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暖和, 再過段時間就能放紙鳶。記住本站域名每年春天的時候,曹皇后她們就會讓趙暘和福康公主放紙鳶。
坤寧宮裡,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做紙鳶。
在春天放紙鳶是一種習俗, 寓意著把舊年一整年不好的東西全都放走, 這樣今年就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帆順遂。
曹皇后今年給趙暘做了一個鷹隼的紙鳶,希望兒子能像鷹隼一樣在空中翱翔。苗昭容今年給福康公主做了一個蜻蜓的紙鳶。
聽到外面傳來給宋仁宗行禮的聲音, 曹皇后和苗昭容連忙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準備迎駕。
「見過官家。」
「都起來吧。」宋仁宗見曹皇后和苗昭容在做紙鳶,這才想起來又到了放紙鳶的時間,「給朕做了紙鳶嗎?」
苗昭容笑盈盈地問道:「不知道官家今年想要什麼樣的紙鳶?」
宋仁宗看了一眼曹皇后做的紙鳶,就對苗昭容說道:「就跟暘暘一樣吧。」說完,他想了想說,「過幾日, 等朕空閒了,就帶暘暘和福康去相國寺放紙鳶。」每年春天, 宋仁宗都會帶趙暘和福康公主去相國寺放紙鳶。
相國寺的後山,風景極美,每年春天,汴京城的老百姓都會來這裡放紙鳶。再者,相國寺是名寺,在相國寺的後山放紙鳶會有更好的兆頭。
「福康這幾日就日日盼著去踏青放紙鳶。」苗昭容笑道, 「她要是知道過幾日就能出宮放紙鳶, 怕是要高興壞了。」
曹皇后見宋仁宗這個時候來, 肯定有什麼事情, 不然他不會在這時來。
「官家來坤寧宮,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是有事情,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苗昭容很識趣,向宋仁宗和曹皇后行了個禮:「官家,娘娘,臣妾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完,就帶著還沒有做好的紙鳶離開了。
等苗昭容離開了,宋仁宗也沒有急著說事,而是在慢悠悠地喝茶。
曹皇后瞧著宋仁宗這副躊躇的模樣,就知道他接下來說的事情估計不是什麼好事情。他不說,她也不急。
宋仁宗喝完茶,放下手中的茶盞,猶豫了下開口:「皇后,朕之前跟你說,讓你收養一個孩子教養,你還記得嗎?」
曹皇后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緊,她猜到宋仁宗來找她是為了什麼事情。
「臣妾記得,臣妾正準備尋找。」
「朕倒是看中了一個孩子。」
曹皇后聞言,眉頭微不可見地輕蹙了下,她好奇地問道:「不知道官家看中的是哪家孩子?」
「朕看中的孩子,出身不高,讓她進宮伺候暘暘。」宋仁宗也不賣關子,「是吳家的孩子。」
「吳家?」曹皇后在腦子裡搜索了一番關於吳家的訊息,並不記得汴京城的權貴中有姓吳的,「哪個吳家?」
「不是汴京的,吳家是商戶之家,是朕一個朋友的女兒,與暘暘年紀一般大,讓她先做一個宮女伺候暘暘。」
曹皇后雖然不知道宋仁宗說的吳家是哪家,但是他這句話的意思,她是聽懂了。
「官家,不妥。」
宋仁宗猜到曹皇后會反對,但是親耳聽到她不贊成,他心裡還是有點不悅的。
「有何不妥?」
曹皇后心下奇怪宋仁宗什麼時候有了一個商戶的朋友,她總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官家,您讓臣妾收養一個孩子教養是為了以後做暘暘的太子妃。如今,成為太子妃的孩子還沒有選好,就先收養一個孩子做宮女伺候暘暘,這不合規矩。」
「暘暘身邊有一個小宮女伺候不是很正常嗎?」宋仁宗用商量的語氣地對曹皇后說道,「至於太子妃,你可以慢慢找。」
