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大白和大黑非常有靈性, 它們並沒有真的去叨或者去撞晏殊,而是追著晏殊跑。Google搜索它們見晏殊被它們嚇得到處跑, 追得更歡了。

  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一樣的惡趣味。

  曹許和元松他們瞧著晏殊被大白和大黑追得很是狼狽,覺得很是好笑,一個個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趙暘就是想捉弄下晏殊,見他被大白和大黑嚇得差不多,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大白、大黑停下。」

  大白和大黑立馬就停了下來。雖然它們還想追著晏殊玩,但是不得不聽小主人的話。

  趙暘見晏殊被大白它們追得官帽歪了,一張臉漲的通紅, 氣喘吁吁的模樣,忍著笑,裝作一幅無辜的模樣。

  「晏先生,大白它們調皮,是故意追著你玩的, 你沒被嚇到吧?」

  晏殊哪裡不知道這是太子殿下的惡作劇,他抬手理了理官帽,又理了理官服,對趙暘行了個禮。

  「見過太子殿下。」

  「晏先生,請起。」趙暘並沒有走上前去,親自扶起晏殊。

  「謝太子殿下。」面對趙暘這張粉雕玉琢的小臉, 晏殊一點氣都生不了,「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是否有空讀書?」

  趙暘笑盈盈地說道:「今日有空讀書。」說完, 他對晏殊行了個禮, 「今日就麻煩晏先生了。」

  「太子殿下客氣了。」

  「晏先生, 請進。」

  兩人來到書房。

  趙暘的東宮的書房是曹皇后親自布置的額, 非常的雅致。

  晏殊剛坐下來,元松就給他端來一杯茶:「晏相,請用茶。」

  趙暘見晏殊還有些氣喘,非常貼心地對他說道:「晏先生,你先喝口茶緩緩,我們待會再讀書。」

  「謝太子殿下。」別看晏殊明面上一副無事的模樣,其實他的心跳得非常快,氣還有些喘。

  趙暘雙手捧著臉,一雙烏溜溜的雙眼直直地盯著晏殊看。

  晏殊被趙暘看得有些莫名,放下手中的茶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有摸到污跡。

  「太子殿下,臣的臉上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就是覺得先生你……」說到這裡,趙暘故意不說下去,「沒什麼。」

  晏殊被趙暘說得滿心疑惑,他很想再問他到底怎麼了,但是見趙暘不想說去,他就沒有再問下去。

  「如果臣有不妥之處,請太子殿下告知。」

  趙暘聽到這話,雙眼頓時一亮,「當真?」

  果然有不妥之處。

  晏殊輕點了下頭:「當真,請太子殿下告知。」

  「那殊殊你的不妥之處太多了。」趙暘右手撐著臉,左手輕輕敲打著桌面。

  晏殊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了下,連忙站起身請罪:「臣有罪,請太子殿下恕罪。」

  趙暘對晏殊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來。

  「殊殊,你不用緊張。」

  晏殊在心裡悄悄地鬆了一口氣,「請太子殿下告知。」

  「殊殊,你第一個不妥之處就是對我太貪了。」

  晏殊聞言,面露疑惑地問道:「臣對太子殿下太貪,臣貪什麼呢?」

  趙暘往後一座,背靠著椅背,雙手抱胸,小表情十分嚴肅:「貪我聰明啊。」

  晏殊聽了這話,微微愣了愣,不過很快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不由失笑道:「請太子殿下明示。」

  趙暘一本正經地說道:「殊殊,你不能見我聰明就逼我多學東西啊,你這樣是不對的。」

  果然是在說這事。

  「太子殿下,你明明有能力多學東西,為什麼不願意多學?」晏殊滿眼慈愛地看著趙暘,「太子殿下,您身為大宋的儲君,將來要肩負大宋的江山,您要比比別人多學東西,才能更好地肩負起你的責任……」

