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貪婪

  程旬旬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想不到江如卉下嘴那麼狠,想來這一口裡還是包含了她內心的一絲怨懟。Google搜索江如卉現在的精神狀況究竟怎麼樣,也不好確定。只怕已經不如以前那么正常了。

  在周嘉遇的要求下,醫生親自給程旬旬清理了傷口。

  周嘉遇坐在一旁,眼睛一直盯著程旬旬的脖子,半晌便有醫護人員進來,匯報江如卉現在的情況。

  「我記得我上次來的時候,我媽的情緒還挺穩定的,為什麼越來越糟糕了?你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病人到了你們這裡,難道只是負責看管,不負責治療嗎?」聽醫護人員的話,江如卉的情況並不是太好,用了藥才安穩下來。

  醫生剛好給程旬旬處理完傷口,站直了身子,頗為無奈的說:「周太太被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重度患者了,精神病患者初期的時候,還有治癒的可能性,但周太太的情況,我只能說儘量讓她情緒方面不穩,不傷人。」

  「我說過,你們在探望患者的時候,儘量不要帶會讓患者受刺激的人過來,您母親的情況是具有攻擊性的,這一點您也不是不知道。這位一定就是您母親嘴裡一直在說的程旬旬小姐吧?」

  周嘉遇沒說話,算是默認。

  醫生笑著搖了搖頭,說:「所以嘛,您母親跟這位小姐的恩怨,我們不清楚,您應該很清楚才對。您讓她們同處一室,自然是相當危險的事情,這次好在我們來得及時,要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一個瘋了的人,什麼都做的出來,程旬旬小姐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可擔當不起。」

  周嘉遇哼了一聲,說:「所以,這等於說我母親的情況一直以來就沒有任何改變,是這樣嗎?」

  醫生臉上的表情一僵,乾笑了一聲,不等他開口,周嘉遇便冷了一張臉,問道:「那試問要你這個醫生有什麼用?我們把人交給你們,並不單單只是讓你們看著,而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恢復,我們可以接她回家,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聽說這裡還是欒城最好的精神病院,有最好的精神科的醫生,難不成都是騙人的?」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醫生臉上一直掛著笑,周嘉遇站了起來,變得有些咄咄逼人,指著程旬旬的傷口,說:「梁醫生,你作為精神科最有名的醫生,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是在怪我們不該把旬旬帶過來,所以她被咬傷也是她自找的,是這樣嗎?」

  梁醫生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周少爺不要這麼激動。」

  周嘉遇猛地揮開了他的手,說:「我希望你有點醫德,我每個月都會過來看我母親,我希望她的精神狀況不會比之前更糟糕。」

  梁醫生的手被懸在半空,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同周嘉遇對視了一眼,側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勾了一下唇角,收回了手,點了點頭,道:「行啊,不如讓您父親來親自跟我說,如何?」

  「你,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您還不明白嗎?您母親的事情,我想您應該比我更明白才對。您與其在這裡同我置氣,不如回去同您父親好好商量一下,可能會對您母親的病情更有幫助。」梁醫生整了整白大褂,雙手插在了口袋裡,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周嘉遇對這件事心裡本就有些鬱結,現在梁醫生又是這種態度,頓時火氣就上了頭,正要上前的時候,程旬旬迅速起身,伸手一把拉住了周嘉遇的手腕,將其拽了回來,笑說:「梁醫生說的沒錯,大嫂一直以來就對我有些偏見,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多多少少跟我有點關係。」

  「我也就是想過來看看她怎麼樣了,沒想到會搞成這個樣子,她開始看起來還好好的,還跟我說了幾句話,也是我自己不注意,可能是說錯了什麼,刺激到了她,才會變成這樣。下次要是還有機會過來,我一定會注意的。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程旬旬說著,用力的掐了掐周嘉遇的手腕。

  梁醫生只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麼。

  程旬旬回頭,看了周嘉遇一眼,說:「這樣,我們再去看看你媽,一會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辦嗎?我這點傷沒什麼的,別耽誤了你的時間。」

