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這特麼,曹賊的名聲是撇不掉了!

  「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老王綰顫巍巍出前,攔住正欲擺駕回宮的嬴政,長揖大拜道。記住本站域名

  嬴政對這位老儒臣還是很敬重的,見此趕忙上前把臂攙扶,嗔怪道:「老愛卿這是做甚?」

  「朕知老愛卿年邁,已是不宜遠行, 故而此番巡守楚地,也不欲令老愛卿隨駕顛簸,留守監國即可!」

  他大抵以為老王綰不想死在巡守路上。

  但老王綰卻是搖頭,堅定道:「隨駕巡守,乃人臣之榮耀,臣又豈會怕苦累,縱然死在巡守路上,亦不枉此生矣。」

  嬴政疑惑:「那……老愛卿這是?」

  老王綰再次大拜,戚戚然道:「誠如陛下所言, 臣已老邁腐朽,一次遠行足以丟了性命。」

  「臣能看到亂世終結,又官至左丞位極人臣,按理說應當死而無憾。」

  「但唯獨……臣近些年忙於國事,對子孫卻是疏於管教,以至彼輩紈絝浪蕩。」

  「臣真怕死後,彼輩闖下禍事,害己害人害國啊!」

  老王綰說到最後,已是老眼泛紅,隱有淚光。

  嬴政也是為人父的,自然理解老王綰心境,但嘴上卻義正言辭道:「老愛卿放寬心,彼輩若敢觸犯秦法, 朕必秉公處置, 不使老愛卿身後名受污!」

  老王綰一滯:「……」

  我是這意思嗎?

  想為子孫求個恩典。

  咋還求出個秉公處置。

  皇帝受某人影響太深啊, 處事風格是越來越像了,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老王綰念及至此, 不禁幽怨白了某人一眼。

  秦墨:「……」

  我又沒處置你兒孫,平白無故瞪我幹啥?

  老王綰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嬴政身上,也不在繞彎子,直言道:「臣觀這學館人才濟濟,便是諸公子公主也在此求學。」

  「還請陛下賜個恩典,允許臣之兒孫來此進學,縱不能學的一身藝業,也可受一番管教,將來不至紈絝浪蕩。」

  說著又是大拜,腦袋都快戳在地上了。

  嬴政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道:「如此小事,老愛卿何須這般作態,朕允了。」

  老王綰大喜,又是再拜:「謝陛下體恤。」

  群臣見老王綰求下了恩典,自也是不敢落後,齊齊拜道:「臣等家中亦有紈絝子孫,望陛下體恤,賜予學館進學之資格。」

  嬴政愣了愣,顯是沒料到, 群臣對這學館如此看重。

  他如今對這學館,其實也是看重的,也一直在想著,將學館開遍大秦。

  哪怕不提學館為大秦提供人才儲備,每每皆有利國利民之創造。

  單是統一思想,也需多多開設學館,輔以博士修撰自東周以來的華夏典籍,確立大秦結束亂世之功德,讓大秦統治更加穩固!

  但……凡事有個輕重緩急。

  征伐百越與開設學館,二者皆需國庫耗費大量財力物力。

  開設大量學館,什麼時候都能做。

  征伐百越的契機卻是千載難逢!

  可如今,群臣對學館的看重,卻讓他意識到,學館的緊要性,或許不比征伐百越差。

  至少眼前這座學館,不該再放任自流!

  「朕皆允了,稍後關於這學館,也有詔令頒布。」

  嬴政頷首准允群臣的請求,然後領著兒女們,登上他的豪華六駕玉宇車,浩浩蕩蕩回宮。

  秦墨與群臣出學館相送。

  待送走了嬴政一家子,群臣則是圍上秦墨,由老王綰領頭問道:「秦相,方才路過演武場,你那門客英布駕馭一輛四輪馬車,看著倒與陛下的玉宇車做工相仿,似乎頗為舒適,何處可買?」

  此間之臣,說不得便要被嬴政點名隨駕。

  南巡楚地遙遙數千里,又是輕車簡從,若能有一輛舒適座駕,無疑要輕鬆許多。

  尤其是老王綰,若有那等四輪馬車乘坐,隨駕出巡便也不是什麼丟命的差事了!

  秦墨左右看了看,沒見到甘羅的身影,便道:「那車駕乃是少府甘羅所轄工坊製造,找甘羅即可購買,或許明日市面也將有售賣。」

  群臣恍然致謝,也不再多留,或是回去找英布結算拍賣錢貨,或是前往少府衙署買馬車。

  嬴政對巡守楚地如此急切,他們也要加緊準備了,否則路上吃苦的是自己!