  既然太子殿下挑起這個話題,晏殊就打算好好地跟太子殿下說說這事。

  趙暘聽到晏殊引經據典地勸他多讀書多學東西,小臉上是滿滿的無奈。

  站在趙暘身後的曹許聽得直翻白眼,這些文臣怎麼都這麼囉嗦。

  晏殊舉例從孔子說到宋仁宗,告訴趙暘他身為太子,他的身上的責任很多,如果不好好讀書,不多學東西,是無法管理好大宋的江山,是無法造福老百姓。

  說來說去,就是勸趙暘多讀四書五經,多學四書五經里治世、為人、禮儀等東西。

  「太子殿下,您不是常人,您該多讀書,多學東西。」晏殊說得苦口婆心。

  「殊殊,我要是笨蛋,你還打算多教我東西嗎?」趙暘之所以不想跟晏殊多學,並不是他討厭學,而是他不想變成第二個宋仁宗。「我要是劉阿斗,你還會多教我東西嗎?」

  晏殊沒想到趙暘知道劉阿斗,微微驚了下,隨後笑道:「太子殿下,您不是劉阿斗。您天資聰穎,一學就會,可以多學東西。」

  「殊殊,我很忙的,我不能天天跟你多學東西。」趙暘皺著小臉說道,「我還要學習武藝和兵法,還要學習琴棋書畫,也好要學習佛法。」

  晏殊想了想說:「太子殿下,您其實不用去學武藝和兵法……」一直以來,晏殊都不太贊成趙暘去曹家學習武藝和兵法。他覺得趙暘身為大宋的儲君,完全沒必要學武藝和兵法。再者,他擔心趙暘學了武藝和兵法後,日後會帶兵打仗。還有,他最最擔心的就是趙暘天天在曹家學習武藝和兵法,會被那些武將帶壞,變得跟那些武將天天想著上戰場。

  聽到晏殊又引經據典地勸他不要學武藝和兵法,還明著貶低武將,趙暘在心裡深深無奈地嘆了口氣。

  站在趙暘身後的曹許聽到晏殊貶低武將,一雙眼裡充滿憤怒。如果不是趙暘警告地瞪他一樣,只怕他會跟晏殊吵起來。

  趙暘懶得在武將這件事情上跟晏殊辯解,因為跟他說不通。自大宋建國以來,武將就被文臣們看不起,被打壓排擠。晏殊不讓他學武藝和兵法也很正常,但是這是不對的。

  其實,他有一件事情非常不明白。這些文臣們明明都有風骨,但是在面對遼夏這方面卻一點風骨都沒有。如果說他們反戰是為了不讓百姓受苦,那還能理解,但是每年遼夏騷擾邊境,讓老百姓苦不堪言,他們怎麼就視而不見了。

  還有,每年向遼夏進貢那麼多錢買平安,明明是懦夫的行為,他們卻甘願做懦夫,也不願意打仗,這就是他們的風骨嗎?

  無法理解他們的腦迴路。

  「殊殊,不管你怎麼說,我是不會多學的。」趙暘對晏殊燦爛地笑了笑,「殊殊,我們讀書吧。」

  晏殊見太子殿下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也沒有生氣,他心想太子殿下還小,還什麼都不懂。他日後好好教導,太子殿下會明白的。

  「太子殿下,請把前幾日學的先進篇背誦一遍。」

  「子曰:先進於禮樂……」趙暘一字不差地把先進篇背了下來。

  等趙暘背完,晏殊就考問他這篇文的含義。他還特意從文中,抽取幾句話問是什麼意思。

  趙暘都全部回答對了。晏殊又抽問之前幾篇的內容,趙暘又全部答對了。

  晏殊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太子殿下學得好,接下來我們上顏淵篇。」《論語》的顏淵篇講述的是如何實行仁德,還有怎麼為政和處世。

  他先帶著趙暘把顏淵篇的內容讀了一遍。等讀完後,他再讓趙暘重新再讀一遍。

  等趙暘讀完一遍顏淵篇,晏殊開始一字一句地為他講解。等一字一句講解完全篇含義,他接著更加深度地講解。

  這篇講的是如何實行仁德,晏殊自然要很詳細地講解。他結合很多歷史和如今的一些情況,通俗易懂地講解給趙暘聽。

  明明顏淵篇的內容並不長,但是晏殊講解到午時都沒有講完。

  「太子殿下,下午臣再繼續給您講解。」

  「殊殊,我下午有事,你下午就不用來東宮了。」趙暘站起身向晏殊行了個禮,「殊殊,我要去坤寧宮和嬢嬢用午膳,就先走了。你也快點回御書院用午膳。」說完,不給晏殊反應機會就跑出了書房。

