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卿走了一陣,腳步漸緩,慢慢停住了腳步,轉頭映入眼帘的不過是來來往往陌生的面孔,而那個熟悉的略帶著慌張的人,此刻卻消失在了人海中。記住本站域名微風拂面,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程旬旬其實並不喜歡跟身邊人走散的感覺,所以一路過來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緊跟住周衍卿的腳步,並牢牢的將他今天的打扮身上的每一處特徵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才有這樣的本事一眼便能在人群里找到他的身影,這大概是跟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再也不敢亂走,不敢與人離的太遠,更何況現下是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就怕一轉眼身邊都成了陌路人。
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當她眼睜睜的看著周衍卿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她還是會忍不住心慌,恐懼感擴散。她在原地站了一會,便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找了不錯的角度,用手機自拍了一張,跟東方明珠塔來了一張合影。她並沒有走太遠,只是在跟周衍卿分散的位置附近走走停停,看看夜景。
不過她轉頭再轉頭,終究是沒有看到那個人的出現。她不免有些自嘲,她總想一直跟著的人,都不願意讓她跟著,也許與她走散是他們心裡一直想要的結果,就像之前的程瞎子。
曾經一度想把她給甩了,可是她這條小尾巴粘上了,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甩掉的,再沒有找到更好的宿主之前,她怎麼可能甩掉這唯一的依靠。
現在她倒是不怕被甩了,因為她現在有這個能力自己找回去。這一次是她自己主動放棄了跟隨,她怎麼還能指望人家在發現她不見之後,感到慌張並回頭找她呢?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一定是這外灘的夜景太美,美的迷惑了她的神智,讓她不小心掉進了自己編織的夢裡。她將手裡的兩個大袋子往肩膀上一勾,便準備原路返回。所幸她不是路痴,剛剛一路過來,一些標誌性的建築物她都記下了,她早就做好了會走散的準備,就算走散了,找不到他了,也能自己回去。
這樣就不用找來找去,浪費時間和精力。當然,周衍卿壓根就不會找她的。
明明來去走的是同一條路,這一路回去,卻比來的時候要愉快的多,周衍卿的錢包放在她的包里,裡面有好些現金。程旬旬一路走一路逛,什麼店她都會進去看看,順道還試穿了幾件衣服,當然也只是試試,並沒有買下。最後倒是買了不少吃的東西,加起來大概也就花了三四百塊錢。
還留了零錢坐地鐵。
身邊沒有周衍卿在,她反倒逛的更加盡興,走走看看拍拍照。來時沒看到的景致,這會一點都沒落下,全數看在眼裡。逛街買東西的時間過的總是特別快,差一點兒就忘了時間,一看表時間逼近十點,程旬旬才加快了步子,進了地鐵站,買了票。
按照原來的路線,回去也還是要轉兩趟地鐵,最後一條線地鐵上已經沒什麼人了,空位置很多,程旬旬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手裡拿了不少東西,手早就已經開始酸了。她見著附近也沒有站著的人,邊上的位置也都是空的,就將袋子放在了身側的空位上。
她對面的位置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人,各自看著手機,神情專注。程旬旬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折騰了一天到底是累了。漆黑的車窗上倒影處她的臉,看起來也是有些疲倦。
這是最後一趟地鐵,要坐好幾站,她要下車的站差不多是倒數第三四個站。她呆坐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趣,便拿出了手機,也開始低頭玩了起來,開始看之前拍的那些照片。一個人的路多少是有些孤寂,無論這條路是長還是短。
程旬旬看完照片,唇邊泛起了一絲淺笑,一個人高興似乎還是有點無趣,程旬旬想了想就點開了周亞男的名字,跟她發起了簡訊。她玩手機玩的專注,因此並沒有過分的去注意眼前晃過的黑色影子。
正當她跟周亞男聊的熱絡的時候,手機界面忽然一變,周衍卿的名字一下跳了出來,安靜的地鐵內驟然響起了手機鈴聲,程旬旬嚇了一跳,差一點兒手機就從手裡脫落了。她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一時有些愣住,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一隻手抵在唇上,眉心微微的皺了皺。
