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畫

  何淺衣沉下了一張臉,他平靜的繼續說下去:「我從前也看不透這一點,但這幾年來,算是看清了,別同我說你們的師父,畢竟那人可未曾為你們動過手。」

  她逼迫自己穩住神色:「應歸,現在回頭,我不計較這件事和這些話。」

  何應歸冷眼瞧著她,膽子極大的說了一句:「何真人,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主峰現下一日不如一日,我遠離主峰無可厚非。」

  「我予你那麼多資源……」

  「何真人,那些資源不是你給的。」何應歸打斷她的話,「你心中該清楚這件事情,若說忘恩負義,我遠不如你。」

  何淺衣臉色大變,他又道:「哪怕她是叛徒,也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應歸,你這般頻繁的提及那個不該提的人,是想死嗎?」

  金丹威壓逼得何應歸彎下了腰,但他難得倔強,竟是毫不示弱的回道:「何真人,你看看其他宗門的嫡傳弟子,有哪個會這般在意一個心動期的後輩?你今日找來,已是落了下風。」

  她神情變幻莫測,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應歸,你既然這般認為,我也無話可說,日後好自為之。」

  看著她轉身離去,何應歸眼中掠過嘲諷。

  「膽子挺大。」

  聽到動靜,他第一反應就是攻擊,陶紫截住那道靈氣,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何應歸詫異的看著她:「你怎麼會在這?」

  她笑道:「聽到這邊有動靜,過來看看。她到底是個金丹,你就不怕她一怒之下殺了你?」

  他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那人離去的方向,施了隔音咒才道:「她不敢。」

  陶紫笑意加深,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敢?」

  「她雖是金丹,但歷練不多,論起心狠,連我一半都不到,根本不可能為了這種事情殺我。」

  「若是徐遷嘉?」

  何應歸默了默,才回道:「若是他,我絕對把姿態放低。你自己注意點吧,這幾個師兄妹中,就屬他最不好惹。」

  陶紫不可置否,他又道:「他今日忍耐是因為有所顧忌,等到機會一來……」

  後面的話被他咽了下去。

  「他不會忍多久的,你要是怕,就儘早逃跑好了。」

  何應歸驚愕的看向她:「你要做什麼?」

  「我沒打算做什麼,可今日主峰劣勢已現,為了穩住位置,他遲早會動手,免得落下一個任人欺負的名聲。」

  他皺了皺眉頭:「他一直在營造溫和寬容的名聲。」

  「他營造名聲是為了地位和資源,而如今,我動到了這一點。」

  陶紫說這話時,眉宇間滿是嘲諷,所謂的溫和寬容不過是沒有實力罷了,但因為青嵐天尊的存在,沒人往這方面想,也不會有人故意招惹他,可如今她來了,這名聲也休想維持下去。

  何應歸看著她,長嘆道:「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她淡定的推脫著:「不是我膽子大,是他們想太多了而已。」

  「嗯?」

  「對比同層次的修士,他們太弱了,實力遠遠配不上地位,換句話說,他們自卑。」

  何應歸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自卑?」

  陶紫無視掉他的震驚:「你無法想像自卑的人有多敏感,哪怕路過的人只是瞧了他們一眼,他們都會腦補無數被人看不上的劇情,然後震怒。」

  更何況她的確看不上他們。

  何應歸頓了頓,忽然明白了:「你本來就不喜他們,而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你退讓也無濟於事?」

  「差不多就是這樣,再說了,我能往哪裡退?」

  何應歸同情的看著她,道:「事情的起因來源,我也是知道的,你們逸散門的確算是無妄之災了。」

  陶紫毫不心虛的接下這同情的眼神:「總之,你自己注意著點,主峰遲早會動手。」

  「我明白,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兩人說完後,何應歸撤了隔音禁制,兩人散開。

  她回到院子的時候,兮靜正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看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才鬆了一口氣。

  陶紫笑道:「兮靜,回去歇著吧,明天要起個大早,我們還趕著回去。」

  「好。」

  進到屋子的時候,岳青亞果然坐在裡面。

  他一揮手,整個院子都被隔離了。

  「阿紫,嚴文選剛剛傳來消息,徐遷嘉那邊心情不好。」

  「明天一早,估計主峰勢弱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北部,他心情自然不會好。」

  岳青亞蹙眉道:「我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為什麼非要對你動手,這期間會不會有我們不知道的緣故?」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對她動手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這人怎麼回事?

  陶紫噗的一聲笑了:「他只是沒想到何應歸是我這邊的人而已,要不然今天晚上他不會有多少損失,主峰依舊是那個主峰。輸了,無傷大雅,贏了,正正好出了一口氣,不是嗎?不過在這種事情上百般算計,徐遷嘉還真是……嘖。要是我,那就要多溫和有多溫和的對待逸散門,半點不漏風聲,更不會幹出請人來對付、驅趕逸散門的事情。這樣一來,待到合適的時機一擊斃命,就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誰會想到高高在上的明嵐宗嫡系弟子會對付一個小小門派呢?但現在,不光想到,還看到了。」

  岳青亞想了想,嘆道:「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最多是何應歸不長眼,但放在他身上,整個主峰都遭到了質疑,他拼死拼活爭這個位置做什麼?」

  她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大約是岳柒染從前表現得太過風輕雲淡,將他們護得太好了,才會讓他覺得自己上也行。」

  他換了話題:「對了,你那副畫是怎麼回事?」

  「添了點神識在裡面。」

  岳青亞抬眼看著她:「一場宛如玩鬧的比試,並不需要你這般做——切割神識對元嬰以下的修士都不好受。」

  陶紫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借這幅畫看一看明嵐宗,萬一有意外發現呢?」

  他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許久後道:「罷了,在這一方面,我可不如你。」

  看著他起身離去,陶紫閉眼休息,同時開始感知那被封在畫裡的神識,希望明嵐宗不會燒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