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會給我報仇的吧?啊?」程旬旬說著,抬起眼帘看了周衍卿一眼,眼中含著一絲期望,眉頭時而緊蹙時而鬆開,大概是疼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程旬旬這人怕疼,但又極有忍耐力,中槍到現在也只是在倒下的時候喊了聲疼,中槍的瞬間都只是哼哼了一聲,竟然能裝得跟沒事人似得。周衍卿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緊緊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
不知是她沒有聽清楚,還是出現了幻覺,她的腦袋低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淺薄的笑容,那笑里含著一絲欣慰,腦袋大概是沒了支撐力,軟軟的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低低的說:「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啊,其實我知道你挺好的……」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語。
周衍卿沒聽清,一隻手緊緊的握住她帶著戒指的那隻手,指間全是她的血,鮮血染紅了他們兩人的手,同樣也染紅了那枚簡單而又樸素的戒指。周衍卿抱著她的腦袋,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在她而側,說:「程旬旬,我說我不會給你報仇,你聽清楚了沒有!」
程旬旬不為所動,像是根本聽不到人說話一樣,嘴巴一動一動的卻聽不到聲音,周衍卿湊過去,才聽到她不停的再說疼。他抱著她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了一些,額頭有青筋暴起,明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位於一側的醫生見著,吞了口口水,說:「五爺,您別這麼抱著她,很容易窒息的。」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周衍卿忽的伸手一把扣住了醫生的領子,緊緊一揪猛地將他扯了過來,眼裡有難掩的戾氣,道:「你說,子彈打在哪裡了?」
醫生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抖著手扶了扶眼鏡,說:「看位置是在胸腔下方,應……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叫應該?」周衍卿的語調平穩,但模樣卻充滿了壓迫感,那一雙眼睛簡直像是要殺人,看得醫生不免抖了抖,立刻改口。
「是一定,是一定,她一定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周衍卿瞪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緩緩鬆開了手,低眸看了懷中的人一眼,抿著的唇微微動了動,片刻緩緩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你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
……
羅杏守在酒店裡,手機鈴聲在暗夜裡驟然響起,她猛地挺直了背脊,伸手迅速接了起來,「怎麼樣?」
「順利,但我們暫時不會出現。」
羅杏鬆了口氣,轉而又問:「他們平安嗎?」
「平安。」
簡短的交流之後,羅杏便掛斷了電話,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程旬旬交付贖金後的第二天,一切依舊風平浪靜,綁匪那邊沒有半點消息,程旬旬更如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周衍柯在等待信息的同時,開始處理民工鬧事事件,每件事都不緊不慢的進行著。
欒城那邊,在事隔一天之後,被爆出了相關信息。安盺作為傳媒公司老總,消息自然靈通,她提前利用了她的關係網壓制了消息,沒想到過了半天,還是見了報紙。
周景仰坐在董事長辦公室內,翻閱著當天的報紙,眉心微微蹙了蹙,眉梢微微挑動了一下,打了內線撥通了秘書室的電話,將事情交給了就公關部去處理。隨後又問:「晚上我有什麼安排?」
電話那頭的人默了片刻,便畢恭畢敬的說:「沒有。」
他應了一聲,反問了一句,「沒有嗎?」
「噢,我看錯了,您晚上有一個安排。」
「好。」
……
晚上,萬寶的VIP包間內,陸靖北,容政和陳聿簡坐在牌桌前打紙牌。
容政看了陸靖北一眼,問:「你們北堂的生意做的那麼大,B市那邊有沒有你的人啊?」
陸靖北的目光落在紙牌上,仿佛是在細細研究牌面,沉默了一會,便抽出了一張放在了桌面上,笑說:「這件事如果我有辦法不費半點力氣把人弄出來,老五現在早就回來了,不用等到現在,更不用等到連程旬旬都被一塊抓緊去。」
「你們說這綁匪是怎麼想的,已經抓了老五了,周家也按照要求給了一千萬了,怎麼還把程旬旬給抓走了,這是打算做什麼?打算再撈一筆?一千萬還不夠分?」陳聿簡拿起了一側的茶杯喝了一口,一臉疑惑。