  「太子殿下……」晏殊慢半拍地追了出去,結果就看到他的太子殿下騎著羊離開了。

  元松在趙暘下學之前,就在大黑身上裝好了羊鞍。

  趙暘一下學就騎著大黑出了東宮。大黑只能馱趙暘一個人,曹許和元松他們只能跟在他身後跑。

  別看大黑是一隻羊,但是跑起來卻比牛車快多了,也不比馬遜色。

  趙暘穩穩地坐在大黑的背上,手裡拿著牽繩。牽繩是套在大黑的勃頸處,趙暘並沒有緊攥著牽繩。雖然大黑跑得很快,但是卻非常穩,沒有摔下它的小主人。

  宮人見太子殿下騎著羊在宮中奔跑,一點也不覺得稀奇。當然,一開始的時候是非常驚奇的,畢竟從來沒有見過人騎羊。

  再者,羊不是馬,又不是牛,不會老老實實地讓人騎,但是太子殿下的羊卻不一樣,乖乖地讓太子殿下騎。當然,除了太子殿下能騎大黑,其他人是騎不了的。

  他人別說騎不了大黑,連靠近都不敢靠近。大黑除了太子殿下和東宮的幾個人,是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它的。

  宮人還來不及向太子殿下行禮,大黑就馱著太子殿下在他們眼前消失了,留下一陣灰塵。接著,他們就看到東宮的人追了過來。

  曹許一邊跑著,一邊在心裡說,日後他也要買一隻羊騎。

  另一邊,宋仁宗見到了午時,也從福寧宮出發前往坤寧宮。

  自從趙暘搬去東宮後,一日三餐並沒有在東宮吃過,基本上都是在坤寧宮吃。

  宋仁宗為了能和兒子一起用膳,每天中午或者晚上都會來坤寧宮。

  趙暘途徑御花園的時候,見到宋仁宗走在前面,抬手輕拍了下大黑的腦袋,讓它放慢速度。

  「爹爹。」

  宋仁宗聽到兒子的聲音,轉過身望了過去,見兒子騎著羊朝他走來,對兒子笑了笑:「下學了?」

  「是我強硬下學的,不然殊殊要講到晚上。」大黑馱著趙暘慢慢地走著。

  「今天晏相跟你講了什麼?」

  「今天講的是顏淵篇。」趙暘聳聳肩說,「殊殊講解了一上午都沒有講完。」

  宋仁宗笑道:「顏淵篇非常重要,晏相當年教朕的時候教了好幾天,你可要好好地跟晏相學這篇內容。」說完,他又說了一句,「這對你以後大有益處。」

  趙暘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我知道了。」說完,他對宋仁宗揮揮手,「爹爹,我先去找嬢嬢了,你慢慢走啊。」他伸手拍了拍大黑的腦袋,「大黑走了。」

