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樓用完午膳, 趙暘又帶著蘇軾他們去了畫舫。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時,河上不止他們一條畫舫,還有不少其他畫舫。每條畫舫都非常精緻, 還有不少畫舫非常奢華。
天還沒有黑,河上的畫舫早早就掛起燈籠。
畫舫的燈籠也十分精巧好看, 遠遠看去猶如一條銀河。畫舫不僅外表精美絕倫,從裡面傳出來的音樂也十分動聽。
不止有美妙的音樂, 還有動人的舞蹈,最重要的是舞姬十分貌美。
汴京城裡達官貴人和風流雅士都喜歡在畫舫里把酒言歡, 每天晚上汴京城河十分熱鬧。
除了達官貴人們,還有不少老百姓喜歡守在汴京城河旁,遙遙看向河中的畫舫,聽畫舫里傳出來的美妙歌聲。
今日是解試成績公布的日子,考過的學子們自然要好好慶祝一番。除了在樊樓慶祝,當然也要在畫舫上慶祝。
此刻,汴京城河上異常熱鬧,除了絲竹樂聲, 還有男男女女的歡笑聲。
趙暘帶著蘇轍他們上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畫舫。這畫舫外表裝飾的非常雅致, 與其他富麗堂皇的畫舫相比, 就顯得有些「寒磣」了。
這條畫舫是曹家的,曹評經常和他朋友來畫舫把酒言歡,吟詩作賦。
曹評在汴京城可是大名人,他的畫舫自然也非常有名。
汴京城的風流才子和姑娘們都想要登上曹評的畫舫, 尤其是群芳閣的姑娘們。如果群芳閣的姑娘能登曹評的畫舫表演, 那將會一夜成名, 成為汴京城裡炙手可熱的人物。不過, 曹評的畫舫從來不會請群芳閣的姑娘, 或者其他閣里姑娘。
曹評的畫舫只請他的好友,或者一些文人學子們。他們在一起喝酒聊天,一起吟詩作賦。
趙暘特意向曹評借了這條畫舫,為的就是給蘇軾他們慶祝。
曹評非常貼心,還給準備了樂師和舞姬。當然,樂師和舞姬都是曹家養的。
此刻,趙暘他們坐在畫舫里,一邊欣賞歌舞,一邊下棋,十分愜意。
過了一會兒,蘇軾和蘇轍兄弟倆搶了樂師的活,他們一人撫琴,一人吹|蕭。
趙暘和沈括他們輕輕地拍著手,迎合著蘇軾他們兄弟倆演奏出來的音樂。
蘇轍他們兄弟倆不僅有詩文才情,還擅長音律。
等他們兄弟倆演奏完一首曲子,趙暘和曹許他們立馬鼓起掌來。
「福慧,你應該會撫琴吧?」蘇軾問道。
趙暘還沒有開口,曹許搶在他的前面說道:「三哥兒會,而且非常精通。」
蘇軾他們聽得這話,滿含期待地看著趙暘:「福慧,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幸聽你撫琴一曲啊?」
「看在你們考過解試的份上,我就免費地為你們撫琴一曲。」
蘇轍打趣道:「免費?福慧,你平日裡撫琴還要收錢啊?」
「那是當然,你以為誰都可以聽我撫琴嗎?」趙暘揚起下巴,滿臉傲嬌地說道,「其他人想要聽我撫琴,可是要給我好處的。」
曹許在一旁連連點頭:「普通人是沒有資格聽三哥兒撫琴的。」
蘇軾和沈括他們笑道:「那我們今天有耳福了啊。」
趙暘坐在古琴前,對蘇軾他們微微笑了笑:「今天我在給你們一個權利。」
蘇轍面露好奇地問道:「什麼權利?」
「點曲的權利啊。」趙暘一臉大方地說道,「你們想聽什麼曲子,我彈奏給你們聽。你們誰先點曲。」
蘇軾和蘇轍同時看向沈括:「沈大哥,你先來吧。」
沈括微微愣了下,隨後笑道:「我也不知道點什麼曲子,福慧你隨意吧。」
「我隨意嗎?」趙暘想了想說,「那我就給沈大哥他演奏一曲《廣陵散》吧。」
一聽《廣陵散》,沈括連忙點頭說道:「那就麻煩福慧了。」
「沈大哥客氣了。」趙暘說完,就彈奏起廣陵散。
當他彈了兩個音,就抓住了蘇軾他們的耳朵。
沒過一會兒,蘇轍他們的心神就徹底被趙暘彈奏的《廣陵散》吸引。
趙暘彈奏的《廣陵散》得到了他先生包拯的真傳,彈奏的非常動聽。
蘇軾他們不覺地閉上眼,安靜又認真地聆聽者趙暘的演奏。
全世界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同時又變得非常乾淨。
其他畫舫里的人隱隱約約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樂聲,一開始並不怎麼在意,但是聽了一會兒發現是《廣陵散》,而彈奏的非常好,趕緊讓身邊的人安靜下來。
就在趙暘他們的畫舫的不遠處,有一條非常裝飾的非常華麗的畫舫。
這條畫舫是群芳閣的,每天都會漂浮在汴京城河上。
有一個老頭坐在畫舫的船尾,一邊喝著酒,一邊哼著曲子。
畫舫里一片靡靡之樂,老頭不太愛聽,就自己一個人跑到船尾喝酒。
老頭忽然聽到一陣悠揚悅耳的樂聲,精神不由一振,停下喝酒的動作,認真地聽著從不遠處來的曲聲。
是廣陵散!
