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又是一年秋。記住本站域名

  趙暘又長大了一歲。

  此時,他坐在相國寺的廊下,正和空淨大師下棋,下的不是圍棋,而是五子棋。

  從一年前開始,趙暘每個月月初都會來相國寺跟空淨大師學習佛法。如今,他跟空淨大師已經學了一年多的佛法。除了佛法,空淨大師也教了趙暘其他東西,比如說下棋、書法、丹青、樂器、醫術,甚至兵法等很多東西。

  空淨大師除了佛法精深,很多東西也非常擅長。這一年多,趙暘跟著他學習了很多東西,讓他受益匪淺。

  「師兄,我贏了。」圍棋下不過空淨大師,但是下五子棋,趙暘時不時還能贏空淨大師的。「師兄,我們再下一盤吧。」

  趙暘是佛祖的記名弟子,他的師父是佛祖,所以不能叫空淨大師為「師父」,只能稱呼空淨大師為「師兄」。

  雖然名義上空淨大師是趙暘的「師兄」,其實空淨大師是趙暘的「師父」。這一年多,跟空淨大師學習,趙暘越來越喜歡他這個「師兄」,在他這個「師兄」面前非常放鬆,不需要做任何偽裝。

  趙暘覺得他是穿越者身份,空淨大師早就發現了,只是沒有明確地說出來,從空淨大師不把他當做小孩子看待這點就能看出來。

  「好,我們再來一盤。」對趙暘這個「小師弟」,空淨大師非常喜歡疼愛,也非常寵溺。

  再來一盤五子棋,趙暘就輸給了他的師兄。下完這盤五子棋,他們師兄弟倆又下起了圍棋。

  一開始,趙暘跟空淨大師下圍棋還偽裝,畢竟他只是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如果表現出超出年紀的圍棋水平就太古怪了。但是,他的偽裝在空淨大師不懈一擊,空淨大師直接讓他拿出真實的水平來。就因為這事,趙暘猜到空淨大師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趙暘的棋路非常具有攻擊性,只知道進攻,並不知道防守。上輩子,他給人的感覺是文質彬彬的,看起來非常溫和沒有任何攻擊性,但是他內里是非常「凶」的,從他下棋就能看出來。

  空淨大師跟趙暘下棋,不單單是下棋,也在教他別的事情。比如說教他防守,教他變得「圓潤」,教他不要一味的攻擊。

  棋盤如戰場,在空淨大師的教導下,趙暘下棋的風格不再那麼尖銳攻擊。他現在下棋,知道以守為攻,知道以退為進,知道圓潤變通。

  這盤棋猶如真正的戰場,雙方非常膠著,誰也不讓誰。

  這一年多,在被空淨大師無數的「摧殘」下,趙暘的棋藝又增進了不少。

  這邊,趙暘正在快樂地跟空淨大師下棋。那邊,福寧宮裡,宋仁宗想兒子了。

  這個月,趙暘去相國寺學習快十天了,也就意味著這個月,宋仁宗快十天沒有見到兒子了。

  去年,趙暘剛開始跟空淨大師學習的時候,每個月只學三天。但是,從今年開始,趙暘每個月跟空淨大師學習的時間越來越長,從三天變五天,又從五天變十天,還從十天變半個月。如果不是宋仁宗和曹皇后不同意,趙暘恨不得天天跟空淨大師學習。

  跟空淨大師學習,不僅能學到很多東西,還學得非常輕鬆,畢竟他在空淨大師不需要任何偽裝。

  宋仁宗跟韓琦他們談完正事,聊起閒話來。

  「唉……」

  聽到宋仁宗的嘆氣聲,韓琦他們立馬關心地問道:「官家,您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仁宗擺擺手說:「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太子去相國寺快十天了,直到今日也沒有讓朕去相國寺接他回來。」宋仁宗現在有些後悔讓兒子跟空淨大師學習。

  官家原來是想太子了。

  說實話,他們也想太子殿下了。

  「官家,您可以直接去相國寺接太子殿下。」韓琦說完,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官家,我們可以跟您一起去相國寺接太子殿下嗎?」

  這個主意好。

  宋仁宗聽到這話,雙眼一亮,一臉喜色地說道:「好好好,你們跟朕一起去接太子。」宋仁宗不敢一個人去接趙暘,怕被兒子嫌棄。他之前一個人主動去接兒子,就被兒子無情地拒絕了。並且,趙暘跟宋仁宗說,他叫宋仁宗來接,宋仁宗才能來接。他沒有讓宋仁宗來相國寺接他,宋仁宗不允許來相國寺接他。

