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游是個鐵憨憨

  第5章 陸游是個鐵憨憨

  卻說李申之說要救人,眾人還以為他要劫囚車,救岳飛。

  李申之推掉叔父的手:「我說的是救陸游,就是倒在地上的那個學子。」有的人露出了失望的眼神,有的人鬆了一口氣。

  李維說道:「這陸游是一個不知深淺的毛頭小子,給他些銀兩治病就好,不必……」

  李申之堅定地朝著陸遊走去:「這個人一定要救。」金兒是李申之的貼身丫鬟,緊隨其後。

  岳銀瓶思考了片刻,也跟了上去。金兒是我的好朋友,得去幫幫她。

  囚車過去的道路邊,陸游已被好心的路人扶起來,詢問傷情。陸游捂著胸口,痛苦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肋骨斷了,不能大動。

  趕到現場,李申之跟街坊借了一張門板,剛好岳家的幾個後生也趕到,一起將陸游抬上了門板。

  岳雷說道:「這位陸公子為我父親伸張正義,受此羞難,抬到我家中休養吧。」

  李申之攔道:「岳雷兄弟,岳家現在正在敏感時期,最好不要節外生枝,還是將這位陸公子接到我家中吧。」陸游可是大才子,李申之才不會錯過這麼好的結交機會。

  雖然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個鐵憨憨,一副的憤青樣子。

  岳雷想了想,說道:「也好,那就勞煩李公子了。陸公子的湯藥費用就交給我岳家。」

  岳家的男丁對李申之觀感還不錯。人雖然花了點,對兄弟卻很仗義。再說,哪個男人不好色,李申之的那點缺點在他們眼中根本不算缺點,更多的是羨慕。

  父親、大哥和姐夫全都入獄,岳雷這個半大的青少年承擔起了該有的擔當,岳夫人和岳安娘樂見其成,讓岳雷作主。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陸游抬到了李府,岳銀瓶也接過兄長從家中取來的跌打藥膏,交予金兒。

  岳家是習武世家,家中常備各種跌打損傷藥膏,全是祖傳自製的好東西,臨安城中的郎中都沒有這麼好的方子。

  岳雷和岳銀瓶親自跟到李申之家中,幫陸游包紮傷口,正骨療傷。

  李申之插不上手,便跟金兒站在一旁閒聊:「金兒,咱們家是不是跟岳家有什麼誤會?」

  金兒撲閃著大眼睛,一臉天真無邪:「沒有啊,咱們兩家關係很好的。」

  如果此時岳銀瓶在身邊,金兒一定會挽住銀瓶姑娘的胳膊,來證明兩人親如姐妹。

  李申之摸了摸鼻子,「可是我怎麼感覺銀瓶姑娘對我有些成見?」

  「噗嗤……」金兒掩嘴一笑:「少爺想多了。」

  哦?原來是個誤會。

  「不是銀瓶姑娘都你有成見,而是整個臨安城,但凡是個正兒八經的姑娘,都對少爺有成見。」

  「為何?」李申之隱約猜到了什麼,但還不死心,抱有一絲絲的僥倖。

  「因為少爺是個花花公子啊!」金兒好像一個拙劣的喜劇演員,抖了一個自認為很好笑的包袱,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這小丫頭,明明一副嬌艷欲滴熟透了的樣子,還這麼童言無忌。

  紈絝子弟……

  花花公子……

  好像這個身份還挺不錯的,不知道能不能光明正大地調戲婦女。

  用自己修煉多年的解碼器眼睛掃視了一眼金兒,小丫頭年紀不大,身材倒是不錯,怎麼也有七八分了。可是通過原主的記憶,好像並沒有跟這個金兒發生過什麼。

  難道是自己的歷史知識出錯了,貼身丫鬟並不一定都是通房丫鬟?

  算了,還是日後再說吧。

  李申之把注意力重新轉到了陸游的身上。怎麼才能把這個大才子留在自己的身邊呢?

