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劉季,拜見主君!

  呂雉領著虞姬和元嫚,找到即將出嫁的妹妹時,小姑娘正哭的死去活來。【Google搜索】

  沒有梳妝,也未穿嫁衣,只是一味哭泣!

  旁邊呂雉的母親和兩位嫂子,以及早已出嫁多年的長姐,則在設法安慰。

  但一眾女眷臉上,也沒有甚麼喜色!

  呂雉進門看到這一幕,多少有些發懵,雖說妹妹出嫁,家人傷感也在清理之中。

  可是,這場面真心有些過了!

  虞姬和元嫚跟在後面,準備了滿肚子的恭賀之詞,見此也硬生生憋住了。

  「娥姁~!」

  呂母媼最先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呂雉,又驚又喜的呼喊出聲。

  這一嗓子,也驚動了呂雉的長姐和兩位嫂子,包括正在嚶嚶哭泣的呂小妹。

  場面安靜了片刻,繼而呂小妹豁然躥起,撲進呂雉懷裡嚎啕大哭:「二姐,你怎麼才回來呀……我好擔心你~!」

  當初,兩姐妹是一塊被橫陽君韓成擄到船上,後來張良先將她扔下了船,逼迫秦墨去救。

  只是張良沒料到,這姑娘水性極佳,落了水反而自由了,不但沒逼走秦墨,還使她得以逃脫。

  而身為『倖存者』的她,心中大抵是備受煎熬的……如今呂雉能回來,她自是驚喜交加!

  「好啦,不要哭了……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嘍……唔,怎還未梳妝打扮,吾那妹婿也該來接新婦了吧?」

  呂雉能理解妹妹的心情,只是柔聲安慰,試著將話題岔開。

  但是,她似乎選錯話題了,妹婿二字剛出口,呂小妹頓時嗚哇一聲,哭的更加悲傷。

  呂雉被搞得手足無措,只得求助看向母親、長姐和兩位嫂子。

  呂母媼輕嘆一聲,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多提。

  長姐和兩位嫂子,則也是面露苦澀,沉默不言。

  顯然,一切的癥結,便在那位還未出現的妹婿身上!

  「阿嬃不愛父親為你擇配的君子麼?」

  呂雉拍了拍懷中嚎哭的呂小妹,柔聲問道。

  呂小妹聞言,嚎哭的嗓門,再次提升一個音節,斷斷續續道:「父親為我擇配的君子……嗚嗚,已是年近四十……其與婦人廝混,育有一庶子……竟跟我一般年歲啊,嗚嗚嗚~!!!」

  呂雉:「……」

  呂雉聽傻了,眨巴著美眸,成熟面龐上滿是不敢置信。

  若對方只是年歲大,那倒也罷了,哪怕小妹嫁過去,是做個續弦,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年頭老夫少妻,還是很普遍的。

  可聽小妹話里的意思,對方年近四十未婚,跟不三不四的婦人勾搭,弄出來個私生子。

  往深處設想,明顯是個地痞無賴式的人物啊!

  「父……父親為何如此?」

  呂雉看向母親媼,略帶不滿問道。

  呂母面露憤懣,卻又落下淚來:「他說那人有貴相,便要將阿嬃嫁過去……我苦勸,他不聽,反斥責我不曉得事理……」

  呂雉知道父親呂文善於給人相面,但嫁女兒這等大事,只憑相面便做決定,也不顧對方是個地痞無賴。

  這,屬實太過草率了!

  「依我看啊,呂公也不是認準了那人有貴相,而是看中了那人在本地的臉面,故而招其為婿。」

  「如此,遷居而來的呂家,便可順利融入本地了!」

  門口的虞姬,突然開口說話,點醒了疑惑又憤懣的一屋子女人。

  呂雉愕然,繼而恍然,大抵便是如此了!

  虞姬雖看著像個愛慕虛榮,滿腦子攀比享受的拜金女,年歲比呂小妹也大不了多少,但這一切皆是其成長環境造就了她,也讓她比旁人更懂人情世故。

  滿屋子女人,皆不懂呂公之用意,她卻是一聽便瞭然矣!

