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見過官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宋仁宗溫聲道:「都起來吧。」

  「謝官家。」褚越他們站起身說道。

  宋仁宗面露疑惑地看了看趙暘, 又看了看褚越他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趙暘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褚越。

  褚越瞬間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走上前一步說道:「回官家的話, 顏秀他們密謀叛亂, 臣等發現後就立馬拿了下他們。」說完,他看了一眼被押跪在地上的顏秀他們四人,繼續說道,「官家, 他們四人就是這次叛亂的主謀,剩下的叛軍也全部拿下了。」

  一聽叛軍全部被拿下, 宋仁宗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面色驚喜地說道:「好好好。」說完, 他又困惑地問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仁宗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告知宮裡出事,嚇得他趕緊起床, 結果又被告知宮中有人叛亂,把他嚇得不輕。隨後, 又聽到從福寧宮外傳來的慘叫聲,嚇得他膽戰心驚。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出事的時候,兒子卻跑來告訴他沒事了,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褚越沒有急著回答, 而是看了一眼趙暘。

  趙暘對褚越輕點了下頭, 示意他繼續向宋仁宗匯報。

  「回官家的話, 前段時日臣發現顏秀他們四人有些異常, 就向太子殿下稟告了這件事情, 太子殿下讓臣盯著顏秀他們四人,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褚越說得這番話,當然是趙暘吩咐他這麼說的。「臣等就一直暗中盯著顏秀他們四人,但是他們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可是就是在前日,顏秀他們忽然跟臣等換班,選擇在今晚當值,讓臣等回家休息。臣等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就跟太子殿下匯報了此事,太子殿下讓臣等今晚悄悄進宮,緊盯著顏秀他們。」

  宋仁宗聽到這裡,轉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兒子,目光里是滿滿的欣慰。

  褚越繼續稟告道:「上半夜,臣等不敢有絲毫懈怠,一直緊盯著顏秀他們,顏秀他們並沒有什麼動作,但是過了子時,顏秀他們就開始在宮中殺人放火,臣等立馬上前阻止。」說完,他忽然跪在地上,「讓官家受驚了,臣等有罪,請官家降罪。」

  宋仁宗站起身,走到褚越他們身前,親自伸手扶起他們。

  「你們做得好,及時阻止了叛軍了。」

  褚越他們被官家誇獎,並沒有得意忘形,而是恭敬地說道:「官家,是太子殿下囑咐臣等,如果發現顏秀他們有任何圖謀不軌的動作,讓臣等一定要阻止顏秀他們。」

  宋仁宗看向兒子,語氣溫和地問道:「暘暘,這事怎麼沒跟爹爹說?」

  「爹爹,我也不知道顏秀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只能讓褚越他們先盯著顏秀他們。」趙暘早就跟褚越他們串通好台詞了,「再說,如果告訴你,不就打草驚蛇了麼。」說完,他皺起眉頭來,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冷厲,「只是我沒想到顏秀他們要叛亂。早知道是這樣,就跟爹爹你說了。」

  宋仁宗伸手把兒子抱進懷裡,摸了摸兒子的小臉,一臉慈愛地說道:「暘暘,你做得很好,救了爹爹。」得知是兒子救了他,宋仁宗心裡是滿滿的欣慰和驕傲。

  趙暘嘟了嘟嘴說:「還是讓爹爹受到驚嚇了。」

  看到兒子小臉上滿滿的後悔和自責,宋仁宗心頭柔軟一片:「爹爹沒事。」

  「爹爹,褚越他們救駕有功,你可要好好地賞他們。」

  褚越他們聽得太子殿下這句話,一個個心情變得非常激動,但是他們面上卻非常平靜。

  「太子殿下,臣等職責就是保護官家,臣等不敢居功。」

  「太子說的對,你們救駕有功,朕一定會好好賞賜。」

  褚越他們連忙跪下謝恩:「謝官家,謝太子殿下。」

  宋仁宗放下懷中的兒子,走到顏秀他們四人的面前,沉聲問道:「你們四人為何要叛亂?」

  顏秀他們四人低著頭,沒有說話。

  張茂實走上前對宋仁宗說道:「官家,小人來審問他們吧。」

  宋仁宗微微點了下頭:「交給你審問。」

  「官家!官家!官家!」一陣焦急擔憂的聲音從不遠處穿來,接著就見張美人挺著大肚子,帶著一群禁衛軍急急忙忙地趕來。

  宋仁宗見張美人來了,臉色登時變得溫柔起來。

  「官家!」張美人急匆匆地朝宋仁宗跑了過來,她的頭髮有些凌亂,衣服穿得單薄,滿臉驚慌擔心。她緊緊抓住宋仁宗的雙手,把他從頭上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官家,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宋仁宗伸手握住張美人的雙手,雙眼溫柔地看著她:「朕沒事,朕沒有受傷。」

