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分像。
唐止的陰畫兒算是塵埃落定。
與此同時,地面上的六具屍體之中,有五具屍體好像被放了氣的充氣娃娃一般,肉眼可見地開始萎縮,然後變成了一張皺巴巴的人皮。
僅存的那一具屍體則明顯變得豐滿了一些。
分身歸位?
給唐止畫屍前,凌寒心裡就有個疑問。
這樣的六個分身,每個分身還都有完整的三魂七魄。
那他到底算是六個人,還是一個人?
但拿到了畫屍的獎勵,這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無極】
【一炁化三清,吾即這天地。】
之前那個【御魂】號稱「不在三界五行中」,這一個【無極】則乾脆「吾即這天地」。
一個賽一個的口氣狂妄。
莫非這畫屍獎勵,所有涉及到三魂七魄的技能介紹都是這樣的中二?
所謂無極,即萬物之始。
是不是不知道,但道家就是這樣認為的。
和凌寒前世有所不同,這個世界的道家高手是真的能飛天遁地,長生久視的。
在他們的教義中,道祖一炁化三清,便形成了如今的天、地、人三宗。
而無極的分身之術,據說便脫胎於道祖的「一炁化三清」。
至於這修煉方法嘛!
就沒聽起來的那麼高大上和仙氣飄飄了,甚至還有些驚悚。
首先要將自己身上剁下來一塊,要求是「骨肉皮皆存」,意思就是要有骨頭、肌肉和皮膚。
一般剁手指頭和腳指頭的比較多,很少有人直接把胳膊和腿弄下來的。
除非腦子不好使。
剁下來的這「骨肉皮」,須「置於陰氣濃郁之處,輔以魂力為食」。
大概意思,就是把剁下來的手指頭或者腳指頭放在陰氣重的地方,像唐止就是選擇在一處地底墓穴之中完成了自己分身的修煉。
然後用自己的魂力,也就是精神力日日滋養它。
快的話用上一兩年,那剁下來的手指頭或者腳指頭就能成長為一具完整的分身了。
當然,這是從零開始慢慢修煉的情況。
在自己識海之中,凌寒能夠看到在黑刀旁邊兒,靜靜躺著五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人兒。
也就是說,我連修煉方法和修煉成果一起拿過來了?
美滋滋。
想到唐止苦苦修煉幾十載,自己卻能不勞而獲,凌寒禁不住想起前世懂王說過的一句話:「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除了【無極】之外,唐止還額外給凌寒貢獻了三個技能。
第一個就是和凌寒打架時候用的那套掌法,名為【驚雷】。
第二個技能則是一套道家的內功修煉功夫,名為【煉炁術】。
第三個技能是之前凌寒已經得到的【吐納】,自然也就與之前的技能去偽存真,合二為一了。
【吐納】、【煉炁術】再加上【驚雷】,正好就是一套內家功夫的修煉體系。
【吐納】通過特定的呼吸方式,讓人體能夠吸收天地間的靈炁,而【煉炁術】則將靈炁轉化為能量,也就是內力存於體內。
和人打架的時候,使用【驚雷】將內力轉化為蘊含風雷之力的掌法,把對方轟成渣渣。
而這條修煉體系,同樣還適用於其他的拳法、掌法以及刀法、劍法等。
收穫不錯。
凌寒收起紙筆,衝著何澹嘿嘿一笑:「借我點錢,請你喝酒吃雞。」
「用我的錢去喝酒吃雞,這還叫你請我?」何澹不滿地叫道,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荷包拿了出來。
「小氣吧啦的!又不是不還你了?」凌寒一把從他手裡把荷包奪過來,然後揚了揚自己手裡的陰畫兒,「如果不是我現在沒法去朝廷那裡換錢了,我犯得著找你借錢?」
「跟大哥混,以後有的你吃香喝辣的。」
畫屍人的紙上面是有特定編號的,不同的編號對應不同的人。
凌寒這種已經「死了」的人,肯定是不方便去拿著陰畫兒換錢了。
何澹搖頭晃腦地走在前面,凌寒抱著木盒跟在後面,兩人晃晃悠悠朝著酆都城最熱鬧的鬼街走去。
凌寒現在是徹底的換了個人。
不光是長相不同了,身材也比以前壯碩了一些,尤其是胸和屁股。
沒辦法。
