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暘回到坤寧宮, 見他嬢嬢站在橋廊上,雙眼眺望著遠處的天空,神色不明。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嬢嬢, 爹爹走了?」
曹皇后聽到兒子的聲音, 從遠處收回目光,轉過頭目光溫和慈愛地看著兒子。
「官家剛剛走了。」說完, 她對兒子伸了伸手。
趙暘帶著大白小跑到曹皇后的身邊, 抬手抓住他嬢嬢的手, 隨後輕輕地搖了下:「嬢嬢, 爹爹跟你說了什麼嗎?」
「跟我說了很多。」曹皇后牽著兒子,慢慢地往殿內走去,「跟我說顏秀他們是怎麼回事。」
「前段時間,褚越跟我說顏秀他們有些古怪,我就讓褚越他們盯著顏秀他們。」趙暘一邊搖晃著曹皇后的手, 一邊蹦蹦跳跳地走著,「我原本以為顏秀他們和李林一樣被張堯佐收買了,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來, 沒想到他們是密謀叛亂。」
「這事怎麼沒跟我說?」
「原本是想跟你說的, 但是顏秀他們之前一直都沒有做什麼事情來, 也沒有跟李林他們同流合污。」趙暘早就想好怎麼跟曹皇后說這事,「如果不是他們前日突然調班, 我都懷疑褚越他們是不是看錯了。」
「你知道昨晚會出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曹皇后抬手輕輕地敲了下兒子的小腦袋, 「昨晚那麼危險, 你竟敢跑去福寧宮, 知道嬢嬢有多擔心嗎?」
「嬢嬢, 昨晚出事後, 我大概猜到顏秀他們要做什麼,所以不能告訴你。」趙暘朝曹皇后聳了聳肩說,「如果我昨晚告訴你,你肯定不會讓我去福寧宮,然後你帶人去福寧宮救爹爹,對不對?」
曹皇后想了下說:「對。」
「嬢嬢,如果昨晚你帶人去福寧宮救爹爹,你猜爹爹會怎麼想你?」歷史上,的確是曹皇后帶人去救宋仁宗,但是宋仁宗不僅沒有感謝她,還認為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最後把她救駕的功勞強行地給了張美人,藉此來冊封張美人為貴妃。
曹皇后微微蹙起眉頭,沒有說話。
「以爹爹對嬢嬢你的猜疑,一定會認為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不僅不會感謝你,還會更加猜忌你,所以我不能告訴你,讓你帶人去福寧宮救爹爹。」趙暘攤手對曹皇后說道,「我帶人去救爹爹就不一樣了,爹爹不僅不會懷疑我,還會覺得我這個兒子做的很好。」
曹皇后聽完兒子這番話,揚起嘴角笑道:「你說得對,如果我帶人去救官家,官家很有可能認為是我做的局。」曹皇后在心裡驚嘆兒子的聰明,以及敏銳的洞察力。一直以來,她和官家在暘暘面前相敬如賓,並沒有顯露出什麼異樣,但是卻被暘暘敏銳地發現官家在猜疑忌憚她。
「暘暘,你是怎麼知道官家在猜疑防備我?」曹皇后仔細地想了想,她好像也沒有跟兒子說過官家在防備她一事。
「嬢嬢,我看出來的啊。」
「你看出來的?」曹皇后微微挑眉,面露疑惑,「你怎麼看出來的?」
趙暘伸出第一根手指頭:「首先,爹爹來坤寧宮都是來看望我,我不在坤寧宮,爹爹幾乎就不怎麼來坤寧宮。第二,爹爹對嬢嬢你的態度說好聽點就是客氣或者敬重,說難聽點就是淡漠。第三,爹爹看小娘娘,還有張美人的眼神都溫柔,甚至還非常寵愛,但是看嬢嬢你的眼神就非常疏離。」
曹皇后聽得驚得張大了嘴巴,她沒想到兒子竟然觀察得這麼仔細。
「第四,嬢嬢你是曹家人,爹爹很忌憚曹家。」趙暘說到這裡,老氣橫秋地長嘆一口氣,「我聽師兄說過,爹爹並不想嬢嬢你為他生下皇子,因為爹爹不想他的兒子有一個權勢過重的外祖家。如果不是大臣們一直催爹爹去宗室過繼孩子,只怕我永遠都不會出生。」
曹皇后沒想到空淨大師連這事都跟兒子說了。這空淨大師怎麼什麼事情都跟暘暘說,真不把暘暘當做孩子看待啊。還有,暘暘這孩子竟然什麼都懂。
「你說得沒錯。」暘暘這孩子每次都把她「嚇」到。她原本以為暘暘夠聰明了,沒想到暘暘還能比她想像中更要聰明。這孩子才三歲就這麼聰明,讓她有些擔心啊。