  「真的嗎?」張美人不太相信,又檢查了下宋仁宗的身子。

  宋仁宗非常配合,在她面前轉了一圈,讓她檢查。

  「太好了,官家。」張美人撲進宋仁宗的懷裡,雙手緊緊抱著他,「你沒受傷,真的太好了。」

  宋仁宗抱著張美人,輕輕地拍了拍她後背:「朕沒事。」

  趙暘站在一旁,冷眼地看著宋仁宗和張美人的互動。

  張美人從宋仁宗的懷裡退了出來,又是哭又是笑地說:「我聽說宮中有人叛亂,擔心官家你會出事,就帶著一些禁衛軍來救你,幸好官家你沒事。」張美人剛剛來的時候就注意到趙暘的存在,她大概猜到是趙暘帶人救了宋仁宗,心中很是氣憤。

  宋仁宗伸手理了理張美人有些凌亂的頭髮,隨後取下自己的披風給張美人披上。

  「朕沒事,倒是你懷有身孕,要小心。」

  「官家,我和肚子裡的孩子都沒事。」張美人溫溫柔柔地說道,「只要官家沒事,我和肚子裡的孩子就會好好地。」

  就在這時,曹皇后過來了。她只是帶著苗昭容和春玉他們過來,並沒有帶侍衛過來。

  張美人見曹皇后在她之後來,就陰陽怪氣地開口問道:「皇后娘娘怎麼才來?」說完,她又看了一眼趙暘,意有所指地說道,「太子殿下都比皇后娘娘來得早。」

  曹皇后直接無視張美人,先是給宋仁宗行了個禮,隨後關心地問道:「官家,您沒事吧?」

  見到曹皇后,宋仁宗臉上溫柔的神情頓時沒了,他語氣淡淡地說道:「朕沒事。」

  苗昭容目光擔心地看著宋仁宗:「官家,您沒有受傷吧?」

  宋仁宗看向苗昭容時,臉上瞬間多了幾分溫柔:「朕沒受傷。」

  苗昭容面色一松,長長地舒一口氣說道:「官家您沒事就太好了。」說完,她就看向張美人,臉色變得有些嚴厲,「張美人,你見皇后娘娘和我不行禮就算了,還質問皇后娘娘為什麼晚來,你有什麼資格質問?」

  張美人沒想到苗昭容竟敢在宋仁宗的面前斥責她,她委屈地望著宋仁宗。

  「官家,臣妾聽說宮中出事,就來找您,在途中遇到皇后娘娘。」苗昭容說道,「皇后娘娘擔心臣妾會出事,就不想讓臣妾跟著一起過來,但是臣妾非要跟著皇后娘娘一起找您,耽誤了一些功夫,所以來晚了。」

  聽到苗昭容這麼說,宋仁宗看了一眼曹皇后,神色不像剛才那麼冷淡,多了兩分柔和。

  「你們不用擔心,朕沒事。」

  曹皇后像是沒有看到宋仁宗變得柔和的眼神,語氣恭敬地說道:「官家沒事就好。」

  「多虧了暘暘。」宋仁宗見時候不早,又更深露重的,就讓張美人先回去,「你懷有身孕,趕快回去休息,不要凍著。」

  「官家,我要陪著你。」張美人抱著宋仁宗的手臂,撒嬌地說道。

  「朕沒事,你先回去。」宋仁宗抬手輕撫了下張美人的臉,「乖,聽話,趕快回去暖和,不要凍著。」

  張美人也擔心自己會被凍到,聽到宋仁宗這麼說後,就乖巧地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了,官家你也早點休息。」

  宋仁宗輕點了下頭,隨後又對張美人說道:「給皇后和苗昭容賠禮。」

  張美人聽到這話,驚愕地瞪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宋仁宗嚴肅地看向張美人,語氣不容置疑:「跟皇后和苗昭容賠禮。」

