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們輔佐君主,這是輔佐了個甚麼昏君?

  丹姝和子都正是打基礎的年歲,學問當然是重中之重,哪怕到了後世亦如此。【記住本站域名】

  但相比較學問而言,身為未來的大秦帝國繼承人,以及未來的大秦帝國長公主,心性與品行無疑更是重中之重。

  學問不精,對他們來說無傷大雅,從來也沒見那家的皇族,真靠學問去治理天下。

  可若是心性與品行不佳,那對他們自身,以及大秦萬萬黎庶來說,都將是毫無疑問的恐怖災難!

  倆娃子自幼生長於深宮,身邊侍者僕婦成群,無不戰戰兢兢,唯恐他們出半點差錯。

  這就不可避免的,也或多或少的,讓他們養成了貴子的習性!

  若長此以往,縱然不是驕橫跋扈,也將養成高傲虛妄的秉性,以俯視之姿看待天下蒼生萬物。

  但,守江山並不比打江山容易,甚至更加艱難。

  身為守成君主,虛妄的高傲要不得,俯視蒼生萬物更要不得,你敢俯視,早晚會被人抬手捅眼珠子……

  這是秦墨領導越民起義逼殺番禺王后,嬴政悟出來的道理!

  這也是嬴政把倆娃子交給秦墨教導的最大原因,嬴政希望倆娃子,學到秦墨身上的謙和,學到那處上而卑下的為尊之道!

  而秦墨那看似不務正業的教導,或許是……嗯,就是不務正業。

  但倆娃子跟著秦墨不務正業的玩耍,卻也在無形中沾染了秦墨的習性,往日身上若有若無的貴子做派,已是全然消失不見。

  嬴政的期盼,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然是達成了,餘下便是常年累月的影響,使之徹底定性便可!

  扶蘇用胳膊肘捅了捅靠在自己肩頭欲昏未昏的妻子,向乖巧的姐弟倆揚了揚下巴:【倆娃子好著呢,交給秦相教導錯不了!】

  太子妃看著姐弟倆安撫那僕婦,心中亦是欣慰不已,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是離開扶蘇肩頭,俏臉微紅的站直身體。

  扶蘇拍了拍妻子手背,示意她不必羞赧。

  而後,轉目看向老范增,眼神意味深長,似笑非笑。

  老范增自然能察覺扶蘇的目光,也明白其眼中之意,唯有搖頭苦笑。

  倆娃子這般,卻是他與朝中賢達們,永遠也無法教授給倆娃子的,他們自身尚且恃才傲物,除了家國天下的大道理,以及那所謂的帝王學問,又那裡有謙和去教給倆娃子呢?!

  「臭小子,你那髒帕子,莫往人臉上亂擦,越擦越髒啦,你故意的是吧?」

  棚下諸人心念電轉之際,秦墨突然瞪眼睛呵斥道。

  諸人驀然回神,這才發現子都用自己那沾滿泥污的手帕,已經把僕婦的臉蛋擦成黑一塊白一塊了。

  子都被秦墨呵斥的一縮脖子,麻溜鑽到呂小妹身後尋求庇護!

  呂小妹心性爛漫,儼然就是個孩子王,因而丹姝和子都,包括公孫家的倆娃子,與她最是親厚,也唯她馬首是瞻。

  羋皇后看的莞爾,擺手道:「且去玩耍吧。」

  丹姝和子都頓時如蒙大赦,一左一右拉著呂小妹,迫不及待出了棚子,匯合公孫家的倆娃子,繼續去河灘挖泥鰍。

  「丹姝與子都正是頑劣年紀,有勞秦相教導了。」

  扶蘇目送倆娃子離開,轉而向秦墨鄭重揖手一拜,慨然道。

  太子妃亦是跟隨向秦墨蹲身施禮:「婦人家不懂管教,往日卻是嬌慣了他們,秦相費心矣!」

  秦墨伸雙手虛扶夫妻倆,嗔怪道:「丹姝與子都甚是乖巧懂事,何來頑劣嬌慣?再說,倆孩子喊我一聲姑父,教導也是應當!」

  羋皇后也道:「墨哥兒說的是,你們倆切莫再說見外之言……今日難得出宮,墨哥兒你可要露一手,本宮與你諸姨娘坐月子這些時日,整日淨惦念你烹製的美食了。」

  「兒臣也釣了些肥魚,正可野餐一頓……」

  秦墨滿口應了。

  而後,讓帕莎黛女王和安妮薇,領著侍者僕婦們回神廟,弄來火爐子和廚具調料,便在河邊開始野炊。

  ……

  ……

  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十月初三,西巡御駕正式起行,浩浩蕩蕩出了咸陽。

  扶蘇和留守文武,以及無數百姓,出城送出三十里,搞得頗為隆重。

  咸陽在西巡御駕離開後,迅速恢復平靜,官吏軍民各安其事。

  可在咸陽之外,卻是西方和東方,皆為之震動!