曹皇后在心裡冷笑,她覺得宋仁宗太可笑,太荒唐。他自己寵妾滅妻就算了,還想讓兒子跟他一樣。
「官家,您是想讓您這個朋友的女兒以後做暘暘的寵妃,對嗎?」
宋仁宗沒有點頭,而是說道:「暘暘喜歡的話。」
「官家,您的朋友願意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宮裡做宮女嗎?」曹皇后猜到宋仁宗心裡的打算,並沒有對他發怒,也沒有對他冷言冷語,因為不值得。「官家,做宮女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進宮後,要先去規矩禮儀,然後再學伺候人的活。你朋友捨得他的女兒來宮裡吃苦嗎?」
曹皇后最後一句話問住宋仁宗了,他不知道陳氏願不願意。
「朕會問問她。如果她願意把女兒送到宮裡來,皇后你還反對嗎?」
「官家,我反不反對不重要,重要的是暘暘願不願意。」曹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仁宗,「官家,您最好跟暘暘商量一下。如果您沒有得到他的同意,直接安排您朋友的女兒去伺候他,他會不樂意的。」
「給他找一個伴兒伺候他,他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官家,您最好問問暘暘,不然到時候他會跟您鬧。」曹皇后深知宋仁宗的性子,知道如果她一直反對,那麼宋仁宗就會跟她對著幹,一定會讓他朋友的女兒進宮伺候趙暘,所以她讓宋仁宗去問趙暘。「暘暘的脾氣,您是知道。他要是不喜歡,任何人都勉強不了。」
「行,朕問問暘暘。」宋仁宗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坤寧宮。
曹皇后看了一眼張茂實,張茂實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張茂實跟著宋仁宗回到福寧宮,就讓梁寅去了一趟坤寧宮。
梁寅來到坤寧宮,把張茂實告訴他的話,轉告給曹皇后知道。
「皇后娘娘,官家說的朋友的女兒,其實是陳氏的女兒。」
「陳氏?」曹皇后面露茫然,「這個陳氏又是誰?」
「陳氏是您在進宮前的一個宮女,深受官家喜歡。當時,官家想要立陳氏為後,但是大臣們覺得陳氏出身低微,不配做一國之母,反對官家立陳氏為後。」梁寅言道,「官家見大臣們反對,就放棄立陳氏為後。」
曹皇后沒想到她進宮之前還有這檔子的事情,「官家既然喜歡陳氏,為什麼沒有讓陳氏做他的寵妃?」
「官家說他捨不得。」梁寅直到現在都不理解官家為什麼不捨得立陳氏為妃。
曹皇后聽到這話,沒有忍住地笑了出來,笑聲里充滿嘲諷:「沒想到官家對這位陳氏用情至深。」張氏一直覺得自己是官家最愛的女人,不曾想官家最心愛的女人竟然是這個陳氏。
「後來呢?」
「後來,官家就放陳氏出宮嫁人。」
曹皇后挑高眉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麼多年,官家一直關心這個陳氏的情況。」
「是的,陳氏的官人病重,官家派王太醫去給她的官人治病。」
曹皇后揚起嘴角,譏諷地笑道:「官家對她還真是關懷備至啊。」哪怕人家嫁人了,還一直關心她的情況。
「陳氏當年並不想出宮。」梁寅說道,「如果官家讓她的女兒進宮伺候太子殿下,小人猜想她應該會很樂意。」
「在這宮中,不僅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身份尊貴,陳氏不想出宮也正常,她想讓她女兒進宮伺候暘暘也很正常。」天底下,有多少女人能抵擋住宮中的榮華富貴和尊貴的地位的誘惑。這個陳氏出身商戶,身份低賤,自然更想留在宮中。
「皇后娘娘,陳氏是個有手段有心計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讓官家如此愛她。」梁寅提醒道。
