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在上海待了三天,鄭深是個做事極有規劃的人,程旬旬一個人待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在這裡又沒什麼朋友,一個人也嫌少會出去遊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她本來就是個遊蕩慣了的人,沒有什麼歸屬感,以前在周家沒有,之後跟著周衍卿從周宅搬出去倒是有了一些,現下在這個酒店內感覺竟最為強烈。
只是這種感覺隨著周衍卿的離開,慢慢的消散下去。不過在陌生的城市,她也沒有什麼出去逛逛的欲望,一天兩天倒是沒什麼,如今前後加起來她在上海待了差不多已經有六七天了,再者她對上海的興趣還沒有強烈到非得把整個上海都游遍的地步。
鄭深大概是怕她老是待在酒店裡會悶,幾乎每天都安排了出行,上午這兒下午哪兒的。程旬旬見他如此認真,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只要他開口了,她基本都會答應下來。
兩天下來,兩人之間的相處倒是融洽了不少,偶爾還能聊上幾句。
程旬旬獨自在上海的第四天,晚上她跟鄭深找了一家韓式料理店,肉烤了一半,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便放下了手裡的烤肉夾,同程旬旬說了一聲,就起身出去接電話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程旬旬便察覺到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並一直搗鼓著手機好一會才放下,繼續吃肉。
程旬旬觀察了他好一會,看那樣子是有話要說。
「是不是周衍卿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你要過去?」程旬旬問,他剛才在搗鼓手機的時候,她去上了一趟衛生間,從他身側走過正好就看到了他是用手機是訂票,她的視力還不錯,看到的目的地是B市,她沒記錯的話周衍卿去的就是B市。
而鄭深應該是只受命於周衍卿,那麼能讓他扔下程旬旬而走的,也只有周衍卿了。
鄭深微微一愣,抬眸看了程旬旬一眼,夾了一塊烤好了牛肉放進了她的碗碟內,說:「五爺在那邊遇到了一些棘手的問題,等明天應該會有人過來跟你匯合,你不用擔心。」
「這個我當然不擔心。」程旬旬用銀質的筷子夾起了他遞過來的肉,沾了點醬放進了嘴裡,慢條斯理的咀嚼了一會,旋即放下了手裡的筷子,說:「給我也訂一張機票吧。」
鄭深微微張嘴,程旬旬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用紙巾擦了擦嘴巴,笑說:「兩個選擇,要麼給我訂回欒城的機票,要麼給我買跟你同一個航班的,總而言之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你如果不能做主,我可以給他打電話,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他的誰。」
程旬旬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神情淡定,目光里充斥著篤定,儼然是不會改變主意。鄭深沒動,也沒有說話。
她拿了手機,說:「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鄭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機,說:「不用打了。」
「怎麼?你有決定了?」
他點了點頭,說:「你最好是聽五爺的話。」
程旬旬微微愣了一下,她心裡是打算好了要跟著他一塊去B市的,指甲輕叩了一下桌面,緊接著鄭深繼續道:「如果你願意聽五爺的安排,最好能夠繼續留在這裡,我想你留在這裡會比較安全,等五爺處理完整件事會親自來接你。」
「我能給他打電話嗎?」
鄭深看著她,薄唇微抿,那眼神很明顯他並不希望她給周衍卿打電話。
「你告訴我,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當然,你可以不說,但我會用我的方式得到答案。」
鄭深還是那句話,「你最好還是聽五爺的安排。」
飯後,兩人一塊回了酒店,程旬旬進了門就一直蹲在門口,透過貓眼觀察對門的情況,不出意料約莫過了二十多分鐘鄭深就拿著簡易的行李從門內出來,旋即就快速的離開了。
看樣子事情確實有些棘手,程旬旬原本想跟著的,但細細一想還是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動作,周衍卿想她聽話,那麼她該聽話一些,她也應該相信以他的能力,再棘手的問題最後也會得到很好的處理。