猶豫了好一會,她才慢慢的摁下了接聽鍵,將手機放在了耳朵邊上,表情嚴肅抿著唇,好半天才說了一聲『餵』。
「你在哪裡?」他說話的聲音異常的清晰,清晰的好像就在身邊一樣。
不過程旬旬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回答說:「我在地鐵上,你呢?剛才,剛才我在外灘那邊找了你很久,一直沒有找到,所以我就打算先回去。」
「是嗎?但是我現在在地鐵口等你,怎麼辦?」
「啊,我在你的衣服里放了錢,你摸摸看。」這個舉動是吃飯的時候,周衍卿去上廁所讓她去結帳,把衣服放在她這裡時她親自塞進去的,裡面還包括了坐地鐵的零錢,還有打車的錢。
剛剛她用自動售票機買地鐵票的時候,還專門拍了照片,發了條簡訊給他。發完簡訊她就有些後悔,感覺有些多此一舉,但是簡訊發出去就收不回來了,後悔都是多餘的。
片刻電話那頭便傳來了他短短兩字,說:「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不可能丟的啊。」程旬旬皺了眉,不由抬起了頭,張嘴正想再說什麼的時候,看到坐在正對面的人,話到了嘴邊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白色的燈光下,讓車廂內顯得有些寂寥,廣播開始播放即將到的站台,已經開始有人站起來,從他們面前走過,不過寥寥幾人,這會又走了幾個,就顯得更是空曠冷清。
程旬旬頓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來,放下了舉在耳側的手機,掛斷了電話,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這麼巧啊,我還以為你真的在那邊等我。」她低了頭,將手機放進了包包內,雙手有些無措的拍了拍包包,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腦袋空空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只知道咧著嘴巴笑,還發出呵呵的聲音,像個傻子一樣。
周衍卿的表情倒是很淡然,翹起了二郎腿,雙手搭在膝蓋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動著,目光一轉不轉的落在她的身上。程旬旬像個做賊心虛的人,一直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手指不停的弄著自己包包上的小掛件。
程旬旬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遇見,中間轉了兩趟線,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碰見?是她眼拙還是他故意避開不見?等等,剛剛上車的時候,他並不是坐在這裡,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就這樣憑空出現了?
她的眉心時而緊蹙時而舒展,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豐富,內心大概是在做劇烈的掙扎,半晌她才抬起了頭,對上了他的目光,問:「你,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後面?」
她的聲音有點虛,她也只是猜想,也許真的就只是巧合,碰巧兩人一道進了地鐵,只是一直都沒有看到對方而已。而他會坐過來,可能是想換個位置坐坐呢?
周衍卿微微側了一下頭,伸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說:「過來,我不習慣跟我隔那麼遠說話,太累。」
明明一點也不累,中間又沒隔著人,車廂內也足夠安靜,說話一點都不礙事兒,甚至於不用特意提高聲音。程旬旬端坐了一會,終究還是老老實實的拿了身側的東西,換了個位置坐在了他的身邊,中間隔著一個座位的距離,所幸之前那個站原本坐在這邊最右側的人下車了,因此座位很空。
「說吧。」程旬旬放好手上的東西,規規矩矩的將雙手放在身前,側頭看了他一眼。
「你想讓我說什麼?」他一隻手把玩著手機,眉梢微微一挑,唇邊泛起一絲淺笑,側目看了她一眼,淡聲道。
程旬旬張嘴,原本還想再問一次,但看他的表情,頓時就打住了。那模樣明擺著像是在耍她,想來他應該是早就找到她了,只是一直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里而已。
雖說感覺他是在耍她,但這一次程旬旬不生氣,心底深處有很明顯的喜悅。同他對視了一眼之後,便轉開了頭,強忍住唇角的弧度,說:「沒什麼。」
周衍卿看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同樣轉開了頭,然而對面黑色的窗戶上清清楚楚的倒影出了他兩的臉,跟鏡面一樣,各自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程旬旬終究忍不住低頭揚唇笑了笑,手裡不停搗鼓著她的小掛件,腦袋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她的這些個細小的舉動,全數落在周衍卿的眼裡,他低低的哼笑一聲,說:「你就這點追求?」