「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這樣爹爹就不會懷疑你。」趙暘伸手抓住曹皇后的手,仰著小臉,表情非常認真地說道,「嬢嬢,不管爹爹怎麼懷疑防備你,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所以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你被爹爹欺負。」
這話說得曹皇后心頭狠狠一震,她蹲下神,伸手把兒子抱進懷裡,蹭了蹭兒子的小臉。
「嬢嬢有你就夠了。」官家之前感謝她為他生了一個好兒子,她何嘗不感謝他,讓她生下暘暘。
在上輩子演宋仁宗的時候,趙暘就非常同情曹皇后,她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錯,但是宋仁宗卻一直防賊一樣防著她。不止如此,宋仁宗還搞出生死兩皇后來給她難堪。就因為她出身曹家,就要這麼對她,真的對她太不公平。
這輩子,他成為曹皇后的兒子,對她是滿滿的心疼。宋仁宗對她不好,那他這個兒子就好好地對她。所以,他絕對不允許歷史上的生死兩皇后一事發生。
趙暘伸手保住曹皇后,輕輕地拍了拍他嬢嬢的後背,奶聲奶氣地說道:「嬢嬢,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曹皇后雙眼濕|了,她把臉埋在兒子的頸窩裡,伸手緊緊地抱著趙暘。
「嬢嬢相信。」
趙暘感覺到勃頸處有些濕意,再次抬手拍了拍他嬢嬢的後背。
曹皇后平復了下心情,鬆手放開兒子,站起身繼續牽著兒子往殿內走。
「官家說顏秀他們招供是張美人和張堯佐吩咐他們叛亂,為的就是讓張美人救駕有功,這是怎麼回事?」她低頭看向兒子,「顏秀他們叛亂不是張美人他們安排的吧,你做了什麼?」
趙暘仰起小腦袋,對曹皇后無辜地眨了眨眼:「嬢嬢,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做了什麼?」
曹皇后彎|下|身,伸手戳了戳兒子純良的小臉。
「你沒做什麼,顏秀他們為什麼會說是張美人他們指使的?」曹皇后聽宋仁宗這麼說的時候,心裡第一反應就是兒子做了什麼。「好好地跟嬢嬢說。」暘暘這孩子不僅聰明,還非常的「壞」。這孩子才三歲就聰明有計謀,也不知道像誰,她小時候可沒有這麼聰慧,官家就更不用說了。
被曹皇后看穿,趙暘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他嬢嬢非常聰明,而且很有政治才能。
「爹爹都相信了,嬢嬢你怎麼知道是我做的?」
曹皇后笑著說:「知子莫如母。」說完,她雙手抱胸,「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啊。」趙暘笑眯眯地說,「我讓褚越拿下顏秀他們的時候,告訴顏秀他們,如果他們想活,就該知道怎麼說。」趙暘並沒有讓褚越明確地告訴顏秀他們招認什麼,但是顏秀他們並不是傻子,該知道說什麼。「當然,他們並不是一開始就招認是張美人他們指使他們,在經過一番嚴刑逼供後才說出來,這樣才能讓爹爹相信。」
曹皇后捏了捏兒子的小臉,笑著說道:「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嘿嘿嘿,嬢嬢,我做的不錯吧。」
看著兒子一副求表揚的小模樣,曹皇后毫不吝嗇地誇獎道:「你做的非常好,我們家暘暘真聰明。」她曹伊何德何能生下這麼聰明又懂事乖巧、孝順的兒子。她上輩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被誇贊的趙暘笑的非常得意,如果有尾巴的話,此時他身後的小尾巴已經翹上天了。
「一般般,我就是一般般聰明。」
曹皇后好笑地看著兒子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顏秀他們到底為什麼密謀叛亂?」
「如果我沒錯的話,應該是不滿武將的地位低。」這也是趙暘的猜測,「還有他們看不到升官加爵的希望,所以想拼一把。」文官升官加職很容易,但是武官想要升職加薪,雖然沒有比登天還要難的誇張程度,但是也非常不容易,尤其是出身普通的士兵們。
禁衛軍又和普通士兵不一樣。他們因為能力卓越才會被選中做禁衛軍,雖然沒有達到天之驕子的地步,但是他們也是精英。他們明明有能力,而且一直保護官家和宮中的安全,但是卻一直被欺壓。眼看著那些弱不禁風的文臣們平步青雲,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他們心裡自然非常不服,覺得這不公平。