  但是,這次韓琦他們跟他一起去接暘暘,暘暘應該不會怪他,應該會乖乖地跟他回宮。

  范仲淹捋了捋鬍子說道:「臣好久沒有相國寺焚香了。」

  歐陽修點點頭,附和地說道:「臣也好久沒有去相國寺焚香祈福。」

  蘇舜欽點頭說道:「臣正打算這兩日去相國寺焚香。」

  包拯說道:「臣也許久沒去相國寺,明日跟官家一起去相國寺焚香。」

  富弼言道:「臣明日也去相國寺焚香。」

  「既然這樣,明日下了朝,你們跟朕一起去相國寺。」

  「是,官家。」

  宋仁宗又跟韓琦他們聊了一會兒,這才讓韓琦他們退了下去。

  在福寧宮裡,批閱了一會兒劄子,宋仁宗就去鳴鸞閣看望張美人。

  三個月前,張美人懷有身孕,宋仁宗喜不自禁,想直接下旨冊封她為貴妃。因為這事,包拯他們幾個還把宋仁宗給噴了一頓,覺得宋仁宗太過寵愛張美人。

  一眾大臣反對宋仁宗冊封張美人為貴妃,宋仁宗只好暫時作罷。他準備等張美人生下皇子,再冊封他為貴妃,這樣就名正言順,大臣們也不會再反對。

  對於張美人這一胎,宋仁宗十分期待並看重,希望她能為他生下一個皇子。

  自從張美人懷有身孕,宋仁宗每天都會來鳴鸞閣陪她。以前,他每日一下朝就會坤寧宮,但是自從張美人懷有身孕後,他每日一下朝就會去鳴鸞閣。不過,要是趙暘在坤寧宮,宋仁宗每日一下朝還是會先去坤寧宮看望他。

  趙暘要是去相國寺學習,不在坤寧宮,宋仁宗就很少去坤寧宮。

  張美人見宋仁宗來了,就抱著他的手臂撒嬌。

  宋仁宗見張美人這次懷有身孕後,整個人變得嬌氣不少,也變得明媚開心不少想,他心裡放心了很多。

  鳴鸞閣里,宋仁宗親自餵張美人吃血燕窩粥。

  坤寧宮裡,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做趙暘的衣服。現已入秋,天氣變涼了不少,該給趙暘做新衣服了。去年,給趙暘的衣服,今年已經穿不了。

  這一年多,趙暘長大了不少,也長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全都變短穿不了。今年的衣服,必須全部重做。

  趙暘去年穿不了的衣服,曹皇后沒有扔,而是給了曹家人。曹家這兩年有新生兒出生,把趙暘穿過的衣服給他們穿正合適。再說,能穿太子殿下穿過的舊衣服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太子殿下去相國寺快十天了吧。」除了宋仁宗想趙暘,苗昭容和曹皇后也非常想。「不知道太子殿下明日回不回來?」

  「暘暘沒派信鴿送信回來,明日應該不會回來。」趙暘每次回來之前,都會提前讓信鴿送信回來,再讓宋仁宗去接他。

  苗昭容一臉詫異:「這次不會又要在相國寺學習半個月吧。」

  「明日不回來,那應該半個月才回來。」曹皇后心裡也想兒子,但是兒子跟著空淨大師學習是好事,所以曹皇后從來不催兒子早點從相國寺回來。

  「這……相國寺有什麼好,太子殿下待著都不願意回宮了。」宮裡沒有太子殿下,感覺都變冷清了不少。「在相國寺里吃不好,太子殿下怎麼捨不得離開?」

  「他很喜歡空淨大師。」曹皇后淡笑道,「空淨大師教會了他很多東西。」

  苗昭容突然想到什麼,神色一下子變得驚恐起來:「娘娘,太子殿下這麼喜歡空淨大師,以後不會要出家吧?」

  正在喝茶的曹皇后被苗昭容這句話驚得嗆到了:「咳咳咳……穗兒,你在想什麼,暘暘怎麼可能出家。」

  「我見太子殿下這麼喜歡空淨大師,心裡擔心。」

  「他就算想出家,空淨大師也不會讓他出家。」曹皇后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苗昭容的手背,「不要亂想。」

