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愛卿這是順口造了個字啊

  「你們倆棄船,往側面游離……」

  秦墨回頭看向奮力划槳的張良和夔,囑咐道。【Google搜索】

  張良將一顆霹靂彈塞進秦墨手裡,又拿出裝火柴的小竹筒,提議道:「君侯,試試能否將這霹靂彈塞進其背上的孔洞!」

  鯨魚身上的孔洞,其實是鼻孔,也不是長在背上,而是長在魚頭靠後位置。

  若能將霹靂彈弄進去,下一刻絕對腦袋開花!

  秦墨眼眸一亮,還得是小房子的機靈勁兒啊,當即點頭示意他將引信點燃。

  嗤啦——

  噗——

  張良麻溜的打開小竹筒塞子,從中抽出一根火柴,在肚皮上擦劃出火苗。

  秦墨將霹靂彈引信往火苗上一湊,待其引燃,立即轉身面向已經近在咫尺的鯨魚,踩著船頭高高躍起,一手持霹靂彈,一手倒持長矛,狠狠扎向鯨魚腦袋!

  與此同時,張良和夔也趕忙從兩側船舷逃離,一個猛子竄入海中。

  噗——

  咔嚓——

  長矛深深刺入鯨魚腦袋,而三人乘坐的小艇,也隨之被鯨魚撞的四分五裂。

  哞——

  鯨魚吃痛之下,頓時發出一聲類似牛叫的悽厲嘶鳴,頭顱在海水中高高揚起。

  但凡殺過魚的都知道,其生命力極度頑強,跟雞鴨鵝類似,哪怕腦袋沒了,身子還能活蹦亂跳半天。

  而秦墨手中長矛,雖刺入極深,大抵已將鯨魚的腦仁刺穿,可是……卻無法將之當場斃命,只會激發其剩餘生命力。

  狂燥的生命力!

  鯨魚搖頭擺尾,掀起滔天巨浪!

  秦墨宛如想要馴服鯨魚的騎士,一隻手緊緊抓著矛杆,將之當成扶手,努力穩住身形。

  另一隻手中,霹靂彈的引信還在嗤嗤燃燒!

  不遠處的艦船上,嬴政和文武百官看著這一幕,無不驚駭的目瞪口呆。

  艦隊中的隨駕將士,亦是瞠目結舌。

  這便是華夏第一勇士啊!

  簡直勇破天際!

  「進去吧你……」

  秦墨終於稍稍穩住了身形,一把將快要燃盡引信的霹靂彈,砸進鯨魚的鼻孔里。

  而後,鬆開矛杆一個魚躍扎進海水中。

  轟——

  爆炸聲隨之響起,鯨魚腦袋霎時爆開,血肉橫飛。

  鯨魚這下算是徹底嗝屁著涼了,巨大的身軀不在狂燥撲騰,抽搐著緩緩翻轉,肚皮朝上飄在海面上。

  碎裂的腦袋流出血水,迅速暈染附近海面!

  那艘被鯨魚拖拽前行的艦船,也終於在搖櫓將士的努力下,緩緩剎住速度。

  呼啦——

  秦墨從海水中探出頭,抹了把臉上的血紅色海水,手腳並用爬上鯨魚肚皮。

  嬴政和文武百官看到這一幕,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艦隊將士亦是鬆開緊握鉤矛的手,繼而不知誰先喊了一聲,震天的呼吼聲隨之而起:「大將軍威武……嗷嗷嗷~!!!」

  這是在百越時間長了,學了越人那一套。

  ……

  稍後,秦墨、張良和夔回到船上,重新穿好衣物,漂浮的巨鯨屍體,也被將士們用繩索鉤矛,拉到了船舷邊固定。

  「我這不是沒事麼……都別板著臉啦,笑一笑……」

  秦墨見元嫚和呂雉在旁邊俏臉沉凝,只得訕然安撫道。

  但兩女卻是不理他,似乎真被他與巨鯨搏鬥的一幕嚇到了,也生氣了。

  秦墨左右看了看,岔開話題問道:「小妞呢?」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兩女臉色更沉,呂雉幽幽答道:「方才跳下海去為你助拳,被公孫宦令用漁網強撈了回來……後來父皇也下令,讓健婦把她押回船艙了!」