  大黑抬起蹄子,快速地奔跑了起來。

  宋仁宗見兒子丟下他先走了,笑罵道:「這個小壞蛋……」

  跟著跑來的大白聽到宋仁宗罵它的小主人,叨了下宋仁宗的腿,然後拔腿跑了。大白知道輕重,並沒有把宋仁宗叨疼。

  「早晚把這隻鵝燉了。」

  一旁的張茂實笑著說道:「官家,您要是把大白燉了,太子殿下會跟您拼命的。」

  宋仁宗輕哼一聲道:「大白都被他縱容成什麼樣了。」滿朝的大臣,基本上每一個都被大白叨過。

  「您不是一直縱容太子殿下麼。」

  宋仁宗輕瞪了一眼張茂實,開口否認道:「朕可沒有縱容他。」

  張茂實笑著附和道:「是,官家沒有縱容太子殿下。」

  聽出張茂實話里的揶揄,宋仁宗抬腳踢了下他。

  趙暘騎著大黑,沒一會兒就到了坤寧宮。

  曹皇后見兒子騎著羊來了,微微皺了下眉頭,她總歸覺得兒子騎羊有些不雅,不過兒子喜歡,她也就隨他了。

  趙暘從大黑背上跳了下來,送給曹皇后一個明媚的笑容:「嬢嬢,我來了。」

  「小娘娘,姐姐。」見苗昭容和福康公主也在,趙暘跟她們打了一聲招呼。

  福康公主目光灼灼地望著大黑,一臉期盼地對趙暘說道:「暘暘,我也想騎大黑,你叫大黑讓我騎唄。」

  大黑像是聽懂了福康公主的話,對她不屑地哼了一聲,隨後乖乖地退到一旁。

  苗昭容抬手輕輕地敲打了下福康公主的頭:「你一個女兒家騎羊像什麼樣子。」

  「姐姐,誰規定女兒家不能騎羊啊。」福康公主不服氣地反駁道。

  「姐姐,你死心吧,大黑不願意。」

  「暘暘,你說,大黑就一定願意。」福康公主討好地對趙暘笑了笑,「好暘暘,你就讓我騎一次吧。」每次看到暘暘騎大黑,她覺得好威風。

  趙暘對福康公主攤手:「姐姐,大黑不願意讓你騎,我不能勉強它。」

  「暘暘……」福康公主撒嬌地叫道。

  趙暘懶得再搭理福康公主,轉頭對曹皇后說道:「嬢嬢,爹爹就在後面,應該快到了。」

  「你怎麼沒跟你爹爹一塊來?」

  「爹爹走得太慢,我沒等他。」

  曹皇后伸手點了下兒子的額頭,頗為無奈地說道:「你啊……」

  福康公主不死心:「暘暘……」

  「姐姐,我就算叫大黑馱你,大黑也會把你甩下背,所以你還是死心吧。」

  福康公主氣得直跺腳:「嬢嬢,我也要養羊。」大黑不讓她騎,那她就自己養一隻羊騎。

  苗昭容伸手揪住福康公主的耳朵,「福康,你想也別想。」

  福康公主扭了下身子,從苗昭容的手中救下自己的耳朵,躲在曹皇后的身後。

  曹皇后抬手拍了下福康公主的後背,溫聲道:「養羊,你不要想了,嬢嬢也不會答應。」

  「嬢嬢……」

  宋仁宗剛到坤寧宮,就見福康公主抱著曹皇后的手臂撒嬌,問她怎麼了。

  福康公主對宋仁宗撒嬌說她也想養一隻羊騎,被宋仁宗拒絕了。

  今天的午膳是苗昭容親自做的,味道非常好,趙暘吃了不少。

  用完午膳,宋仁宗就帶著趙暘出去散步消食,順便考問下他今天上午學到的東西。

  趙暘看了看宋仁宗,心裡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說。

  三年前,他本想和他爹爹好好地談一談曹家的事情,還有他的親衛軍和顏秀他們的事情,但是他忽然生病,幕後主使又是張氏,不好再跟他爹爹說。

  宋仁宗見兒子一副欲言又止地望著他,對他慈祥地笑了笑:「想跟爹爹說什麼。」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爹爹說。」趙暘猜測宋仁宗早就知道顏秀他們的事情。

  ?「跟爹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趙暘的小表情非常糾結:「我說了,怕爹爹生氣。」

  宋仁宗聞言,輕挑了下眉頭:「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說完,他對兒子安撫地笑了笑,「不管你說什麼,爹爹都不生氣。」

  「爹爹,你保證?」如今他六歲了,可以做一些事情了,所以該跟他爹爹說一說了。

  「爹爹保證。」

  「爹爹,你發誓。」

  宋仁宗滿臉無奈,舉起手來做發誓狀:「好好好,爹爹發誓不生暘暘的氣。」

  「爹爹,你是皇帝,一言九鼎,不要聽完我的話就生氣。」

  「不生氣。」暘暘這孩子做了什麼事情,這麼怕他生氣。

  趙暘忽然變得非常嚴肅:「那爹爹,我們就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對話吧。」

  宋仁宗被兒子這話逗笑了:「好,我們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對話。」

  「爹爹,我們去福寧宮說吧。」

  「好。」

  父子倆回到福寧宮。

  宋仁宗讓張茂實守在外面,他暫時不見任何人。

  「說吧。」

  趙暘正襟危坐:「爹爹,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宋仁宗見兒子這麼嚴肅認真,心頭一凜,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什麼事情?」