當怨氣和不滿積攢太久,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們就會做出衝動的事情來,哪怕他們知道做後的下場會非常慘,他們也要搏一搏。
曹皇后明白趙暘的意思,輕輕地嘆息一聲:「大宋自建國以來,重文輕武,一直以來武將地位低下,武將們不滿也很正常。」曹家是武將。如果不是曹家背景雄厚,只怕也會非常慘。
別看曹家是開國元勛,但是曹家這些年來在朝中並沒有什麼實權。曹家人在朝中,並沒有一個人任關鍵重要的職位。
文臣們不僅排斥武將們,而且不允許武將們在朝中任要職。文臣們是絕對不允許武將們在朝中掌握大權。
「這是不對的,武將們的地位應該和文臣們的地位一樣高。」趙暘一臉嚴肅地說道,「文臣們治國,武將們保家衛國,兩者缺一不可,並且兩者之間的地位應該是平等,不能誰比誰高貴。」
曹皇后很吃驚兒子會有這樣的想法,要知道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覺得武將們是莽夫,只會打仗殺人,不被文臣們待見。文臣們都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比武將高一等。
「暘暘,你長大後想要改變武將的地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
「還有文臣們很不好惹。」自古以來,歷史都是文臣們來書寫。惹怒了文臣們,文臣們會在史書上使壞,就像秦始皇,被文臣們污衊成無惡不作的暴君。
「嬢嬢,我知道啊,爹爹不就是很怕文臣們嗎?」趙暘當然知道惹怒文臣們的下場,會被文臣們故意抹黑。歷史上的皇帝被文臣們抹黑的不在少數,比如說鼎鼎有名的秦始皇。「我不怕,我要收復幽雲十六州,需要武將們的支持。」他不管以後會被文臣們在史書上黑成什麼樣,他要做的就是收復幽雲十六州,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不被外族欺負羞辱。
見兒子說得這麼堅定,曹皇后心中非常欣慰。
「嬢嬢支持你,也相信你能做到。」
「嬢嬢,爹爹跟你說了什麼,我看你剛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趙暘想到了什麼,皺起眉頭說道,「爹爹不會懷疑你了吧?」
「沒有,你爹爹感謝我為他生下你這麼好的兒子。」曹皇后之前在睡夢中聽到宋仁宗說感謝她的話。不久前,宋仁宗非常正式地感謝曹皇后為他生下趙暘這麼好的兒子。
「爹爹是該謝謝你。」不過,趙暘心裡清楚他嬢嬢不屑宋仁宗的感謝。
「你啊……」曹皇后一直沒把張美人當做一回事,也沒有想過對她出手,因為張美人不值得她出手。不過,如果張美人做出對趙暘不利的事情來,曹皇后是絕對不會放過張美人。曹皇后沒想到她還沒有出手對付張美人,她兒子就把張美人解決了。「張美人和張堯佐這件事情,你做得有些冒險了。」
趙暘也知道他這件事情做得有些草率,不過就算失敗了,也不會影響他。
「我就是想看看,在爹爹心中,是張美人他們重要,還是我這個兒子重要。」說完,他咧嘴笑得非常燦爛,「看來在爹爹心中,還是我這個兒子比較重要。」
曹皇后失笑道:「這點,我也是沒想到。」曹皇后一直覺得在宋仁宗心目中,張美人比他們每個人都要重要。她已經做好等張美人生下皇子後會被官家寵愛的準備,也做好官家因此不喜歡暘暘的準備。她還做好趙暘會被宋仁宗廢黜的準備。
「說實話,我覺得爹爹不會相信是張美人和張堯佐做的局,但是爹爹卻偏偏相信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趙暘原以為宋仁宗對張美人寵愛的程度,是不太相信張美人和張堯佐做局的。再者,宋仁宗對張美人沒有任何猜忌和防備。「看來,張美人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受寵。」
「應該是張堯佐四處拉攏禁軍觸怒了官家。」曹皇后語氣淡漠地說道,「你爹爹還是非常寵愛張美人,他不會對張美人做什麼。再者,張美人如今懷有身孕。「
「不過,爹爹應該不會再封張美人為貴妃了吧。」