  張美人不願意,可憐巴巴地望著宋仁宗。

  宋仁宗無動於衷,望著張美人的眼神變得嚴厲。

  張美人不敢再遲疑,不情不願地向曹皇后和苗昭容行禮:「皇后娘娘、苗昭容,剛才臣妾失禮了。」

  苗昭容冷哼一聲道:「張美人你不要仗著懷有身孕就無禮。」

  張美人被苗昭容這麼不客氣地說,心裡暗恨,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臣妾告退。」

  李林看了一眼張美人,張美人微微對他搖了下頭,他就沒有跟上去,乖乖停留在原地。

  宋仁宗對張茂實揮了揮手,示意他把顏秀他們四人帶下去審問。隨後,又讓褚越他們下去收拾殘局。

  李林他們跟在褚越他們身後,想要跟褚越他們一起收拾,但是卻被褚越他們趕走了。

  宋仁宗也讓曹皇后和苗昭容回去,留下趙暘陪他。

  在回坤寧宮的路上,苗昭容一臉憤怒:「娘娘,張美人剛才那話的意思就是誣陷你和太子殿下。」

  曹皇后輕點了下頭:「我知道。」所以,她剛才什麼話都沒說。一旦她開口說什麼,就會被官家徹底懷疑。

  苗昭容一臉驚恐:「娘娘,官家該不會相信張美人的話了吧?」官家一貫相信張美人的話,張美人利用官家猜疑皇后娘娘這一點,說不定官家真的相信了。

  曹皇后見苗昭容滿臉擔憂不安,對她安慰地笑了笑:「沒有。」

  「真的沒有嗎?」苗昭容心裡忐忑不安。

  「我只帶你,還有春玉他們去了福寧宮,並沒有帶禁衛軍,所以官家沒有相信張美人的話。」如果她像張美人一樣帶禁衛軍去福寧宮,那麼官家肯定會懷疑她。

  「那就好。」苗昭容真的害怕宋仁宗會懷疑曹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怎麼會在福寧宮?」

  「他帶人去救官家的。」

  「太子殿下帶人去救官家?!」苗昭容驚呼道,「娘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去再說。」

  福寧宮裡,宋仁宗和趙暘這對父子已經躺在床上了。

  趙暘雙腿盤坐在床上,把褚越他們怎麼發現顏秀四人不對勁一事,還有監視顏秀他們一事,詳詳細細地跟宋仁宗說了。

  宋仁宗聽了後,心中十分震驚。他沒想到兒子小小年紀,做事就這麼周密。

  「我原以為顏秀他們是想對我不利,沒想到他們卻是叛亂。」趙暘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早知道是這樣,就提前跟爹爹你說了。」

  宋仁宗輕皺了下眉頭:「你以為顏秀他們會對你不利?」

  趙暘點點頭:「嗯,我以為顏秀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暘暘,你為什麼會覺得顏秀他們會對你不利?」

  趙暘看了看宋仁宗,一副猶猶豫豫的表情。

  見兒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宋仁宗對他慈愛地笑了笑:「有什麼話不能跟爹爹說。」

  「爹爹,我說了,你保證不生氣。」

  宋仁宗心下疑惑,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爹爹保證不生氣。」

  「因為很多禁衛軍支持張美人肚子裡的孩子,覺得我這個皇太子擋了張美人肚子裡孩子的路……」

  趙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仁宗沉聲打斷:「誰跟你說這些的?」

  「爹爹,這件事情早就在禁衛軍里傳開了。」趙暘咬了咬唇,小表情看起來可憐又委屈,「大家都說爹爹寵愛張美人,等張美人生下皇子,爹爹一定會百般寵愛張美人的孩子,到時候爹爹就不會要我這個皇太子,還要廢黜我這個皇太子,重新立張美人的孩子為太子。」

  宋仁宗陰沉著一張臉,冷聲地問道:「哪個禁衛軍說的?」

  「李林,就是剛才跟著張美人一起來福寧宮的禁衛軍。」趙暘繼續說道,「我還有件事情沒跟爹爹說。」

  「什麼事情?」

  「褚越他們跟我說,李林被張堯佐收買了,是張堯佐四處跟人說張美人懷的是皇子,還說只要張美人生下皇子,我這個皇太子就會失寵,被爹爹你嫌棄。」趙暘說完,雙眼可憐巴巴地望著宋仁宗,「爹爹,等張美人生下弟弟,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宋仁宗被兒子可憐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得心頭一痛,他連忙把趙暘抱進懷裡,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爹爹不會不要你。」

