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榕華道,老遠就看到了門樓上高高挑著的兩個大燈籠,上面寫了大大的卞字。
陳兵看著面前的卞府宅院。
牆高院深,黑沉沉死寂一片。
就連成天在黑夜行動殺人的焦廣海,也感到一陣心悸。
「爺,咱進麼?」
陳兵不語。
李花羽說道:「咱總是給人家挖坑,現在輪到咱去踩坑了。」
陳兵冷笑道:「如果他們的後台是高俅,何必費這個事,直接幾千禁軍圍困,咱哥幾個還能飛了不成?」
「爺,您可是御前聽用,他敢明目張胆的動用禁軍抓你?」
李花羽眼睛盯著遠處的卞府。
「既然咱用了黑手段,他當然也要用幫派來對付咱們。」
「可是,源隆幫的幫主不是如同陸地神仙般的人物嗎?」
焦廣海立刻一拍腦袋。
「對啊,直接給咱來個千里飛劍,取幾個首級還不是易如反掌。」
「何必大費周章,還搭上了幾條中層幫眾的性命。」
陳兵搖搖頭,好像要甩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抬頭凝視黑沉沉的卞府宅院,半晌後眼睛一亮。
「咱一把火燒了這個卞府如何?」
焦廣海嘿嘿笑道:「爺,簡單粗暴,俺喜歡。」
陳兵指了指距離卞府不遠處的樓閣。
「準備好材料,咱去那個制高點。」
三人分頭行動,李花羽去找弓箭,焦廣海去找燃材料,陳兵則去閣樓處踩點。
半個時辰後,三個人在閣樓頂上匯齊。
雖然街道上時有禁軍巡邏隊走過,但是三人稍作避讓,那些禁軍早就查了幾天,身體勞頓,精神疲憊,巡邏成了例行公事,只想著儘快走完這一程,回去睡覺。
所以,就算模糊看到有人,也沒有軍卒給自己添麻煩。
焦廣海提了一個黑色罈子,背上成捆的衣服布料,爬到閣樓頂上,開始製作引火材料。
李花羽弄了一張普通的弓,還有兩壺羽箭。
三個人一陣忙活,將布料沾了油脂,再綁到羽箭杆上。
焦廣海邊忙著幹活邊笑道:「爺,看這架勢咱得把卞府燒成灰了。」
陳兵冷笑道:「敢招惹老子的後果就是如此了。」
李花羽有些猶豫。
「哥,這個卞幫主可是天天施粥,是個大善人來的。」
「那他的粥從何而來呢?」
「做生意賺的啊。」
「賺的誰的錢?」
「...」
陳兵搖手道:「偽善而已,不需要有心理負擔,儘管燒他奶奶的。」
說著話,率先拿起一枝沾滿了油脂的火箭,搭在弓上。
焦廣海連忙用點燃的火摺子,湊到纏滿油脂布的箭杆上。
一簇火苗騰空而起,在夜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逕往黑乎乎的卞府中紮下去。
當第三支火箭扎進卞府時,本來寂靜的卞府大院子裡,冒出了許多黑乎乎的人影。
有的往騰起的火苗處涌過去,有的開始翻越圍牆,往陳兵三人站立的閣樓竄過來。
卞府大院裡人影雖然多,看似行動十分雜亂,卻很安靜,都在忙著奔向自己的目標,沒人出聲。
陳兵面帶冷笑,很顯然,這些人本來是在等待自己進入卞府的。
李花羽儘量將火箭均勻地射往卞府大院的四處,十幾枝火箭撒下後,有幾處救護不及的地方,火勢漸漸加大起來。
閣樓下也有十幾個黑影開始往上攀爬。
一壺二十枝羽箭射完,李花羽去拿另一壺羽箭時,有人已經爬上了閣樓頂。
陳兵也不客氣,沉默和顫動同時出鞘,分別將兩個黑影刺翻,跌下樓去。
火勢漸起,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周圍的鄰居也發現卞府里走了水,開始有人敲打臉盆水桶等物,大聲吆喝著家人起床救火。
閣樓頂上,李花羽已經將火箭都射進了卞府,陳兵也把爬上來的人都刺落下去。
兩人看向陳兵。
「走,咱去那裡候著。」
陳兵指了指街道對面的一個小胡同口說道。
救火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連巡邏到這裡的禁軍也開始加入救火的人群。
卞府內大多是木質房屋,火勢一起,就很難用一桶一桶的水澆滅掉。
救火的人只能將大火周圍隔離開來,防止大火蔓延。
三人躲在胡同口看了一會兒,眼見加入救火的人更多起來。
陳兵一揮手:「走,咱也進去救火。」
三人衝進救火者的人群,隨手奪了水桶和臉盆等工具,跟著人群衝進了卞府大院子裡。
根本不用吩咐,三人各自散開,目標都是源隆幫卞容量副幫主。
陳兵往左轉,專門尋找精緻的建築。
眼前是一座獨立的院子,裡面矗立了一棟三層小樓。
雕樑畫棟,處處映射著價值不菲的光芒。
別處房子裡或多或少總有幾扇窗口亮著燈光,只有這棟小樓,烏沉沉沒有任何動靜。
事出反常必有妖,陳兵判斷,這裡面不是沒人就是引誘別人上鉤的坑口。
藝高人膽大,仗著自己在黑暗中無人能敵,陳兵從院牆上翻了進去。
並非故意跟自己過不去,陳兵的直覺中,這棟小樓應該是整個卞府的關鍵之處。
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小樓中間的雕花木門。
伸出左手輕輕一推,木門無聲洞開。
右手搭在沉默刀柄上,集中精神感受著小樓內的動靜。
沉寂,或者說死寂,伸手不見五指。
沒有呼吸聲,也感受不到心跳的聲音。
隨機選了一個方向,陳兵緩步往裡摸去。
走到頭是階梯,登上二樓。
終於,他聽到了很輕微的呼吸聲,距離自己有些遠,外面人聲鼎沸,樓內的呼吸聲入耳卻十分清晰。
陳兵繼續往前,一道近兩尺高的門檻,抬腿跨過去。
就在他一條腿抬起在門檻上空時,突然覺得一股尖銳的微風刺激得自己咽喉發涼。
下半身不動,上半身往一側歪了半尺。
臉頰處有物掠過,瞬間又縮了回去。
右腳在門檻內落地,抬起左腳收進門檻里。
對方的心跳聲加劇,呼吸有些急促。
陳兵再次感受到尖銳的微風沖至自己胸口。
依然側身向前,躲閃的同時,探身展臂,沉默無聲沿著微風來處刺了過去。
握在刀柄上的手感到一震,同時前方傳來壓抑著的悶哼。
陳兵邁步向前一跨,左手的顫動跟著劈了過去。
當的一聲,陳兵手臂跟著顫動顫動著,有點發麻的感覺。
知道對手力量很大,所用武器沉重,顫動並未斬斷反而被彈了回來。
毫無半點猶豫,沉默向前一推,顫動壓低橫掃。
對手後退一步,顫動再次被彈回,但沉默依然刺中了對手的身體某個部位,讓壓抑的悶哼又一次響起。
儘管對手一再壓低聲音,陳兵還是聽得出來,對方年紀很輕,聲音略顯稚嫩。
但是,能在如此黑暗中跟自己過了兩招,本事絕對不低。
到現在為止,在完全目不能視的地方,還沒有人能抗住陳兵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