  「娘娘,您還是讓太子殿下不要在相國寺學習太久,十天就夠了。」苗昭容又想到了張美人,「如今,張美人又懷有身孕,都在說她這一胎是皇子。如果她真的生下皇子,對太子殿下來說是個威脅啊。」官家那麼寵愛張美人,也一直希望張美人生下皇子。張美人這次要是生下皇子,官家肯定會非常歡喜,對張美人的兒子也會百般疼愛,說不定會超過太子殿下。

  「不會是威脅。」曹皇后非常冷靜地說道,「暘暘是嫡子,是官家親自冊封的太子,他不會因為寵愛張美人的兒子就廢除暘暘。」

  「我覺得不一定,娘娘你也知道張美人很會哄官家,官家對她的事情也一向沒有理智,說不定頭腦發熱就……」

  曹皇后伸手點了下苗昭容的額頭,好笑地說道:「就算官家發熱,大臣們可不會頭腦發熱。」

  「對哦,還有大臣們。」苗昭容想到之前官家要冊封為張美人為貴妃,大臣們非常反對,冊封張美人為貴妃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這下安心了。」

  「我說過萬事有我,你不要擔心。」有她在,哪怕是官家,也不能隨便廢黜暘暘。

  「是,娘娘。」

  「你不是心疼暘暘在相國寺吃不好麼,等他回來了,你可以給他做一些好吃的。」曹皇后笑道,「他最喜歡吃你做的東西。「

  「等太子殿下回來,我要好好地給他補一補。」每次趙暘從相國寺回來,苗昭容都覺得他瘦了。

  「見過官家。」

  聽到外面傳來給宋仁宗行禮的聲音,曹皇后和苗昭容表情一致地露出驚訝的神色。

  「官家怎麼來了?」太子殿下不在坤寧宮時,官家很少會來坤寧宮。

  宋仁宗走了進來,曹皇后和苗昭容趕緊向他行禮:「見過官家。」

  「都起來吧。」宋仁宗剛從張美人那邊過來,心情非常好,一臉春風得意。「皇后,朕明日打算去相國寺接暘暘。」

  「暘暘送信回來呢?」

  「沒有,韓琦他們明日去相國寺焚香,朕打算跟他們一起去,順便把暘暘接回來。」宋仁宗說道,「明日不去接他回來,他又要半個月才回來。」

  曹皇后聽宋仁宗這麼說,就知道他是怕被暘暘責怪,故意帶著韓琦他們一起去相國寺。

  「我剛剛還跟娘娘說太子殿下是不是又要半個月不回來,官家您明日把太子殿下接回來太好了。」苗昭容滿臉喜悅地說道,「十天沒有見到太子殿下,我很想太子殿下。」

  「朕也很想,但是那個小沒良心的肯定不想我們。」提到遠在相國寺的兒子,宋仁宗心裡滿是無奈,又滿是寵溺。「皇后,暘暘不聽朕的話,聽你的話,你讓他以後在相國寺學習十天,不要學習半個月。」

  「就是,娘娘你讓太子殿下在相國寺學習十天吧。」苗昭容說完又改口,「還是學習五天吧。」十天也太久了。

  宋仁宗非常贊成苗昭容的話:「對對對,學習五天就夠了。」

  曹皇后人無奈失笑:「好,等他回來,我跟他說。」半個月的確太久了,還是讓暘暘去相國寺學習十天。

  宋仁宗跟曹皇后她們說完這件事情就離開了,回到鳴鸞閣繼續陪張美人。

  翌日,下了早朝,宋仁宗帶著韓琦他們前往相國寺。

  趙暘跟空淨大師做完早課,見宋仁宗帶著韓琦他們一起來相國寺燒香,哪裡不知道他爹爹打的是什麼主意。為了讓他回去,他爹爹還真是煞費苦心,竟然把韓琦他們一起叫來相國寺。

  歐陽修他們許久沒有見到太子殿下,今日一見發現太子殿下長大了不少,好像又長高了。

  見到歐陽修他們,趙暘是非常開心的,熱情地招待他們。

  宋仁宗跟空淨大師聊了起來,趙暘跟歐陽修他們聊了起來。

  韓琦他們關心地詢問趙暘,這段時日在相國寺過得怎麼樣,吃得好嗎、喝的好嗎、睡得好嗎。

  一開始,得知趙暘每個月要來相國寺學習,韓琦他們是非常擔心的,畢竟趙暘非常年幼。他們擔心他們的太子殿下在相國寺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畢竟在相國寺里的條件沒有皇宮好。