  「爹爹,我小時候跟你說過我要收回燕雲十六州一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怎麼了?」

  「爹爹,我現在非常鄭重地問你,你支不支持我日後收回燕雲十六州?」雖然幾年前,宋仁宗對趙暘說過支持他收復燕雲十六州,但是趙暘擔心他只是一句戲言,所以他現在要跟宋仁宗確定。

  宋仁宗輕輕蹙眉:「暘暘,你日後真的要去收復燕雲十六州?」說完,他想到兒子一直在曹家學習武藝和兵法,不由地多想,「曹家讓你收復燕雲十六州?」

  見他爹爹誤會了,趙暘白了宋仁宗一眼:「是我自己,爹爹你忘記我小時候說過的話麼。」

  果然被趙暘猜中了,宋仁宗並沒有把他小時候說過的話當做一回事。

  「爹爹,我現在再跟你說一遍,等我長大,我一定會帶兵打仗收回燕雲十六州。」

  宋仁宗突然沉默下來。

  「爹爹,你不同意?」

  宋仁宗看了看兒子,隨後微微地嘆息一聲:「不是爹爹不同意,而是帶兵打仗收回燕雲十六州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不簡單啊,但是祖父和□□父他們不都想收復燕雲十六州嗎?」雖然收復燕雲十六州不容易,但是趙暘有信心收回來。

  「暘暘,打仗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宋仁宗雖然也想收回燕雲十六州,但是他並不想打仗。因為一旦開戰,受苦受累的是老百姓。

  「爹爹,你們每年送給遼夏那麼多錢,不也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麼。」趙暘沒好氣地說道,「送給遼夏的錢,難道不是老百姓出的?」

  「這……」

  趙暘打斷他爹爹的話,「現在朝廷有錢,每年送給遼夏十幾二十萬的錢不是問題,但是如果有一□□廷沒錢了,這十幾二十萬的錢從哪裡弄?」拿錢買平安總歸不是長久之計,「爹爹,你能保證朝廷一直有錢麼,你能保證遼夏不會一直獅子大開口嗎?」

  面對兒子的這些問題,宋仁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其實,這些問題,宋仁宗他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他們覺得一時能偏安一隅,那就偏安一時。

  「爹爹,你明知道遼夏他們是兩頭餓狼,你們拿錢餵他們,只會把他們的胃口餵得越來越大。」趙暘此刻的臉上沒有平日裡的嬉皮笑臉,非常的肅穆,「遼夏他們反覆無常,說撕毀契約就撕毀契約,你們該不會真的和遼夏的契約能保一世的平安吧?」

  宋仁宗自然知道是不可能的,「暘暘,你想要收復燕雲十六州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收復回來的,說不定十年也收復不回來。」

  「我知道啊,我也知道打仗會損耗不少人力和財力,但是每年送給遼夏的錢能勉強應付打仗的損耗吧。」趙暘跟曹皇后算過這筆帳。

  「暘暘,打仗會死很多人。」

  「爹爹,不打仗就不死人了嗎?」趙暘反問道,「每年遼夏騷擾邊境,害死不少兵將和老百姓。不止如此,他們還害得邊境民不聊生,難道就一直坐視不管?」

  「暘暘,打仗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

  「爹爹,你就說你支不支持我吧?」

  「暘暘,就算我支持你,朝臣們是不會同意的。」

  「我才不管他們同不同意。」趙暘不以為意地說道,「爹爹,你要是不同意,到時候我自己帶人去打。」

  「曹家跟你說了什麼?」宋仁宗也有些後悔讓兒子去曹家學習武藝和兵法。

  「爹爹,我要和你說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曹家。」

  「曹家怎麼了?」

  「爹爹,你對曹家的意見和防備是不是太大了些?」曹家是宋仁宗心裡的一根刺。準確來說,武將世家是每個皇帝心目中的刺。「爹爹,我們來好好說說出曹家。」

  「你想和爹爹說曹家什麼?」宋仁宗覺得今天的兒子有一些不一樣。

  「爹爹,不只是你,只怕祖父,還有□□父他們都忌憚武將世家的曹家吧。」當年趙匡義起兵造反,建立了宋朝。他擔心他的屬下會跟他一樣造反,搶走他的江山,所以弄了一出杯酒釋兵權的戲碼,不讓武將們掌握實權。「曹家不止是武將世家,還是幾百年的簪纓世家,一直以來位高權重,所以你和祖父他們都非常防備曹家。」