終了,她還是決定暫時不動,聽他的安排,先留在上海。
只是到了第二天,鄭深想瞞住的事情並沒有被瞞住,程旬旬在中午接到了周亞男的電話,當時她正在酒店門口等過來接應她的人。
周亞男聽到她的聲音時,先是鬆了一口氣,旋即便問:「旬旬,五叔真的被綁架了嗎?」
程旬旬一愣,正好一輛計程車停在了酒店門口,羅杏從車上下來,這個事兒程旬旬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先回應比較好,便對電話那頭略顯焦急的周亞男說:「我現在有點事兒,一會再跟你說,先掛了。」
說完,她就迅速的掛斷了電話,快步走到門口,並叫了一聲,「羅杏。」
「路上有點堵車,等久了吧。」羅杏滿眼抱歉,彎身從車內拿出了自己簡單的行李包,旋即看了一下時間,說:「那我們先去吃午餐吧,等吃完了,我們就換個地方。」
程旬旬暫時不說什麼,只按照她的安排來,先把行李放在了酒店前台,旋即兩人便出了酒店找了家餐廳解決午餐問題。
程旬旬略有些心不在焉,周亞男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過來問這麼一個問題,周衍卿去B市處理什麼事情,程旬旬並不知道。綁架一說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總歸不會是空穴來風,周亞男的沒心沒肺不過是表面,心思還是細的,因此這樣的話自然是不會亂說。
再回憶一下昨晚鄭深的臉色和走時著急忙慌的樣子,程旬旬越想越覺得這綁架的事兒是真事兒。
「羅杏姐。」程旬旬放下了手裡的碗筷,一本正經的看著她,同樣語氣也十分嚴肅。
羅杏微微愣了一下,為了防止她繼續瞞著,程旬旬立刻道:「剛剛你來之前,周亞男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了我一個有點惡作劇一樣的問題,羅杏姐你剛從欒城過來,也許你也知道,對不對?」
程旬旬臉上沒什麼笑容,背脊挺得筆直,目光一轉不轉的盯著她的眼睛,眼神仿佛在說請不要騙我。
羅杏吐了口濁氣,艱難的將嘴裡咀嚼著的飯菜就著飲料吞了下去,然後擦了擦嘴巴,說:「我沒想到消息還是傳播的那麼迅速,明明已經被全面封鎖了,事情發生在前天晚上。但是誰也沒想到,才過了一天這件事竟然會那麼快就傳到了欒城。」
此話一出,程旬旬的表情一沉,暗暗吸了口氣,默了好一會,才又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遍,「你說,你說周衍卿是真的被人綁架了?」
羅杏微微皺了一下眉,想了想說:「鄭深是這麼告訴我的,他說B市那邊已經把消息都封死,應該只通知了五爺的家人,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給五爺打個電話試試看。」
那就不用打了,程旬旬昨晚已經打過了,並且還是連著打了三個以上,沒人接。程旬旬原本以為他可能是在忙,等會總會回個電話過來,就算不回,程旬旬就決定在睡之前再打一次,但依舊無人接聽。當時她也沒往偏的想,估摸著是心情不好,不想應付人。
現在看來,不接電話是因為出現了重大事故。
之後羅杏說的話,程旬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除了周衍卿三個字,會讓她的眉目稍稍動一動,可仔細一聽,說的內容並不是她想聽的。回去的路上,羅杏陪著她回房間收拾東西,程旬旬之前抽空買了個箱子,她將東西一股腦的都塞進了箱子裡,羅杏正想出手幫忙,程旬旬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抬眸目光堅定的看著她,說:「我們去B市吧。」
羅杏張了張嘴,不等她出聲,程旬旬急道:「我是他老婆,他出事我不在說不過去。」
「可是……」羅杏仍然猶豫。
「反正不管,我一定要去。」
程旬旬剛說完,羅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還是有些為難的看了程旬旬一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便同程旬旬說了一聲,打算出去接電話,卻被她一把拉住了手腕,強行拉了回來,說:「我有權利知道,你就當著我的面接。」
程旬旬不管羅杏答應不答應,一隻手摁著她,另一隻手直接把她的手機搶了過來,來電是鄭深。程旬旬接通了電話摁了免提,將手機舉到羅杏的嘴邊,另一隻手暗暗的推了推她的手臂,示意她說話。
羅杏看了她一眼,不等她說話,電話那頭的鄭深就先開口了,說:「羅杏你見到程旬旬了嗎?立刻帶著她來B市。」