  首先便是關西官吏,哪怕是不在既定西巡路線上的縣鄉,官吏也無不戰戰兢兢。

  因為,嬴政不按常理出牌,已經在前次南巡時得到印證。

  雖然西巡詔令中言明了,御駕將會走水泥直道,一路穿縣過鄉直接出塞,可誰也不敢保證,輕車快馬的御駕,會不會突然往別的縣鄉溜達。

  是以關西官吏皆提心弔膽,生怕治下有甚麼狗屁倒灶的事情,被百姓捅給沿途聽取民意的嬴政,亦或者被嬴政給查出來!

  而除了怕出事的關西官吏之外,塞外的西域諸國,無疑是最恐懼的。

  前次嬴政南巡,說是震懾在百越搞復辟的六國舊族,以免戰亂殃及楚地,可最後卻是把百越給平了,將之完全納入大秦版圖。

  此番嬴政西巡,說是要接受藏地諸羌歸附,可誰又敢保證,嬴政會不會捎帶手,把西域諸國給平了呢?

  這無疑是極大可能的!

  而事實是,嬴政在秦墨的提議下,在接受藏地諸羌歸附之際,也確實要以雷霆手段,順便滅幾個與塞外諸公國接壤的西域之國,以期敲山震虎殺雞駭猴。

  需要被震懾被驚駭的虎和雞,自然是東方的那隻東北虎和兩隻野山雞……箕子朝鮮和扶餘、肅慎!

  藏地諸羌是積極正面的榜樣,歸附大秦接受推恩分封,往後通商貿易不絕,彼此徹底融合,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箕子朝鮮和扶餘、肅慎,若是還念諸夏香火情,那便學了諸羌的榜樣,和和氣氣歸附大秦,你好我好大家好。

  若是冥頑不靈負隅頑抗,那麼被雷霆手段掃滅的西域之國,便也是他們的下場。

  介時大戰一起,王賁和楊端和兩路兵馬齊出,可不會再顧念諸夏香火情,你們自己不識相,也莫怪大秦不把你們當自家人……

  嬴政這一動,宛如惡龍出巢,欲擇人而食,不論西方還是東方,沒人還能保持淡定!

  「皇祖父,你看姑父家這犀牛多聽話……」

  「孫臣和姐姐也要養一頭犀牛幼崽,長大用來乘騎!」

  隴西郡御駕營地中,丹姝和子都看著公孫家的倆娃子,騎在愈發高大猙獰的犀牛背上,不無艷羨的向嬴政央求道。

  嬴政放下手中紙箋,順著倆娃子的目光看去,繼而麵皮一陣抽搐。

  丹姝和子都跟著秦墨生活,是越發的乖巧懂事了,但秦墨自己似乎也玩嗨了,一直也不想給倆娃子,教授正經學問的事兒,以至於倆娃子也整天就想著玩兒。

  這讓嬴政很頭疼,真有點怕倆娃子被秦墨給帶跑偏了!

  「秦卿何在?」

  嬴政無語片刻後,向看顧一雙孫子孫女騎犀牛的老公孫問道。

  老公孫忙是拉住犀牛轡頭使其停下,揖手答道:「回稟陛下,主君與三位公主帶著一隊禁衛出營狩獵尚未回返。」

  嬴政恍然點頭,揚了揚手中紙箋道:「待秦卿回來,將此箋交予他觀看,再來朕帳中議事。」

  趙高立即接過紙箋,轉送給老公孫。

  老公孫雙手接了:「喏~!」

  嬴政低頭看向還滿臉期盼的丹姝和子都,頗為頭疼道:「讓他們也試著騎一騎這犀牛吧,當心一些,莫摔著。」

  老公孫微笑點頭:「喏。」

  丹姝和子都大喜,噘著小嘴在嬴政臉頰上,一邊各親一口,然後歡天喜地的跑向犀牛……

  ……

  天色將黑時,秦墨等人滿載而歸,回到御駕大營。

  老公孫第一時間按照嬴政吩咐,將那紙箋呈給秦墨,並告知嬴政的囑咐。

  秦墨展開紙箋看了片刻,而後卻並未急著去找嬴政,只是向呂雉問道:「咱河西國兵力如何?」

  呂雉被問的一愣,繼而好懸沒樂了。

  堂堂一國之君,卻不知自己國家的兵力,也屬實是夠逗樂的,這若是讓累死累活的河西國文武知曉,恐怕能氣吐血。

  我們輔佐君主,這是輔佐了個甚麼昏君?!