  秦墨:「……」

  秦墨砸了咂嘴,沖旁邊的老公孫遞去一個讚賞眼神:【撈的好~!】

  老公孫回以謙遜微笑,寵辱不驚。

  「君侯駕船去與巨魚搏鬥前,可曾想過我……想過虞姬妹妹?」

  「她性子裡藏著剛烈,你若有個差錯,她會如何?」

  呂雉打斷兩人的眉來眼去,向秦墨嗔怪問道。

  元嫚在旁沒有說話,因為類似的話,她也曾跟秦墨說過的,好話不說二遍。

  秦墨再次啞口無言,只能訕笑以對:「這不是沒事麼……」

  船舷處,嬴政從巨鯨的屍體上收回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沒了脾氣的秦墨,臉上不由浮現一絲笑意。

  男人終究還是要有家庭啊,這可比打鞭子管用多了!

  秦墨似乎察覺到了嬴政的目光,立即投以求救眼神:【看在黨國的份上拉一把!】

  嬴政丹鳳眼微眯,似笑非笑的挑了挑濃眉:【還逞能嗎?】

  秦墨嘴角下撇,擺出認命表情。

  嬴政強忍住大笑的衝動,開口朗聲道:「愛卿,可知這巨魚如何稱謂?」

  秦墨頓時如蒙大赦,向兩女露出一個『陛下找我,回頭再說』的無奈表情,便巴巴的快步去了船舷邊,解釋道:「此巨魚,謂之鯨,類黥面的黥,將黑字旁換成魚字旁,便是了。」

  嬴政和諸人無不啞然:「愛卿這是順口造了個字啊……不過,京者,高而巨大……謂之鯨,倒也恰當!」

  秦墨懵逼眨了眨眼,繼而笑著點頭,一副我就是這個意思的表情。

  華夏文字博大精深,他這義務教育下的殘次品,歷來是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那裡能懂其中門道,只能強行裝逼了!

  秦墨心知再聊下去,自己就要著相了,便指著海水中載浮載沉的巨鯨屍體,向嬴政和文武百官解釋道:「陛下……諸君……這鯨魚堪稱渾身是寶,不止可食肉,其皮鞣製之後,比牛皮犀皮更奢華。」

  「其脂油則量大質優,無論用於油燈燭火,還是用於保養皮革甲械,皆比動物油植物油更佳。」

  「遺憾的是,臣將其腦殼炸裂了,否則其腦髓油,更是極品油脂。」

  「不過,其魚口中的須應該還在,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可用於紡織,也可製成琴弦、弓弦,物以稀為貴,但凡制出器物,必是緊俏的寶貝。」

  「哪怕其骨,也質地近似象牙,可用於雕刻制器……」

  諸人不時頷首點頭,皆聽得眸中放光。

  便是嬴政,也沒想到臨時起意的捕魚行動,竟然還有意外收穫。

  「愛卿怎不提前將鯨魚之珍貴告知?方才也可多捕幾條!」嬴政不無遺憾道。

  扶蘇和文武百官亦是遺憾,方才那般多的鯨魚,若是艦隊一擁而上,說不得便可捕個數條。

  「陛下須知,萬物有靈,這鯨魚更是海中靈獸。」

  「其生時,可吸納天地間濁氣,將之排入海底,使乾坤朗朗。」

  「其死後,鯨落屍解,滋養海洋萬物。」

  「若捕獵過度,則不免有傷天和!」

  秦墨用諸人能聽懂的話語,仔細解釋一番道。

  那所謂的吸納天地濁氣,其實就是吸收溫室氣體,鯨魚是公認的具有淨化環境能力。

  鯨魚死後屍體溶解,也確實能滋養海洋生物,使海洋生態繁盛。

  當然,秦墨不提前說,主要還是心理因素作祟,在潛意識裡便認為捕鯨是不道德的。

  但此刻仔細想想,身處這先秦時代,捕鯨似乎也不是甚麼罪過。

  恰恰相反的是,不但不是罪過,更是一種利國利民的事情,能讓沿海漁民創收,也為百姓提供足夠的肉食。

  更能以捕鯨業,刺激遠洋航海技術發展!

  只要不像後世那般竭澤而漁,捕鯨對於大秦來說,便是百利而無一害……

  話又說回來,蒸汽輪船沒有發明出來之前,以木質帆船的航速,想要對鯨魚進行竭澤而漁,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等蒸汽輪船發明出來的時候,鯨魚最大的作用『鯨油』,便也不在重要了。

  石油取代鯨油乃是必然!