  周嘉遇心裡憤懣難平,可現在的情況,他也只能把氣給吞下去,畢竟上面有人壓著,不管他在這裡怎麼叫囂,都是毫無用處的。他看了那醫生一眼,又低頭看了看程旬旬,片刻才點了點頭,說:「好,我們走。」

  梁醫生叫了醫護人員跟著他們一塊過去,兩個人只在門口探望了一會,他們大概是用了藥物,這會江如卉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似乎是已經睡著了,不過她的手腳都被綁著,身形消瘦。

  兩人只駐足了片刻,周嘉遇同照顧江如卉衣食住行的看護說了幾句,兩人便一道離開了精神病院。

  周嘉遇的臉色很難看,上了車之後,便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盤,說:「我媽進來的時候是正常的,他們一定是對她做了什麼,她才會變成這樣。這到底是為什麼?人都已經被關在這裡了,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她?非要看到她真的瘋了,這才甘心?」

  程旬旬不說話,只無奈的笑笑。

  周嘉遇默了片刻,便噗的笑了一聲,笑聲里充滿了自嘲,搖了搖頭,說:「程旬旬,有句話你是說對了,感情算個屁,只有站在高位上的人,才能保全自己,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感情能改變什麼?感情會隨著地位的改變而改變。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地位那麼低。其實我也明白,一個人被送進精神病院,指望她能在這裡生活的多好,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想只要我來的勤快一些,他們總不會對她怎麼樣,可現在看來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不管我來的多麼勤快,在我看不見的時候,他們還是在做手腳,現在她真的瘋了,我除了發脾氣之外,還能做什麼?什麼都做不了!」

  「這次連累你了,真是抱歉。我以為我媽的精神還是正常的,在這之前起碼她還會跟我正常交流幾句,她嘴上一直說要見你,所以我才……」他頓了頓,垂頭一笑,說:「總之對不起吧,晚上請你吃飯,算是對你的補償,好嗎?」他說著,抬起了頭,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笑容淡淡的,眼中滿是誠意。

  程旬旬側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這個跟你沒有關係,就算你不跟我說,我也是要找機會過來看看她的,雖然之前我們相處的並不是很融洽,但是看在嘉樹的份上,我還是不希望她過的太差。只是最近一直都很忙,沒有時間過來,恰好你又跟我那麼一說,我這才空出時間,跟你一道過來。」

  「所以,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一口不過是遲早的問題。還有,你母親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也不用過分自責,畢竟在周家,你想往上爬,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當然不是說你能力的問題,而是在這個家族裡想要上位的人,一個個的能力和資歷都比你要強。就算是周衍卿,在裕豐的地位,恐怕也只是有名無實的。二哥和四哥都不是省油得燈,真的要追究責任,也追究不到你身上。」

  周嘉遇低低一笑,點了點頭,說:「是啊,要怪就得怪整垮江家的人,如果江家不倒,我媽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不是江家給出的一紙證明,我媽而不至於被關在這裡;如果不是周家太過勢力,我爸太過狠心,我媽如論如何都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如果我再能幹一點,就可以阻止這一切。」

  程旬旬只無聲的拍拍他的手臂,算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等周嘉遇平復了心情,這才啟動了車子離開了精神病院。

  路上,周嘉遇說了一些關於裕豐內部的事情,大多是關於周衍卿的,周衍卿現在在裕豐的地位竄的很快,並且在職員心裡的形象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聽周嘉遇說,周衍卿消失的這段日子,董事會的人向周景仰施壓了一次。再加上程旬旬的身份被曝光,就更是太高了他的地位。

  兩人回到市區,也差不多到了飯點,兩人找了個普通的餐館吃了一頓,周嘉遇想送她回去,程旬旬拒絕了,出了餐廳就自己打車回了家。

  ……

  張銳霖的骨灰後她一天到了欒城,常安給她打了電話,詢問她如何安頓。

  程旬旬想了想,就讓他找了個由頭把遺體送回了張家,並準備了一筆錢給他們,程旬旬沒有出面。到了晚上,她主動給常安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張家人的反應,常安如實回答,「張銳霖的妹妹張雪很傷心,一直在哭,至於張銳霖的大哥張肅,這個人並不是善良,他嫌錢少,並要求跟老闆見面,我回絕了。」