「這宮中有幾個女人沒有心機,沒有手段。」曹皇后冷笑兩聲,「她要是沒手段,官家怎麼會這麼多年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皇后娘娘,那您……」
「我不會讓她的女兒進宮伺候暘暘。」曹皇后是決不允許她的兒子像宋仁宗一樣寵妾滅妻。「此事,我已知曉,你回去吧。」
「是,皇后娘娘。」
「幫我向張先生說一聲謝謝。」如果不是張茂實派梁寅告訴她,她還真的猜不到官家說的朋友,竟然是他的以前的情人。
「是,小人告退。」
等梁寅離開後,春玉憤憤不平地說道:「娘娘,官家也太過分了吧。」
「他荒唐又不是一次兩次。」曹皇后真的覺得這件事情太可笑,太荒謬。「他倒是會打主意。」
「官家這麼做,有想過以後的太子妃嗎?」如果太子殿下答應這件事情,他和陳氏的女兒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會非常深厚,屆時太子妃怎麼辦。
「他想讓暘暘和他一樣。」曹皇后眼中一片冰冷,「我是絕對不會讓暘暘和他一樣。」
「娘娘,您說官家他……」春玉很想說官家的腦子是不是壞了,但是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她可不敢說出口。
曹皇后冷哼一聲道:「不用搭理他。」
「太子殿下那邊……」
「暘暘不會答應的。」曹皇后還是非常了解兒子的性子,「暘暘要是知道陳氏女兒的身份,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太子殿下聰明,絕對不會上當的。」
曹皇后覺得春玉用「上當」這個詞用得非常好,笑道:「說得對,暘暘不會上當的。」
「娘娘,奴婢去東宮說一聲吧。」
「不用,午時暘暘會來用午膳,我親自告訴他。」
「是。」
正在東宮跟晏殊讀書的趙暘,已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把晏殊嚇得不輕。
晏殊以為趙暘受了風寒,十分擔心,讓元松去請太醫。
趙暘揉了揉鼻子,對晏殊說道:「我沒有病,應該是有人在說我壞話。」說完,他笑眯眯地看著晏殊,「先生,是不是你在心裡說我壞話啊。」
晏殊被太子殿下這話說得哭笑不得,「太子殿下,臣可不敢在心裡說您壞話。」
「先生沒有在心裡埋怨我不跟您多讀書嗎?」
「臣會當面說,不會在心裡埋怨。」晏殊關心地問道,「太子殿下,真的不用叫太醫嗎?」
「不用,我沒事,先生你繼續吧。」是誰在說他的壞話,還說了不少。
晏殊沒有再多說什麼,繼續講解剛才的內容,直到午時才結束。
「太子殿下,臣下午想跟您講解永叔的《醉翁亭記》,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興趣?」晏殊學聰明了,他知道趙暘不願意跟他多學四書五經的內容,那他就把主意打到歐陽修他們的文章上。
「修修的《醉翁亭記》嗎?」
「是的,太子殿下有興趣學嗎?」
「有興趣,不過修修不是快要回來了麼,到時候讓修修自己教我不就好了嗎?」趙暘哪裡不知道晏殊在打什麼主意,「先生,我下午有事,就不跟你讀書了。」
「太子殿下……」
「先生,我下午真的很忙。」趙暘對晏殊笑了笑,「我去坤寧宮用午膳了,先生你也回御書院吧。」
晏殊見太子殿下跑走了,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再叫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張先生,你怎麼來了?」趙暘想到什麼,一臉驚喜地問道,「是不是弓奴做了出來?」
「還沒有,皇城司的人正在做,是官家邀請您去福寧宮用午膳。」
「那就走吧。「趙暘對曹許吩咐道,「你去坤寧宮用午膳。」
「好。」
在去福寧宮的路上,張茂實跟趙暘說了陳氏女兒一事。