得來全不費工夫,程旬旬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也不等羅杏開口了,直接對著手機說:「我馬上就來。」
電話那頭的鄭深應該是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會是程旬旬,默了一會,才嗯了一聲,說:「買了機票就把航班信息發給我,到時候我會親自過去接你們。」
「好。」程旬旬把手機塞回了羅杏的手裡。
她沒有耽擱太久,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拿著包包出門了,用手機查看了一下航班信息,兩人就一道打車去了機場。
路上,程旬旬一直都挺安靜,直到上了飛機,她才想起來得給周亞男回個電話。
「我回家確認了,是真的出事了!旬旬我爸最晚今晚就會到達B市,你自己小心點,聽說那邊已經不止一次發生負責人無緣無故被打的現象了,你一定要小心。我原本也想過來,可我媽不讓。記得做什麼都不要一個人行動,更不要一個人出去知道嗎?」
「我知道,你放心。」程旬旬其實到現在為止還是一頭霧水,很多事情還不明不白的,不過她現在沒那麼多時間問,說了幾句就匆匆掛了。
期間程旬旬聽到羅杏的手機響了一次,但她沒接,而是直接掛斷了。程旬旬注意了一下,來電有備註,是安盺。羅杏沒有絲毫猶豫就直接掛斷了,並直接關機,將手機放進了衣袋內,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程旬旬收了手機,側頭看了她一眼,等飛機起飛,程旬旬才詢問了這次周衍卿來B市要處理的是什麼事兒。
羅杏簡單的將事情複述了一遍,裕豐在B市有一項建築工程,大概在半年之前發生了一絲支架倒塌事件,當時摔死了好幾個施工人員。建築工地上發生這種事兒,結果好壞全看建築單位如何處理,處理的漂不漂亮。
結果是在這件事的處理上,中間有相關人士自作聰明,搞砸了整件事,想利用私權謊報死亡人數,並準備用權勢和金錢讓死者家屬閉嘴,但又捨不得花大錢,最後引起了那些農民工的怨憤,但他們卻投訴無門,那些老弱婦孺直接被趕回了戶籍所在地。時隔幾個月之後,工程再動工時,再次又一次發生了相同的意外。
這一次便鬧的更凶了,那些個民工各個都像是身上長了釘子,無論施工單位提出什麼方案,均是無濟於事。由此這件事就這麼拖了下來,那工程現在差不多成了爛尾工程,而且天天都有人來鬧,導致施工單位根本沒辦法動工,就怕幾個特別偏激的民工會故意引起事端,再度造成傷亡。
他們這樣的鬧法,施工單位也多次找了警察,但這批人關進去之後,也只能安靜幾天。這些人也就是鬧,倒是不做什麼觸犯法律的事兒,因此抓緊去也只是關幾天就出來,出來了繼續。裕豐在B市的辦事處,幾乎天天都有人上門來騷擾。
這事兒終究是要有人出面解決,一直這麼擱置著每天每天都是損失,對周景仰來說也是一塊心病。前不久工程好不容易再一次動工,但情況還是同前一次一樣,但這次的情況好一點,只傷了兩三個人。
原本工程負責人想把事情賴在那批無賴民工身上,誰知有關部門上門檢查,這一次說是工程安全有問題,這麼一來這問題就再次擴大,本來就一直有人在鬧事兒,這下子就沸騰了,鬧的更凶。事情上報到了裕豐高層。
而這次開會,周景仰也著重提了一下這件事,指派了人過來解決,並要求這一次一定要徹底解決問題。然後,周景仰便選了周衍卿,據說這一決定也是為了給周衍卿一次展現自己能力的機會。
這件事已經成了有人惡意搗亂,如果周衍卿能夠完美的解決好這個問題,那麼也能夠很好證明自己的實力。
可惜到那兒的第三天,人就被綁架了,而且消息那麼快已經傳到欒城了,想必現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這麼一來,周衍卿的無能形象豈不是深入人心了?最關鍵的是這種綁架的新聞出來,不管是對企業形象,還是對周衍卿的人身安危,都是不利的。
程旬旬微微皺了眉,抬手摸了摸下巴,轉頭看了羅杏一眼,說:「羅杏姐,你絕不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我說的是消息傳播上,為什麼欒城那邊會知道的那麼快?若是真的封鎖了,怎麼可能才一天就傳到了欒城?是鄭深有問題,還是周衍卿身邊有居心不良的人?」
羅杏淡淡一笑,眉梢微微一挑,說:「你是懷疑周家自己出這樣消息?」
程旬旬沒說話,只皺著眉,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這次跟五爺一塊去B市的有三個人,首席秘書,兩個特助。如果這三個人有問題,那麼也是周家內部的問題,你可以猜猜首席秘書是誰的人,兩位特助又分別是誰的人,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其中一個有問題,說不準。」
