雕版,馬老太公的匠人都能雕得細緻入微,其他教材還叫事兒?
對於教材的印刷順序,秦琪早已想好:當然是以工科為先。
他早已與科學院漸行漸遠,工程院對他而言,近在咫尺。
工、農、醫三科,都屬於工程院。對於封建社會而言,還有哪個學科比農科更重要?
教材首選,當然是農科!
農科包含農、林、牧、漁、食品加工五大類。秦琪清楚,景佑元年,也就是明年起,趙禎會大力推廣林業。
他既然決心攻略西北,勢必要防範遼國鐵騎。
真定府等邊州,將栽種大量榆樹。榆樹可以打造各種家具,而且,榆錢鮮嫩可口!
他這個吃貨沒救了!
他想好這一切,便跑去找馬太公。
馬太公的大院子,早已改造成了印刷作坊。
印刷用墨和印刷紙,都是秦琪改良後的產品。
這樣印出的書籍,不但字跡清晰,而且保存周期長。
馬太公笑吟吟地聽完秦琪的計劃。
「小乙,張若谷馬上到任,他重視文教和農事,而且他也是三朝元老,具體細則,你不妨與他商量一下。」
秦琪笑著頷首:「老太公,這書院院正,您願不願當?不用您老教書,您只需把准方向即可。」
馬太公搖搖頭:「小乙,老夫年事已高,沒有那麼多精力。這樣吧,老夫為你上奏,由官家來定奪如何?
你所說理工農醫等科皆不在諸科之內,正好可由官家斟酌,真定府學子是否需要改諸科科目。」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秦琪豎起大拇指:「老太公果然深謀遠慮!」
馬太公啞然失笑:「少拍馬屁!還有其他事嗎?」
這就是要攆人了。
秦琪連忙掏出一摞紙,雙手呈給馬太公:「老太公,您看看這個怎麼樣?」
馬太公戴上秦琪送他的老花鏡,翻開那摞紙。
「咦?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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