《廣陵散》是名曲,文人學子們大多數都會彈奏。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彈奏好《廣陵散》。
老頭自己也會彈奏《廣陵散》,不過他覺得自己彈奏不怎麼好。
聽了一會兒,老頭站起身來,雙眼朝著傳出《廣陵散》的方向望了過去。瞧見不遠處有一條非常別致的畫舫,老頭覺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家的畫舫。
這人彈奏的《廣陵散》優雅動聽,同時又非常豁達。
這份豁達之情讓老頭聽了非常動容,同時又非常羨慕。
什麼樣的人才能彈奏出《廣陵散》里的豁達之情?
老頭很想結識這麼豁達的人,連忙叫人放下小船。他自己撐船趕往不遠處的那條雅致的畫舫。
越接近那條畫舫,越能感受到曲聲中的豁達。除了豁達,還有從容淡定。
這份豁達和從容淡定是他沒有的,也是他想要的。
老頭沒有急著上畫舫,而是把船靠在畫舫的旁邊,近距離地聆聽《廣陵散》。
等聽完《廣陵散》,老頭感覺他的心胸一下子也變得豁達不少。一直以來積壓在心底深處的不甘與陰鬱,瞬間減少了很多。
其實,老頭知道他心裡並沒有真正做到不在意。這些年來,他混跡在群芳閣,每天醉生夢死,想要拋下一切,但是他知道自己並沒有。他每天醉生夢死不過是為了麻痹自己,讓自己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情。
每每酒醒時,他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褚越呵問道:「你是誰?」
老頭客客氣氣地向褚越行了個禮:「小老兒柳七,聽到有人彈奏《廣陵散》彈奏地如此動聽,就想來結識下彈奏之人。」
「我家公子不是你能結識的,你走吧。」
「這位公子,小老兒是真心想要結識,懇請你通傳一下。」
「我都說了我家公子……」
「褚越怎麼了?」
褚越瞪了一眼老頭,走進畫舫里稟告道:「三哥兒,有一個老頭說他想要認識您。」
「老頭?」
「他說他叫柳七。」
「柳七?!」趙暘小小的驚呼了下,隨即對褚越說道,「請他進來。」
褚越見趙暘的神色有些激動,心中大為吃驚,心想這個叫柳七老頭是什麼人,怎麼會讓太子殿下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是。」
「我家公子請你進去。」褚越邊說,邊伸手把柳七從小船上拉倒畫舫上。
柳七的酒喝的有些多,剛到畫舫上差點跌倒,幸好褚越一把拉住了他。
褚越這時發現老頭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心裡的擔憂頓時減少了一半。
柳七在褚越的帶領下走進畫舫,發現裡面坐著幾個小娃娃,這讓他不由地愣住了。
趙暘和蘇軾他們齊齊看向柳七。
柳七這個人,蘇轍他們聽說過,畢竟他很有名。不過,這份名不是好名聲。
幾年前,見過柳七一面,但是並沒有跟他說過話。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沒想到今天卻在畫舫上見到。
趙暘上下打量下柳七,頭髮花白又凌亂,面容蒼老又憔悴,身材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到。
「你就是柳七?」
「小老兒正是柳七。」柳七滿眼疑惑地看著趙暘他們,「請問剛才是誰彈奏的《廣陵散》?」
趙暘說道:「是我。」
「你?」柳七瞪圓了一雙渾濁的雙眼,一張臉上寫滿了震驚,「真的是你彈奏的《廣陵散》?」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一個小娃娃彈奏?
柳七以為彈奏《廣陵散》的人是一個歷經滄桑,然後變得通透之人。這樣的人最起碼四五十歲,怎麼可能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娃彈奏的?
「是我彈奏的啊。」趙暘瞧著柳七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疑惑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不可能!」柳七搖搖頭說,「怎麼可能是你一個小娃娃彈奏的?」
「是我彈奏的啊。」趙暘不知道柳七為什麼不相信是他彈奏的《廣陵散》,隨後他坐下神來,再次演奏了一遍《廣陵散》。
再次聽到充滿豁達之情的《廣陵散》,柳七驚得目瞪口呆,原來真的是這個十來歲的小娃娃彈奏的《廣陵散》。
趙暘彈了一小段就沒有再彈下去,開口問道:「現在你相信了吧。」
「你……」柳七這才回過神來,隨後癱坐在地上,哈哈地大笑了起來。這笑聲里充滿諷刺,又充滿悲涼。
趙暘他們吃驚地看著突然大笑的柳七,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
曹許笑聲地問趙暘:「三哥兒,這個柳七瘋了嗎?」
趙暘見柳七笑著笑著就滿臉淚水,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神問道:「柳七,你怎麼了?」
柳七邊哭邊搖頭,嘴裡說著:「我竟然不如一個十歲小兒,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
趙暘瞧著柳七這副狀如癲狂的模樣,就知道一時半會兒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只能等他平靜下來再說。
柳七又哭又笑兩刻鐘才停下來。這個時候,他的心緒已經平復了很多,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他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朝趙暘鄭重地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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