  「張肅。」程旬旬喃喃的念叨了一聲,又問:「只有這兄妹兩?」

  「我去的時候,家裡就這兩個人。」

  「好,喪禮的事情你記得暗中找人幫幫他們。」

  「是。」

  她掛斷了電話,輕輕的吐了口氣,心裡多少是有些難過的。

  張銳霖出殯那天,程旬旬還是去了一趟,一直坐在車內遠遠看著,沒什麼人,就張雪和張肅兩個人,因為遺體已經被火化了,他們直接就去了墓地,找了幾個人封墓。簡簡單單,什麼儀式都沒有。等他們兄妹兩離開之後,她才拿著花走到墳前。墓地非常簡陋,因為事出突然,連一張像樣的照片都沒有,所以墓碑上只有字,並沒有張銳霖的照片。

  程旬旬穿了一席黑色的衣服,戴著墨鏡,她站了一會之後,便摘下了墨鏡,在墓碑前鞠了三躬,說:「謝謝你,還有對不起。你的家人我會幫你安頓好的,你就放心吧。」

  她說完,便又將墨鏡戴上,獨自一人在墓地里站了許久才離開。

  晚上,程旬旬坐在一間中式餐廳的角落裡,獨自一個人吃飯。

  屏風的另一邊是羅杏,一邊喝著茶,一邊像是在等人。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餐廳門口出現了一個穿著素衣的女孩子,眼睛紅紅的,深情顯得落寞。她站在門口,目光往裡掃視了一圈,羅杏見著便站了起來,衝著她招了招手,對方見著迅速的走了過來,眼中帶著一絲茫然,微喘著氣,問:「請問,你就是給我打電話的人?」

  羅杏笑了笑,過去拉開了椅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說:「你先坐下來再說。」

  她微微的愣了一下,並沒有反應,依舊直直的站著,滿眼警惕的看著她,羅杏微微一笑,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說:「放心吧,我不是壞人。」她說著,稍稍一用力,就將她按在了椅子上。

  「你到底是誰啊?我並不是認識你。」

  「你是張雪,對吧?」羅杏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說。

  張雪點點頭。

  「你有兩個哥哥,二哥是張銳霖,是吧?」

  張雪反問:「你到底是誰?」

  「我跟你二哥有同一個上司,算是同事吧,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不過看你的反應,應該是沒有提起過我了。」羅杏將茶杯遞了過去,放在了她的面前,笑容溫和。

  說起張銳霖,張雪的眼眶就有些泛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終了還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吞了口口水,說:「二哥從來都不在家裡提他工作的事情,所以我並不知道你是我二哥的同事,對不起。」

  「沒關係。你二哥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你節哀順變。」

  張雪癟了癟嘴,抬手揉了揉眼睛,本想忍住不哭的,可還是沒有忍住,落了眼淚,她抬頭看了羅杏一眼,略有些哽咽的說:「謝謝您的關心。可是我不明白,我二哥不是開車的嗎?為什麼會被派到外地去?為什麼送回來的是骨灰?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我還記得他出門上班的時候,說要給我過二十歲生日,要帶我去吃貴的東西,可怎麼回來就成了骨灰了?」

  「沒經過家人的同意,就這樣把遺體給火化了,這樣做對嗎?」張雪心裡有怨氣,張銳霖的死已經是個打擊了,這一回來只剩下一堆粉末了,等於是傷上加傷。

  她說著,眼淚止都止不住,簌簌而下。

  坐在隔壁桌的程旬旬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們的對話,這一點程旬旬心裡也挺膈應的,不知道這火化是誰的命令。

  羅杏遞了張紙巾過去,說:「當時那邊的公安部門差一點就要把他當成是匪徒同類一塊下葬了,還是我們的上司親自去把人給弄回來的,張銳霖出事的時候,身上什麼都沒有,無法證明身份,所以……」

  「我二哥到底是去做什麼了……」張雪小聲的說著,手裡的紙巾被她扯成了兩半,顯然心裡依舊不能釋懷,一下一下的將手裡的紙巾撕成碎片,忽然便回過神來,見著手裡的碎屑,怔了怔,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便不好意思的看了羅杏一眼,說:「對不起。」