  啪——

  虞姬一拍佩劍的劍鞘,嫣然笑道:「既然呂小妹不喜這門婚事,姐姐便替你去擺平了……前頭給我帶路~!」

  這俠氣十足的話語,讓滿屋子女人又是一愣。

  只有呂小妹大喜過望,頓時也不哭了,從呂雉懷裡掙脫出來,希冀道:「姐姐當真能擺平?」

  旁邊的元嫚則道:「虞妹,你不要胡鬧……」

  嗆啷——

  虞姬唇角微翹,探手拔劍,閃電般揮出,繼而收劍入鞘,一氣呵成。

  鐺——

  一屋子女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見虞姬身旁門扉上的銅製扣環,突然斷裂掉在地上。

  元嫚:「……」

  呂雉:「……」

  兩女看的目瞪口呆,她們與虞姬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

  往日虞姬劍不離身,她們雖也奇怪,卻只以為她是虛榮心作祟,弄了把裝飾的劍,帶在身上顯擺,根本不知她還有如此劍技。

  今日,才算是開了眼界!

  而呂母和長女以及兩個兒媳,此時更是呆滯,不明白呂雉從哪結交的如此朋友。

  但呂小妹卻是滿臉崇拜,興沖衝上前拉著虞姬道:「姐姐好厲害,我為你引路……」

  話音未落,已是拉著虞姬向外跑去。

  呂母驀然回神,起身便去追趕,急道:「不可胡鬧,阿嬃快回來~!」

  呂雉伸手攔住母親:「娘親不必阻攔,這門親事,毀了也好。」

  呂母自然也想毀了親事,但她此刻已是知曉呂文苦衷,便不會任由女兒們胡鬧,嗔怪道:「娥姁,你父親支撐家門不易,這親事若是毀了,咱家還如何在此地立足……」

  元嫚在旁拉住焦急的呂母,溫言道:「伯母勿憂,娥姁妹妹前番雖遭劫難,卻也因禍得福,在百越之地隨秦相立下功勞,父皇敕封她為華南公主。」

  「此地不能立足,呂家便遷去咸陽居住,豈不更好?」

  哐當——

  元嫚話音未落,呂家長女和倆兒媳,已然亂了套,準備給呂小妹打扮的銅鏡首飾,掉落滿地。

  呂母也驚得鳳眸圓睜,不敢置信的看向呂雉,結巴道:「娥姁她……她……」

  她張口結舌半晌,硬是沒說出一句囫圇話,繼而卻又看向元嫚:「你……你父皇……你是……是公主?」

  呂雉在旁搭腔道:「她是始皇帝陛下之長女,大秦長公主,華陽公主元嫚。」

  「嗝~!」

  呂母眼珠子一翻,直挺挺向後仰倒。

  後面的長女和倆兒媳,也是腿軟的直往地上癱。

  場面徹底亂了套!

  呂雉趕忙扶住老母親,用上醫療營學到的手段,又掐人中又拍後背。

  元嫚則去拉拽呂家大姐和倆嫂子。

  而也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腳步聲,接著便是老呂文的聲音:「兒娘啊,咱家阿嬃今日不嫁了……不嫁那混不吝啦……呃,這是怎了?」

  老呂文火急火燎進了門,卻是被屋內場景嚇一跳。

  「咳咳咳……」

  呂母咳出一口痰,終於算是緩過勁兒,睜開眼睛悠悠轉醒。

  老呂文愣神片刻後,大抵已猜出發生了甚麼,笑著上前將老伴攙起,嘿然道:「兒娘啊,咱家阿嬃不嫁了……咱家遷去咸陽居住,有娥姁照應,有她夫……咳,必然自在!」

  呂母只是連連點頭,竟一時歡喜不能言。

  「虞姬和新婦呢?」

  這時,秦墨和呂釋之、張良等人也到了門外,秦墨瞅了一圈,沒見到虞姬身影,也不見那有過一面之緣的呂小妹,便疑惑問道。

  老呂文一愣,也道:「阿嬃和華虞公主呢?」

  呂母如夢方醒,趕忙道:「那……那華虞公主說,要幫阿嬃擺平這樁婚事,阿嬃便帶她去尋那劉季了……兒父你快跟去看看,那劉季身邊整天一幫狐朋狗友,莫讓阿嬃和華虞公主吃了虧!」

  老呂文連連點頭:「方才我來時沒遇見她倆,許是走了後門出去,我這便去追,你且歇著。」

  說罷,便提著袍子,向外狂奔,半點不見老態。

  秦墨表情古怪的邁步跟上,張良和呂釋之等人也在後隨行。

  劉季。

  不就是劉邦麼!