  ……

  秦墨送走群臣,招手叫來虞姬道:「你用馬車拉幾箱各式香水,送去宮中給長公主。」

  虞姬桃花眸驟然瞪圓,但旋即卻是大喜,興沖沖回了學館:「仆這就去!」

  秦墨看的滿頭霧水,不明白她為啥這麼高興。

  倒是一旁的韓非,捋須試探道:「君侯此舉,可是想拒絕與長公主的婚事?」

  秦墨點頭,繼而又搖頭,疑惑道:「我送長公主幾箱香水,怎麼就扯到拒絕婚事了?」

  韓非打量他兩眼,卻是啞然失笑:「君侯到底還是年輕啊,於男女之事不甚明了。」

  「君侯送香水是沒錯的,但不該讓虞夫人去送,否則其中之意味,便是拒絕!」

  秦墨愣了愣,遲疑道:「那我自己去送?」

  韓非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捋須含笑:「君侯想娶長公主為妻,送了香水,這婚事便算是成了!」

  秦墨:「若干脆不送呢?」

  韓非:「……」

  秦墨深吸一口氣,半晌無語。

  特麼的,好心幫元嫚解圍,反倒把自己陷入兩難境地了啊!

  不送就不止是拒絕那麼簡單了,而是牽扯到言而無信的人品問題。

  真當長公主是能隨便誆騙的啊?

  嬴政縱然閹了他,也沒人幫他求情!

  秦墨無語半晌,突然眼前一亮,笑道:「長公主要那些香水,也是要贈給諸公子公主。」

  「我讓虞姬直接送給公子公主們,每人送出一份不偏不倚,想必也就沒那多猜想了!」

  韓非再次失笑:「君侯當真奇思,倒也可行。」

  「不過,如此拖著,終究也不是個辦法,君侯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吾觀元嫚長公主,雖不熟美,卻也頗有風韻,想來也合君侯心意……」

  秦墨越聽越彆扭,趕忙抬手打斷他:「是誰告訴你,本侯喜歡熟美女子的?」

  韓非奇怪:「陛下前番,一次送於君侯上百熟美佳人,如今咸陽城那個不知那個不曉?」

  秦墨:「……」

  這特麼,曹賊的名聲是撇不掉了!

  秦墨懶得在元嫚身上多費心思,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轉而道:「韓非先生,陛下方才說了,稍後會有關於這學館的詔令頒布。」

  「我看,多半是要任命官員入駐管理,所以我那些產業,也該從學館剝離出去了。」

  「便有勞韓非先生,為我操持一番吧。」

  韓非揖手一禮:「非乃君侯之門客,何談勞煩一說!」

  秦墨點點頭,也不再廢話,讓他去忙活,自己也進了學館尋虞姬,吩咐她分別給諸公子公主送香水,務必不偏不倚。

  虞姬略略有些失望,但秦墨的話,她又怎好不聽,悶悶答應之後,趕著馬車去了秦王宮。

  不過,小妞聽話歸聽話,可具體誰先送誰後送,就全看她了。

  法不管束,即為可行,被認真貫徹。

  所以她趕著滿滿一馬車香水,卻是先找的元嫚!

  元嫚見是她來送香水,面上不動聲色,仍是保持著長公主的教養,招待她飲茶之餘,吩咐侍者往下搬香水。

  虞姬見小心機奏效,也不敢再得寸進尺,放下茶杯攔住侍者們道:「君子有吩咐,這些香水由仆親自分送諸公子公主,便不勞煩長公主分贈了。」

  侍者們不敢再往下搬,紛紛看向元嫚,等她發話。

  元嫚呆愣片刻,旋即卻是嫣然笑了,示意侍者們不必再搬,只取一份即可。

  然後,拉著虞姬重新坐下飲茶,意味深長道:「秦相,真是一位重情義的君子啊。」

  虞姬也不知聽沒聽懂話中含義,抿著茶水輕點臻首附合道:「君子確是有情有義。」

  元嫚見她不肯袒露心聲,便又道:「謁者腹中可是有秦相血脈了?」

  噗——

  虞姬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嗆咳之餘連連擺手。

  旁人這般問,她絕不至這般模樣,說不得還要洋洋自得,再賣弄一回秦墨的體貼。

  但元嫚如今身份敏感,問這話就太直接也太露骨了,她實在招架不住!