趙暘聽了後,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你說什麼,爹爹要把陳氏的女兒給我做宮女?」
「是的。」
「爹爹瘋了嗎?」趙暘不敢相信宋仁宗居然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居然把他老情人的女兒安排伺候我?!」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張茂實可不敢附和趙暘,「太子殿下……」
「張先生,你說我爹爹腦子是怎麼想的?」趙暘覺得太匪夷所思了,他爹爹因為捨不得陳氏在宮中受委屈就放走了她,讓她出宮嫁人生子。如今,卻又要讓陳氏的女兒進宮做宮女,這到底是怎麼想的。
「太子殿下,小人不敢妄言。」張茂實身為內侍,哪裡有膽子敢妄議宋仁宗的事情。
「算了,走吧。」
「太子殿下,您待會可要慎言啊。」張茂實不是擔心趙暘說出他,而是怕趙暘說出什麼話來惹怒宋仁宗。他善意地提醒道,「官家對陳氏十分看重。」
趙暘明白張茂實的意思,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說完,他向張茂實道了一聲謝,「張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太子殿下言重了,這是小人該做的。」張茂實也不贊成宋仁宗這麼安排。這些年來,宋仁宗對曹皇后冷漠,寵愛張氏,把張氏寵到無法無天,導致讓張氏做出那樣十惡不赦的事情。
其實,不止張茂實,宮裡的內侍和宮女們都看不慣宋仁宗寵愛張氏,冷落曹皇后一事。
張茂實之所以告訴趙暘這件事情,就是不想趙暘接受陳氏女兒進宮伺候他一事。
「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不會同意。」趙暘笑著說道,「我身邊不缺人伺候,不需要一個六歲大的孩子來伺候我。再說,一個六歲的孩子能伺候我什麼。」
張茂實被趙暘口中的「六歲的孩子」逗笑了,不過他忍住沒有笑出來。
「太子殿下,您也六歲。」
聽到張茂實這話,趙暘狠狠地瞪了亮眼他。
「我六歲怎麼了。」
張茂實忙賠笑道:「沒怎麼。」
「走了,去福寧宮。」
沒一會兒,趙暘就來到福寧宮。
「爹爹,你這是要請我吃大餐嗎?」
「對,請你吃大餐。」宋仁宗聽過趙暘說過大餐,知道大餐是什麼意思。
趙暘雙手叉腰,狐疑地把宋仁宗從頭到下看了一遍。
「爹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宋仁宗被趙暘這話氣笑了,伸手輕敲了下兒子的腦袋。
「你是在說爹爹是盜?」
「難道不是嗎?」趙暘雙手抱胸,表情特別拽,「爹爹,說吧,你有什麼事情求我?」
「朕能有什麼事情求你。」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兒子的小臉,「朕就不能和你用膳麼。」
「能啊,那就用膳吧。」
宋仁宗讓御廚房給趙暘做了一桌他愛吃的菜,「吃吧。」
趙暘也不急,慢悠悠地用膳。
宋仁宗一直不停地給兒子夾菜,讓趙暘多吃一點。
「爹爹,你也吃。」趙暘也給宋仁宗夾了些菜。
「好,爹爹也吃。」
坤寧宮,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用膳。
苗昭容聽了曹皇后說了陳氏女兒一事,也認為宋仁宗太荒唐了。
「娘娘,官家把太子殿下叫去福寧宮用午膳,是要跟太子殿下說陳氏女兒一事吧?」
「應該是的。」
苗昭容一臉擔憂:「太子殿下不會答應吧?」
「不會,暘暘不會答應。」曹皇后說得非常篤定。
「我怕官家用花言巧語騙太子殿下答應。」
「暘暘沒有那麼好騙。」曹皇后給苗昭容盛了一碗湯,「你就不要擔心了,喝湯吧。」
見曹皇后說得這麼肯定,苗昭容心裡稍微放心了些,伸手接過湯碗,低下頭慢慢喝了起來。