這話卻是說道點子上了,陸靖北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容政這會是一臉郁色,眉頭緊擰著,說:「就怕是要命。大姐告訴我說綁匪是指名道姓了讓程旬旬去交贖金的……」
「嚯,這綁匪還認識程旬旬?」陳聿簡輕笑著插了句嘴。
「是啊,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如果說他們只是要錢,或者說要更多的錢,大可以綁架周二爺,為什麼偏偏就是程旬旬。有沒有可能這件事就是衝著他們夫妻二人去的?北子,我看這件事要不要我們一塊去一趟B市?」容政放下手裡的牌,一本正經的看向了坐在一側的陸靖北。
他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眼眸微微一動,捏著牌的手緊了緊,側目看向了容政,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兩個要不要一起去一趟B市……」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靖北就打斷了他,莫名嚴肅,問:「不是這句,上一句。」
「程旬旬……」
容政只說了個開頭,陸靖北再次打斷了他,「對,程旬旬。」
這時,容政和陳聿簡均滿眼疑惑的看著他,對於他此時的反應充滿了不解,陳聿簡也放下了手上的牌,雙手抵在了牌桌上,揚了揚下巴,說:「陸靖北,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今天就到這裡散了吧,我會想想辦法看,你們就等消息吧。」陸靖北說著,將手裡的拍丟在了桌面上,站了起來,那樣子儼然是一副有事要走。
陳聿簡跟著站了起來,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說:「陸靖北你這樣就不夠意思了啊,兄弟之間還你瞞我我瞞你的啊,有什麼事兒你也該跟我們說說清楚啊。你看容政,老五出事之後,這眉頭什麼時候鬆開過了,你總不希望我們在這裡瞎擔心吧?」
「這事兒到時候再說吧,但我相信老五不會有事,他能不能回來只是時間的問題,還有就是……」他說到這裡便停住了,目光在他們兩人的臉上掃了一圈,繼續道:「還有就是他有多在意程旬旬。」
容政皺了皺眉,陸靖北已經掙脫了陳聿簡的手徑直的離開了包間。
他出了萬寶,便打了個電話,要求查唐義森這幾天見過的人。
兩天後,綁匪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不過真是告訴他們周衍卿和程旬旬都在他們手裡,並要求撤掉所有警察,至於怎樣才肯放人,卻沒有說明,只是讓他們準備好錢。
聽說綁匪寄過來的東西裡面還有一樣周衍卿的貼身物品,竇蘭英再也坐不住,在周衍松的陪同下去了B市。而周景仰因為公事,不得不留在欒城。這一趟跟著去了好些個人,周亞男擔心程旬旬的安危,無論容萍怎麼勸說,還是自作主張的跟著竇蘭英去了B市。
容萍原本也想跟著過去,但周宅內不能沒個女人管事,都快要登機了,老太太忽然注意到她,便一句話將她留了下來。容萍是千萬個不願意,但也不得不留了下來,這一趟跟去的人也足夠多了。
她囑咐了兩句,就看著周亞男他們登機,等飛機快要起飛她才出了機場。
周衍卿出事之後,他們幾兄弟難得齊全的住在周宅內,周衍坤總是精神不濟,人雖然在這兒,但心思卻不在這裡。大家都擔心的要死,就算心裡不擔心,表面上也該裝出擔心的樣子,然而這周三爺是裝都懶得裝了。
今個竇蘭英一行人去了B市,周宅內便顯得冷清了不少,晚上開飯時,餐桌上寥寥幾人。周衍坤打了個哈欠,坐在了周衍臻的身側,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壓低聲音問:「其他人呢?今天人怎麼那麼少?」
周衍臻側目看了他一眼,說:「三哥你不會睡了一整天吧?」
「沒有,我下午出去了一趟,幹什麼?」周衍坤頓時坐正了身子,一臉警惕的斜了他一眼,說:「你幹嘛這麼問?」
「啊,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三哥你,昨天母親說要去B市,今天下午的飛機。隨行的有大哥,老六,還有周亞男。這是昨晚說好的事兒,三哥你想起來了嗎?」周衍臻似笑非笑,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了片刻,這讓周衍坤非常不自在。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聲,挺直了背脊,振作了精神,說:「對對,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這幾天事兒多,我一時忘記了,很正常嘛。」
「嗯,是挺正常的。」周衍臻點頭笑了笑。
等周景仰入座便開飯了,容萍今天的情緒不高,自然是沒有說話打破沉悶氣氛的興致,一個兩個看著都是心不在焉的吃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周景仰停了碗筷,雙手搭在餐桌上,目光在眼前這幾個人臉上掃了一圈,吞下了嘴裡的食物,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周衍臻的身上,說:「老大老二都去了B市,老四你這幾天先回公司幫忙,負責老大老二的工作。有沒有問題?」
周衍臻頓了一下,而坐在他身側的周衍坤依舊自顧自的吃著東西,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有絲毫不妥的地方。倒是容萍,手上的動作一僵,不由側頭看了老爺子一眼,不過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繼續低頭吃飯。