  「常備戍卒有萬餘,皆騎兵,其中輕騎八千,重騎兩千,裝配有火器。」

  「另外,若遇戰事,河西武庫之戰備,轉瞬便可裝備正卒三萬餘,分為兩萬輕騎,一萬重甲步卒……」

  「若是國戰,在不影響生產的情況下,則可增至五萬軍……若不惜代價,動用全國之力,甚至可以拉起一支十萬人的大軍……」

  呂雉把河西國的軍力情況,詳細解釋給秦墨聽。

  河西國的政事,一直是她在處理,此時說起來乃是正兒八經的如數家珍!

  秦墨邊聽邊點頭,小小的河西國,卻能拉起一支十萬人的大軍,這便是大秦體制下全民皆兵的好處了。

  不過,十萬人的大軍拉起來,是以犧牲生產為代價,搞不好仗還沒打完,國內便有餓死人的情況發生。

  所以五萬之內的軍力,是河西國能動用的最大軍力!

  秦墨等呂雉說完,轉而又看向帕莎黛女王和黑心棉襖安妮薇,問道:「你們的信徒,在樓蘭、烏孫等國多不多?可夠虔誠狂熱?」

  嗯,此次御駕西巡,秦墨把這母女倆也帶上了。

  「還好。」

  帕莎黛女王遲疑作答。

  秦墨皺眉,不悅道:「還好算是個甚麼情況?說詳細一些!」

  帕莎黛和安妮薇對視一眼,心中隱隱泛起不安,大抵是沒料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但面對秦墨的威勢,母女倆又實在興不起其他念頭,只得無奈道:「樓蘭、烏孫等國,距離小亞細亞的拜火教本宗較遠,信徒們本就對他們沒有甚麼歸屬感。」

  「因此,我們的名聲傳開後,樓蘭、烏孫等國的信徒,因為距離大秦較近,前往關中朝聖者也最多!」

  「只是最近這段時間,西方諸國的國君陸續頒布嚴令,開始禁止國民前往關中朝聖……」

  秦墨點頭,這是題中應有之意,她們母女倆在關中招攬信徒,傻子都看出她們心懷大志了,西方諸國的國君,只要不是昏君,肯定是要阻止國民,巴巴的跑去關中接受洗腦。

  不過,這種事情,你越禁止,便越有人趨之若鶩,是根本禁不住的!

  「好了,你們先歇息吧,說不得明天就沒歇息功夫了。」

  秦墨擺了擺手,意味深長的撂下一句,大步走向嬴政的御帳。

  他這宰相的帳篷,是跟嬴政的御帳挨著的,轉身便到……

  御帳內,蒙恬、李斯、馮劫、屠睢、任囂、章邯、趙佗等文武大臣,早已到了多時,正和嬴政圍著一張西域輿圖琢磨。

  秦墨在禁衛通報之後進入帳中:「拜見陛下。」

  嬴政揮手讓他收了禮數,開門見山道:「尉僚派快馬傳來的軍情,愛卿想必是看過了,如何?」

  秦墨點頭,沉吟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嬴政讓老公孫轉交給他的紙箋,乃是在塞外同時擔任幾國國尉的老尉僚,以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塞外軍情。

  樓蘭、烏孫等國,在嬴政的西巡御駕出咸陽後,或許也明白自家的好日子到頭了,竟是開始厲兵秣馬,組成了聯軍,在與塞外諸公國接壤的邊境,屯駐了大量兵馬。

  尤其是與秦墨的河西國接壤的邊境,足足屯駐了十萬西域聯軍兵馬,做出一副你若敢惹我們,便要與大秦拼個魚死網破的架勢。

  至少,要把繁華的河西商路給毀了!

  當然,那所謂的十萬西域聯軍,只是他們宣稱的十萬,水分大得很,真實數字還有待考證!

  他們想藉此嚇住大秦,或者說想嚇住嬴政,最好老老實實完成西巡離開,留著他們繼續苟延殘喘……

  所以秦墨說,這一切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是狗急跳牆的自保之舉罷了!

  嬴政捋須頷首,繼續問道:「以愛卿之見,當如何應對?留著他們苟延殘喘?還是硬碰硬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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