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寡婦年
岳飛連哄帶騙,還加了一點恐嚇,就這麼定下了李申之與岳銀瓶的婚事。
岳飛趁熱打鐵,說道:「既然都沒意見,那就抓緊完婚。等你去應天府的時候,銀瓶是你的家眷,自然就能名正言順地跟著你去了。到時候我再給二娘陪嫁點僕人丫鬟什麼的,足夠你小子用了。」
李申之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還在推辭道:「岳帥,這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
他心裡高興,是因為岳家陪嫁的人絕對不一般。岳飛好歹也是當過樞密使的人,論排面,閨女出嫁怎麼著不得陪嫁百八十個僕役。只要有這一百精銳,足以建立起李申之防禦的信心。
而推辭太著急,也是真的想推辭。兩個人都是十幾歲的大姑娘小伙子,在這個年紀結婚,總覺得怪怪的。殊不知李申之也是瞎矯情,他跟人家童瑜翻雲覆雨的時候,也沒覺得什麼奇怪。
岳飛卻不理他的顧慮,說道:「明年是寡婦年,過了年再完婚,你是想讓我閨女當寡婦不成?你倆的事兒在年前就給辦了。」
李申之到應天府赴任,肯定要到年後科舉結束,按說年後再完婚也沒什麼不可以。哪曾想岳飛直接以一個「寡婦年」的由頭,把這條路給封死了。
兩頭不見春的年頭,叫作寡婦年。也就是說從陽曆的正月初一,到臘月三十,整整一年裡沒有「立春」這個節氣,這樣的年頭叫作寡婦年。寡婦年每隔兩三年就會出現一次,在李申之生活的時代,早已沒人在意這種風氣。這麼頻繁的寡婦年,難不成還能真不結婚?
不過岳飛說話的口氣讓李申之頗為膽顫,他怕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岳家的事,岳飛會親自下手,讓他閨女成寡婦。
回頭看了一眼岳銀瓶,李申之心道:寡婦這個小成就你就別想了,我得把自己給獻祭了才行,這輩子都不讓你當寡婦。
看到李申之還在糾結,岳飛繼續說道:「今天是小年,還有七天過年,年前就辦婚禮。臘月二十七、二十八的日子都不錯,你回去抓緊時間好好準備準備。我出獄也就在這一半天,就算是流放,也在年後了,剛好趁得上你們的婚禮。時間有些緊,彩禮什麼的我也不強求,但是我岳府嫁女,該有的禮數必須得有,三媒六聘一個都不能少。」
古代的刑獄還是比較人性化的,尤其是對岳飛這種原本就有身份地位的人。只要不是窮凶極惡,或者十惡不赦的罪犯,逢年過節的還能讓犯人回趟家。岳飛謀反罪已經平反,剩下的不過是點小毛病。別說過年回家了,就是就地取保假釋都沒問題。要不然何鑄也不會在自己的衙署請他喝酒。
李申之已經徹底地說不出話,像一個快要放學的小學生一樣,在墨記老師布置的作業。
作業的重點是三媒六聘。李申之覺得壓力好大。總共只有三四天時間,三媒六聘的流程,一天走一個,都得九天才能完成。
在大宋都城的人,對待生活非常地精緻。就連抱養一隻小貓咪都要下聘禮,更何況娶媳婦。
這事兒草率不得,等回到茗香苑,找自己的智囊團好好商量一下。
提前做好準備,等岳飛踏出大理寺回到岳府的那一剎那,婚禮就算是開始了。
又雜七雜八聊了一會,李申之告辭。
按說抱得美人歸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李申之在回家的路上總覺得不對勁,莫不是被人算計了?
再仔細一復盤,好像從自己踏入何鑄衙署的一剎那,岳飛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家女婿的眼神。
好一隻老狐狸!李申之在心中怒贊自己未來的老丈人。
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結婚,也不知道銀瓶姑娘娶回家以後,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有些忐忑,又有些憧憬。
忽然,李申之想到了一件讓他頭皮發麻的事情:他已經納妾了,而且小妾還懷著他的孩子。
童瑜的存在不是什麼秘密,岳飛和岳銀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在大理寺的時候,他們好像不是很介意。他們應該不會跟童瑜產生什麼衝突吧?
