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一團黑煙自長安城內飛出,最後消失於遙遠的天際。
當東邊第一束陽光透過暮靉普照整個長安城之時,城門也隨著被打開。
魏徵乘坐的馬車軲轆碾壓地面發出吱呀聲,兩匹黑馬拉著車悠悠出了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楊戩帶著魚姬出現在城門之外,並阻攔了魏徵的去路。
「前面的人快閃開!」車夫揮舞著皮鞭叫喊,疾馳的馬車眼看就要將楊戩和魚姬碾壓得粉碎:「快閃開,危險……」
面對來勢洶洶的馬車,楊戩不動如山,毫無驚慌之色,反倒是那趕車的馬夫嚇得滿頭冷汗。
在這太平盛世,要是將兩人碾壓,可是要吃官司的。
「快閃開……」馬夫勒緊了馬韁,試圖勒住奔馳的駿馬,但奈何速度太快,無論他怎麼努力終究是白費力氣。
馬車最終還是撞上了楊戩和魚姬兩人。馬夫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嚇得臉色慘白。閉上眼睛等待悲劇的上演,可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反轉得也太過突兀。
「發生了什麼?」魏徵掀開蓋簾詢問。
那馬夫嚇得一陣哆嗦,說話都不利索:「撞撞撞……」
「馬車裡可是魏徵大人?」楊戩突然在前面說話。這時那馬夫才總算將一顆懸著的心放鬆下來。
「你是誰,為何擋大人去路?」那馬夫見楊戩魚姬兩人毫髮無損,便又開始耍混:「還不快快讓路!」
「這路生來是給人走的。」楊戩打開摺扇,微微一笑道:「何來擋道一說,況且這馬路這麼寬,你為何不繞道而行,偏要我讓道?」
「你這刁民,知道車裡坐著何人嗎?」車夫想要利用魏徵的頭銜來威嚇楊戩。
「可不就是魏徵大人了。」楊戩笑道。
「既然知道,何不讓道?」馬夫又怒吼著:「再不讓開,可要吃鞭子了。」說著便揚起馬鞭朝楊戩揮去。
「不得無禮。」魏徵制止道:「外面來著何人,為何擋道?」
「房玄齡是也。」楊戩以房玄齡自居:「車上可是魏徵大人?」
「賢士擋我去路,是何用意?」魏徵掀開車簾探出半個頭顱。見馬車前面站著一個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白衣美男子,身邊還跟著一位沉魚落雁的妙齡青衫少女——魚姬
「聽聞魏徵大人乃大唐賢臣。」楊戩道:「此次攔路占道並非何意,只是想解大人燃眉之急。」
「公子此話怎講?」魏徵對楊戩的話感到費解。
「我知道大人此前百里之外的靈台方寸山。」楊戩道:「太宗皇帝患夢靨之疾早有耳聞,若是魏徵大人能給咱們夫妻倆一些盤纏,我可除這夢靨之疾。」
「大膽!」那車夫乃是帶刀護衛喬裝,聽見楊戩這番對太宗夢靨之疾,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直言不諱,當即起了殺心。但卻被魏徵阻止了。
「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魏徵下了車,指了指旁邊不遠處人跡稀少的涼亭。楊戩牽著魚姬的手朝那涼亭走去。魏徵也隨之過去。
「公子當真能除夢靨之疾?」魏徵開門見山地問。
「俗話說得好,」楊戩將摺扇收攏,道:「飯可以亂說,話不能亂講,更何況是對天子而言,且能兒戲?」
「若是除不掉,當如何?」魏徵反問。看面前這人年紀輕輕,口氣且不小,不過卻又在理,只是要讓來路不明的人給皇上治病,未免太過涉險。
「除不掉,我願獻上首級。」楊戩看了一旁的魚姬一眼道:「若是除掉,又當如何?」
「好!」魏徵欣然同意,又道:「若是能除掉,你要什麼隨你選。」