  後來,見他們的太子殿下在相國寺學習,不僅沒有生病,還非常有精神,他們心裡就放心了。

  趙暘表示他在相國寺一切很好,還跟歐陽修他們炫耀起他這十日學到的東西。

  空淨大師平日裡也會教趙暘四書五經。別看空淨大師是佛家人,但是也非常精通四書五經,而且不比歐陽修他們差。不止如此,他還十分擅長寫詩詞。

  趙暘這十日跟著空淨大師學了兩篇的《論語》和《孟子》,又學了五首唐詩。他跟歐陽修他們得意地炫耀了一番。

  韓琦她們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太子殿下聰慧,但是每次都會被他們的太子殿下的聰慧驚到。

  范仲淹見太子殿下如此聰明機靈,越發想要做太子殿下的啟蒙先生。如今,太子殿下三歲,可以再跟官家提一提做這件事情。

  「韓韓,我們下棋吧。」

  「好啊。」韓琦他們知道趙暘平日裡有跟空淨大師學下棋。空淨大師的棋藝跟他的佛法一樣精深,韓琦他們跟空淨大師對弈過,都不是空淨大師的對手。

  「韓韓,我們下五子棋吧,很好玩的。」如果跟韓韓他們下圍棋,韓韓他們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再者,跟韓韓他們下圍棋,他很有可能暴露真實水平。但是,跟他們下五子棋,就不用在意暴不暴露真實水平。

  「五子棋,這是什麼棋?」韓琦第一次聽說五子棋,一臉疑惑,「怎麼下?」

  「這樣下。」趙暘拿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的交叉點,「就這樣放在這裡,然後五顆棋子連成一條線就贏了。」