羅杏的話引得程旬旬不覺皺起了眉頭,程旬旬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周家那幾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親兄弟明算帳,這種互相傷害的事兒也不是做不出來。」
羅杏聳聳肩,對此不置可否。
約莫兩個小時之後,飛機落地B市機場,鄭深已經等在機場門口了,三人並未多說什麼,碰面就直接出了機場,鄭深先把他們帶到酒店安頓下來。一切看起來挺平靜的,並沒有程旬旬想的那樣慌亂,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然而,越是平靜說明情況越是嚴重。
鄭深把程旬旬帶到了周衍卿的房間,裡面坐了幾個便衣警察,鄭深給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程旬旬同他們一一握手。
「這是曹晗,五爺的人。」鄭深指了指站在一側,穿著皮夾克的男人,看起來斯斯文文,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他的身份應該跟鄭深的一樣。
程旬旬衝著他笑了一下,隨即便看向了鄭深,問:「其他人呢?」
鄭深看了一下手錶,說:「周衍柯快到了。」
也是,周家有一個被綁走了,這會又來一個自然是要嚴加防範,免得又綁走一個,全員出動去迎接是應該的。程旬旬現在才反應過來,為什麼這間酒店那麼安靜,樓下大堂甚至沒什麼人,剛剛鄭深還提了一次,她現在才想起來,是加強了安保,在看不見的地方蹲著許多保鏢。
防的是那些不受控制的民工,這些民工大多數都是從外地來的,年輕人居多,衝動起來真的會傷人。周衍卿他們的人過來解決問題時,溝通上出了問題,雙方起過一次衝突。
好在周衍卿找了職業保鏢,自己也會兩下子,聽說他們的人倒是沒傷著,反倒是那些個民工有幾個反抗強烈的,骨折了。然後不到一天,周衍卿就出了事兒,明面上看起來應該是那些民工的打擊報復。
但因著周衍卿被綁架了,警方不能貿然行動,因此這些民工雖有很大的嫌疑,現在卻不方便去抓人,萬一不是他們中間的人,大動干戈之下驚動了綁匪,這等於是至周衍卿於死地。
就算警方想這麼做,周衍卿這邊的人也不會同意。沒有哪個綁匪會同意家屬報警的,這次警方參與進來,都是極其隱蔽的,而且周衍卿被綁架的事情,在B市傳播的倒是不如欒城城內快。
結果是這邊還保密著,那邊已經散開了。
鄭深說:「安全起見,你暫時不要離開酒店。三天後,去指定地點交贖金,綁匪那邊指定了讓你親自送過去。」
程旬旬大致猜到了這一點,否則的話鄭深恐怕怎麼都不可能會主動讓她過來,程旬旬沒有說話,這時警方的人便開口,說:「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
隨後,警方就將大致情況給程旬旬說了說,據說周衍卿是在酒店停車場被綁走的,但是他們查看了監控器,卻沒有看到絲毫異常的地方,曹晗細心,在反覆看了數遍之後,發現其中一段視頻有點異常,明顯跳了一下,像是中間有段被剪掉了一樣。
這麼一看,這綁匪應該是專業的,起碼不是普通民工能幹出來的事兒。
「啊,我知道,我相信警方的能力。」程旬旬立刻回過神來,目光在他們幾個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低垂了眼帘,說:「我有點累,想先休息一會。」
「當然,那我們先回自己的房間,你有任何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程旬旬點點頭,說:「好,麻煩你們了。」
周衍卿住的是獨棟的小別墅,上下兩層,將人送走之後,程旬旬便坐在了沙發上,茶几上還放著周衍卿遺留下來的煙盒。程旬旬抬頭看了一眼鄭深,問:「綁匪認識我?」
說真的,如果不是綁匪認識她,她倒是認為不管是誰去送這個錢,綁匪都不會有絲毫疑心,這樣的話讓隨便一個女警偽裝一下,整件事就會變得很簡單。可是現在鄭深把她本人找過來,這就說明了綁匪是知道她的。
照道理說,周衍卿在B市被綁架,綁匪也應該是B市這邊的人,而她程旬旬並不是一個那麼好查到的人,更何況B市和欒城隔了那麼遠的路,要說這中間沒有熟悉的人,程旬旬還真的不信。
「對。」
程旬旬不自覺的舔了一下嘴唇,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鄭深察覺到了她臉上表情的變化,說:「你去交付贖金那天,我們會做最嚴密的計劃,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光靠那幾個警察?」程旬旬挑了一下眉,她沒有絲毫避諱,說:「抱歉,我不信警察的能力。」
「如果我的第六感沒錯,三天後我也會落在綁匪的手裡,是死是活,得看命。」程旬旬站了起來,揉了揉額頭,說:「我上樓休息一下,周衍柯到了請通知我,謝謝。」