曹皇后似笑非笑地說道:「只是現在不會冊封張美人為貴妃,以後就說不定了。」在曹皇后看來,宋仁宗有時候行事太過感情化。「不過,官家不會輕易放過張堯佐。」
「就算爹爹想放過,大臣們也不會放過張堯佐。」趙暘伸了伸懶腰,「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
「以後有事一定要跟嬢嬢說。「曹皇后板著臉,神色非常嚴厲,「這次運氣好,你沒有出事,但是以後就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
趙暘乖順地點頭:「好,以後有事一定跟嬢嬢說。」說完,他想到顏秀他們,「以爹爹的仁慈,一定會寬大處理顏秀他們,估計會顏秀他們貶為平民,趕出皇宮。「嬢嬢,如果顏秀他們被趕出皇宮,讓曹家收留他們。」
「你覺得他們是可用之才?」
「能從平民做到禁衛軍是有一定的才能,再說他們孤注一擲的勇氣還是值得獎勵的。」趙暘言道,「只要給他們機會,好好運用他們的才能,他們就會非常衷心,會儘可能地展現自己的能力。」趙暘認為顏秀他們是一把好刀,可以好好地利用這把好刀。
「既然你這麼認為,那我就讓曹家收留他們。」曹皇后說道,「希望他們以後不會讓你失望。」
「應該不會讓我失望。」趙暘說著就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嬢嬢,我有些餓了,我們吃點心吧。」
曹皇后吩咐春玉去取一些點心來,隨後陪著兒子一起吃點心。
坤寧宮裡,曹皇后和趙暘母子倆和樂融融。而,福寧宮裡,宋仁宗正在被大臣們噴。
大臣們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也知道昨晚發生的叛亂的始作俑者是張美人和張堯佐。他們還知道張堯佐和張美人四處散布謠言說要廢黜太子,十分生氣。
晏殊身為宰相,當然要第一個諫言,他讓宋仁宗一定要嚴懲張美人和張堯佐。其他大臣紛紛贊成。他們還說張美人妖言惑眾,不配做美人,讓宋仁宗一定要嚴懲張美人。
對晏殊他們這些大臣們來說,趙暘是曹皇后和宋仁宗的嫡子,出身高貴。再者,太子殿下聰明懂事,他們決不允許宋仁宗為了一個美人的孩子廢黜太子。
大臣們一點也不客氣,責怪宋仁宗平日裡太過寵愛張美人,才會讓張美人做出這種大逆不道,又荒唐至極的事情。
當初,宋仁宗要冊封張美人為貴妃的時候,大臣們就極力反對。他們認為一個舞女出身的人,不配做貴妃。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如今張美人還沒有生下皇子,就在圖謀太子之位,真的太膽大妄為了。
宋仁宗被大臣們噴得一句話也反駁不了,因為大臣們說得非常對。如果不是他太過寵愛張美人,也不會讓張美人生出不該有的野心。
大臣們讓宋仁宗嚴懲張堯佐和張美人,以及顏秀他們。不過,宋仁宗仁慈,不忍心要了他們的命。
宋仁宗下旨褫奪張堯佐官職,並打他一百板子。顏秀他們也被貶為平民,並趕出皇宮。至於張美人被貶為才人,沒有他的命令,她不得走出鳴鸞閣,任何人也不得去鳴鸞閣看望她。
對於這樣的懲罰,大臣們還算滿意。
正在外地途中的韓琦他們不久後也得知了這件事情,當然非常氣憤。他們紛紛寫劄子,在劄子裡痛罵張堯佐、張美人和顏秀他們。
韓琦他們寫的還比較含羞,包拯和范仲淹就寫得非常尖銳了,一點也不客氣。看得宋仁宗又氣又羞愧。
包拯他們還在劄子上寫到,趙暘是大宋的皇太子,任何人都不得傷害或者羞辱皇太子,即使是宋仁宗的寵妃也不行。
在劄子裡,包拯還不客氣地說張美人是妖妃。他之前就告誡過宋仁宗,讓宋仁宗不要太過寵愛張美人,可惜宋仁宗並沒有聽。如今,張美人犯下如此大錯,包拯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又把宋仁宗給噴了一番。
宋仁宗慶幸包拯已經被貶出汴京。如果包拯沒有離開,他又要被包拯噴一臉唾沫。
范仲淹不僅寫劄子把宋仁宗噴了一番,還寫信把晏殊罵了一頓。他怪晏殊沒有保護好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受如此委屈。
晏殊很冤枉,畢竟他剛回到汴京沒多久,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范仲淹在信里,讓晏殊保護好太子殿下,不要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被好友責怪的晏殊只能照做。