  趙暘從宋仁宗的懷裡仰起頭,不太相信地問道:「真的嗎,大家都說爹爹有了弟弟就不會要我了,還說要趕走我和嬢嬢?」

  宋仁宗心中非常憤怒,他沒想到張堯佐竟然膽大包天地散布這樣的謠言。

  「真的,爹爹不會不要你,也不會趕走你和皇后。」

  「爹爹,你真的不會不要我嗎?」

  聽著兒子一遍又一遍地問他,宋仁宗心中非常不好受,他緊緊抱著兒子說道:「暘暘是爹爹最好的兒子,爹爹不會不要你。」

  趙暘又一次不安地問道:「爹爹,你有了弟弟,真的不會不要我嗎?」

  「不會,就算爹爹有了弟弟,暘暘還是爹爹最好的兒子。」宋仁宗滿眼心疼地看這兒子,「爹爹永遠都不會不要暘暘!」

  趙暘朝宋仁宗伸出小拇指,「拉勾。」

  「好,爹爹跟你拉勾。」宋仁宗伸出小拇指勾住趙暘的小拇指,「爹爹永遠都要暘暘,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宋仁宗的大拇指跟兒子的大拇指蓋了蓋章,「暘暘永遠都是爹爹的好兒子。」

  「爹爹,以後你要是變卦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

  這話說得宋仁宗心頭一陣刺痛,「爹爹說話一言九鼎,可不會變卦,你別想不要爹爹。」

  「好吧,那我相信爹爹。」

  「為什麼不跟爹爹說?」宋仁宗見兒子被謠言傷到,心裡十分心疼,恨不得現在就把張堯佐叫來打一頓。

  趙暘低著頭,小聲地說:「我不敢。」

  「為什麼不敢說?」

  「怕爹爹你不高興,怕爹爹你真的不要我。」

  趙暘這句話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宋仁宗的胸口上,「傻暘暘,爹爹不會不要你,以後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爹爹說,爹爹給你做主。」該死的張堯佐!

  趙暘噘著嘴,很是可憐地說道:「可是大家相信啊。」

  「你要相信爹爹。」宋仁宗哄道,「爹爹永遠都會要暘暘。」

  趙暘抬起小臉,對宋仁宗甜甜萌萌地笑了笑:「好,我相信爹爹。」

  宋仁宗低下頭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困不困,要不要睡覺?」

  「爹爹,你先睡覺,然後我再睡覺。」

  宋仁宗不解問道:「為什麼要爹爹先睡覺?」

  趙暘一臉認真地說道:「因為爹爹你今晚被嚇到了,我怕你睡著了會做噩夢。」說完,他輕輕拍了拍宋仁宗的臉,「爹爹,你趕快閉上眼睛睡覺。」

  這句話說得宋仁宗鼻尖發酸,雙眼微微泛紅,聲音有些哽塞:「好,爹爹閉上眼睛睡覺。「

  趙暘坐在宋仁宗的身邊,小手輕輕地拍著他爹爹胸前的被子,奶聲奶氣地對他爹爹說道:「爹爹乖乖睡覺,有我在,噩夢不會來找你。」

  被當做小孩子哄睡覺的宋仁宗,心中一片溫熱柔軟。他原本以為自己睡不著,但是被兒子哄著哄著就慢慢睡著了。

  趙暘叫了宋仁宗幾聲,都沒有把他叫醒,覺得他應該是睡著了。

  「我這個做兒子的還真是孝順。」趙暘誇獎了自己一句,隨後一陣困意襲來,他打了個哈欠,鑽進被窩裡,睡在宋仁宗的身邊。

  睡夢中,宋仁宗迷迷糊糊地來到了相國寺。他看到自己正在和空淨大師下棋。

  「大師,朕是不是因為沒有對生母敬孝,所以老天爺在懲罰朕,讓朕無子無後?」

  宋仁宗忽然想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這是幾年前最興來病逝後的事。

  「官家,您當初並不知道莊懿皇太后是您的生母,所謂不知者無罪,老天爺,還有莊懿皇太后都不會怪罪您。」

  「那朕的孩子為什麼一個個夭折?」夢中的宋仁宗神色悲憤,「最興來是朕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他自出生後一直好好的,卻在前段時日夭折,這難道不是在懲罰朕嗎?」