  韓琦心想這倒是挺簡單的。

  「韓韓,我比你小,那我先下了。」仗著自己小,趙暘很厚臉皮地先下。

  「太子殿下,請。」

  趙暘執黑子先下,韓琦執白子後下。

  見趙暘和韓琦下起了五子棋,包拯他們好奇地坐在一旁觀看。

  「臣輸了,太子殿下厲害。」雖然這五子棋很簡單,但是下起來卻沒有那麼簡單。下了一盤,韓琦喜歡上這個簡單的五子棋。

  「韓韓,五子棋好不好玩?」趙暘剛剛見韓琦第一次下五子棋,就放了水,「要不要再下一盤?」

  「好啊,請太子殿下再次賜教。」

  剛剛下過一盤,韓琦已經差不多知道該怎麼下五子棋了。原本以為第二盤,他不會再輸,但是沒想到被太子殿下輕輕鬆鬆地贏了。

  下第一盤五子棋,趙暘放了水。剛剛的這盤五子棋,趙暘就沒有再放水,所以很快就贏了韓琦。

  韓琦不敢相信自己在十字之內輸給了太子殿下,「臣輸了。」

  「稚圭,你讓讓,讓我陪太子殿下下一盤。」歐陽修他們看了趙暘他們下了兩盤五子棋,覺得很是有趣,忍不住想要玩一玩。

  韓琦直接被歐陽修擠走了,「太子殿下,臣陪你一下盤。」

  「好啊。」

  歐陽修原本以為自己會比韓琦強一點,但是沒想到他也在十字之內輸掉了。他準備再下一盤的時候,結果被范仲淹擠走了。

  范仲淹棋藝精湛,是他們幾人中棋藝最好的。宋仁宗平時很喜歡下棋,很喜歡跟范仲淹下棋,但是每次都輸給范仲淹。

  雖然是五子棋,並且是第一次下,但是他沒有讓趙暘輕鬆贏了他。趙暘下了二十多子才贏了范仲淹。

  范仲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輸了,明明他每一步都算計好了,但是到最後還是輸了。

  包拯把范仲淹擠了下來,跟趙暘下五子棋,結果也輸了。

  接下來,富弼他們也輸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簡單地輸了。

  趙暘贏了韓琦他們所有大佬,心裡非常有成就感。

  等宋仁宗和空淨大師聊完後,見兒子跟韓琦他們在下一種他沒有見過的棋,心下很是好奇。

  空淨大師告訴他這是五子棋,是太子殿下弄出來的新的下棋方式,很簡答,但是也很有意思。

  宋仁宗看了一會兒就學會了,把歐陽修擠了下來,跟兒子下了一盤,結果沒有任何意外地輸了。

  「暘暘,待會用完齋飯,就跟爹爹回宮,好不好?」宋仁宗哄道,「你嬢嬢,還有小娘娘都想你了。」

  趙暘非常無情地拒絕:「不好。」

  宋仁宗沒想到他帶韓琦他們一起來相國寺接兒子回宮,兒子還是不願意回宮,這讓他有些受傷。

  「為什麼?」這相國寺哪裡好,暘暘這孩子每次來相國寺都捨不得回宮。

  「我還有東西沒有跟師兄學完,過兩日再回去。「趙暘也知道曹皇后她們想他,他並沒有打算在相國寺久待,「後日,爹爹你再來借我回宮。」

  「今日真的不能跟爹爹回去嗎?」

  「不能,我還沒有學好,你後日來接我。」

  見兒子態度堅決,宋仁宗只能答應。如果他不答應,趙暘就會哭給他看。

  「那爹爹後日再來接你,後日一定回去?」

  「一定回去,我想嬢嬢了。」相國寺什麼都好,就是好吃的東西不多,他想回宮吃大餐,想吃嬢嬢做的肉脯,想吃小娘娘做的飯菜和點心。

  「想不想爹爹?」宋仁宗滿含期待地問道。

  趙暘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不想。」

  「不想爹爹?」宋仁宗傷心了,伸手把兒子抱進懷裡,捏了捏趙暘的小臉,「真的不想爹爹?」

  趙暘抬起手,用力地拉了拉宋仁宗的臉:「不想,爹爹你有什麼好想。」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爹爹可是非常想你的。」宋仁宗抬手輕輕地拍打了下兒子的小屁股,「你竟然一點都不想爹爹,爹爹白疼你了。」

  趙暘見宋仁宗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爹爹:「爹爹,你裝得不像。」說完,又伸手揉了揉宋仁宗的臉。

  宋仁宗任由兒子揉搓他的臉,隨後抓住兒子的一雙小手,可憐巴巴地問道:「真的不想爹爹?」

  「看在爹爹你這麼可憐的份上,那我就勉強想你吧。」

  宋仁宗被兒子這副不情不願的語氣氣笑了:「沒良心的小壞蛋。」

  「爹爹,還有一堆劄子等你批閱,你還是趕快回去吧。」趙暘拍了拍宋仁宗的臉說,「爹爹,記得後日來接我回去。」

  「好,爹爹後日來接你。」宋仁宗又跟兒子說了一會兒話,才帶著韓琦他們回去。

  歐陽修他們見太子殿下今日不回宮,心裡都有些失落。不過,得知太子殿下後日回宮,他們頓時又恢復了精神,從後日起,他們就能天天見到太子殿下。

  等宋仁宗回到宮裡,曹皇后和苗昭容見他沒有把趙暘接回來,心裡都有些失望。不過,得知趙暘後日回來,她們心裡就放心了。

  韓琦他們回到御書院,先是忙正事,忙完正事他們就下起了五子棋。其他人見他們下起五子棋,覺得挺有趣,就跟他們學了起來。

  半天的時間,五子棋就在朝中大臣中風靡了起來。

  相國寺是汴京城最有名的寺廟,並且深受皇室的喜歡尊崇,可以說是皇家寺廟。凡是第一次來到汴京城的人,都會來相國寺焚香祈福。

  蘇洵帶著兩個兒子出門遊玩,來到了汴京城。聽說相國寺很有名,而且很靈,他就帶著兩個兒子來到相國寺。

  他見過不少名寺名剎,但是還是被眼前的相國寺震撼到了。

  相國寺非常雄偉,並且非常莊嚴神聖。在見到它的那一刻,心情會不由自主地變得肅穆。

  蘇洵一手牽著一個兒子走進相國寺,隨後帶著兩個兒子去焚香祈福。

  祈完福,他又帶著兩個兒子游相國寺。

  相國寺有名,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相國寺的風景非常好。雖然時值秋天,但是相國寺的風景並不荒涼,反而「金光燦燦」。