用膳的時候,宋仁宗並沒有開口跟趙暘說陳氏女兒一事。等到散步消食的時候,他才提起。
「暘暘,爹爹給你安排一個伴兒,好不好?」
「伴兒?」趙暘斜了一眼宋仁宗,「爹爹,我有伴兒。」
「爹爹說的是女孩子,爹爹安排一個女孩子陪你,好不好?」宋仁宗誘哄道,「讓這個女孩子天天陪在你身邊,伺候你,陪你玩,好不好?」
趙暘停下腳步,眼神古怪地看著宋仁宗:「爹爹,我有曹許,他能陪我玩。至於伺候,我有元松和元柏,不需要女孩子來伺候我。」
「元松他們不一樣,你不想要一個女孩子陪你嗎?」
「爹爹,我為什麼想要一個女孩子陪我?」趙暘一臉莫名其妙,「再說,姐姐不也經常陪我麼。」
「爹爹有一個朋友,她的女兒非常乖巧聰明,你要是看到她,你會喜歡她的。」
「爹爹,你果然無事獻殷勤啊。」趙暘眼神銳利地望著宋仁宗,「爹爹,你今天請我來福寧宮用午膳,就是想讓我接受你這個朋友的女兒吧。」
見兒子明白了,宋仁宗也不繞彎子了:「爹爹這個朋友的女兒很好,讓她陪你,好不好?」
「不好!」趙暘拒絕地非常乾脆。
「為什麼不好?」宋仁宗沒想到兒子拒絕地這麼快。
「爹爹,你為什麼認為我會答應啊?」趙暘覺得他爹爹太搞笑了,「就因為是你朋友的女兒嗎?」
「就因為是爹爹朋友的女兒,不行嗎?」
「不行,我不缺玩伴,也不缺人伺候,我為什麼要接受你朋友的女兒啊?」趙暘的神色忽然變得非常嚴肅,「爹爹,你這個朋友圖謀不軌啊。」
「圖謀不軌?」宋仁宗一臉驚詫,「為什麼你會覺得爹爹的朋友圖謀不軌?」
「爹爹,我是誰,我是大宋的皇太子,你朋友想要把她的女兒送到我身邊伺候,不就是衝著我這個皇太子身份來的麼。」趙暘沒好氣地說道,「你朋友是想讓她的女兒做我的太子妃吧,難道這不是圖謀不軌嗎?「
宋仁宗被兒子這番話說得無法反駁。
「爹爹,你是不是傻啊?」
被兒子說傻的宋仁宗,面露吃驚:「朕傻?」
「難道你不傻麼,人家都把主意打到你兒子頭上了,你竟然傻不拉幾地幫人家當說客,你不傻誰傻。」
宋仁宗被兒子說得噎住了:「……」
「爹爹,你這是什麼朋友?」
「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爹爹,你為了你這個朋友就把我賣了啊。」趙暘氣呼呼地說道,「爹爹,看來在你心裡,你這個朋友比我這個兒子重要啊。」
宋仁宗見兒子生氣了,連忙擺手說道:「沒有,在爹爹心目中,你最重要。」
「爹爹,你都把我賣了,還說我重要。」趙暘小臉十分憤怒,「以爹爹你的聰明,難道真的沒看出來你這個朋友圖謀不軌麼。你看出來了,但是你還是想幫你這個朋友。爹爹,你太令我失望了。」說完,趙暘就跑走了。
「暘暘!暘暘!暘暘!」宋仁宗追了一會兒,但是沒有追上趙暘。
趙暘直接跑去了坤寧宮,「嬢嬢,我來了。」
苗昭容見趙暘來了,連忙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太子殿下,你答應官家了嗎?」
雖然苗昭容問得沒頭沒尾,但是趙暘知道她在問什麼,朝她安撫地笑了笑:「沒有,我不僅沒有答應爹爹,我還把爹爹罵了一頓。」
「啊?」苗昭容一臉震驚,「你把官家罵了?」
曹皇后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罵官家什麼呢?」
「罵他傻,我還說他太令我失望了。」趙暘把剛才罵宋仁宗的話跟曹皇后她們說了說。
曹皇后聽完,笑道:「罵得好!」
苗昭容聽完,心裡就放心了。
「太子殿下,你怎麼會知道,張茂實跟你說的?」
趙暘點點頭:「嗯,張先生跟我說的。不過,就算張先生不跟我說,我也不會答應。」說完,他對曹皇后說道,「嬢嬢,我現在很生爹爹的氣,待會我就出宮去曹家,過幾日再回宮。」
「行,你去吧。」
「那我走了。」正好有藉口,光明正大的出宮。
等宋仁宗來到坤寧宮的時候,趙暘已經出宮了。
曹皇后把趙暘臨走前說的那句話跟宋仁宗說了:「官家,暘暘說了他很生你的氣,暫時不想見到你。」