「啊?」程旬旬不明所以。
「沒什麼,玩你的去吧。」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出了地鐵站,還需步行一段路才能到酒店,程旬旬手裡拿了許多東西,周衍卿沒有絲毫要伸手幫忙的意思,仍然走在前頭,不過這一次他的腳步有所放慢,然而他慢她也慢,大概是習慣跟在後面了,他們之間終歸還是隔著幾步的距離。
一路上,程旬旬一直看著他的後腦勺,終究還是抵不過內心的好奇,想了想還是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周衍卿的身邊,問:「你是什麼時候找到我的?在哪裡找到的?」
周衍卿笑的高深莫測,淡淡掃了她一眼,並未開口回答。
程旬旬橫著走,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然而,周衍卿卻一直都沒有出聲,她忍不住又問:「你為什麼不叫我?」
他依舊不答。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見的?」
他還是不說話。
「你就這樣跟了我一路?」
周衍卿終於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程旬旬沒個防備,便多走了兩步,旋即又迅速的退了回來,站在了他的身側,乾笑了兩聲說:「好了,我不問了,快回去吧,好晚了。」
「你也知道晚嗎?我剛剛看你開心的忘了時間了,哪裡敢上來擾了你的好興致。你本來不就打算故意跟我走散,單獨去逛的嗎?我也就是好心成全你而已。」他刻意的板著一張臉。
「不是……」
周衍卿哼笑著打斷了她的話,說:「不是?不是你會給我準備好回去的路錢,不是還會給我發信息指導我怎麼買地鐵票,坐什麼線路?你要是真的是不小心跟我走散了,會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
程旬旬睜著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他,片刻之後才幹笑了一聲,說:「我是怕你煩,塞錢我也是怕真的走散了,你身上沒錢不方便回去。」
她見他張嘴想要說話,立刻繼續道:「當然,我知道我這麼做是多餘的,你只需要一個電話就會有人主動過來接你。好吧,你就當我是想單獨逛逛,反正你也不想跟我一塊走,我是第一次來上海,不想浪費這個機會,總不好讓你陪著我逛街。」
周衍卿哼哼了兩聲,沒再說什麼,繼續往前。
兩人走了十多分鐘終是回到了酒店,周衍卿先進去洗澡。
等他出來,便看到程旬旬背對著他的方向坐在床沿上,衣帶盡解。聽到動靜便立刻整了整衣服,彎身從袋子裡拿出了換洗衣服,同他說了一聲,便準備進衛生間。
周衍卿只瞥了她一眼,便看到她手裡拿著奶瓶模樣的東西,她用衣服擋著,周衍卿也看不準確,倒是也不在意。
兩人躺下已經是十一點多了,程旬旬整個人沾著床墊,那種疲倦感就陣陣襲來。正當她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時候,腰上忽然一緊,緊接著整個人便撞在了一個溫熱的胸膛前。程旬旬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微微仰頭,微微張了嘴,只發出了一個音節,便被一張柔軟的唇堵住。
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一路向上,穿過她的髮絲,抵在她的後腦勺上,讓她無處可躲。
「嗯……」程旬旬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輕輕的推了一下,卻沒有絲毫作用。
黑暗的空間裡,只能聽到彼此不穩的氣息,程旬旬開始有些抗拒,她只一心想要睡覺,可身上的人卻糾纏不放,睡衣的帶子被他輕輕鬆鬆就解開了。他倒是不急,動作輕柔,慢慢的點燃了她身上的火種,讓她混沌的腦子慢慢的清晰起來,逐漸的再次被欲望占據。
她手上的動作不再反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由收緊,呼吸越來越急促。黑暗讓他們彼此盡情釋放了心底的欲望,再不克制,當然也克制不住。
這一個晚上,整個過程程旬旬都有些混混沌沌,稀里糊塗的,但那種感覺倒是十分強烈,身心得到了釋放。因此,這一夜她睡的格外的好,一夜無夢,大概是太累了,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她睜開眼睛時,周衍卿正站在窗戶前打電話,她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並沒有仔細去聽他講話,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只聽到他說知道了找最好的餐廳,地點隱蔽一點。隨後就掛斷了電話,緊接著就聽到他說:「你醒了。」