不過,這次的事情,明明最大的受害者是宋仁宗,畢竟他受到了驚嚇,但是大臣們沒有一個心疼他,反而責怪他太過寵愛張美人。不對,現在是張才人。
趙暘不是這次事情的受害者,卻被大臣們非常疼惜,覺得他們的太子殿下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和傷害。
鳴鸞閣里,張書琴不敢相信自己被貶為才人,更不敢相信自己要一直被軟禁,最最讓她不敢相信的是宋仁宗不願意見她。無論她使用什麼辦法,哪怕是她用肚子裡的孩子來求見宋仁宗,宋仁宗也沒來見她。
這幾日,張才人一直在鳴鸞閣里鬧,沒有任何意外地把自己弄得動了胎氣。
即使張才人動了胎氣,宋仁宗也沒有來鳴鸞閣看望她,這對她的打擊非常大。
此時,張才人靠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神情哀傷。
橘白坐在床邊,手裡端著藥碗,苦苦哀求張才人喝藥。
「娘子,您肚子裡還有孩子,您不顧你自己,也要顧肚子裡的小皇子啊。」
「官家不要我了,也不要我肚子裡的小皇子,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這幾日,張才人一直在鬧,以為能見到宋仁宗,結果還是沒有見到宋仁宗。以前,不管宋仁宗再怎麼生她的氣,只要聽說她不舒服,會立馬跑過來見她。可是,這次她動了胎氣,宋仁宗都沒有來見她。
「娘子,只要您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子,官家一定會歡喜的,到時官家就不會再生您的氣,一定會和您和好如初的。」橘白不忍看到張才人這麼消沉下去,繼續勸說張才人道,「娘子,您為了懷上小皇子,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如今,您要是放棄,就太對不起您自己了。」
張才人聽到這話,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雙眼裡還是一片灰敗。
橘白想了想,決定還是再刺激下張才人。
「娘子,難道您就這樣輸給皇后娘娘嗎?您這樣自暴自棄,只會如了皇后娘娘的意。」雖然她並不想挑起娘子和皇后娘娘之間的矛盾,但是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拿皇后娘娘刺激娘子。「娘子,你這樣自暴自棄,不僅不會有人同情憐憫您,還會讓他們高興,您這麼多年一直深受官家的寵愛,就這樣輸掉,您甘心嗎?」
這番話說得張才人有了點反應,橘白見狀,再接再厲地說道:「您只要生下皇子,就一定會復寵,屆時您就可以為您的伯父報仇,讓皇后娘娘他們不好過。可是,如果您打算自暴自棄,不僅保不了仇,還會如了皇后娘娘他們的意,您真的要這樣嗎?」
「不……我不要這樣……」張才人空洞無神的雙眼終於有了光亮,她蒼白的臉上露出忿恨的神色,「我要報仇,我決不能如了曹伊的意。」
見張才人終於有了些精神,還有了鬥志,橘白在心裡長鬆了一口氣,繼續對張才人說道:「娘子,您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子,平平安安把小皇子生下來。雖然官家聽信了謠言生您的氣,但是奴婢覺著官家心裡還是有您的。再說,官家一直希望您能給他生下皇子,您只要生下皇子就一定能復寵,所以您要振作起來啊。「
「你說得對,我要振作起來,我要平安生下皇子,我要復寵。」張才人被橘白這番話激得雙眼布滿了仇恨,同時又充滿了鬥志。「餵我喝藥。」
橘白聽到這話,差點喜極而泣,連忙舀起一勺藥餵到張才人的嘴邊。
「娘子,您現在要好好喝藥保胎。」
張才人張嘴,乖乖地把苦澀的藥喝了下去。
橘白見張才人喝了幾口藥後,無聲地流下眼淚,嚇得她連忙拿手絹給她擦眼淚。
「娘子,您怎麼哭呢,是不是藥太苦?」
張才人搖搖頭,無聲地流著淚說道:「橘白,只有你對我好……」之前,官家寵愛她,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就連她喝藥,也捨不得她吃半點苦。可如今,她動了胎氣,官家也不願意來看她一眼,難道之前官家對她的情誼都是假的嗎?