周衍臻笑說:「不用吧,大哥二哥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再說工廠那邊的事兒……」
「工廠你已經做的足夠多了,那些個小事兒還需要你嗎?」他的話還未說完,周景仰便打斷了他的話,所幸就放下了手裡的筷子,伸手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繼續道:「我倒是沒想到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廠子起死回生,到現在為止你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還讓你繼續待在廠子裡顯然已經沒有發揮空間了。」
周衍臻抿著唇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滿是謙遜。
「我想經過這次的教訓,你也該有所改變,明天開始就回裕豐上班。老大老二的工作我這是讓你暫代,等他們回來,一切照舊不會有任何變化。明白嗎?」周景仰這最後一句話,不但是對周衍臻說的,同樣也是跟其他人說的。
「明白。」周衍臻點了點頭。
「明白就好,我希望你們明白,我對你們幾個兄弟都是一視同仁的。既然我現在還活著,就希望你們能夠和平相處,真的那麼想掙,也等我百年之後再掙也不遲。」周景仰將紙巾放在一側,臉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共六個人在場只有兩個,很明顯這番話是說給誰聽的了。
周衍坤從頭到尾就沒有爭過,看他現在挑挑揀揀撥弄盤子裡菜的樣子,更是半分都不在意周景仰任何一個決定。
周衍臻淡淡的笑了笑,並未回應什麼。
半晌,周景仰便起身離開了餐廳,回了書房。
周景仰一走,周衍坤就坐不住了,大概是覺得菜不好吃,摔了筷子罵罵咧咧的就走了。
剩下幾個人,還是安安靜靜的把這一頓晚餐吃完,飯後便各自散去。
周衍臻想散散步,安盺便陪同在他身側,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這幾天的天氣都不錯,月朗星稀。安盺雙手放在身前,抬眸掃了周衍臻一眼,想了想便輕笑了一聲,說:「恭喜你啊,終於可以回到總公司了。」
周衍臻聞聲,稍稍停了一下步子,回頭看了她一眼,緊接著又繼續往前走,笑說:「老五被綁架了,到現在生死未卜,你竟然還有這個興致來恭喜我,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安盺聳聳肩,說:「我看你擔心不擔心啊,你擔心的話我也會擔心,你若不擔心的話,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唯一要擔心的是怕老爺子責怪我沒用,連新聞都控制不住。我很抱歉,我已經動用所有關係,想把新聞壓下去,但是……」
她的話到了這裡便止住了,低頭笑了笑,淡聲道:「總歸還是我沒用吧,連那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了。」
「是嗎?可我覺得你做的還不錯,起碼新聞少了一大半,要是沒有你做事,新聞會更多更離譜,不是嗎?」他緩緩停了腳步,轉身面向了她。
安盺看著他的腳步停住,也跟著停了下來,緩緩仰頭看向了他。片刻,便淡淡一笑,說:「真是太難得了,這算是你第一次誇我吧?」
周衍臻微挑了一下眉梢,臉上揚起了隱約的笑,「我誇你了嗎?」
「誇了啊,你說我做的不錯,這難道不是誇獎嗎?」安盺的眉目間染了一片笑意。
周衍臻盯著她看了一會,便嗤笑一聲,轉開了視線,說:「不是。」他說著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安盺暗暗的吐了口氣,隨即又吸了口氣,勉強的扯動了一下唇角,轉身快步的跟了過去,還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陪著他散步,不知道這人心裡在想什麼。
隔天,周衍臻交接完工廠的事務,便正式回到了裕豐。
安盺雙手背在身後,站在辦公室內的落地窗前,目光落在遠處,眉頭深鎖,眉目之間染了一片愁雲。她再次撥通了羅杏的手機號碼,將手機舉到耳邊,然而仍然沒有人接聽。
她剛掛斷電話,手機便響了起來,來電是一串號碼,然而她卻頓時嚴肅了起來,迅速的接了起來,低聲說:「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周家這邊已經過去好幾個人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安盺的眉頭擰的更緊了一些,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等?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我怕……」安盺明顯有些不太淡定,片刻之後,她還是點點頭,說:「好,我明白,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輕舉妄動,再見。」
隨後,她便掛斷了電話,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這些綁匪到底是想做什麼!