  「沒關係,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不管怎麼難受,你都要好好活下去,這樣你二哥才能安心。」

  張雪擦了擦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衝著羅杏笑了笑,說:「謝謝你。」

  話音落下,餐廳的服務生就上了菜,張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默了一會,見著眼前一桌子的菜,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了羅杏一眼,問:「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先吃飯,我們一邊吃一邊說吧,好嗎?」羅杏儘量表現的十分友好。

  張雪現在已經慢慢放下了戒心,大概也是有些餓了,她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

  兩人一道吃了一會,羅杏簡單的詢問了一下她的基本情況,她今年本來應該要上大學了,但因為分數不理想,張銳霖要她復讀一年,重考一次,所以她現在還在讀高三。

  她說:「原本一直以來是二哥供我讀書的,給我生活費,現在二哥不在了,我怕是沒錢讀書了。」

  「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哥哥,對嗎?」

  張雪這會沒有戒心,點了點頭,說:「可是我大哥賺的錢,他自己都不夠用,有時候還要向我要錢。而且他一直都不想讓我讀書,覺得浪費錢,又怎麼可能拿錢供我讀書呢。」

  羅杏微微皺了皺眉,旋即問:「那你自己呢?你有沒有想過日後要做什麼?還想不想繼續把書讀下去。」

  張雪用筷子戳了戳米飯,低聲說:「我不知道,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二哥給我安排的。」

  「那你自己就沒有想法?」

  「我現在有想法有什麼用嗎?我沒錢。之前的那筆賠款,大哥都拿走了,他每天就給我幾十塊吃飯錢,讀完這個學期,就沒錢再去讀了。」

  程旬旬聞聲,微微皺起了眉頭,常安提過張肅看起來並不是個正經的人,程旬旬對這人並沒有去仔細的調查過,但回憶以前的事情,這個張肅並不是好人。

  羅杏問:「那你想不想讀書?現在你二哥不在了,你要給自己做決定。」

  張雪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抬眸暗暗的看了羅杏一眼,想了想,低聲說:「其實我不愛讀書,我心裡很清楚就算再讓我考一次,也考不上什麼好的大學。是二哥希望我考個好的大學,我也不好反駁,畢竟是他給我錢。」

  「那你想讀大學嗎?」

  「想是想的,但我不想考試。」

  羅杏說:「如果我給你安排一個大學,不用考試直接去讀,你願意嗎?」

  「啊?」張雪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的話,「你說什麼?」

  「只不過我給你安排的大學不在欒城,你可以接受嗎?你願意離開欒城嗎?如果你大哥願意跟你一起走,我也可以幫他好一份不錯的工作。」

  張雪完全反應不過來,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羅杏放下了筷子,從包包里拿出了一張儲蓄卡,放在了她的手邊,說:「我跟張銳霖平日裡的關係很不錯,平日裡聊天,也總聽他提起你。你們家裡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能幫的我就經歷的幫一幫。對了,你家裡就只有你們三個人是嗎?你的父母呢?」

  「父母嗎?」張雪眨巴了一下眼睛,說:「我就知道我爸爸死了,我媽媽跑了,家裡就我們三兄妹,我是我二哥照顧大的。」

  張雪低頭看了看那張卡,旋即抬頭眨巴著眼睛看了看羅杏,問:「姐姐,你是我二哥的女朋友嗎?」

  羅杏頓了一下,腦內一轉,低頭笑了一下,說:「差不多吧。」

  「原來我二哥真的有女朋友。」她先是笑了一下,旋即又苦了一張臉,揉了揉眼睛,癟了癟嘴,說:「是我二哥沒有福氣。」

  羅杏咧嘴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是我沒有福氣。」

  隨後,兩人便沉默了一下來,張雪兀自低頭吃飯,那張卡一直放在她的手邊,她的目光時不時的往卡上掃一眼。羅杏沒怎麼動筷子,將她的小動作小眼神統統都看在了眼裡。

  最後,送她離開的時候,她順手就把卡放進了口袋裡,並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你如果願意,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幫你安排好一切。」羅杏將她送到了門口,將她送上車之前,說道。