「娘子,您不要傷心,官家只是聽信別人的讒言誤會您了。」橘白安慰道,「奴婢相信過段時間,官家就會想明白,屆時一定會來看您的。」
「真的嗎?」張才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宋仁宗不愛她,不要她了。
「真的,您不要放棄。」
「好,我不放棄,我會養好身子,生下孩子。」肚子裡的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了,她不能自暴自棄。
「娘子,把藥喝完,您再吃點東西吧。」
「好。」
坤寧宮裡,苗昭容正在和曹皇后製作菊花茶。
「娘娘,張才人動了胎氣,官家也沒有去看望,這次張才人真的失寵了吧。「苗昭容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張才人徹底失寵。
曹皇后把曬好的菊花裝在一個布袋裡,「只是暫時的,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就會復寵。」
「不是吧?」苗昭容不願意相信。
「官家疼愛她這麼多年,對她很有感情的,不可能因為這次的事情,就徹底嫌棄了她。」曹皇后雖然和宋仁宗的關係並不親密,但是可以說她是最了解宋仁宗的人,「這次的事情讓官家很生氣,但是並沒有讓官家徹底厭惡她。官家軟禁她,不去見她,就是為了讓她不要再次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官家他竟然對張才人……」苗昭容不敢相信。
「還有,大臣們一直不滿官家寵愛張才人,這次張才人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大臣們對她非常不滿,並責怪官家太過寵愛她。官家為了給大臣們一個交代,暫時也不會去寵愛她。」曹皇后語氣淡淡地說,「等過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情漸漸被淡忘了,官家就會去鳴鸞閣看望她。」
「張才人做了這麼膽大包天的事情,官家竟然對她還有情,竟然還想寵愛她,官家這是瘋了嗎?」苗昭容難以接受。
曹皇后輕輕地瞪了一眼苗昭容,提醒她道:「穗兒,慎言。」
「娘娘,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苗昭容難以置信地說道,「官家如此愛張才人麼。」
曹皇后一臉深意地說道:「官家捨不得張才人。」在她看來,官家並沒有愛張才人愛到刻骨銘心的地步。與其說他愛張才人,不如說他捨不得張才人,捨不得張才人對他的愛,捨不得張揚鮮明的張才人。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大臣們越是反對他寵愛張才人,他越是要寵愛張才人。說到底,官家就是一個幼稚又叛逆的人。
「張才人到底給官家灌了什麼迷湯,讓官家如此愛她。」苗昭容除了不能接受,還有些嫉妒吃醋。
「官家和張才人的事情,你我不要管。」曹皇后一直看得非常明白,所以她對張才人的態度非常「寬容」。如果她要動張才人,官家是絕對不會放過她。或者說,官家倒是希望她出手對付張才人,這樣官家才有把柄或者藉口廢掉她這個皇后。「隨他們鬧。」在曹皇后的眼裡,宋仁宗和張才人之間的感情太過幼稚,也太好笑。
「娘娘,我就是不服氣。」如果換做是皇后娘娘,只怕官家絕不會輕易放過皇后娘娘。
「有什麼不服氣的,張才人再怎麼鬧,你在官家心中還是非常重要的。」曹皇后寬慰苗昭容說道,「你何須跟張才人計較。」