  「官家,您和豫王沒有緣分。」

  「朕難道真的要無子無後?」一個無子無後的皇帝,只會被世人說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才會被懲罰得無子無後。

  空淨大師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仁宗:「官家,您會有兒子,但是還不是時候。」

  宋仁宗聞言,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大師,您是說朕以後會有兒子?」

  空淨大師微微頷首,捋了捋鬍子,高深莫測地說道:「是,您以後會有兒子。」

  宋仁宗滿臉驚喜:「大師,您說的以後是多久?」

  「幾年後。」

  「幾年後,朕就有兒子了。」

  宋仁宗滿臉笑容,但是空淨大師接下來的話,就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

  「官家,這個兒子必須是皇后娘娘所生。」

  「什麼,皇后所生?」宋仁宗立馬皺起眉頭來,神色變得不滿起來,「大師,您的意思是朕幾年後會有一個兒子,但是這個兒子是皇后所生?」

  空淨大師輕點了下頭:「沒錯。」說完,他又說了一句,「官家,除了皇后娘娘,無人能為您生下皇子。」

  宋仁宗的眉頭皺地很深:「除了皇后,誰都不能為朕生下皇子?」

  「沒錯。」

  「大師,可以改嗎?」

  「官家,不可改。」空淨大師又說道,「您也可以選擇不和皇后娘娘生下這個皇子。」

  宋仁宗看了看空淨大師,隨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大師,朕不想皇后生下皇子。」如果他想讓皇后生下皇子,早就和皇后生了。「曹家權傾朝野,朕不能讓朕的太子有一個權傾朝野的外祖家。朕怕朕百年後,大宋的江山改姓曹。」

  空淨大師知道宋仁宗忌憚曹家,並沒有幫曹家說話。

  「官家,老衲說了,您也可以選擇不和皇后娘娘生下皇子。」

  宋仁宗不死心:「大師,真的除了皇后,沒有其他人了嗎?」

  「沒有了。」空淨大師捋了捋鬍子,一臉神秘地說道,「官家,您和皇后娘娘生下來的皇子是嫡子,註定不凡。」

  「朕是怕曹家……」宋仁宗何嘗不想生下嫡子,立嫡子為皇太子,但是曹家……「朕不想讓外戚把持朝政,更不能讓外戚毀了大宋的江山,不然朕百年後,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

  空淨大師沒有再說什麼。

  接著,夢中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宋仁宗和空淨大師正站在相國寺的銀杏樹下,這是四年前。