程旬旬坐在床上,香肩半露,半睜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多了,腦子暈暈的。抬了抬眉毛,伸手搓了搓臉頰,周衍卿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扯了一下她身上不怎麼整齊的睡衣。
「噢。」她側目看了一眼,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掀開被子弄了一下頭髮,說:「你怎麼沒叫我起來。」
「叫你起來做什麼?」周衍卿轉身走到了床頭櫃前,拿起了手錶,看了一眼,說:「可以吃午餐了。」
程旬旬拿了衣服趕緊進了衛生間洗漱,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出來,整個人已然神清氣爽,鄭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在房間內了。程旬旬見著他,便禮貌的打了一聲招呼。
兩人出了房間,在酒店的餐廳解決了午餐。餐後,程旬旬本以為周衍卿應該有事兒要去忙,然而下午卻在鄭深的安排下,兩人去參觀了一趟東方明珠塔,中途周衍卿離開了一陣,大概到飯點才又出現。程旬旬並沒有因為他的中途離開而敗壞了興致,周衍卿離開時她笑著送別,周衍卿回來時,她依舊笑著歡迎。
並不多問他的行程,說真的程旬旬從來沒想過周衍卿會陪著她遊玩,因此總得來說她還是挺開心的。不過小諾的事兒她一直記掛在心裡,免不了總想找個時機跟他聊聊這件事,但似乎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這邊的地產行業交流會周衍卿只是走了個過場,他中途來一趟上海,只不過是借著地產行業交流會的由頭,過來跟一個人碰面的,而這個人正是孫傲。
在上海的第三天,程旬旬獨自一人待在酒店房間內,周衍卿接了個電話就立刻走了,什麼也沒有交代。
她一個人在酒店等了一個下午,夜幕降臨周衍卿卻一直沒有回來。
……
此時,周衍卿獨自一人坐在一家私人餐廳的包間內,手邊的茶已經換了一輪又一輪了,程旬旬在等,他同樣在等。從天明等到了天黑,唇邊一直泛著一絲淺淺的笑,看不出他此時心裡真實的情緒。
與紫砂壺配套的杯子在他指間轉動,每一次他都要等到杯中茶水涼透了才將杯子拿到嘴邊,輕輕的抿上一口,然後添茶,繼續等著茶水變涼。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
時針指向八點的時候,包間的門終於被敲響,鄭深推門而入,說:「來了。」
周衍卿抬了眼帘,手指扣了扣手邊的茶壺,說:「換茶。」
鄭深拿了茶壺出去,片刻之後,便迎了人過來。周衍卿見著,立刻站了起來,繫上了西裝上的扣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說:「孫老,您總算是來了。」
孫傲面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走路那架勢,倒像個做事雷厲風行的主。他屏退了跟在身邊的人,不多時,包間內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周衍卿畢恭畢敬的給他倒了杯茶,說:「母親是上海人,據她所說這間私人餐廳的上海菜最地道,不知……」
「我是吃過才來的,你們姓周的請的飯,我可是不敢吃。這吃上一口,就怕被貼上受賄貪污的罪名。」孫傲的姿態十分謙遜,周衍卿給他倒茶,他便立刻將茶杯捧在手心裡。
周衍卿淡淡一笑,說:「您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怕了,怕成了行賄之人。就是不知道這普普通通一餐飯,該怎麼判,會不會坐牢?」他說著便放下了手上的茶壺。
孫傲做了一個謝的手勢,喝了一口茶,便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說:「既然明白這個道理,你的膽子倒是也大,事情才出了幾天就這麼上杆子來找我。」
「孫老似乎是忘了一個重要的細節。」周衍卿微笑,眼裡沒有絲毫的畏懼。
孫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周衍卿說:「不過有件事,我不得不實話告訴孫老您。」
「什麼?」孫傲臉上的笑容漸淡。
「您的兒子似乎是真心喜歡程旬旬的,也就是我的合法妻子。看的出來,他是勢在必得,這一次恐怕還要怪您壞了他的好事兒呢。」
孫傲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微挑了眉梢,問:「旁的就不必多說了,我的兒子我自會管教,你便好好看緊自己的老婆便是。我想是個男人都不喜歡在自己的頭上扣個綠帽子,這事兒傳出去,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您說的對,我一定好好看著我的老婆,我最討厭的就是戴綠帽子,這件事我知道了也非常生氣。」
此話一出,孫傲再次抬眸,片刻便微微眯了眼睛,不跟他兜圈子,問:「你來意?」
周衍卿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說:「總歸是瞞不過孫老您的眼睛,我是怕您誤會,專程過來同您解釋一下,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