……
程旬旬昏睡了兩天,終於在第三天的午後醒來,偏偏她醒過來的時候,周衍卿並不在身邊。睜開眼帘,映入眼中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對方見著她醒來顯然是非常開心,一張臉笑起來全是褶子。
「周太太你醒了,太好了,真是謝天謝地你終於是醒了。你等一下,我現在就去告訴五爺。」
程旬旬張了張嘴,不等她發出一絲聲音,這人就屁顛屁顛的跑出了房間,隨後便傳來了他興奮的叫聲,簡直是滿屋子叫五爺。程旬旬吞了口口水,喉嚨乾澀的厲害,這會就只是想喝一口水而已,就是要去找五爺,能不能先給她一口水,再去找也不遲啊。
她稍稍抬了一下手,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之後,那人又回來了,應該是沒找到人,他是一個人回來的。不過這會鎮定多了,不用程旬旬說話,就倒了一杯溫水過去,將吸管遞到了她的唇邊。程旬旬立刻咬住,吸了一大口,連著喝了兩大口之後,這人就把杯子挪開了。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這人的長相看著還是有些善良的,而且身上穿著白大褂,想來應該是個醫生,不過剛剛程旬旬看了一些周圍的環境,這地方看著卻不像是醫院。她咽了口口水,啞著嗓子問:「這是哪裡啊?」
「噢,這兒啊,這裡是五爺安排的地方。你就安心吧,這裡很安全的。」他說著,彎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現在還不能亂動,扯著傷口應該會疼,再忍耐一下。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我是醫生,你的槍傷也都是我處理的。」
「五爺有事暫時不在,不過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估計五爺知道你醒了很快就會過來。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程旬旬有點不太適應他的過分熱情,本來還覺得他看著善良,現在笑的太過,程旬旬反倒有點不安,只眨巴著眼睛看他,不再說話,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沒有絲毫回應。
周衍卿在別墅的地下室內,這個別墅低下所打造出來的空間很大,本身就是用來關人的。上面的人下來傳話,他幾乎什麼都不交代,立刻起身上了樓,迅速的衝到了房間門口。就看到程旬旬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滿臉警惕的看著還在不停關切她的醫生。
那感覺像是小姑娘看著怪叔叔的感覺,若不是程旬旬現在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這一幕倒是有幾分有趣。那醫生是背對著房門的,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周衍卿這會已經站在門口了,仍在滔滔不絕地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關切著程旬旬的身心狀況。
「你給我閉嘴。」周衍卿厲聲道。
醫生聞聲頓時閉了嘴巴,並立刻直起了身子,一轉頭,周衍卿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這人的反應倒是挺快,立刻退到了一側,畢恭畢敬的站好。
程旬旬眼珠子一轉,周衍卿已經蹲在她的身邊,兩人的目光相觸,程旬旬先是愣了愣,然後輕輕的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絲極淺的笑容,問:「沒事了?」
「沒事了。」他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輕輕的攥住,目光裡帶著一絲溫和,連語氣都溫柔了不少。
兩人對視了一陣,周衍卿像是想起了什麼,站了起來,側頭看了身側的人一眼,不等他開口,這醫生便識趣的說:「周太太昏睡了那麼久,剛剛起來胃肯定覺得空,我下去讓人弄點吃的。」
「看周太太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等過幾天再去做個全面的檢查,這樣更安心一些。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問題您叫我。」說完,他就迅速的出了房間,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程旬旬趴久了難受,便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可這麼一動便扯著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周衍卿聞聲,不由擰了眉,厲聲道:「你動什麼動,還真是不怕疼啊。」
程旬旬被他這麼一吼,嚇的不自覺的聳動了一下肩膀,縮了縮脖子,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的抿著,她剛醒腦子還沒有完全徹底反應過來,因此整個人有些木木的,被他那麼凶的呵斥,有些條件反射的露出了怯懦求饒的神情,甚至有些條件反射的抬手擋了一下頭,垂著眼帘不敢說話。
周衍卿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像是被虐打慣了的人,這一切的反應都顯得那麼自然而然。他的眉心微蹙了一下,低低的咳嗽了一聲,彎身坐在了床沿上,軟了語氣,問:「是不是不舒服,想換個姿勢?」