宋仁宗一臉無奈:「這孩子……朕不是那個意思……」
苗昭容說道:「官家,太子殿下很生氣,說在你心中,你朋友的孩子比他重要。」
「怎麼可能,在朕心裡暘暘最重要。」宋仁宗後悔跟兒子說陳氏女兒一事。他真的沒想到兒子會覺得他朋友圖謀不軌。其實,他心裡清楚兒子的話說的很對,只是他沒有這個意思,他就是想了卻一個遺憾,沒想到惹兒子生氣了。
「官家,我覺得太子殿下說得很對,你那個朋友就是圖謀不軌。」苗昭容當做不知道宋仁宗說的朋友是陳氏。
「她沒有圖謀不軌,這只是朕的想法,朕還沒有跟她說。」宋仁宗輕嘆一口氣說,「朕沒想到暘暘的反應會這麼大。」
曹皇后冷眼看著有些懊悔的宋仁宗,沉聲道:「官家,我跟你說過,這件事情必須經過暘暘的同意。」
「官家,太子殿下不喜歡,你還是放棄吧。」苗昭容沒想到時隔十幾年,宋仁宗竟然還沒有忘記陳氏。不止如此,他居然還想讓陳氏的女兒進宮伺候太子殿下,那他當年放走陳氏又有什麼意義。
「既然暘暘不喜歡,那就算了。」宋仁宗覺得有些可惜,「皇后,你給暘暘尋找一個好的女孩吧。」
「好,臣妾馬上就安排。」
宋仁宗見趙暘不在坤寧宮就沒有久待,回福寧宮了。
「朕沒想到暘暘的反應會這麼大,而且還認為朕的朋友圖謀不軌。」
「官家,太子殿下聰慧,他會認為您的朋友圖謀不軌也很正常。」如果不是他提前告知太子殿下這件事情,他也相信了太子殿下那番話。不過,話說回來,太子殿下認為官家的朋友圖謀不軌也很對。
宋仁宗無奈又寵溺地笑道:「朕沒想到他年紀小小竟然這麼警惕,朕小時候可想不到這方面來。」
「太子殿下聰明。」張茂實轉移話題說道,「官家,您惹太子殿下生氣了,您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哄太子殿下吧。」
宋仁宗頓時頭疼了起來,求助地看向張茂實:「你說朕該怎麼辦?」
「官家,太子殿下這次很生氣,恐怕以往您哄他的辦法不管用。」張茂實一臉愛莫能助地說道,「小人也沒有辦法,您還是自己想吧。」
宋仁宗嫌棄地瞪了一眼張茂實:「朕要你有何用。」
張茂實連忙賠笑,隨後乖乖地退到一旁。
宋仁宗長嘆一口氣:「唉,朕不該說。」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宋仁宗。
張茂實在心裡說道,您才知道啊。之前,我就跟您說了,讓您不要這麼做。
宋仁宗苦笑道:「這孩子脾氣大,要想哄好他不容易啊。」
去了曹家,趙暘沒有急著去檢驗他的親衛軍。他的親衛軍並不在曹家,而是在汴京城城外的一個莊子裡。
要從曹家去城外的莊子,坐牛車過去需要一兩個時辰。
這三年來,曹家一直幫趙暘招募孩子,現在一共有一百多個孩子。這些孩子有的是舉子倉的孩子,有的是賤籍家的孩子,有的是貧苦老百姓家的孩子,還有的是以前犧牲掉的士兵的孩子。當然,也有現在的將士的孩子。
一百多個孩子齊聚在汴京城城內的曹家不太現實,並且很容易引起誤會。曹家在汴京城城外有一個莊子,這個莊子在山裡,並且非常大,把一百多個孩子放在那裡,不會引起別人的主意。
訓練這一百多個孩子的將士是曹家的將士,都是經過曹家嚴格訓練的將士,在訓練士兵這方面很有一手。
這三年來,趙暘並沒有去過看過他的親衛軍。不過,現在他決定親自去檢驗,然後要用後世的訓練方式訓練他們。
雖然趙暘沒有去看過他的親衛軍,但是關於親衛軍的情況是非常了解的。曹家每個月都會向他匯報他的親衛軍的訓練情況。
趙暘打算明日再去汴京城外,在那個莊子裡好好待幾天。
他一到曹家,就先去睡了個午覺。每天睡午覺是他一天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必須睡。
上輩子,他就聽說小孩子多睡覺能長高,所以這輩子他也要多睡覺,讓自己長得高一些。
午覺睡醒後,趙暘就跟著曹班學習武藝。等學完武藝,他和曹許他們就開始練箭。
等練完箭,曹班他們就跟趙暘聊起弓奴的事情。
曹許這個大嘴巴一回來,就跟曹班他們說了趙暘製造的弓奴一事。