林婕詩的審美就這樣。
改頭換面的凌寒大搖大擺走在街上,完全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不過和何澹走在一起,無可避免地就會成為焦點。
大概情況就是,倆人走到哪兒,哪兒的人就會在幾秒鐘之內很默契地走開,離兩人遠遠兒的。
「你人緣混的這麼臭的嗎?」凌寒沖何澹抱怨道。
何澹倒是無所謂地晃了晃腦袋:「你知道什麼叫鶴立雞群嗎?他們都是雞,我是仙鶴,他們和我站一起自然就會自慚形穢了。」
「優秀的人,總是孤獨的。」
「他們是怕被你記住。」凌寒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笑著說道,「聽說被你選中了,很少有人能活著回來。」
「人嘛!總是會想方設法活下去。」
「他們怕你,惹不起你,自然就得躲著你了。」
何澹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一本正經地問凌寒:「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喜歡濫殺無辜的人?」
凌寒看著他,沒有說話。
答案不言而喻。
「你為什麼會選擇和我這樣一個不招人喜歡的人做朋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見凌寒不回答,何澹臉色明顯不太好看,語氣也有些冷淡。
終歸……
還是太年輕啊!
凌寒嘆了口氣,一臉的似笑非笑:「你剛說濫殺無辜?我昨天殺了多少人,你有沒記下來?」
何澹愣了下,卻忍不住也「噗」一聲笑出來了。
「給你講個故事。」凌寒拍了拍何澹的肩膀,笑著說道,「我以前也有一個朋友……」
上高中的時候,凌寒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
成績很差,抽菸、喝酒、打架、曠課、早戀……,總之學生時代能犯的錯誤他幾乎全都犯了。
但這不影響凌寒和他關係很好。
即便在凌寒離世前夕,每隔上一段時間就跑去陪他說說話的,也只有他一個了。
兩個人只要三觀一致,又能談得來,那就可以做朋友。
至於他是個什麼人,那並不重要。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凌寒沖何澹眨了眨眼睛,「不過你不算,你頂多就是我一小跟班兒,我還沒考慮好要不要你跟著我。」
「喂!你再說一遍試試!」何澹不幹了,沖凌寒就是一腳。
凌寒使出藏影步,三兩下甩開何澹,施施然往前走去。
一個跑,一個追,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沒心沒肺的少年時光。
……
半個時辰後。
酆都城中一座橋頭的石頭上,何澹一邊喝酒一邊醉醺醺地問凌寒:「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總是從畫屍人之中挑人去邪屍宮?」
「因為我就是要他們死,嗝!因為……,他們都該死。」
「這個鬼地方,很多人都是死囚。有人是被冤枉的,有人是真的幹了很多壞事……」
「做了壞事,你說……,該不該死?」
這點凌寒倒深有體會。
那天給那死掉的十幾個畫屍人畫屍的時候,他看到了他們的過往。
的確每一個都是罪大惡極。
有拐賣良家婦女的人販子,有謀財害命的強盜,有貪贓枉法害人無數的貪官,還有道貌岸然販賣焦慮蠱惑人心的敵國細作……
只是何澹是怎麼知道的?
他明明和朝廷不是一夥兒的啊!
還有……
「那我呢?為什麼要選中我?」凌寒笑嘻嘻問道,「難道我也是罪大惡極嗎?」
何澹醉醺醺一揮手,醉眼朦朧地黑色瞳仁里露出一絲得意:「不!你和他們不一樣……」
「選你……,是因為老師給你布了一個局。」
「老師說,要送你……」
「一場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