  「大師,真的除了皇后,沒有他人了嗎?」這個時候,宋仁宗被大臣們催著去宗室過繼孩子,當做太子培養。

  「沒有了。」空淨大師看了看宋仁宗,一臉深意地對他說道,「官家,錯過今年,您就會錯過這個皇子,日後不會再有皇子。」

  「什麼?」宋仁宗驚了,「大師,您的意思是朕今年不和皇后生皇子,以後就再也沒有皇子了?」

  「沒錯,錯過今年,您就真的無子無後了。」

  宋仁宗神色晦澀不明地說道:「看來,這是命中注定。」

  「官家,您也可以不接受這個命運。」

  宋仁宗苦笑道:「大師,朕不得不接受這個命運。」他不能沒有皇子。

  「既然官家願意接受這個命運,那就不要再因此煩惱。」空淨大師安慰道,「官家,既來之則安之。」

  「大師說得對,既來之則安之。」比起外戚把持朝政,無子更為嚴重。日後,他會好好教導太子,讓他提防曹家,不要讓曹家保持朝政。

  夢中的場景又發生了變化,這是兩年多前,空淨大師閉關修煉前的事情。

  「大師,朕很慶幸當初聽了您的話。」宋仁宗滿臉欣喜地說道,「朕很喜歡太子。「

  「官家,您的精神好了不少。」

  「是啊,自從暘暘出生後,朕整個人像是充滿了幹勁,感覺自己仿佛年輕了不少。」有了兒子,就有了底氣。「幸好朕一年前聽了您的話。」

  「官家,太子殿下是您和皇后娘娘的嫡子,註定生而不凡。」

  「生而不凡嗎?」宋仁宗笑道,「承大師吉言。」

  這時,夢中的情形又發生了變化。

  「官家怎麼會這個時候來相國寺?」

  「空淨大師?」宋仁宗有些迷糊了,他這是在做夢,還是在……

  「官家特意來夢裡找老衲所為何事?」

  「朕來夢裡找你?」果然是在做夢,「朕是來感謝大師的。」

  「官家,這是您當初做的選擇,不必再三謝老衲。」

  「大師,知道朕要謝你什麼?」

  空淨大師別有深意地對宋仁宗笑了笑:「官家您最應該感謝的是皇后娘娘,是她為您生下了太子殿下。」

  宋仁宗哈哈地笑道:「大師不愧是大師,猜到朕想要說什麼。」說完,他微微感嘆道,「大師說得對,朕最應該感謝皇后。」

  「既然官家知道,那就無需老衲再說什麼。」

  空淨大師的話剛說完,宋仁宗就從夢中醒來。此時,天剛剛亮。

  夢?

  還真是夢啊。

  宋仁宗剛醒來,人還有些迷糊,還沒有回過神來。忽然聽到耳邊傳來淺淺的呼吸聲,他看了過去,看到兒子橫睡在床上,一雙小腿壓在他的肚子上。

  這孩子怎麼睡覺的,怎麼把自己睡橫了?

  宋仁宗坐起身,動作輕柔地抱起兒子,隨即把兒子平放在床上。

  趙暘睡得非常沉,並沒有被宋仁宗弄醒。

  宋仁宗側躺在床上,手撐著臉,目光疼愛又寵溺地看著兒子。

  朕還真的被暘暘哄睡著了,還真的被暘暘哄得沒有做噩夢。

  他伸手輕輕地戳了下兒子軟乎乎的小臉,「真是朕的小福星。」

  趙暘翻了個身,滾進了宋仁宗的懷裡,一雙手無意識地抓著他爹爹胸前的衣服。

  見兒子乖巧地依偎在他懷中睡覺,宋仁宗一顆心都快要化了。隨即,他想到了昨晚兒子跟他說的那些話,臉色登時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張茂實悄悄地走了進來,小聲地叫道:「官家?」

  宋仁宗坐起身,給趙暘仔細掖好被角,隨即掀開床幔下床。

  「審問出來了嗎?」

  「審問出來了。」

  宋仁宗點了下頭沒有再說話,張開雙手讓張茂實給他更衣。

  換好衣服,宋仁宗怕吵醒兒子,就轉身去了偏殿洗漱。

  等宋仁宗洗漱好,張茂實就跟他稟告昨晚審問的結果。

  「顏秀他們四人說是受到張堯佐的指使,故意裝作叛亂,然後再讓……」說到這裡,張茂實沒敢再說下去。

  「再讓什麼?」宋仁宗已經猜到了。

  「再讓張美人帶人來救官家,屆時張美人護駕有功……」

  啪的一聲,宋仁宗把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

  張茂實和梁寅嚇得趕緊跪在地上。

  宋仁宗一張臉陰沉如水,眼中一片怒火。

  張茂實抬起頭,小心翼翼地開口:「官家,還有一件事情。」

  「說!」

  「根據顏秀他們四人交代,張堯佐四處結交禁衛軍,還四處散布謠言,說張美人一定會為官家生下皇子,屆時官家您就會廢黜太子,立張美人生下的皇子為太子。」

  「張!堯!佐!」宋仁宗氣得神色都變得扭曲了,「把張堯佐打入大牢。」

  「是,官家。」張茂實問道,「官家,顏秀他們要如何處置?」

  「一併關入大牢。」

  「是,官家。」

  宋仁宗氣得連早膳都沒有用,直接去上早朝。

  早朝還沒有結束,張堯佐被關入大牢一事就在宮裡傳開了。

  坤寧宮裡,曹皇后和苗昭容剛剛用完早膳。

  昨晚,兩人都睡得比較晚。今日,早上都起來晚了。

  「娘娘,張堯佐怎麼被關入大牢呢?」苗昭容一臉驚疑地說道,」前段時日,官家不是才升了他的官嗎?「

  「應該是做了什麼事情。」曹皇后心裡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不過還是有疑問。只能等兒子從福寧宮回來,才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張堯佐被關入大牢真是解氣。」雖然曹皇后讓苗昭容不要在意張美人的事情,但是苗昭容還是看不慣張美人。如今見張美人的伯父倒霉被關入大牢,她覺得特別解氣,特別痛快。

  「你啊……」曹皇后無奈地笑道,「以後在官家面前,還是對張美人客氣些,畢竟她現在懷有身孕。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第一個就會誣陷你。」