  這傢伙倒也是好福氣,娶不成呂雉,卻又險些娶了呂嬃。

  而呂嬃本應是劉邦的狐朋狗友之一,樊噲的正妻……

  不過,如今他是呂雉撈不著,呂嬃也沒他的份兒了,說不得還要淪為鄉中笑柄。

  呂家這般悔婚,說實在有些不厚道,別給弄出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介時劉邦……嗯,劉邦不是少年,三十年後也七老八十了……

  ……

  秦墨跟在老呂文身後,那是頭腦風暴不停。

  但一行人剛出呂家後門不遠,便遇上了一群攔路虎,擋住眾人去路。

  老呂文面色微變,直以為是劉邦帶人來找茬。

  這幫攔路虎,約莫有五十多人,各個皆是精壯之士,且挎刀背弓,一看就不好惹!

  「他身份符驗上寫的姓名,便是秦墨,關中咸陽人士。」

  攔路群虎中的一人指著秦墨,低聲對身旁的同伴道。

  啪——

  同伴拍掉那人指向秦墨的手,低頭咬牙道:「不要命啦,秦相是你能用手亂指的麼?當心陛下誅你三族!」

  說著,已是抬起頭,轉而換上肅然表情,上前向秦墨揖手道:「沛縣錦衣衛屯長扈樂,拜見秦相。」

  秦墨耳力超群,其實已經聽清他們對話,心知自己進城時,便被錦衣衛盯上了,揖手回禮道:「扈樂屯長有禮……我來此並非為公事,本地錦衣衛自行其事便可,大可不必現身面見與我。」

  扈樂再次揖手,解釋道:「陛下前日派快馬傳來詔令,命沛縣之錦衣衛跟著秦相,末將不敢不從。」

  「另外,陛下讓秦相主持沛縣官吏審查,接受百姓檢舉告發,但有查實先行抓捕,待御駕趕至,再行公審!」

  秦墨:「……」

  好吧,嬴政這顯然是不放心,怕他離開御駕後,再鬧出甚麼么蛾子。

  不但讓錦衣衛跟著他,竟還給安排了工作,不讓他清閒!

  秦墨砸了咂嘴,無奈擺手道:「好吧,隨你們……我此刻有些私事,官吏審查之事,明日再開始辦!」

  「喏。」

  扈樂揖手領命。

  老呂文在旁鬆了口氣,不是劉邦的狐朋狗友便好。

  不過想想也是,呂嬃和虞姬剛出門沒多久,此時恐怕還沒走到劉邦家裡,沒道理這麼快找來。

  於是,一行人再次向劉邦家趕去!

  只是後面多了五十多號挎刀背弓的錦衣衛跟隨,不免就有些招搖過市了。

  「敢問秦相,這是有何私事,袍澤們可否代勞?」

  扈樂見秦墨和老呂文行色匆匆,便主動獻殷勤道。

  秦墨隨口道:「去本縣亭長劉邦……劉季家中,倒也不甚緊要,不必勞煩袍澤。」

  扈樂愣了愣,繼而表情變得古怪。

  秦墨發現了他的異常,疑惑道:「怎麼?你認識劉季?」

  扈樂揖手,遲疑答道:「末將與之並不相識,但……曾調查過他……」

  他大抵以為,秦墨與劉季是舊相識,因而不免尷尬。

  秦墨擺手道:「我與那劉季,也並不相識……縱然相識,調查也就調查了,那是錦衣衛本職,無可厚非。」

  「謝秦相體諒。」

  扈樂再次揖手,鬆了口氣笑道:「末將還奇怪呢,秦相怎會認識那等鄉間惡霸。」

  秦墨嘴角抽了抽,看來那劉季在鄉里之間,名聲不咋美麗啊。

  但仔細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劉季本身便是遊手好閒之輩,身邊聚集一幫狐朋狗友,早年還跑去學人家做權貴的賓客,後來回鄉參加吏員考核當了亭長,自然更是地頭蛇一樣的人物。

  這等人,對朋友或許極好,但對旁人來說,那便是橫行鄉里的惡霸了。

  便如虞姬猜想的那般,老呂文想將之招為女婿,多半也是看中其在鄉里之間的勢力。

  說不得,沛縣此番官吏審查,劉季便要成那公審台上的亡魂……

  秦墨越想心裡越彆扭,畢竟後世身份證上,可是寫著漢族呢。

  漢怎麼來的?