  宋仁宗一臉詫異,他沒想到兒子知道。他本想等兒子再大一些,就跟他說說曹家的事情,還有其他權勢的事情。

  趙暘瞧宋仁宗一臉吃驚的表情,對他眨了眨說:「爹爹,你不會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吧。」

  「你嬢嬢告訴你的。」

  趙暘搖搖頭:「師兄跟我說的。」

  「空淨大師?」宋仁宗驚了,「他怎麼會跟你說這些事情?」

  「因為我是大宋的皇太子,師兄可是跟我說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還有權勢方面的事情。」

  宋仁宗驚得愣住了,他沒想到空淨大師會跟兒子說這些事情,更沒有想到兒子竟然全部都懂。

  趙暘朝宋仁宗得意地笑了笑:「爹爹,我很聰明的。」

  宋仁宗愣了一會兒後回過神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兒子:「爹爹,沒想到你這麼聰慧。」

  「師兄教我,你覺得我會笨嗎?」

  宋仁宗想到空淨大師是有大智慧的人。兒子原本就非常聰明,在被空淨大師悉心教導三年,那自然會更聰穎。

  「爹爹原本打算等你大一些再跟你說這些事情,現在既然你說了,那我們好好地說說曹家。」

  接下來,宋仁宗非常詳細地跟趙暘說了說曹家的事情。

  趙暘也跟宋仁宗說了說他對曹家的看法。

  宋仁宗聽完趙暘的話,驚得目瞪口呆:「你說什麼,你要重用曹家?」

  「對啊,曹家是我外祖家,我重用曹家不是很正常嗎?」趙暘雙手抱胸,笑著說,「我要收復燕雲十六州,肯定要重要曹家啊。」

  宋仁宗緊皺著眉頭說道:「暘暘,你明知道曹家……」

  「爹爹,我知道曹家位高權重,但是曹家是一把很好用的刀。」趙暘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我有把握能用好這把刀。當然,我也有能力駕馭這把刀。」

  宋仁宗看著兒子這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呆住了。

  趙暘見宋仁宗呆呆地看著他,就知道他爹爹有些被他嚇到了。他故意伸手在宋仁宗的面前揮了揮:「爹爹,回神了?」

  宋仁宗回過神來,伸手捉住兒子的小手,表情非常複雜。

  「爹爹,你被我嚇到了?」

  「是嚇到了。」宋仁宗一臉欣慰地笑道,「爹爹沒想到暘暘這麼聰明。」

  「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兒子。」趙暘瞧著宋仁宗看他的眼神充滿驕傲,心裡鬆了一口大氣。

  宋仁宗忽然想到了什麼,伸手用力地捏了捏兒子的小臉:「你是不是早就跟皇后說了?」

  趙暘眼珠子轉了轉,有些心虛地說道:「也沒有很早,就比你早了那麼點。」

  宋仁宗抬手輕輕地拍打了下兒子的額頭:「不先跟爹爹說,先跟嬢嬢說啊。」

  「還不是因為爹爹你防備曹家麼。」趙暘重新坐了回去,「爹爹,我知道你擔心我太過重用曹家,會讓曹家的權勢更盛,怕曹家會威脅到大宋的江山。」

  「你既然知道,還要重用曹家?」宋仁宗還是不太贊同,「一旦讓曹家掌握實權,就容易被曹家掣肘。」

  「爹爹,曹家不會反。」趙暘知道宋仁宗最擔心這個問題。

  「曹家是不會反,但是會把持朝堂。」宋仁宗沉著臉說道。

  「爹爹,我有把握能壓得住曹家。」這三年跟空淨大師學習帝王的權衡之術,趙暘收穫很大。「再說,有嬢嬢在。」

  「皇后?」宋仁宗冷笑一聲,「她是曹家人。」

  「但是,她是我嬢嬢,嬢嬢不會蠢到幫曹家人對付我這個兒子。」趙暘見宋仁宗對曹皇后還是有很大的戒備,心裡很是無力。不過,他也沒想過讓宋仁宗放下戒心,心平氣和地曹皇后相處。「在嬢嬢心裡,我這個兒子比曹家人重要。」