  「陛下若想取這鯨魚之利,以滋養我大秦,最好還是制定相關律法,只捕殺體型龐大的成年鯨魚,幼年小鯨能放則放,以免當真有傷天和。」

  秦墨最後揖手諫言道。

  嬴政頷首點頭道:「愛卿所言極是,免得如那象犀巨獸,被捕獵過甚,近乎滅絕。」

  說著,看向李斯道:「卿當擬法令,傳示於沿海各郡縣。」

  「喏。」

  李斯揖手領命。

  「擇地靠岸,將這巨鯨處置了……看看是否真如愛卿所言,渾身是寶!」

  嬴政迫不及待傳下詔令,艦船拖著巨鯨屍體,轉向海岸航行。

  前頭自有小艇引路,探明海水深淺和礁石,以防艦船擱淺觸礁。

  此地,已是會稽郡海域,漁民多港口也多。

  拖著巨鯨的艦船,在一處漁民自建的小港口靠岸,當地楚越混居的漁民,見到艦船上的旗幟,便知是貴人,趕忙喊來了鄉三老。

  而鄉三老們看到艦船上的旗幟後,立即便明白,這是從百越之地回來的御駕,頓時驚得哆哆嗦嗦,硬著頭皮上了棧橋迎接。

  呼啦——

  艦船上伸出又長又寬又厚的踏板搭在棧橋上,接著便是全身鐵甲的大批楚南步卒,如履平地般順著踏板下船。

  有兵卒去為鄉三老搜身,告知他們來的是始皇帝本人,以及太子和滿朝文武。

  稍後,一身玄黑便服的嬴政,在秦墨和扶蘇的擁簇中下船,文武百官緊隨其後。

  鄉三老見這陣仗,驚得體如篩糠,惶恐揖手大拜:「恭迎始皇帝御駕,恭迎太子大駕,恭迎諸君長~!」

  嬴政擺手虛扶:「諸鄉老免禮,不必慌張,朕在海上獵了條巨魚,故而在此停靠,將之處置一番。」

  鄉三老不慌張是不可能的,聞言便磕磕巴巴的吹捧道:「陛下、陛下真是神勇也……吾等漁夫,遇上這等巨魚,只能逃命……陛下竟能將之獵殺……」

  他們祖輩在海上討生活,也是見過鯨魚的。

  嬴政老臉一紅,看了看身旁的秦墨,含糊道:「唔,好啦,讓附近百姓皆來幫忙,解刨了這巨魚,幫忙者可得肉一斤。」

  「喏~!」

  鄉三老揖手領命,轉身邁著還在顫抖的雙腿,去遠處招呼圍觀的漁民。

  稍後,成百上千漁民湧來海邊,向著嬴政揖手大拜後,便在鄉三老的帶領下,開始解刨巨鯨屍體。

  秦墨上前指揮,讓漁民先剝皮,再取皮下油脂熬煮提煉,最後再剔骨取肉。

  至於血肉模糊的魚頭部分,則由他親自用鋒利的百鍊大劍斬下,找了幾個心靈手巧的婦人,摘取其中鯨鬚。

  上千漁民分工合作,幹活的速度很快!

  偌大一頭巨鯨,只用半天時間,便已被分解的只剩骨架,還專門有婦人架了大鍋,在旁邊熬煮提煉油脂。

  這導致海岸上,一時腥臭沖天!

  嬴政和扶蘇,以及文武百官,剛開始還看的津津有味,可等熬煮鯨油的腥臭傳出,便有些受不了了。

  最後乾脆不再看了,回到艦船上,一邊處理政務,一邊等候秦墨回來復命。

  「秦相,您看這是甚麼!」

  鄉老似乎發現了好東西,興沖沖的來找秦墨獻寶。

  秦墨正在綑紮收集起來的鯨鬚,聞言便抬頭觀看,隨即便是一愣,遲疑道:「長者手中這是……」

  鄉老手中抱著一塊灰褐色的塊狀物,表面坑坑窪窪的,看著像是火山岩。

  但秦墨卻隱隱猜出是甚麼東西了,龍涎香!

  那條他被殺死的巨鯨,腦袋圓滾滾的,很明顯就是一頭抹香鯨,在科教頻道里經常能看到。

  而抹香鯨就是產出龍涎香的鯨魚,其腸道糞門處,是有機率找到龍涎香的。

  嗯,所謂龍涎香,就是在抹香鯨體內形成結石的大便!