  張雪點了點頭,問:「姐姐,你叫什麼?」

  「羅杏。」

  「好的,羅姐姐,那我先走了,謝謝你。」

  等張雪離開,程旬旬才從餐廳內走了出來,站在了羅杏的身後,說:「想不到他們的母親竟然跑了,那他們長大,張銳霖能上大學還真是不容易。」

  羅杏聞聲,回身走到了程旬旬的身邊,說:「張雪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挺愛錢的。」

  「誰不愛錢?」程旬旬笑著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最怕貪婪,怕是餵不飽的狼。」

  程旬旬微微眯起了眼睛,臉上的笑意淡了一點,沒有說話。程旬旬也是防著這一點,才一直沒有自己出面。

  張雪拿著卡回了家,張肅就坐在簡陋的沙發上,見著她回來,便出聲喝住,說:「去哪兒了?」

  「不要你管。」張雪兜住自己的口袋,白了他一眼,準備回房間。

  張肅迅速起身過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說開始搜身。

  「你幹嘛呀!」

  「你說我幹嘛?」張肅揪著她的手臂,瞪著眼睛反問,表情十分兇悍。

  他的手要伸向口袋的時候,張雪開始奮力掙扎,左躲右閃的,可惜始終敵不過張肅的力氣,口袋裡的卡還是被他給拿了出來,瞪了她一眼,哼哼了兩聲,說:「誰給你的?」

  「要你管,這是我的!我上學的錢!」她伸手要去搶,張肅一下就背在了身後,另一隻手摁住她的肩膀。

  「說,誰給的?」

  「二哥的女朋友!」

  「多少錢?」

  張雪張了張嘴,這才發現對方沒說裡面有多少錢,「不知道,她沒告訴我,不會是騙我的吧?她還說會給我安排大學,給你安排工作呢,不會也是騙我的吧?」

  張肅輕挑了一下眉梢,「是嗎?這麼看起來這人很有地位啊?」

  「不知道,她說跟二哥是同事。」

  張肅挑眉,問:「銳霖不是給人家開車的嗎?怎麼還有同事?」

  張雪嘟了嘟嘴,說:「她說是同一個上司,我怎麼知道,你把卡還給我,你又不知道密碼,拿起也沒用。」

  「她是不是想讓我們離開欒城?」張肅問。

  「哎呀,你怎麼知道的?」

  張肅哼笑了一聲,將卡丟給了她,抬手摸了摸下巴,說:「我當然知道。」

  ……

  江如卉把證據埋在了周宅後山的一棵樹下,而這棵樹江如卉說是做了標記,但程旬旬記得周宅的後山並不小,要找到那棵樹並不簡單。想來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衍松做夢都想不到證據會在自己家裡放著。

  程旬旬得找個恰當的理由回周宅住一段時間,而這個理由不能太過於突兀,可惜近期內卻找不到這樣的藉口。

  她回欒城,過了三四天才回了唐氏,記者招待會延後了一陣,孟毅覺得程旬旬還需要再準備準備,對唐氏的了解的還不夠充分,整個人稍顯稚嫩。

  程旬旬全權都依著他們。

  兩周之後,記者招待會舉行,孟毅安排了各大主流媒體,記者招待會舉行的十分熱鬧。

  錢炳升給她準備了通稿,在記者招待會前一天給了程旬旬,讓她將重點的幾句話都記下來,畢竟要面對那麼多鏡頭,不可能隨意發揮,總歸需要通稿。

  程旬旬讓羅杏準備了衣服,第二天早上,羅杏一早就上門送衣服,還有配飾,精心打扮之後,倒是有幾分女總裁的風味。

  記者招待會是上午十點開始,程旬旬提早二十分鐘到了會場準備,上場之前,孟毅囑咐了三遍,程旬旬深吸一口氣,等主持人說完之後,大門推開。她便大步走了進去,孟毅和錢炳升跟在她的後面,相機的鏡頭統統對向他們三個,咔嚓聲作響,閃光燈亮的程旬旬都睜不開眼睛。

  這場記者招待會除了媒體記者之外,還坐鎮了幾個商界有名人士。

  程旬旬抬頭挺胸,目不斜視的走上台子,入座。目光掃視了一眼台下的人,見到整數第二排第一個位置上的人,她頓了一下,眼中滿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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