孫傲眉梢一挑,唇邊含了一絲笑,背脊靠在了椅背上,悠悠然的抬手喝了口茶,笑說:「你的意思是你跟你父親也沒有關係?」他這話的語氣里含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當然,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
「父子兩沒關係這話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有趣,真是有趣。」孫傲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一絲嘲弄。
周衍卿並不介意,笑說:「我清楚如今他們整裕豐的意圖是什麼,但不知道孫老您有沒有覺得,有些東西毀掉不如得到。」
孫傲的眼眸一動,抬起了眼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才嗤笑了一聲,說:「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什麼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
「知道,當然知道了。但孫老您可能不知道,我們實際上是同道中人。」周衍卿說著,便伸出一根手指在茶杯內沾了水,一筆一划的寫下了一個名字。
孫傲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的手指,等周衍卿寫下最後一畫,孫傲臉上的表情便僵住,猛地抬眸對上了他的目光,兩人靜默著對視了數秒,孫傲便哼了一聲,說:「這個人誰都認識。」
「老百姓當然認識,就像您的名字整個欒城的人都知道,有什麼奇怪。只是裡面的繞繞彎彎,不是自己人,又怎麼會知道。當然您可以不信,但如果這個視頻往上一送,您說的您的仕途還能通順嗎?」他說著,就從手機里調出了一段視頻,舉到了他的面前,「我若是將這個視頻交到了我父親的手裡,那麼您恐怕是要換道而走了。」
「當然,您風向一轉,這段視頻就會落在應該看到的人面前。您的仕途恐怕就要此中斷了,中斷也沒什麼,就怕下半輩子還要受牢獄之災,那可真是慘透了。」
孫傲一伸手,周衍卿便把手機收了回去。
周衍卿似笑非笑,神色依舊淡定如初,孫傲橫眉冷對,啪的一聲將茶杯砸在了桌面上,壓低聲音說:「你以為你是誰?」
「到現在為止我誰都不知道,但今天見完您之後,我想我應該要有點地位了。您,沒的選擇。」周衍卿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陰。
孫傲的臉色鐵青,深吸了一口氣,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說:「你想怎麼樣?」
「您幫我,幫我在裕豐得到實權。」話音落下,周衍卿拿起了茶壺,又被他倒了茶,笑問:「孫老可否賞臉陪我一塊吃個飯呢?等了您一個習武,到現在我可是米粒未進。」
孫傲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還是不太好,抿著唇沒有絲毫回應。
周衍卿起身親自擦乾淨了他剛剛用力砸杯子而傾出了茶水,然後將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笑說:「孫老何必生氣,您該高興才對,這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不是嗎?不瞞您說,您幫了我,要不了多久,連唐氏也會是我的。」
孫傲微微瞠目,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半晌倒是緩和了臉色,說:「剛才吃的不多,這會倒是有些餓了。」
「那我叫人上菜。」
……
程旬旬在酒店房間內等到九點,實在餓的不行了,便自行下樓去附近的餐廳隨便弄了點吃的,等她填飽肚子回來,周衍卿就站在門口,剛剛接完電話。
程旬旬走近了便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看他的樣子還挺清醒的。程旬旬快步的過去,拿出房卡開門,說:「我等了你很久,實在等不住了就下去吃了個飯。」
「嗯。」
她剛推開門,身後的人忽然貼了上來,程旬旬轉頭,嘴唇卻被他準確無誤的咬住,她『嗯』了一聲,猛然轉身雙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上,步子往後退,想要躲開,而他卻先一步伸手鎖住了她的腰,將她牢牢的鎖在懷中,推著她進了房間,順腳就踹上了門。
他這忽如其來的猛烈攻勢,讓程旬旬有些束手無策,只能節節敗退。房卡從程旬旬的手裡滑落,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她都來不及把房卡插在卡槽里,不插卡房間裡就沒有電,房內漆黑一片,周衍卿根本不看路,程旬旬的後背一下撞在了柜子上,發出一絲響動,這才制止了周衍卿的動作。
周衍卿頂著她,並沒有退開,兩人的喘氣聲均有些急促,程旬旬微低垂著頭,抬手擦了一下嘴巴,小聲的說:「等一下。」