  趙暘最後一句讓宋仁宗無法反駁,因為他看得出來曹皇后真的非常疼愛趙暘。

  「重用曹家太過冒險。」宋仁宗自己鎮壓不住曹家,所以不認為兒子能壓得住曹家。

  「爹爹,我可以的。」趙暘只是跟宋仁宗說重用曹家是為了收復燕雲十六州,並沒有說為了提高武將的地位,讓武將跟文臣們對抗。

  他要是跟宋仁宗說了,宋仁宗一定覺得他瘋了,還有一定會反對他這麼做。

  宋仁宗從小接受的是「仁德」的教育,從小就被灌輸重文輕武的觀念,從小就覺得文臣們才是國家棟樑,從小就認為武將不能掌握實權,一旦武將掌握實權就會造反。所以,他是不能接受提高武將的地位一事。

  「爹爹,說完曹家的事情,我們再說另外一件事情吧。」

  宋仁宗愕然道:「還有什麼事情?」

  「也沒有什麼大事情,就是我想組建一支屬於我自己的軍隊。」

  「什麼,組建一支屬於你自己的軍隊?」宋仁宗又一次被兒子的話驚嚇到了。

  「對啊,爹爹,我跟你說……」趙暘把他組建軍隊一事詳細地跟宋仁宗說了。

  宋仁宗聽完後,吃驚地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以為兒子不久前的那番話已經夠讓他震驚,沒想到兒子剛才的話又讓他大吃一驚。

  「皇后教你的?」宋仁宗不太相信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一事是趙暘想出來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不過我有問過嬢嬢的意見,嬢嬢讓我來問你。」趙暘沒有跟宋仁宗說實話,屬於他自己的親衛軍已經組建成功了,並且還被訓練地還不錯。

  趙暘打算過兩日就去檢驗他的親衛軍。等檢驗結束後,他將用後世的訓練方法訓練他的親衛軍。

  「爹爹,你同不同意?」

  「你打算讓曹家幫你訓練?」宋仁宗很會抓關鍵。

  「我打算自己訓練,具體怎麼訓練,爹爹你就不用管了。」趙暘不好詳細地跟宋仁宗說他怎麼訓練他的親衛軍,「爹爹,你就說你同不同意吧?」

  「朕要是不同意,你就讓曹家偷偷地幫你吧?」

  還真的被宋仁宗說中了。

  「對啊,所以爹爹你同不同意?」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臉,並且還輕輕地搖了搖。

  「朕能不同意嗎?」宋仁宗想了想,覺得兒子還小,就算他要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也弄不出來什麼結果來。