  元嫚見她擺手,不由奇道:「竟是沒有?」

  她到底是貴族思想,大抵在她看來,秦墨不願接受婚事,虞姬這位出身卑賤之謁者,是不算阻力的。

  虞姬能左右秦墨,多半是靠子嗣。

  畢竟秦墨孤苦,若有子嗣,必然慎之又慎,不肯娶旁人為妻,讓子嗣淪為庶子,也在情理之中。

  可現在,虞姬否認,就很讓她驚奇了!

  「沒有!」

  虞姬不敢胡咧咧,忍住嗆咳認真回答,解釋道:「其實……仆與君子並未有親密之事,最多只是……咳咳。」

  元嫚愕然:「只是什麼?」

  虞姬:「就是……嗯……就是那個……」

  你是大秦長公主,要不要這麼八卦,閨房密事也要打聽?

  元嫚也知失禮,俏臉微紅,不再追問。

  二女對坐無言,久久的無言。

  虞姬尷尬的不行,就在她要起身告辭時,元嫚終於再次開口了:「如此說來,秦相倒真是重情義的君子了,為了你,便對父皇的暗示,裝聾作啞!」

  這是把話挑明了。

  虞姬縮了縮脖子,突然後悔給她第一個送來了。

  左右看了看那些健壯的侍者僕婦,這要是衝上來要將自己大卸八塊,能否擋住?

  虞姬下意識摸向腰間佩劍,但這一摸卻摸了個空。

  佩劍早在入宮門時,便被黃門給收繳了!

  元嫚不知她心思,還笑著端起茶杯道:「元嫚以茶代酒,恭喜謁者尋得好君子。」

  虞姬哆嗦著也端起茶杯:「不敢,長公主切莫如此。」

  這時,元嫚的寢宮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見數名黃門使者快步而入,皆是抬著大箱小箱,甚至還趕來了一輛豪華四輪轎車。

  為首一人高聲道:「陛下有令,長公主元嫚隨駕巡守楚地,一應路上所需器具,陛下已為長公主備齊!」

  元嫚趕忙放下茶杯,起身施禮:「兒臣接令。」

  黃門使者們揖手回禮,退出寢宮。

  元嫚轉回頭,苦笑向虞姬道:「謁者可知,父皇讓我隨駕,意欲如何?」

  虞姬默然,半晌才幽幽道:「意欲撮合長公主與君子!」

  此番巡守楚地,秦墨肯定是要隨駕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如今嬴政有欽點了元嫚也隨駕,用意不言自明,傻子也能猜出來。

  元嫚無奈點頭:「然也,謁者可有甚想說的?」

  虞姬再次默然,表情卻有些古怪,又過半晌才自嘲道:「我出身卑微,又愛慕虛榮。」

  「都不知道君子愛我什麼?竟要如此寵愛我?」

  「以至要拒絕長公主這般,尊貴又美貌的女子為妻!」

  她說的輕鬆,仿佛是在道出,長久以來壓在心中的疑惑。

  但話里,卻不再以仆自稱,顯是內心並不平靜,也在厭棄自己的卑微出身。

  元嫚心思細膩,又怎聽不出她輕鬆之下的悲戚:「所以我說,秦相乃是重情義的真君子。」

  「我兄扶蘇曾言,所謂皇家貴胄,在秦相眼中,與黔首小民,是無異的。」

  「想必謁者在秦相眼中,也與我這長公主,並無太多不同,縱然有差別,也只在姿色……」

  元嫚說到這裡,忍不住瞧了瞧虞姬那與年齡不符的累贅,突然有些明悟『就是那個』是個什麼玩法了。

  很有畫面感!

  元嫚搖頭甩走骯髒畫面,繼續道:「謁者能陪秦相同甘共苦,一起住那樸實茅舍,一起去哪塞外征戰,秦相又怎能不寵愛呢?」

  這一番寬慰,倒是有理有據。

  虞姬自也是知曉的,但面對皇帝的施壓,她心中之無力,又豈是寬慰能解,壯著膽子悻悻然道:「侯夫人之位,我怕是坐不成了!」

  元嫚頓時滿頭問號:「???」

  虞姬見她目光奇怪,趕忙收了本相道:「仆就先告辭了。」

  說著麻溜起身,不給元嫚再挽留的機會,迅速跳上馬車,去往別處送香水。

  元嫚目送她離去,卻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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