「此話當真?」楊戩笑道:「到時候可不許反悔?」
「我以魏徵的人格擔保。」魏徵道:「絕不反悔。」
「為安全起見。」魏徵道:「我得扣押你妻子,待你除掉陛下夢靨之際以後,連同獎賞一同還給你,如何?」
楊戩看著魚姬,似乎在徵求魚姬的同意,楊戩還沒說話,魚姬便點了點頭,表示答應。因為她相信楊戩有這個本事。
進了城門,魏徵帶領楊戩直接覲見太宗皇帝。
見到太宗皇帝楊戩不跪也不拜,就站在殿內看著太宗皇帝出神。
「見了陛下為何不跪?」魏徵對於楊戩的傲慢稍有惱怒。
「我是來救命的。」楊戩反問道:「是他有求於我,為何還要我向他下跪?」
聽了楊戩的話,太宗微微皺起了眉頭。
「大膽……」魏徵怒道。
太宗罷了罷手,阻止了魏徵的下一步行動。
「我看公子氣宇軒昂,敢問在這高堂之上,見了天子為何不跪?」太宗問。
「人生而平等。」楊戩道:「何為跪?何為天子?」
「人生而平等。」魏徵答道:「尊者為跪,天子乃造福萬民之主也,見天子理應尊敬,跪而朝拜,天理也。」
「我吃的是五穀雜糧。」楊戩打開摺扇笑道:「沒有不勞而獲,何來天子造福萬民之說?」
「陛下開疆擴土,大赦天下,禦敵蠻夷外侵,以保萬民無憂。」魏徵道:「這不是造福萬民是什麼?」
太宗也只是靜靜地聆聽著,並未說一句話。看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並非泛泛之輩。見天子而不跪,此乃第一人。自己到要看看,他有何理由而不跪?
「若是在其位而不就其職。」楊戩笑道:「且不是尸位素餐,在其位,某其職,乃職責所在,何來高貴尊卑之說?」
「大膽草民,竟敢褻瀆皇威!」一旁的尉遲恭持著利劍一副窮兇惡極的面孔逼視著楊戩,似乎要將楊戩碎屍萬段方可解恨。
「退下!」太宗喝令道:「不得對房先生無禮。」太宗說罷離座,走向楊戩,拜倒膝下:「先生所言極是,請受朕一拜。」
「陛下……」太宗這一跪,這一拜,可把在座的所有文臣武官都嚇壞了,慌忙跟著下跪。
「陛下何須行如此大禮。」楊戩將太宗扶起來,道:「陛下請起。」
「早些時候就聽說先生能治夢靨之疾。」太宗道:「且還說,若是除不掉,定當獻上自己的向上人頭,可有這麼回事?」太宗此刻已經露出了狠的一面,言辭之間充滿了殺意。
「小子,若是治不好,我會把你的人頭當球踢!」秦瓊在一旁突然說道,言語之中早已經充滿了激怒。在這普天之下,李世民還是生平第一次向一個白面書生下跪。這等辱沒皇威的事情,等這件事情一過,無論是否能治好陛下的夢靨之疾,都得將其定罪致死。
「要治這夢靨之疾卻也不難。」楊戩道:「只需秦瓊和尉遲恭兩位大將軍,夜夢十分守護在陛下門外,陛下便可一夢千秋,酣眠入睡。」
既然秦瓊和尉遲恭都想讓自己好看,那麼何不趁此機會,好好診治他倆一番呢?這樣想來,楊戩不免覺得心裡痛快。
「就這麼簡單?」秦瓊突然道:「我看還是先砍了你的頭再說!」言畢持著金簡就要砍楊戩的人頭。卻被太宗責令道:「大膽!」
「陛下,這小子信口雌黃,辱沒皇威,罪不可赦!」秦瓊道:「讓末將現在就砍了他的腦袋以此謝罪!」
「秦瓊,你是要抗旨嗎?」太宗責令道:「信不信現在朕就砍了你的腦袋?」
「末將知罪!」秦瓊立馬嚇得下跪道:「陛下息怒!」
「好,就依先生之見。」太宗道:「秦瓊尉遲恭聽令!」
「末將在!」秦瓊與尉遲恭拜道。
「今夜,你二將便守在朕寢宮門外。」太宗道:「若朕今晚酣眠香睡,定當獎賞有加。」
「是!」兩人得令不敢違抗。
「房先生,」隨後太宗又道:「若今晚朕還睡不好覺,你可知道這欺君之罪,足以滅你滿門九族?」
「陛下放心。」楊戩道:「到時候,你想滅我十八代祖宗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