「你會過來,表明了這一趟你一定會去,對不對?」鄭深側頭看著她的背景問道。
程旬旬停了一下步子,並未回應他的話,只頓了數秒,並徑直的上了樓。
羅杏並沒有跟過去。
曹晗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笑說:「看不出來她的腦子還挺清醒的,你們說她會怎麼選?」
「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們都沒有把握?」羅杏微皺了一下眉,臉色微沉,曹晗只是笑沒有說話,她便看向了鄭深,說:「說話啊。」
「她說的是可能,誰都不知道綁匪的想法,你讓我們說什麼?再說了,這件事本身就存在危險性,我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打包票說不會出事。」
羅杏深深的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心裡頓時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瞪大了眼睛,說:「你們……你們不會想……」
她並沒有把話說出來,不過從鄭深和曹晗的表情里已經能看出來他們的目的了,她吸了口涼氣,往前走了一步,壓低聲音說:「五爺不會讓你們這麼做的,你們不明白我明白,她不是什麼普通人。」
「普通不普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五爺不喜歡受制於人,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突破。否則我們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而且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的來頭和目的。」曹晗扶了一下眼鏡框。
「可是……」
羅杏的話未完,鄭深就打斷了她,說:「好了,如果她不願意,你最好試著說服她,我們先走了。」
話音落下,曹晗便站了起來,衝著羅杏微微一笑,兩人走到門口,羅杏還是忍不住說:「不如讓我去好了,怎麼說我也會點防身術……」
「羅杏,你怎麼越來越天真了。」曹晗微微皺眉,不由回頭看了她一眼,旋即挑了挑眉,說:「你,你不會對她有興趣吧?」
「當然不是。」
「如果能讓別人代替,你覺得我會專門打電話給你,讓你帶著她過來嗎?五爺的心思並不是只有你看的懂,我也看的明白,但現在是沒辦法,不得不這麼做。敵人在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鄭深這會沉著一張臉,轉身與她面對而站,「到時候五爺要怪起來,我自己承擔責任。」
隨後,這兩個人就出去了。
羅杏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氣,在大廳站了一會,便伸手提起了程旬旬的行李,走向了樓梯口,剛往上走了幾步,便不由的停住了腳步,緩緩抬頭便看到了程旬旬坐在樓梯的台階上,大約是注意到羅杏的目光,程旬旬側了一下頭,低垂了眼帘,正好便對上了她的視線,旋即衝著她笑了笑,說:「他們走啦。」
酒店別墅並不是很大,樓梯距離大廳也並不遠,剛剛羅杏是確定她上了樓,才跟他們說話的。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程旬旬又默不作聲的回到了樓梯邊上,看她的表情大概已經聽到全部了。
羅杏頓了一下,還是勉強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提著箱子往上,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跟前,說:「地上涼,起來吧。」
程旬旬笑了笑,倒是聽話的站了起來,轉身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階,說:「我小時候也被綁架過,綁匪都沒有人性的,真的挺恐怖,真的。」
羅杏看著她的背影,暗暗的嘆了口氣,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程旬旬推開了房門,側過身讓羅杏先進去。
「羅杏姐,你剛剛有話沒有說完。」她站在門口,看著她進去將手裡的行李放下,便出聲詢問。
羅杏背對著她,半晌之後才轉過頭,長長的吐了口氣,說:「放心吧,你會沒事的。」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點了點頭。羅杏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周衍柯來了,我給你電話。」
「好。」她點頭。