她輕眨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眼中的怯意未散。
他摸摸她的頭,說:「你怕什麼,我不會打你。」
她只看他一眼,並未說話。
隨後,周衍卿就幫著她側了個身子,讓她側身躺著,換了個姿勢之後,程旬旬整個人明顯舒坦了許多,露出了一個淺笑,對他說:「謝謝。」
「不用客氣。」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彎身幫她掩好被子,便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了旁邊,看樣子似乎一時半會不會走開。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程旬旬的記憶大概到她被抬上手術台那一刻為止,就徹底的沒了知覺,那一瞬那倒是聽到了周衍卿的怒吼,不過沒聽清他吼了什麼。
她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中槍之後有那麼一段她的腦子是模糊的,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她知道她好像說了些什麼,但她不確定她是真的說出來了,還是說這話只是在心裡說了並沒有說出口,她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周衍卿雙手抱臂,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眼眸深邃,讓人無法琢磨。
程旬旬與他對視了一會,便轉開了視線,故意往四周看了一圈,說:「這是哪裡?為什麼我沒在醫院裡?那些綁匪呢?」
「放心吧,這裡比醫院更安全,我們暫時還要再躲幾天。」
她盯著他看了片刻,唇角微微動了動,問:「什麼意思?」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說:「回去之前,我要做一點事情。你不是想報仇嗎?在報仇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搞清楚這背後的人是誰,一共有幾個幕後黑手。」
程旬旬微微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幾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周衍卿忽然附身湊了過來,整個人趴在她的上方,在她耳側低聲道:「程旬旬,你知不知道其實這些人根本就不會把我怎麼樣。如果我說,他們只拿我來引你走上死路,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傻。」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濃重的煙味,程旬旬是側身躺著的,她並未側過頭看他,因此周衍卿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只見她的眼珠子動了動,不知道在想什麼。程旬旬轉頭的瞬間,周衍卿的唇忽然落了下來,她整個人一動,然而周衍卿顯然是早有準備,迅速的摁住了她的身子,不讓她亂動。
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進來的人只發出了一個音節,便又迅速的退了出去。周衍卿並不理會這小插曲,只一心一意的吻她的唇。
程旬旬緊咬著牙關,『嗯嗯』了幾聲,做著小幅度的反抗,可是根本就動搖不了周衍卿,他就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牆,就這麼牢牢的固定在她的上方,不壓著她,也不動粗。只是充滿耐心的,一下又一下的輕咬她的唇。
她睜著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他並未閉上眼睛,只垂著眼帘,明明臉上沒有表情,可程旬旬卻感覺到了他的溫柔,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一下又一下的攻破她的防守,本來她在他的面前就已經是潰不成軍了。
他忽然抬了一下眼帘,兩人的視線相觸,周衍卿的動作微微頓住,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說:「你還要反抗嗎?」
兩人的距離很近,鼻尖相觸,程旬旬沒說話,像是被他完全蠱惑了一樣,只微微抿了一下唇,緊接著便張開了一條縫隙。周衍卿的垂了一下眼帘,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唇角往上翹了翹,緊接著他的唇便落了下去,這一次再沒有任何阻撓。
這個吻,在周衍卿氣息紊亂的那一刻停住,他鬆了唇,輕輕的在她的唇角吻了吻,旋即伸手抱住了她的腦袋,說:「不管為了誰,以後這麼危險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知道嗎?」
程旬旬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仰頭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只是將腦袋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胸膛上,長長的吐了口氣,笑說:「我知道我命夠硬,不會有事的。」