曹班他們聽了,自然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殿下,您可以把您想出來的弓奴的圖紙給我一份嗎?」曹班請求道,「我想試試看。」曹班精通各種武器,並且也擅長製作武器。
「可以啊,我現在就畫給你。」
曹班看到趙暘畫出來的弓奴,十分吃驚。
「叔祖父,你能做出來嗎?」
「我試試看。」曹班非常喜歡趙暘畫出來的弓奴,「殿下,您畫的這個弓奴要是做出來,在戰場上會是一大利器。」
趙暘一點也不謙虛地說道:「我也這麼覺得。」
「我爭取早點做出來。」
「叔祖父,我讓你做的沙盤做了嗎?」
「做了,我帶您過去看。」
曹班按照趙暘的吩咐,把他們以前跟遼夏打過仗的地方用沙盤做了出來。
趙暘對曹班叫人做出來的沙盤非常滿意,因為做的很逼真。
「來,我們來模擬戰場。」製作沙盤就是為了模擬戰場。
「來來來。」曹許擼起袖子說,「我們現在就來模擬。」
曹班沒有急著去製作趙暘畫出來的弓奴,而是站在一旁觀看趙暘他們模擬戰爭。
「我們應該在潛伏在這裡,這裡適合埋伏,然後我們派人去把敵人引到這裡,就能殲滅敵人。」
「這裡也適合潛伏。」
「這條河也適合潛伏。」
「我們可以把這條河挖了,屆時河水就衝到下面……」
「我們也可以效仿赤壁之戰。」
聽著趙暘他們模擬戰爭,曹班心裡是滿滿的欣慰,同時也非常心驚。這幾個孩子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只是通過沙盤就能想出最好的作戰方法。不過,希望他們不是紙上談兵。
有了沙盤,趙暘他們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樣,一直在沙盤上模擬各種戰爭。
用完晚膳,趙暘他們就跟著曹班學習兵法。
曹班年輕的時候,曾經上過戰場,對在戰場上作戰很有經驗。他不僅教導趙暘他們兵法,還告訴他們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
趙暘他們聽得非常認真,同時也聽得熱血沸騰,一個個恨不得立馬上戰場殺敵。
曹班說完兵法,又跟趙暘他們說起戰場上一些殘酷的事情。
「如果可以,還是不要打仗好。」曹班語氣沉重地說道,「但是有些仗不得不打。」
「燕雲十六州必須收回來,所以這場仗不得不打。」趙暘語氣堅定的說道,「只有把遼夏打怕了,邊境的老百姓才能永永遠遠地過上安穩的日子。」
「殿下說得對。」一開始從曹皇后那裡得知太子殿下長大後想要收復燕雲十六州一事,曹班是非常高興的。曹家一直以來想要收復燕雲十六州,但是官家不願意打仗,他們也不能出兵。「收復燕雲十六州這場仗必須打,而且必須打贏。」
「所以,我們要在開戰前做好充足的準備。」趙暘想到了宮裡的禁衛軍,眉頭皺了起來,「這麼多年沒有打仗,很多將士應該都忘了在戰場怎麼殺敵。」
曹班明白趙暘的意思,語氣恭敬地說道:「殿下放心,曹家一定會好好訓練將士,絕不讓他們懈怠。」
「要把將士磨鍊成一把鋒利的刀,這樣以後上了戰場才能殺敵。」汴京城的將士很多年沒有上戰場殺敵,早就生鏽了。再者,這些年來,他們一直被文臣們打壓,早就沒有了往日的銳氣,只怕他們還變得貪生怕死。如果這個時候不好好訓練他們,等日後上了戰場也只有死路一條。
「是,殿下。」
「明日,我先去汴京城城外的莊子檢驗我的親衛軍。」趙暘想了想又說道,「等我檢驗完我的親衛軍,帶我去禁衛軍營看看。」
宮中的禁衛軍一般般,那麼禁衛軍營的其他將士怕是也不怎麼樣。等訓練好褚越他們,就派他們去禁衛軍營訓練其他將士。
「殿下,您去禁衛軍營,官家知道嗎?」曹班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禁衛軍營十分重要,沒有官家的旨意,哪怕是太子也不能隨便去。
「爹爹不知道,不過爹爹以前對我說過,不管是宮中的禁衛軍,還是禁衛軍營里的將士,我都可以任意使喚。」趙暘笑著說,「所以,叔祖父您不用擔心。」