「不能等。」他的話音未落,便再次低頭吻上了她的唇,他的唇舌之間帶著淡淡的酒精味道。
程旬旬鬧不懂他這是怎麼了,動作急迫又粗魯,剛剛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喝醉的樣子,他要是真的醉了,鄭深不可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他的力道實在太重,程旬旬反抗,可她越是反抗他的力道就越重,慢慢的她也就學乖了,不再反抗,咬咬牙忍了下來。黑暗裡,兩人一路過去到床上,不知道踢翻撞到多少東西。但是周衍卿顯然根本不在乎這些,確實不在乎,就算撞,疼的也是程旬旬,他當然不在乎。
他扣住她的肩膀,兩人一道倒在了床上。他壓在她的身上,忽然就停住了動作,黑夜裡程旬旬似乎能夠看到他漆黑的眼睛,閃爍著點點的光。她吞了口口水,雙手還是頂在他的胸口,微喘著氣,問:「誰刺激你了?」
「你。」他說的是實話,回來的路上,他仔細的看了一遍手機上的視頻,這還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從頭看到尾,看完之後,差一點沒把手機給扔了,但終了還是忍住了,只將手機丟在了一側的座位上,鐵青著一張臉,側頭看著窗外。
他忽然伸手用力的揉弄她的嘴唇,反反覆覆的擦,像是在擦掉什麼。程旬旬疼的不由呼出了聲,艱難的開口說:「幹什麼,疼的。我今晚沒吃不該吃的。」她急忙辯解。
他說:「我以後不想從你的嘴裡嘗到別的男人的口水。」
程旬旬一愣,一下就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整個人一下就涼了下來。
他說:「說話。」
「說什麼?」程旬旬側過頭,頂住他胸口的雙手更是用力了一些。
「你說呢。」他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多少憤怒,反倒像是在討要什麼。
她微微頓了頓,眼珠子轉了一圈,緩緩道:「不會有以後,以後你不說我不做。」
話音落下,房間內便陷入了一片沉寂,周衍卿沒再開口,兩人保持上下的姿勢,黑暗中程旬旬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總覺得他應該是滿意這個答案的。
程旬旬心裡清楚男人在床上都特別好說話,她忽然覺得現在也許是個時機,他的唇慢慢壓下來的時候,程旬旬用額頭頂住了他的額頭,避開了唇,說:「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說。」他微微抬了頭。
「你能不能答應我,等所有的危險都解除了,你把諾諾還給我。」她說的小心翼翼,將姿態放到最低。
周衍卿默了一會,忽然又慢慢的壓了下來,鼻尖不偏不倚的頂到了她的,旋即臉頰一偏,湊到了她的耳邊,「不是還,而是你想見他,只能心甘情願的留在我的身邊。」
程旬旬微微一愣,旋即便感覺到了他不安分的手,不知何時竄進了她的衣服內。
最終,周衍卿依舊沒有回答答應不答應,但程旬旬總覺得好像又得到了另一個答案。
……
隔天早上,程旬旬起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伸手一摸連被窩都已經涼了,房間內的窗簾還是拉的嚴嚴實實的,光線從縫隙中漏進來,讓房間內多了一絲光。她慢慢的坐了起來,等腦子慢慢清醒過來,才掀開被子下床拉開了窗簾,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透過落地窗一下灑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
她的身上套著周衍卿的黑色襯衣,她的睡衣昨天被周衍卿弄髒了,現在怕是還沒幹,他便將他的襯衣丟給了她,讓她當睡衣。他的衣服到了她的身上,就變得又寬又大,穿著倒也舒服。兩條大白腿赤裸裸的露在外頭,黑色的襯衣將她的皮膚襯的更加白皙。
程旬旬在窗邊站了好一會,才轉身環顧了一下房間,這才發現好像少了點什麼,她又細細的看了一遍,終是發現少了什麼,少了周衍卿的所有東西。
正當她想著,門鈴便響了起來,程旬旬隨便拿了一條褲子,快步過去開了門,鄭深站在門口,他衝著她淺淺的笑了一下,隨即便微低了頭,說:「五爺有事一早就去了B市,他讓你在上海留幾天,等他回去欒城你再回去。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會住在你的對面。」
「噢,好的。」程旬旬默了片刻,才應了一聲,隨後便關上了門。
轉身回到床邊,彎身坐在了床沿上。說不失落,一定是假的。昨晚還一夜溫存,天一亮人就沒了,讓她有種只是做了一場春夢的感覺。
正當她愣神的時候,餘光掃見了床頭柜上有什麼東西閃了閃,她側過頭,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疊現金,現金上放著一張卡,卡上放著一個圈狀物體。
她皺了皺眉,伸手拿在了手裡,看了看,便往無名指上一套,竟然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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