隨後,羅杏便出去了,並順手替她關上了房門。
這個房間裡還有周衍卿住過的痕跡,衣櫃裡有他換洗的衣服,衛生間裡有他專門的洗漱用品,還有那瓶她親手放進他皮箱內的須後水。程旬旬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隨後便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搖椅上,搖椅晃動著,她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入虎穴,她還是怕的,畢竟是涉及生命危險的事情,她賭不起,畢竟命只有一條,落到他們手裡之後,他們就可以用無數種方法讓你去死。那一刻,她的命比螻蟻還輕。
周衍柯來一趟的排場確實夠大,前前後後加起來十來個人去迎接他,其中不包括保鏢在內。不過他這一趟來也不是空手來的,是準備了贖金過來的,需要那麼多人保護也是應該的。
程旬旬同羅杏一塊在酒店門口迎接他的到來,周衍柯看到她,立刻露出了一絲擔憂的表情,問:「你沒受傷吧?聽說我要過來,亞男專門給我打電話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你說她這不是多此一舉麼,你是我弟妹,我當然是要照顧好你的。現在老五出了事兒,當然不能讓你再出同樣的事兒,我這一趟不是白來了麼,你說是不是?」
「這孩子就是喜歡多此一舉。」周衍柯無奈一笑,搖了搖頭。
程旬旬抿唇淺淺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二哥這邊請,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房間了。」
「謝謝了,放心吧,老五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周衍柯輕輕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以示安慰。
羅杏給周衍柯安排的房子,同周衍卿的小別墅隔了三棟小樓。周衍柯詢問了一下程旬旬的住處,看了一下之後倒是沒有提出什麼異議來。旋即周衍卿的幾個助理準備給周衍柯匯報事情,程旬旬不妨礙他們談正事兒,坐了一會之後就準備告辭。
「哎,這些事兒稍後再說,老五都這樣了,我們先解決老五的事兒,再來說這工程的問題。這事兒,是不是那些個農民工乾的?」
「不知道,警方說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先等綁匪那邊的消息。不管是不是這幫農民工鬧的,現在都不能動他們,萬一驚動了綁匪怕是會撕票。」這話不是程旬旬說的,而是周衍卿的首席秘書趙曉說的。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正好撞上她掃過來的目光,她輕點了一下頭,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說:「周五太太您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也好讓我安排人過去接您。」
周衍柯說:「噢?旬旬你也是才到的?我還以為你一直跟老五在一塊呢。」
「是啊,之前我貪玩在上海多留了幾天,今天才過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兒。」程旬旬垂著眼帘,神色暗淡,片刻便猛地抬頭,問:「你們不是一直跟周衍卿在一塊的嗎?」
「那天晚上我們正好各自有自己的事兒辦,而且我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副總在一塊,就是我們想,副總也不會讓我們這麼跟著。周五太太您這可是為難我們了,副總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幾個心裡也很不好受。」趙曉低著頭,神色暗了暗,繼續道:「周五太太您來的也巧,綁匪指名了讓您去交錢。」
「這怎麼行呢?」周衍柯立刻反駁,說:「怎麼說也該讓我去啊,旬旬不能去。」
程旬旬還未說話,趙曉立刻回答,說:「這話不是我說的,是綁匪昨天打電話過來說的,三天之後,讓周太太拿著一千萬現金去指定的地點。這是綁匪的原話。」
話音落下,屋內便陷入了一片靜默。
「旬旬啊,這事兒也不能責怪他們,那些個綁匪本來就是衝著老五去的,就是他們幾個在場,老五恐怕也躲不過這一劫,至於綁匪那邊,等他們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跟他們商量,這事兒一定不能讓你去,怎麼能讓你一個女人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兒。」周衍柯嘆了口氣,說:「當時就不該讓老五過來的,早就聽說這邊的各別民工報復心理很重,聽說裕豐辦事處的人都被打擊報復過了。這件事本來就存在危險性,老五本身就缺乏經驗,一直被人保護著,沒遇見過這種事兒。早知道這樣,我一定跟父親說這事兒由我來解決。」