「娘娘,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無法像你一樣真的不在乎。」苗昭容不是曹皇后,她和宋仁宗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從小感情就非常好。雖然她一直看不慣張美人,但是從來沒有嫉妒過張才人。不過,就在剛才得知宋仁宗深愛著張才人,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生出嫉妒的情緒。
「你心裡有官家,自然做不到不在乎。」曹皇后告誡苗昭容,「穗兒,不要因為嫉妒去做不該做的事情,明白嗎?」有時候女人因為嫉妒,會一時衝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曹皇后不希望苗昭容因為嫉妒,出手對付張才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苗昭容明白曹皇后的意思,點點頭說:「娘娘放心,我不會對張才人做什麼。」
「那就好。」曹皇后說完,又說道,「這段時日,不要在官家面前提張才人的事情,知道嗎?」
「娘娘,我知道。」苗昭容雖然剛才嫉妒了,但是並沒有失去理智。「娘娘,我不會衝動做不該做的事情。」
曹皇后看了看苗昭容,笑著說:「那就好。」
苗昭容不再說張才人的事情,轉移話題說起別的事情來。
「再過段時間就要入冬了,娘娘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些舊衣物送到舉子倉?」每冬天的時候,曹皇后和苗昭容她們都會收集一些舊衣物送去給舉子倉的孩子們。
「是要準備一些了,不過不用像去年準備的那麼多了。」曹皇后說道,「目前舉子倉里只有五歲以下的孩子,加起來十個都沒有。」
「娘娘,其他的孩子呢?」
「被人收養了。」這「人」就是曹家。這件事情算是機密,曹皇后不好跟苗昭容說。
「那麼多孩子都被收養了啊。」苗昭容一臉詫異,「希望這些孩子都能好好地。」
「會好的。」那些孩子以後是要上戰場的,能不能好就看老天爺了。
「太子殿下怎麼還沒有回來?」
「他去御書院了,只怕要到午時才能回來。」
前兩日,趙暘去御書院找晏殊「玩」。
晏殊非常歡迎太子殿下來找他玩。他陪趙暘一起吃點心、喝茶。還教趙暘寫字、讀書。不止如此,他還給趙暘說故事。當然,他還陪趙暘玩五子棋、九連環。
此時,趙暘正被晏殊教寫字。
從去年開始學寫字,到目前為止有一年多了。趙暘寫字要比一年前好很多,但是還是寫的非常丑。他自己覺得非常丑,因為太飄了。
他人小,手腕沒有什麼力氣,寫出來的字就很飄。晏殊就教他怎麼寫字不飄。
晏殊一邊教趙暘寫字,一邊教趙暘認字。
這兩天,晏殊教了趙暘幾首詩詞和一些字。他發現太子殿下果然如希文他們所說的那樣非常聰慧,教太子殿下三遍,他就能學會。
這兩日,跟太子殿下相處下來,晏殊越發喜歡趙暘。
到了午時,趙暘就離開了御書院,去福寧宮找宋仁宗。
宋仁宗見兒子回來了,就帶著兒子回坤寧宮用午膳。
這段時日,宋仁宗不是在坤寧宮用膳,就是在慶寧宮用膳。同時,他也經常留在曹皇后的宮裡和苗昭容的宮裡。
曹皇后見宋仁宗準時地帶兒子回坤寧宮用午膳,就讓人趕緊布置午膳。
苗昭容準備回自己宮裡用午膳,卻被曹皇后留了下來。沒一會兒,福康公主下了學來到坤寧宮。
私下用膳的時候,宋仁宗和曹皇后他們都沒有那麼多規矩。用膳的時候,可以聊天說話。
福康公主先是跟宋仁宗和曹皇后他們說她上午學了什麼,然後抱怨又要背書。
聽著福康公主不滿的抱怨,宋仁宗和曹皇后他們滿臉無奈的笑容。
福康公主問趙暘上午做了什麼,趙暘把他上午跟晏殊學到的東西跟她說了說。