  在相國寺的後院,有一棵幾百年的銀杏樹。每到秋天,這棵銀杏樹就會變成金黃色,非常的漂亮。

  銀杏樹的樹葉飄落在地上,猶如金葉子鋪灑在地上,十分的壯觀。

  每年秋天,有很多人來相國寺是為了觀賞這棵金黃色的銀杏樹。可以說,這棵銀杏樹是相國寺有名的景色之一。

  蘇洵的好友極力推薦他去相國寺,一定要去看看這棵「金碧輝煌」的銀杏樹。

  既然來到了相國寺,蘇洵自然要帶兩個兒子去見一見這棵銀杏樹。

  蘇洵帶著兩個兒子問了幾個僧人後,終於找到了這棵金光燦燦的銀杏樹。

  遠遠看到的時候,就被它的金黃色吸引,但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殊。等他們近距離面對這棵銀杏樹的時候,深深地被震撼到了,深深地被它一身金黃色給吸引到了。

  真的太漂亮!太壯觀!太震撼了!

  蘇軾和蘇轍蹲下神,捧起落在地上金黃色的杏葉。

  「爹爹,這葉子是金子嗎?」

  銀杏樹樹葉金光閃閃,很像金葉子。

  「不是金子,是樹葉。」蘇洵也蹲下,撿起幾片銀杏葉觀看,感嘆道,「真漂亮。」

  蘇軾見銀杏葉好看,就扯下自己的香囊裝銀杏葉。

  蘇澈看到他哥哥撿銀杏葉,跟著他哥哥學,也扯下了自己的香囊裝銀杏葉。

  「爹爹,相國寺的銀杏樹為什麼跟家裡的不一樣?」眉州眉山也有銀杏樹,但是它們的葉子沒有相國寺的銀杏樹樹葉好看。「為什麼家裡的銀杏樹的樹葉不是金光燦燦的?」家裡的那些銀杏樹的樹葉是黃色,不是金色的。

  「因為地方不一樣。」蘇洵他們在來相國寺之前,在汴京城的其他地方也見過銀杏樹,但是那些銀杏樹就非常普通,不像相國寺里的銀杏樹這麼燦爛奪目。

  「是因為相國寺里有靈氣。「

  蘇洵突然聽到一個奶糯糯的聲音,循聲忘了過去,見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小僧人。這個小僧人長得十分精緻可愛,身邊還跟著一隻大白鵝。

  蘇轍叫了一聲:「大白鵝!」

  大白聽到蘇轍叫它「大白鵝」,就氣勢洶洶地朝他跑了過去。

  蘇轍被大白鵝叨過,見大白朝他跑了過來,嚇得一邊大叫著,一邊逃跑。

  「爹爹,哥哥救我。」

  「大白!」趙暘叫了一聲,大白立馬乖乖停下,然後扭著它胖胖的身子乖乖地回到它的主人身邊。

  趙暘輕輕地拍了拍大白的腦袋,警告它道:「不許欺負人。」

  大白看了看不遠處蘇轍,伸長脖子對趙暘叫了兩聲,像是在說是是他先惹我的。

  趙暘像是聽懂了大白在說什麼,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說:「你本來就是大白鵝啊,人家又沒有說錯。」趙暘有時候在想,大白是不是因為被他孵出來,又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所以它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鵝,以為自己和他一樣是個人。

  大白委屈,用它的腦袋蹭了蹭趙暘的手。

  蘇軾和蘇轍目瞪口呆地看著趙暘和大白的互動。

  趙暘帶著大白走了過來,蘇轍嚇得立馬躲在他哥哥的身後。

  「不好意思,剛剛大白嚇到你了。」趙暘看了看眼前三個人,發現他們三個人長得很像,猜想應該是父子。父子三人都長得很好看。父親溫文儒雅,兩個兒子清秀可愛。「大白一直覺得自己是人,不是鵝,所以聽到別人說它是大白鵝,它會很生氣。」

  蘇軾和蘇轍他們被趙暘這句話驚到了,兩人的小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

  「大白,跟人家賠禮。」

  大白張開翅膀,左邊翅膀放在胸前,右邊翅膀放在伸手,並對蘇轍低下頭。

  這個賠禮的動作是趙暘教大白的,大白一學就會。

  蘇洵它們父子三人被大白這個怪異的動作驚得愣住了。

  「這是大白的賠禮動作,希望施主能原諒大白。」

  蘇轍指著大白,想要說什麼,但是因為太過震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師傅,請問怎麼稱呼?」這位小師傅沒有剃度,應該是相國寺的記名弟子。

  趙暘雙手合道:「我叫福慧,你們直接叫我福慧就可以了。」

  「福慧小師傅。」這個法號倒是很合這個小師傅。

  趙暘好奇地看了看蘇洵他們父子三人:「你們不是汴京人。」聽他們的口音,有些像四川那邊的。

  「我們來自眉州眉山。」蘇洵向趙暘介紹道,「鄙人蘇洵,這是我大兒子蘇軾,這是我小兒子蘇轍。」

  蘇洵?!

