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淨世匆匆易休離(二)

  第63章 淨世匆匆易休離(二)

  即使是鎮魂燈熄滅的那一刻,整個人好像墜入深淵冰谷的秩行淵也沒有濕過眼角。😲♖ ➅❾ˢ𝕙Ǘ𝐗.cό爪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抑制不住自己眼睛裡快要滑落下來的淚水了。

  秩行淵拂袖轉身,掩飾道:「奉竹,好生安排白道友的住處。」

  「是,弟子領命。」

  他走了三步,又停下來,交代補充道:「務必安排在江心嶼。」

  「……」秦奉竹,「是,弟子領命。」

  白決:「……」

  我他娘的一點兒都不想住你那個四面漏風的破亭子啊!好嗎?!

  百里長川之所以是百里長川,自然是因為它真的有一條自前幽燁天峰一道流下來的天池之水。百里長川綿延百里,有池九重,蓮華無數,仙氣飄散,流嵐萬千,池中水常年與肌膚同溫,不冰不炎,分外可人。

  前幽燁天峰的頂端就是一片浩瀚的天池,池中白氣浩浩,五步之內不可辨人眉目。

  而所謂的江心嶼,說是嶼,其實不過是一塊房前屋後大小的地方。

  江心嶼上什麼都沒有,除了秩行淵用來歇息的一處四面透風的破亭子,就是滿目的衰草跟蘆葦。

  若是白決住了進去,怕是只能夠睡地上,天為被、地為床。

  怎是一個可憐了得?!

  ……

  夜半三更,宜爬牆。

  但是幽燁天峰上的江心嶼沒有牆——何止是沒有牆啊!

  這裡連遮風擋雨的破茅屋都沒有一座,還不如白決當年表面上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問天廬呢!

  白決抱著複雜的心情,坐在茅草堆里,看著眼前用靈氣凝劍一定要舞給他看,並且已經在舞的秩行淵,心情萬分複雜。

  想當年,他在一個落腳的野客棧無聊地給人算命,結果那些人都不信他,一定要隨手指一個讓白決算。

  白決誰啊?敢發毒誓說「老子不上天」的人。

  他當即一拍桌板就道,算就算,怕你不成?!

  然後他們指了一個客棧里倒泔水的小傻子給他,白決高深莫測地掐指一算——誒呀媽呀,帝王命!

  當時的場面一度很尷尬。

  反正沒有人會相信白決說的是實話。

  白決不服,加之閒得可以,二話沒說就去觀察這個小傻子。這不觀察不要緊,一觀察嘛——小傻子你長得挺像我不久前見到的那家秦國的帝後的。

  這個帝王命的小傻子就是如今的秩行淵。

  小傻子雖然是傻,但他也不算傻透。別人欺他辱他,他也是曉得的。也許那不叫傻,叫大智若愚,反正他故意把白決引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趁白決不熟悉地形,直接抱住白決的大腿,哭得可憐兮兮地給白決磕頭喊白決高人求白決收自己為徒。

  白決那時候拐帶了青霞觀的大弟子謝知非出來幫自己的忙,很為難,也不好跟傻子講什麼道理。反正總不能耽誤他修行功德道,於是白決問了謝知非願不願意收他為徒。

  「……」謝知非笑眯眯道,「在下青霞觀向來不收二傻子做徒弟。」

  白決:「……」

  你們如此直白是怎麼要到香火錢的?

  沒辦法,白決好說歹說才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忽悠秩行淵去做皇帝,再掛謝秉心的名去做這個二傻子的國師。

  至於後來這個辦法到底有沒有成功,瞧瞧如今的休離劍主秩行淵就知道了。

  沒戲!

  「白道友,你看我的劍術最近可有進益?」秩行淵收劍,一個靈氣歸無,就回過頭看向默默地走神的白決,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看到一塊又肥又嫩的肉骨頭的小狗。

  白決:「……」

  本仙啊,帶了好幾年的自己,帶了好幾年的師弟,帶了好幾年的兒子——你秩行淵這個二傻子就不要來湊熱鬧了吧?

  「我——」白決張了張嘴。

  秩行淵馬上變了一張臉,悲痛道:「白決,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白決,「嗯?白決是誰?我是白深暮!」

  秩行淵:「……」

  「我冒著生命危險去魔宮裡偽裝二傻子,給你送破封印的仙器,你就這麼跟我裝傻?」

  「……」白決沒心沒肺沒臉沒皮地笑了一下,「不是裝傻,是真傻。」

  秩行淵:「……」

  這他還能說什麼?!

  身為如今的東陸仙道第一人,秩行淵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他「哼」了一聲,走到亭子裡一屁股坐下,背對著白決,打定主意白決不承認他是白決就不理他了。

  天池一片煙波浩渺,四下寂寥無人。

  靈氣充裕的泉水叮咚作響,流過晶瑩剔透的白色晶石,散發出幽幽的螢光。

  過了大半夜,秩行淵都快要等得睡著了,頭垂了一瞬,馬上清醒過來。

  他回頭一看,身後就那麼巴掌大的地方。

  白決,不見了!

  ……

  耳邊的風在呼嘯,白決死死地扒著千里迢迢而來的尊主的衣襟,狂亂的風一直在往他的袖子裡灌。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尊主突然就從天而降一把撈起他就跑,連給他出聲跟秩行淵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怕是他發現了自己不見了還有一番好找。

  白決倒是想要開口問一問這位尊主發什麼瘋,可是他一張嘴,風就直往他嘴裡灌,真的是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他。

  「別說話。」尊主頭也不低,冷冷地道。

  白決:「……」

  不是——你大晚上的把我給從別人家裡搶出來還不許別人說你了!

  還講不講道理吶!

  「不講。」尊主的嘴角微微上揚,顯然是心情有所好轉。

  白決:「……」

  大佬,不是我說你,我覺得你比我當年還需要吃藥。

  明月拂過臉龐,山雲飛過眼角,衣袍獵獵作響。

  尊主忽然開口道:「那朵野花是怎麼回事?」

  白決:「……哈?」

  什麼野花?

  「就是那朵——」

  「哦哦哦,等會兒,曲苕?紫雲英?」白決終於想起來這一件很快就被他落到犄角旮旯里去的事,「我當年救過她一命,有人想要我『不得好死』,她其實是想要幫我。」

  「想要嫁給你的那種幫,嗯?」尊主閉著眼睛微微挑眉道。

  白決:「……」

  突然間覺得空氣里瀰漫了一股非常熟悉的醋味。

  這我他娘的還能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