曹班心中大驚,雖然官家只有太子殿下一個兒子,但是沒想到官家竟然讓太子殿下隨意使喚禁衛軍,這真的是……寵愛太子殿下啊。
「殿下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我最近在琢磨一套新的訓練方式。」趙暘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已經讓宮中的禁衛軍開始訓練。明日去莊子,也會讓我的親衛軍訓練。如果訓練結果不錯的話,屆時就推廣到三軍。」
「殿下,您想的新的訓練方式是什麼樣的方式?」曹班有些好奇問道。
趙暘對曹班眨了眨眼,賣了個關子:「暫時不跟叔祖父說,等訓練有效果了再跟你說。」
「臣期待著。」曹班是真的期待趙暘所說的新的訓練方式,並不是在說客套話,而且他也不覺得趙暘在胡鬧。從趙暘安排他做那些事情起,他就知道太子殿下聰慧過人,並且在軍事方面也非常有天賦。
「叔祖父,遼夏那邊有傳消息回來嗎?」三年前,趙暘就讓曹家派人專門打探遼夏的消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消息傳回來,不過傳回來的消息都是小事。像軍中的事情,派去的探子暫時沒有探到。
「暫時還沒有。」曹班言道,「聽說北方的草長得不錯,在今年入冬之前,遼夏應該會老實一陣子。」
提到草,趙暘就想到了馬。
「我要的汗血寶馬呢?」
「殿下,汗血寶馬太過珍貴,想要買到汗血寶馬不容易。」
「那就買一些草原上的馬回來。」趙暘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表情若有所思,「想辦法培養自己的馬。」戰馬一直靠購買外族的,終究不可靠,還是得培育自己的戰馬。「不管花多少錢都一定要培育出自己的戰馬。」
「是,太子殿下。」
「叔祖父,我們下一盤棋吧。」
「好。」
趙暘一邊跟曹班下棋,一邊跟他聊軍中的事情。
曹家沒有人在朝堂上任職,但是不少人在軍中任職,他們對軍中的事情非常了解。而,趙暘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軍中的事情。
曹許他們站在一旁觀看趙暘他們下棋,聽他們討論軍中的事情。
越是了解軍中的事情,越是覺得宋朝的武將真的太慘了。曹班對趙暘說,如果他日後要提高武將的地位,所有武將都會感謝他,會對他肝腦塗地。可惜,現在還不能讓武將們得知此事。
「殿下,如果您想要提高武將的地位,您得十分了解文臣。」曹班捋著鬍子,一臉深意地說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叔祖父的意思是讓我多親近文臣,多了解文臣?」
曹班微微頷首。
「叔祖父,你忘了,我與晏相他們的關係很不錯。」趙暘落下棋子,「不過想要徹底了解文臣,那我得上朝。我現在還小,是不可能上朝的。」
「殿下,其實過兩年,您就能跟官家提上朝旁聽一事。」曹班別有深意地說道,「殿下,您在朝堂上多看多聽,不僅能徹底地了解文臣,也能熟知國家大事,這對您來說是一件好事。」
「旁聽嗎?」趙暘倒是沒有想過去上朝旁聽,現在聽曹班這麼建議,覺得可行。「好,等過兩年,我就跟爹爹替我上朝旁聽一事。」
「殿下,您還要多在民間走走,這樣您才能了解老百姓的情況。」曹班心裡還是非常希望趙暘能做一個明君。
趙暘贊同地點點頭:「這倒是。」說到民間的事情,他忽然想到了春耕。
每年春耕的時候,宋仁宗都會帶曹皇后,還有滿朝的大臣下田插秧。今年,他讓爹爹帶他一起去春耕。
翌日一早,曹評他們就帶著趙暘去了汴京城城外的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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