  蘇軾?!

  蘇轍?!

  趙暘瞪圓了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

  臥槽!他見到誰了,他竟然見到了蘇洵、蘇軾、蘇轍三父子!

  蘇洵見福慧小師傅震驚地看著他們,心下不禁疑惑,心想難道是他嚇到了這位小師傅?

  「福慧小師傅?」

  趙暘這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但是心緒還非常震動,「失禮了。」他今天走了什麼運,竟然遇到了三蘇父子。不對啊,三蘇父子不是應該在眉州麼,怎麼會來汴京。他記得沒錯的話,歷史上蘇軾和蘇轍第一次來汴京是在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怎麼他們現在就來汴京。

  「小師傅,你沒事吧,是不是我剛才嚇到你了?」

  趙暘搖搖頭說:「沒有。」我的天啊,他竟然見到活的蘇軾和蘇轍,而且還是小時候的版本。

  蘇軾看起來十歲的左右,長相清秀,斯文乖巧。

  蘇轍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長得有點胖,一張臉圓圓的,很可愛。

  「三位施主是特意來相國寺祈福的嗎?」

  「我們聽說相國寺很有名,特意來焚香祈福。」

  蘇轍從他哥哥身後探出小腦袋,說道:「我們聽說相國寺有一棵很漂亮的銀杏樹,特意來這裡看銀杏樹的。」

  趙暘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金光燦燦的銀杏樹,點點頭對蘇轍說道:「沒錯,我們相國寺的銀杏樹很有名。每年秋天,有很多人特意來相國寺看銀杏樹。」

  「你剛剛說相國寺有靈氣,所以這棵銀杏樹才會與眾不同,對嗎?」蘇軾沒有忘記趙暘跟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趙暘微微點了下頭:「對啊,師兄說這棵銀杏樹之所以與眾不同,是因為它一直被佛法洗禮。」

  蘇洵笑道:「這麼說也沒錯。」

  「你們來祈福,祈福了嗎?」趙暘歪著小腦袋問道,「我們相國寺很有名的,你們只要誠心祈福,一定會實現的。」蘇洵提前帶蘇軾他們來汴京,來相國寺,不會是為了給他兩個兒子祈福,祈禱他們兩個兒子以後高中吧。

  「謝謝小師傅告知,我們已經祈完福了。」

  「眉州很遠的,你們千里迢迢來汴京玩嗎?」

  「小師傅知道眉州?」蘇洵有些訝異地問道。

  「知道啊,我在地圖上看到過。」趙暘再次問道,「你們來汴京玩嗎?」

  「是的,我們來汴京遊玩。」

  蘇洵好像很喜歡出門遊玩,那他帶兩個兒子來汴京遊玩也很正常。

  「我對汴京很熟的,可以給你們介紹好玩的地方。」趙暘說完,想起蘇軾是個吃貨,又加了一句,「還有好吃的地方。」

  果然,蘇軾聽到好吃的地方,眼睛登時亮了。

  「勞煩小師傅介紹。」

  「你們要想去好玩的地方玩,那一定要去瓦舍。」趙暘認真地介紹道,「瓦舍有很多好玩的,有相撲、有弄影戲、有傀儡戲、有說書的,還有雜耍。」

  「好吃的地方,首選當然是樊樓。」趙暘繼續介紹道,「還有州橋夜市,這裡有很多好吃的,天下好吃的都在這裡,你們一定要去。」

  蘇軾和蘇轍被趙暘說的非常饞,決定今晚一定要讓爹爹帶他們去州橋夜市。

  蘇洵聽朋友介紹過這些地方,但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師傅也知道這麼清楚。

  「謝謝小師傅告知。」

  「州橋夜市的東西都好吃,我建議你們都嘗嘗。」趙暘之前跟宋仁宗去過幾次州橋夜市,「而且都很便宜。」

  蘇軾忙問道:「什麼最好吃?」

  聽到蘇軾這麼問,趙暘在心裡感慨道,蘇軾不愧是吃貨。

  「我最喜歡吃旋煎羊白腸和荔枝膏,你可以嘗嘗。」

  「好,謝謝。」蘇軾把趙暘說得這兩個好吃的記下了。

  「哎呀,差點忘了。」趙暘抬手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小額頭,對蘇洵它們父子三人說道,「我們相國寺的齋飯和點心也很好吃,你們要不要嘗嘗啊?」