  「謝謝爹爹。」趙暘對宋仁宗笑得非常甜,「爹爹最好了。」

  宋仁宗對兒子招了招手,「過來。」

  趙暘站起身,走到宋仁宗的面前。

  宋仁宗伸手把兒子拉近懷裡,語重心長地說道:「暘暘,你現在還小,你的主要任務還是好好讀書,知道嗎?」

  趙暘明白宋仁宗的意思,伸手揪了下他的鬍子,裝作不滿地樣子:「爹爹,我什麼時候沒有好好讀書呢,你哪次考問我,我沒有回答出來。」

  宋仁宗被兒子用力地揪著鬍子不放,疼得他直抽氣。他連忙求饒道:「是是是,你有好好讀書,爹爹錯了。」

  趙暘用力地扯下宋仁宗一縷鬍子,「爹爹,你可別學宴先生啊,不然我跟你沒完。」

  宋仁宗捂著下巴,頗為無奈地說道:「好好好,爹爹不學宴先生。」

  趙暘靠在宋仁宗的懷裡,張嘴打了個哈欠:「爹爹,我困了。」

  「爹爹陪你睡一會兒。」宋仁宗抱起兒子去了他的寢宮,他陪趙暘睡了半個時辰就起了。

  宋仁宗剛醒,晏殊就來找他。

  「官家,太子殿下是不是在您這?」

  「暘暘還在睡。」宋仁宗揶揄地問道,「來找暘暘讀書?」

  「嗯,顏淵篇還沒有講完,臣想繼續跟太子殿下說。」

  「等他醒了再說吧。」

  「那臣先回御書院,等太子殿下醒了,臣再過來。」

  等晏殊離開後,張茂實開口道:「宴先生追太子殿下追得真是緊啊。」

  「晏相也是想好好教導暘暘,不過暘暘不願意多學。」宋仁宗也希望兒子能好好地跟晏殊多學點東西,畢竟晏相很有才華,也很有才能。但是,兒子暫時不願意跟晏殊多學東西,宋仁宗也只能由著他。他覺得等兒子長大些,到時候就會心甘情願地跟著晏相多學東西。

  趙暘一覺睡到申時初才醒,他揉著雙眼走到御書房。

  「爹爹,我餓了。」

  「見過太子殿下。」晏殊猜到趙暘會在這個時候醒來,提前來福寧宮等他。

  趙暘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行禮聲,嚇得舉起雙手伸懶腰的動作頓住了。

  宋仁宗看到兒子這副驚呆的模樣,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趙暘驚愕地看向晏殊:「晏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臣自然是在等太子殿下。」

  陰魂不散!

  趙暘腦子第一反應。

  「晏先生,你等我做什麼?」趙暘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

  「自然是等太子殿下讀書。」晏殊笑得非常和藹可親,「臣上午不是跟太子殿下說過,下午要繼續教太子殿下讀書。」

  「晏先生,我跟你說過我下午有事。」說完,趙暘拔腿就跑了。

  「太子殿下。」晏殊沒想到太子殿下會直接跑走,驚得怔了下,隨後連忙追了上去。「太子殿下……」

  趙暘見晏殊朝他追了過來,在心裡說了一聲「臥槽」後,趕緊加快步伐跑了起來。

  「太子殿下,您不要跑啊……」晏殊連忙追了上去。

  我不跑,等你來抓我啊。

  「晏先生,我下午真的有事,我沒空跟你讀書。」

  「太子殿下,您別跑啊。」

  晏殊對趙暘緊追不捨。兩人在宮中玩起了你追我趕的遊戲,宮人們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趙暘畢竟是小孩子,跑了一會兒就跑不動了。再跑下去,他就要被抓到了。他可不想跟晏先生回去讀書。

  前面就是御花園,趙暘跑進御花園,然後動作敏捷地爬上一棵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晏殊追進了御花園,見趙暘爬上了樹,嚇得心中一緊,「太子殿下,您下來。」

  趙暘坐在樹枝上,緊緊地抱著樹幹,居高臨下地看著樹下的晏殊:「我不下去。」

  晏殊喘著粗氣站在樹下,「太子殿下,樹上太危險,您下來吧。」

  「晏先生,你走,我就下來。」趙暘對樹下的晏殊揮了揮手,「晏先生,我下午真的有事,你還是明日再教我讀書吧。」

  「太子殿下,臣問過官家了,您下午沒事。」晏殊雙手叉著腰,喘著氣說道,「太子殿下,顏淵篇很重要,臣上午還沒有講完,臣必須再跟您講解。」

  「晏先生,我下午還要去教閱房練箭,真的沒空跟你讀書。」

  「太子殿下,您明日再練箭,下午還是跟臣讀書吧。」晏殊堅持不放棄。

  「今天的讀書結束了,我不想再跟你讀書。」趙暘心裡很是無語,他沒想到宴先生對他這麼窮追不捨。

  「太子殿下……」

  趙暘打斷晏殊的話,「晏先生,你要是不走,我就不下去。」說完,他又補充一句,「反正我是不會跟你去讀書。」

  晏殊剛想再說什麼,卻聽到身後傳來宋仁宗的聲音。

  「暘暘,你給朕下來。」宋仁宗好奇地追了出來,沒想到卻看到兒子坐在樹上。

  「爹爹,你讓晏先生走,我就下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