  李申之努力地回想著宋代的詩詞,看看有沒有一首可以打動陸游。詩人最容易被詩打動。

  人的腦子裡想的東西不一樣,氣質也立馬變得不同。

  金兒笑夠了,回頭看著李申之的背影,發現自家少爺現在的氣質好像不太一樣了,甚至恍惚間感覺換了一個人。

  陸游的傷並不算重,只需要稍微固定一下胸,然後靜臥修養就好。普通人大概需要靜臥一個月才能痊癒,但是用上岳家的藥,只需要五天就能下地行走,半個月恢復如初。

  不多時,岳家的下人送來各類果蔬肉禽,還有百兩紋銀,經岳雷的手轉交李申之:「這半個月就有勞公子了。」

  會說話就是不一樣,送禮送得都讓人無法拒絕。

  李申之順勢接過:「放心吧,陸公子在我這裡是上賓,斷不會受半點委屈。」

  送走了岳家的人,李維自去思考該如何應對秦檜索要犀帶的事情,留下李申之跟陸游寒暄。

  「原來是忠定公的公子,多謝出手相救。」陸游在床上艱難地想拱手致謝。

  李申之皺了皺眉頭,按住陸游的手:「不必客氣,好生休養便是。」

  陸游點了點頭。

  ……

  尷尬的沉默。

  ……

  接下來的劇情不應該是陸游對我感激涕零,我再趁勢邀請他留在李府嗎?難倒我在士人心目中的地位也這麼差嗎?救命之恩都不能讓陸游多跟我聊幾句。

  殊不知人家陸游也是個富二代,官二代。就李申之的名聲,他打心眼裡還真瞧不起。

  ……

  持續的沉默。

  ……

  「咳……」還是李申之率先忍不住,說道:「聽說陸兄愛寫詩?」

  陸游乃是南宋四大詩人之一,一生寫了近萬首詩,堪稱高產詩人,並且質量很高,膾炙人口的佳作絲毫不遜於盛唐李杜,這麼搭訕倒也算一個切入口。

  陸遊說道:「詩詞乃小道而,如忠定公一般出將入相,挽大廈於既傾才是我輩楷模。」

  「是啊,先子也是這般說。詩以言志,先子臨終之前的一首詩,至今讓人意難平。」李申之忽然想到了一首詩。

  先是先輩的先,子是老夫子的子。

  陸游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渴望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李綱也是當朝著名的文章大家,流傳的詩詞很少,臨終之前發自肺腑,凝聚了一生情感的詩,很讓人期待。

  李申之深吸一口氣,雙眼惆悵地望著窗外,一句一頓道:

  「死去元知萬事空,」

  陸游跟著嘆了一口氣。

  「但悲不見九州同。」

  陸游跟著又嘆了一口氣。

  「王師北定中原日,」

  陸游攥緊了拳頭,仿佛充滿了力量。

  「家祭無忘告乃翁。」

  「蓬」地一聲,陸游徑直坐了起來,內心仿佛受到了一記重擊,心痛得不能自已,而後又「啊」地一聲坐了回去,胸口的傷痛讓他無法支撐坐姿。

  金兒趕緊過去扶住陸游:「陸公子好好靜養,不要有太大的動作。」

  念完最後一句,李申之不禁雙眼濕潤,仿佛這首詩真的是李綱所作一般。

  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李申之慨然道:「不知還有沒有捷報墳前祭家翁的機會啊。」

  陸游躺在床上,喘息了一陣,長長出了一口濁氣,語重心長地說道:「眼下秋闈在即,公子當勤學苦練,考取功名後才有報效國家的機會。」

  看不起誰呢,最討厭別人一副教訓的語氣了。

  臨安府的解試和越州的解試時間不一樣。各地州府的解試歸各地自行組織,時間和試題由州官自己把握。距離首都越遠的地方,解試的時間越早。

  說到科舉,李申之想到了陸游一生坎坷的命運,順口問道:「陸兄對這次春闈可有把握?」

  陸游點了點頭,不屑道:「問題不大。」

  好一個問題不大,你個鐵憨憨,你特麼問題大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