  蘇軾和蘇轍聽到這話,兩人的眼神瞬間變得非常炙熱。

  「還有,我們相國寺的茶也很好喝。」趙暘向蘇洵他們父子三人發出邀請,「三位施主,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客房休息喝茶。」

  蘇軾和蘇轍滿含期待地看著蘇洵:「爹爹,我們去喝茶吧。」

  蘇洵知道兩個兒子想吃相國寺的齋飯和點心,「福慧小師傅,那就麻煩你了。」

  趙暘擺擺手說:「不麻煩不麻煩,你們跟我來吧。」

  蘇轍很想靠近趙暘,但是又怕他身邊的大白鵝,只能緊緊地跟在他哥哥身邊。

  蘇軾一直盯著趙暘身邊的大白看,忍不住好奇問道:「這隻大白鵝是你養的嗎?」

  「是啊,它還是被我孵出來的。」

  「被你孵出來的?」蘇軾他們三人一臉詫異。

  「對啊,我跟你們說……」趙暘跟蘇軾他們三個人說了說他當初是怎麼大白孵出來的。

  蘇洵他們父子三人聽了後,都紛紛露出驚奇的神色。

  趙暘又跟蘇軾他們炫耀起大白的聰明,聽得蘇洵他們父子三人一愣一愣的。

  蘇軾和蘇轍看向大白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這真的是大白鵝嗎?

  「這裡就是客房,三位施主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人給你們端茶。」

  「麻煩小師傅了。」

  「不麻煩。」

  沒一會兒,就有兩個年輕的僧人端來茶水和點心。

  「三位施主請慢用。」說完,兩個僧人又對趙暘說道,「師叔祖,我們先告退了。」

  趙暘是空淨大師的師弟,在相國寺里的輩分非常高,不是師叔,就是師叔祖。

  蘇洵聽到兩個僧人叫福慧小師傅「師叔祖」,驚得差點被茶水嗆到。

  「我們相國寺的點心很好吃的,你們快點嘗嘗。」

  蘇軾和蘇轍趕緊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吃了一口後,兩人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好幾分,隨即連連點頭說:「好吃。」

  「是吧,很多人來我們相國寺都是為了吃點心。」趙暘一臉得意地說道,「我們相國寺的點心不外賣,只能來我們相國寺才能吃得到。不過,有時候來相國寺也不一定能吃到。」

  「今天多虧了福慧小師傅的福,我們才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點心。」

  「師兄說相遇就是緣,三位施主和我有緣。」趙暘笑著說,「那我當然要讓你們吃到我們相國寺最好吃的點心。」

  蘇轍吃得臉頰鼓鼓的,口齒不清地對趙暘說道:「尼……真……好。」

  因為點心的關係,瞬間拉近了趙暘和蘇軾、蘇轍之間的關係。

  接下來,他們三個人一邊吃點心,一邊聊天。

  蘇洵坐在一旁,安靜地喝著茶,沒有打擾三個孩子之間的對話。

  趙暘和蘇軾他們先是聊各種好吃的和各種好玩的,隨後聊著聊著就聊到讀書上面來了。

  得知趙暘也在讀書,蘇軾和蘇轍就更喜歡他,和他聊起讀書的事情來。

  趙暘在心裡感嘆,大佬就是大佬,一說起讀書的事情就非常有勁兒。

  一上午的時候,蘇軾和蘇轍就跟趙暘成為了朋友。

  蘇軾和蘇轍邀請趙暘晚上跟他們一起去瓦舍和州橋夜市。雖然趙暘很想去,但是他去不了,只好拒絕了他們。

  用完齋飯,蘇洵就帶著兩個兒子離開了相國寺。他們下午還要去拜訪朋友。

  臨走的時候,蘇軾和蘇轍捨不得趙暘,說明日再來相國寺找他玩。

  趙暘明日要回宮,並不在相國寺,就問了蘇軾他們在汴京城的落腳點,然後他去找他們玩。

  蘇洵把他們的落腳點告訴了趙暘,並歡迎趙暘的到來。

  趙暘跟蘇軾他們約好,後日去找他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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