  正是劉季開創的國號麼?

  其乃真真正正的漢人老祖宗!

  縱然這老祖宗,是個盲流……可若是栽在自己這後世子孫手裡,那玩笑就屬實有點大了!

  ……

  劉季家在沛縣城外,乃是中陽里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到中陽里時,劉季正和一幫狐朋狗友,客客氣氣的送虞姬和呂嬃出莊子,似乎並沒有動手。

  劉季遠遠看到老呂文,立即揖手道:「呂老公,那婚事便算了,咱以後還是做朋友,莫做翁婿啦。」

  老呂文想悔婚,畢竟是理虧的,一路上都在琢磨,該怎麼安撫劉季,不使其丟顏面呢。

  此時見他如此,卻是為之啞然,反倒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秦墨在老呂文身後看的嘖嘖稱奇,要不說人家能打敗項羽成為漢高祖呢,這份混不吝的開闊心胸,大抵便已甩項羽十八條街了。

  他能在逃命的時候,把妻兒拋下不顧,甚至嚷嚷著與項羽共食劉太公的肉……

  或許面子這種東西,對劉季來說就是個屁!

  「劉老弟,小女年幼,不曉事理,竟擅自跑來悔婚,回家定要叫其好看……」

  老呂文回過神後,趕忙揖手慚愧不已道。

  話是這麼說,可對劉季的稱呼,卻是劉老弟,其心意如何,不言自明。

  劉季似乎與秦墨一樣,有咂嘴的毛病,聞言便下意識砸了咂嘴,大抵是有些無語,轉而才嘿然道:「不當緊,小孩子嘛,回去吊房樑上,抽個幾十上百鞭子就行啦。」

  呂嬃:「……」

  抽個上百鞭子,不給我打成肉泥啊!

  老呂文也是嘴角一陣抽搐,拿這劉季沒有絲毫辦法,但心中卻是更加敬佩,道:「劉老弟,此番是做兄長的理虧,使劉老弟落了顏面。」

  「我那城中的宅子,以及幾間新置辦的商鋪,便贈與劉老弟了。」

  「另外,今日你我便結了兄弟,往後不分彼此!」

  劉季先是兩眼一亮,但轉而卻又搖頭,義正言辭道:「呂老公這就是看不起我劉季了,結兄弟可以,宅邸和商鋪之事,休要再提。」

  說著,向被諸友人擁簇的虞姬揖手,解釋道:「這位華虞公主,已是給了老弟大好前程,包括我這班兄弟,皆可入秦相的河西國為官,豈能經商行賤業?」

  老呂文:「……」

  罵我下賤商賈是吧?

  始皇帝早頒布詔令,商賈不再是賤籍了,你還拐著彎罵人,有意思麼!

  ……

  秦墨聽著兩人的對話,卻是暗暗瞪了虞姬一眼。

  老祖宗歸老祖宗,那也改變不了,劉季是盲流的本質,塞到河西國,那不是禍害河西國民麼?

  再說,始皇帝馬上就要到了,這位老祖宗,還不知道能否撐過官吏審查呢。

  這般把許諾給出去,介時真查出甚麼死罪,怎麼搞?

  虞姬察覺到了秦墨的嗔怪目光,大抵也明白自己胡亂給許諾,乃是玩過頭了,便用劍鞘尾端,悄悄捅了捅劉季,然後微不可查的向秦墨揚了揚下巴。

  劉季是個機靈鬼,立即順著虞姬目光看向秦墨。

  他當初率領更卒男丁,受始皇帝徵召,在水澤中尋找秦墨,是見過秦墨畫像的。

  所以,他稍稍愣神後便已明白,老呂文身後那英武的黑袍青年,必是大秦宰相。

  「劉季拜見主君!」

  劉季臉皮是真的厚啊,張口便對秦墨以主君相稱,以臣屬自居。

  他那班狐朋狗友,愣了片刻,也紛紛揖手行禮:「拜見主君~!」

  秦墨苦笑不得,心中對劉季算是徹底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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