李申之有些後悔,沒有學一些當「海王」的知識,不知不覺魚塘裡面竟然養了兩條魚。
魚兒打架該怎麼辦?好想發個帖子問一下。
不過轉念一想,也沒那麼憂慮了。他想到一件事,說明岳家可能是真的很大度。
岳飛的前妻跟別人跑了,還是跟岳飛部下私奔的。這麼大一頂綠帽子岳飛都不在意,應該更不會介意自己的女婿納妾吧。更何況岳飛在得知前妻生活不如意之後,還送錢接濟了一番。如此胸懷,自然不會介意李申之納妾生子。
反正自家閨女去了是正妻,地位尊崇,可以隨意使喚小妾。
……
回到了茗香苑,李申之先把薛管家給找了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越是這種風俗禮節上的事情,家裡有一個老人越是顯得珍貴。
薛管家年紀最大,見多識廣,應該知道婚禮該怎麼辦。
等把薛管家找來,李申之的小團隊也紛紛聚到了他的房間。現在李申之就是茗香苑和李家在臨安城的核心,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大事,他們迫切地需要聚在一起合計合計。
「什麼?岳帥要把二娘嫁給你?!」反應最大的,竟然是金兒。
李申之說道:「怎麼,有什麼不妥嗎?莫非岳家二娘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沒有。」金兒有些失神,說道:「能娶到岳家二娘,是你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
「那就好。」李申之鬆了一口氣。金兒和岳銀瓶最是交好,有金兒幫他把關,岳銀瓶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薛管家說道:「好叫八郎知道,這古來婚姻,講究六禮。國朝雖然有所刪減,但至少也要行過三禮。」
李申之打斷道:「不要刪減,就要正宗的婚禮,最隆重,最正式的婚禮。」
小知識告訴他,婚禮對於女人來說,就是一場幻想了無數年的美夢,一定要極盡所能地滿足她的所有要求,大到穿金戴銀,小到一張貼紙的顏色,全都不能馬虎。
任何的敷衍,任何的細小的瑕疵,都會成為自己日後的「原罪」。
薛管家說道:「那老夫就長話短說。大體來說,首先要尋一位媒人,帶著咱家的草帖送到岳府。岳府拿到草帖之後,還咱們家一份草帖,雙方各自拿著草帖去問卜,看八字是合是克。若是雙方均無異議,便下定帖,約定家產嫁妝,婚禮時間等事宜。」
「這些都簡單。」李申之說道:「既然岳帥和二叔都沒有意見,交換草帖無非就是走個過場。只是,急切之下上哪裡去尋這個媒人?」
媒婆在古代,是正兒八經地一項職業。單論找一個媒人的話,也不算很難。但是要找一個願意跟著李家和岳家演戲的媒人,可就難了。可以想見,要當好這個媒人,一天不在岳府與茗香苑之間跑上十趟八趟,怕是交不了差,這麼個苦差事,未必有人願意應下來。
孰料薛管家卻是微微一笑,說道:「這請媒人並不需要特別的講究,只要是一個能說會道之人就行。八郎若是著急,不妨在身邊挑個人選。」
媒人就是一個粘合劑,化解雙方矛盾,使勁撮合兩家的人,一定要能把話說得漂漂亮亮,讓大家都高高興興。
「能說會道?」李申之看向了張蔥兒。張蔥兒多年茶博士,鬥茶之時常用言語取悅客人,多年的磨練之下,口才相當了得。
張蔥兒預感到要讓自己當媒人,可是她不想當。
先是假裝低頭沒聽到,忽然感到氣氛不對,抬起頭時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李申之朝著張蔥兒一拱手:「這幾日就辛苦張博士奔波了。」
張蔥兒心中一陣叫苦:我這是何苦來著,給他張羅了小妾又張羅正妻。難不成我真的是個為他人做嫁衣的命嗎?
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