  「她敢!」苗昭容氣憤地說道,「就算她誣陷我,官家也不會相信。」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慣會煽風點火,就算官家相信你,但是她經常在官家面前說你的不是,官家說不定就真信了她的話而懷疑你。」曹皇后這麼說,不是為了嚇苗昭容,而是為了讓苗昭容以後注意。

  「我和官家從小到大的情誼,官家要是聽信張美人的話,那我……」苗昭容忽然紅了雙眼,眼中有淚光閃爍。

  曹皇后沒想到把苗昭容說哭了,趕緊開口安慰道:「我是亂說的,官家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絕不會被張美人挑撥地不相信你。」

  苗昭容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收了收眼淚,轉移話題說起趙暘的事情。

  「不知道太子殿下醒了沒有?」

  「昨晚睡得晚,估計他現在還沒有醒。」

  「昨晚發生那麼驚險嚇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被嚇到,昨晚有沒有做噩夢?」苗昭容越說,心裡越擔心趙暘。

  「有官家在,暘暘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曹皇后想到昨晚她們都沒有睡好,溫柔地對苗昭容說道,「待會你回去好好地補一覺。」

  「昨晚都怪我話多,讓娘娘你沒睡好覺。」昨晚回到坤寧宮後,苗昭容就直接留宿在坤寧宮,和曹皇后睡在一張床上,然後一直在說叛亂的事情,說到寅時初才睡。「娘娘,你待會也補個覺吧。」

  「我等暘暘回來。」曹皇后笑著說道,「我下午再睡。」

  「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補個覺。」

  鳴鸞閣里,張美人還在睡,還沒有醒。

  橘白不敢吵醒張美人。準備等張美人醒了,再告訴她,張堯佐被關入大牢一事。

  等娘子醒來得知這件事情,怕是又要被氣到,到時候要是動了胎氣,該如何是好。但是,這件事情又不能不告訴娘子。

  福寧宮裡,趙暘睡到巳時才醒。

  宋仁宗在他睡醒前一刻剛下朝,見他醒了就帶著他去用早膳。

  「爹爹,你沒有用早膳嗎?」

  「沒有,爹爹等著和你一起用早膳。」宋仁宗親自給趙暘剝了一個雞蛋,隨後餵到他的嘴邊。

  趙暘張嘴咬了一大口,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見兒子吃飯吃得香,原本沒有什麼胃口的宋仁宗有了點胃口。

  趙暘三歲了,早就能自己用膳,不需要宋仁宗親自餵。但是,宋仁宗每次和兒子用膳,還是親自餵兒子吃。趙暘沒辦法,只好任由宋仁宗餵他吃飯。

  餵完兒子用完早膳,宋仁宗又餵趙暘喝羊乳。

  趙暘喝的羊乳被煮過,裡面放了不少東西,比如說黑芝麻、核桃、杏仁之類的東西。這樣喝起來,就沒有一點膻味。

  宋仁宗原本反對兒子喝羊乳的,但是後來見兒子喝羊乳喝得身子很好,就沒有再反對了。

  趙暘從出生到現在,雖然受過風寒,但是一次發熱都沒有。他受風寒的次數也很少,這三年來,受風寒的次數不超過五次,而且每次沒幾天就好了。

  父子倆用完早膳,就手牽手一起去坤寧宮。

  宋仁宗前腳剛到坤寧宮,後腳張美人就來到福寧宮。

  張美人醒來得知她的伯父被關入大牢,急得連早膳都沒用,就急忙地來到福寧宮。得知宋仁宗去了坤寧宮,心中很是憤懣,又連忙去坤寧宮。

  曹皇后先是給宋仁宗行了禮,隨後對兒子招了招手。

  趙暘乖順地走到曹皇后的面前,對他嬢嬢乖巧地笑了笑:「嬢嬢,我昨晚睡得很好,沒有做噩夢。」

  曹皇后上下打量了下兒子,見兒子精神不錯,心裡便放心了。

  「那就好。」說完,她關心地問宋仁宗,「官家,您昨晚睡得好不好?」

  「託了暘暘的福,朕昨晚做得很好。」宋仁宗把趙暘哄他睡覺一事跟曹皇后說了。

  趙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臉得意地說道:「有我在,是不會讓爹爹做噩夢的。」

  宋仁宗抱起兒子,蹭了蹭兒子的小臉。

  「暘暘是爹爹的小福星,有暘暘在,爹爹就不會有事。」

  曹皇后見宋仁宗對趙暘跟以往一樣疼愛,從昨晚一直懸掛在心頭上的大石終於可以落下了。看來,官家並沒有懷疑暘暘。

  趙暘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肩膀,一副人小鬼大的口吻對他爹爹說道:「爹爹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這句話說得宋仁宗心頭狠狠一顫,他低下頭蹭了蹭兒子的小鼻子,笑著說:「暘暘真是爹爹的好兒子。」