  直接從抹香鯨體內取出的龍涎香,通常是最原始狀態的龍涎香,其中雜質較多,聞著也不是香味,而是腥臭味。

  成熟的龍涎香,是被抹香鯨從糞門排出後,經過海水數年漂洗,乃至數十年漂洗,將其中雜質漂洗出去,從黑色變成灰白色,如同坑坑窪窪的火山岩。

  灰白色的龍涎香,不需再經加工,哪怕當成薰香直接焚燒,也可產生經久不散的濃郁香味。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鄉老手中這塊灰褐色的龍涎香,明顯是品質已成的狀態,雜質甚少!

  「看來秦相已猜出這是何物了……價超黃金的龍涎香啊……可遇不可求的至寶啊!」

  鄉老看到秦墨表情,便知他見多識廣,便也不再賣關子了,激動不已道。

  秦墨雙手接過籃球大小的龍涎香,稍稍墊了墊重量,又聞了聞氣味,笑道:「好好好,當真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

  「傳我相令,今日來幫忙的父老鄉親,除一斤魚肉外,再加賞每人十枚半兩錢!」

  「喏。」

  鄉老揖手,轉而去向治下百姓傳遞好消息。

  稍傾,忙碌中的漁民,驟然爆發出歡呼:「謝國相賞賜~!!!」

  ……

  入夜,月朗星稀!

  艦船上,嬴政和扶蘇,以及文武百官,還在船艙里處理政務。

  諸人的案頭,皆點了油燈,但光線仍是昏暗。

  似周青臣和淳于越這等老臣,便是用了放大鏡,案頭還特意多加了幾盞油燈,那也是眯著眼睛,恨不得把臉貼在簡牘上,才能其上看清字跡。

  沙沙沙——

  數名侍者邁著小碎步,悄無聲息進入船艙里,為諸人添茶倒水,置換新的油燈。

  待一盞盞油燈置換完畢,整個船艙便驟然亮堂了七分,不說宛如白晝,卻也讓正在處理公務的諸人,下意識閉上眼睛,甚至是抬手遮擋光線。

  嗯,不適應,太刺眼了!

  「唔,這油燈,怎地如此明亮?」

  嬴政眯著丹鳳眼,詢問為自己置換油燈的老宦,語氣中滿是驚疑。

  鯨油燃燒所產生的光亮,比煤油燈更亮數倍,甚至比早期的電燈更亮。

  對於習慣了油燈那等豆大光亮的古人來說,驚疑是正常的!

  老宦揖手答道:「回稟陛下,此油燈所用的油脂,乃是方才秦相送來,說是從鯨魚身上熬製出來的鯨油。」

  嬴政恍然大悟,與群臣面面相覷,半晌嘆道:「果真渾身是寶啊……那一頭鯨魚如此之巨大,熬製出來的鯨油,豈不能用數年!」

  老宦點頭:「秦相有言,鯨油耐燒,同等容量的油燈,比普通葷油燈或素油燈,更能多燒數天。」

  嬴政啞然,稍稍適應光線後,便仔細打量起眼前的油燈。

  半晌後,他還真看出了些門道,發現這鯨油油燈,不止是更亮,更耐燒。

  而且燃燒起來沒有黑煙,更沒有刺鼻的氣味!

  嬴政越看越驚奇,最後甚至湊到鯨魚油燈前,試著聞了聞,仔細聞,倒是能聞到一些氣味,但也極其微弱:「寶物,真乃是寶物也……」

  「以往之油燈,放的遠了,便光亮不足,放的近了,則要把人熏得頭昏腦漲。」

  「可這鯨油燈,不但明亮耐燒,更兼無色無味,實是朕之福也,朝臣諸卿之福也!」

  扶蘇和諸文武早已是看的嘖嘖稱奇,聞言無不連連頷首,深表贊同。

  「陛下,秦相親手烹製了鯨魚肉,讓仆來問問可要用食?」

  這時,又有侍者進入船艙,向嬴政拜問道。

  嬴政丹鳳眼一亮,點頭道:「朕與諸卿一直等著呢,早已是餓極了,速速擺宴。」

  「喏。」

  侍者揖手退下。

  置換油燈的侍者們,則將諸人案頭的簡牘收拾,騰出桌案才退出。

  但片刻後,卻又湧進來,端著水盆布巾,給諸人淨手洗面。

  只是卻比往常多了一塊油脂做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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