聽完趙暘的話,福康公主被打擊到了。她覺得自己是姐姐,學的東西應該身為弟弟趙暘快,比趙暘聰明,但是事實卻完全相反。
「福康,你再不好好讀書,太子殿下就要超過你了。」對於女兒不愛讀書這一點,苗昭容心裡很是無奈。
「福康,你姐姐說的沒錯。」宋仁宗說道,「暘暘學會了很多詩詞,也會背《論語》和《孟子》,你再不好好讀書,就要輸給暘暘了。」
福康公主瞪向趙暘:「暘暘,你學這麼快做什麼?」暘暘學這麼快,就顯得她好笨。
趙暘一臉無辜:「我學得不快啊。」說完,他鄙視地看了一眼福康公主,「是姐姐你太笨了,學得慢。」他現在學習的進度還算慢的,跟王胖胖相比,他真的不快。王胖胖那小子,從上半年開始就正式學習四書五經。幸好他跟王胖胖的打賭不是在現在就兌現,不然他肯定輸。他們的打賭是等到王胖胖從舒州回到汴京在兌現,那個時候他肯定不會輸給王胖胖。
福康公主不服氣地反駁道:「我哪裡笨了,明明是你太聰明了。」說完,她眼神幽怨地看向宋仁宗和曹皇后,「爹爹、嬢嬢,你們幹嗎把暘暘生得這麼聰明。」暘暘長大後就不可愛了,老是笑話她這個姐姐,還總是欺負她。明明一年前,暘暘又可愛又乖巧。
曹皇后和宋仁宗被福康公主這句話逗笑了:「福康,你自己讀書不用功,還怪爹爹和嬢嬢。」
「本來就是。」福康公主氣呼呼地對趙暘說道,「暘暘,你才三歲,不要學那麼快。」說完,她夾了一塊羊肉放進趙暘的碗裡,「姐姐給你吃肉,你讀書學慢一些。」
苗昭容被福康公主這句話氣笑了,抬手輕輕地敲了下頭。
「你給我好好讀書。」
一塊羊肉就想收買他,天真!
「姐姐,你再不好好讀書,連大白都比不上了。」
「暘暘,你這個壞弟弟!」
姐弟倆又在飯桌上吵了起來,宋仁宗和曹皇后他們見怪不怪了。
大白見福康公主對它小主人後,立馬就叨她。
福康公主氣得連飯都不吃,滿屋子裡追大白、追趙暘跑。
看到福康公主這副調皮的模樣,苗昭容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宋仁宗倒是喜歡看兩個孩子玩鬧,覺得特別有生氣。
最後,還是曹皇后讓他們停下來,他們才老老實實地繼續用膳。
用完午膳,宋仁宗沒有急著回福寧宮,而是留在坤寧宮邊喝茶,邊和曹皇后她們聊天。
「福康不小了,該安排她好好學規矩了。」福康公主如今八歲,再過幾年就要及笄。在她及笄前,除了學習規矩,還要學女紅。當然,還有琴棋書畫,還有治家管理之術等東西。
宋仁宗一想到女兒還有幾年就要及笄,心裡不由地有些著急了,決定從今日起好好地給女兒物色駙馬。
「是要好好地讓福康學習規矩了。」
苗昭容說道:「還有女紅。這孩子到現在還不會女紅。」哪怕是公主,在嫁人前也要學會女紅。
「那就讓福康學。」宋仁宗看到正在院子裡玩鬧的女兒和兒子,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轉頭對曹皇后說道,「皇后,你是不是該選一個女孩子進宮好好教養?」
在趙暘還沒有出生前。宋仁宗那把趙宗實接到宮裡教養,那個時候曹皇后準備收養一個女孩子教養。不過,後來趙宗實又被送了回去,曹皇后也就沒有收養女孩兒。
「官家,您有看中的孩子嗎?」
宋仁宗微微搖了下頭:「朕沒有,你先挑選,然後朕看看。」
「官家,暘暘才三歲,是不是太早了點?」曹皇后說道,「臣妾打算等暘暘六歲的時候,收養一個女孩兒好好教養。」
宋仁宗想了想,覺得是有些早了。
「那就等到暘暘六歲,你再挑選一個女孩兒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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