  張茂實這個時候忽然走了進來,「官家,張美人求見。」

  宋仁宗眉頭一皺,臉色有些不悅地說道:「不見。」

  「官家,張美人就在坤寧宮門口。」

  宋仁宗語氣冰冷地說道:「不見,送她回鳴鸞閣,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她走出鳴鸞閣,也不允許任何人去鳴鸞閣看望她,尤其是張家人。」

  這是軟禁了張美人啊。

  「是,官家。」張茂實退了下去。

  張美人見張茂實出來了,連忙走上前去,準備進坤寧宮,卻不想被張茂實阻止了。

  「張茂實,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娘子,官家說不見您,還叫小人送您回鳴鸞閣。」張茂實冷冷地說道,「官家還讓您不要出鳴鸞閣,也不允許任何人去鳴鸞閣看望您。」

  張美人尖利地叫道:「你說什麼?」

  張茂實把他剛才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不可能,官家不可能軟禁我,我要見官家。」張美人說著就要闖進坤寧宮。

  「張娘子,請回鳴鸞閣。」

  「官家,我要見官家!」張美人扯著嗓子叫道。

  張茂實見張美人不願意離開,讓兩個婆子架起她,強硬地把她帶走。

  張美人哪裡是兩個婆子的力氣,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掙脫不了。

  坤寧宮裡,曹皇后心中很是吃驚,「官家,張美人犯了什麼錯?」這是官家第一次軟禁張美人。昨晚的事情結束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朕太寵愛她了,把她寵壞了。」宋仁宗一想到昨晚兒子說的那番話,就非常心疼。「暘暘,朕有事跟你嬢嬢說,你先去和大白玩。」

  趙暘猜到宋仁宗要跟曹皇后說什麼,「哦,那你們說吧,我帶大白去找姐姐玩。」

  等趙暘離開了,宋仁宗把張堯佐拉攏警衛軍,唆使顏秀他們叛亂,做局讓張美人帶禁衛軍救他一事跟曹皇后說了。

  曹皇后聽了後,一臉吃驚:「官家,您說的是真的,真的是張堯佐和張美人做的局讓顏秀他們叛亂?」

  「顏秀他們招供的。」宋仁宗黑沉著臉說道,「朕沒想到張堯佐和張美人竟敢這麼大膽!」

  曹皇后心下疑慮,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古怪,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臣妾聽說昨晚死了不少禁衛軍。」

  「朕知道,朕沒想到他們會如此狠毒。」在宋仁宗眼裡,張美人除了張揚一點,愛耍小性子,並沒有其他缺點。在他心裡,張美人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但是昨晚的事情讓他忽然發現自己錯了,張美人並沒有他認為的那麼善良。

  「張美人他們做局為了什麼,為了護駕有功嗎?」

  「為了護駕有功。」遠不止為了護駕有功這麼簡單,張美人他們這麼做,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曹皇后冷斥道:「這太荒唐了!」

  「是朕平日裡太過縱容她了,讓她生了不該生的心思。」

  「官家,此話何意?」曹皇后裝作不明白的問道。

  「她這麼做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宋仁宗把昨晚趙暘跟他說的那番話,跟曹皇后說了。

  曹皇后聽了後,猛地站起身,滿臉憤怒:「張堯佐他們竟敢……」說完,她一臉自責,「暘暘他聽了後,一定很害怕很傷心很不安,臣妾竟然沒有發現,臣妾有罪,請官家責罰。」

  宋仁宗上前扶起曹皇后,語氣溫柔道:「你沒錯,是朕不對,是朕讓張堯佐傷害到暘暘。」

  「官家,張堯佐散發這樣的謠言,挑撥您和暘暘的父子之情,其心可誅。」

  「朕不會輕饒他。」

  「官家,暘暘他……」

  「朕跟暘暘說了,朕永遠都不會不要他,他是朕最好的兒子。」宋仁宗神色非常肅穆,「暘暘是大宋的皇太子,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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