周衍卿沒說話,他們心知肚明程旬旬這一次是靠著她的臉和身材才保住了一命,可如果碰上對她沒興趣的,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周衍卿不自覺收緊了手臂。
晚上,周衍卿親自給程旬旬餵了飯,看著她睡著了之後,才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轉身正好看到上來的鄭深,微沉了臉,說:「怎麼樣?」
他搖了搖頭,說:「不肯說。」
「你去把那個叫鹿子的人給我帶上來。」
「好。」
周衍卿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掃了一圈,說:「這幾天你都別出現在旬旬的面前。」
「我知道。」鄭深的臉上掛了彩,看著還挺嚴重的。
「你也別怪我下手太重,雖然我現在不再受制於人,主動權到了我的手裡,但你有沒有想過程旬旬要是死了,整件事會得不償失。她是程旬旬,不是別人,你明明知道綁匪點名讓她交贖金,整件事就沒那麼簡單,你們竟然還冒險讓她當一隻活的定位器。如果不是她自己夠機靈,現在你們可能找不到她的屍體!」周衍卿壓低聲音說。
「這幕後的人其中有一個一定是唐義森。」
「你的意思是,綁架你是為了殺程旬旬?」鄭深說。
周衍卿下了樓,默了一會,搖了搖頭,說:「不是,這只是他們將計就計的一步棋而已,我想主謀不會是唐義森。」
「還會有誰?」
周衍卿搖了搖頭,沒有半點頭緒,想不出究竟是誰要綁架他,如果不是讓他死,那麼目的又是什麼。
他彎身坐在了客廳內的皮沙發上,鄭深去地下室將鹿哥帶了上來,直挺挺的站在周衍卿的跟前,看起來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周衍卿站了起來,微微仰頭垂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挑,繞過跟前的茶几,走到了他的面前,說:「你就是鹿哥?」
鹿哥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說:「你什麼都不用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周衍卿伸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輕輕的在手心裡拍了拍,在他的周圍繞了一圈又一圈,說:「老鼠是什麼下場,你應該知道吧?我覺得他死的很痛快,但太痛快了,你覺得呢?」
鹿哥一頓。
「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問你。我甚至不想從你嘴裡聽到任何一句話,我現在不生氣,我有的是興致跟你玩一玩遊戲。」他說著,一抬腳狠狠的踢在了鹿哥的膝蓋上,鹿哥雙腿一屈,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想站起來,周衍卿站在他的面前,用力的摁住了他的頭,刀尖指向了他的眼睛,他驚恐的往後退,瞳孔頓時放大,並恐懼的叫了一聲,仰頭看著周衍卿,說:「你……你要做什麼!」
「你說我要做什麼?」
「就算我不是好人,你這樣私自殘殺我,也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周衍卿不由噗嗤笑出了聲,收回了刀子,鬆開了摁在他腦袋上的手,蹲下了身子,視線同他齊平,笑說:「我還是第一次從你這種惡貫滿盈的人嘴裡聽到法律兩個字,那你告訴我,你殺過幾個人,坐牢了嗎?」
鹿哥張了張嘴,周衍卿不等他說話,道:「更何況,我不會殺了你的。」
他的臉上掛著笑,可他眸中之色卻比誰都陰狠,就是鹿哥這種見過大場面的人,都被他這種眼神給嚇到了。他整個人往後一倒,旋即雙腿跪在了地上,揪著他的衣袖,說:「我,我沒碰那個女的,真的沒碰!是老鼠碰的,他在車上就對她上下其手,我沒有,不是我……」
周衍卿沒說話,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什麼都可以告訴你。雖然我不知道僱主是誰,但大哥明確說過這個買賣很值,不用見血還能拿一大筆錢,特別輕鬆。只要藏你幾天,但其實具體要怎麼處置你要看僱主的指示。後來那個女的,是後期加的任務。我說的都是實話,能不能饒我一命?」
周衍卿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緩緩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
他晃動著刀子,來回渡步,隨後站在了鄭深的面前,將刀子遞給了他,說:「你應該知道我想做什麼,找個他們自己的人動手。」
鄭深接過了的刀子,點了點頭,正欲走開的時候,周衍卿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我不想聽到任何聲音,我更不想吵到旬旬睡覺。」
「我知道。」
周衍卿滿意的笑了笑,隨即便鬆開了手,等人走了之後,周衍卿臉上便沒了笑,雙手背在身後,面向客廳偌大的落地窗,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神色晦暗不明。
為什麼要等?這背後的僱主到底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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