這話聽在程旬旬耳朵里,怎麼聽都覺得這周二爺是在貶低周衍卿的意思,間接的告訴所有人周衍卿就是一朵溫室里的花朵,程旬旬覺得好笑。她搖了搖頭,看了周二爺一眼,說:「二哥,你別這麼說。這件事本來就危險,誰來的結果都一樣,你要是真的代替周衍卿來了,他一定會內疚。至於交贖金這事兒,我去也沒什麼,反正是交贖金,應該沒什麼危險。再說我作為周衍卿的老婆,讓我去交贖金也是正常的事兒,我不怕。」
「大家都希望周衍卿能夠平安回來,誰去交贖金都一樣的,再說我也不希望二哥你有危險。先不說能不能換人的問題,萬一觸怒了綁匪,最後危險的還是周衍卿,所以我們就按照綁匪的意思去做,等兩天後我去交錢。你們在這裡等著周衍卿平安回來。」
程旬旬目光灼灼的看著周衍柯,真心真意的說完之後,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站了起來,說:「你們還是先談正事吧,解決問題要緊,反正現在周衍卿在綁匪手裡,我們也做不了什麼。只能聽之任之,既然是坐等,您不如處理正事兒。」
周衍柯跟著站了起來,低嘆了口氣,說:「好吧,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你放心吧,父親很疼老五的,不管綁匪要多少錢,周家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所以你不用擔心,老五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嗯。」程旬旬點點頭,眼眶微紅,隨後便離開了屋子,等走遠了才換了一副面孔,回了屋內,便冷冷的哼笑了一聲,問:「你說趙曉是誰的人?你看二爺想不想是來看好戲的?」
她說著,轉頭看了羅杏一眼,旋即微微的笑了笑,說:「羅杏姐,其實我根本就沒的選,所以你們其實不用問我願不願意,我怎麼可能會不願意?除非我這周五太太是不想做了。」
她冷冷的笑了笑,換了鞋子行至客廳,彎身坐在了沙發上,羅杏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了茶几上,站在她的跟前,程旬旬長長的嘆了口氣,笑說:「如果這個時候,能讓我見一見諾諾就好了,要真出什麼意外,我倒是也沒什麼遺憾了。」
「別這麼說,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嗬,羅杏姐你相信我,如果我去交贖金被他們擄走了,生死真的靠命。他們若不是衝著我來,誰交這贖金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她笑著擺擺手,明顯是不願在多說,默了片刻,忽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問:「羅杏姐,你知道周衍卿把小諾弄到哪裡去了嗎?」
兩人對視了數秒,羅杏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程旬旬目不轉睛的看了她好一會,才轉開了視線,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通知曹晗和鄭深,我願意去。」
……
三天後,程旬旬背著一個碩大的書包,手裡拿著周衍卿的手機,獨自一人出了酒店的大門。
她按照綁匪的話,一會到這裡,一會到那裡,差不多跑了大半個B市。最後程旬旬站在B市最大的商場前,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程旬旬迅速的接了起來。
「把狗甩了,我再給你電話。」
對方說完,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程旬旬猛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一個可疑的人,在這樣的鬧市區是最容易甩人的地方。程旬旬回頭看了一眼商場,想了想便快步的走了進去。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連包包都換了一個,並且從側門離開了商場,迅速的上了車,不多久她便接到了綁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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