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大秦最高法長官,敢不敢再慫一點?

  按照原有秦法規定,男丁在十八歲左右,與父兄分家頂門立戶,要耕種一百畝左右的口糧田,成為耕戰之基石。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戶小夫妻便要耕種百畝田地,猛一聽是極其恐怖的勞動量。

  而實際上……也確實極其恐怖的勞動量!

  哪怕這百畝田地,並非全部用於耕種糧食,其中囊括專門用於種植桑麻等農副產品的田地,不必太過費心勞力……也著實夠嗆!

  不過,凡事不能以後世眼光看待。

  大秦原本的耕種技術,雖說遙遙領先于越人,但在後世人看來,無疑還是刀耕火種一般,根本達不到精耕細種的程度。

  所以換算下來的話。

  秦人先輩耕種百畝田地,所耗費的勞動力,與後世子孫精耕細作十畝地,所耗費的勞動力,其實大抵是相當的。

  而且大秦原本的田畝收成,很可憐。

  誰家能把畝產,提到兩百斤,就算是大豐收,朝廷立即賜爵,並派遣官吏,學習其耕種技術。

  收穫質量不行,只能靠田畝數量彌補!

  ……

  以上,是原有秦法規定。

  至於如今,早已是大大的不同!

  高產糧種的推廣,新式農具的推廣,讓精耕細作成為秦法硬性規定。

  一戶小夫妻能耕種十畝地,便已然是極限,最多再種一些容易打理的桑麻田。

  所以,秦墨原本給越人定的口糧田標準是三畝,想要更多就去自己開墾。

  只是前些日向嬴政借調的三千匹戰馬,發揮了大作用,屯田速度陡然加快,這才將給越人分配的口糧田,重新定為以五畝為準,不分男女老幼!

  如此分田,則老幼必然要依靠青壯,則女子必然要依靠男子,才能完成繁重的耕作收穫。

  而這正是秦墨想看到的,越人長此以往,不出數年必然移風易俗,自發形成家庭門戶,融入華夏大家庭!

  「另外,各部族原有之巫長,陛下已經送來封賞詔令。」

  「寶珠族、鐵山族等,最早響應舉事之九族,巫長皆封第五等大夫爵位,余者新附部族之巫長,則封次等不更爵位。」

  「在口糧田之外,可以給他們爵位應有的待遇了。」

  「此事由御史大夫馮劫,與廷尉李斯親自操辦務,必大張旗鼓,給所有越人做個榜樣,讓他們知道擁有爵位的榮耀與富貴。」

  「如此,越人男丁聞戰則喜,則番禺王不足為慮。」

  秦墨看向曬黑不少的馮劫與李斯,鄭重道。

  二人立即揖手領命:「喏!」

  秦墨繼續道:「分田完成之後,再行抽調青壯男丁編練成軍。」

  「介時,除教授孩童學習之官員,以及墨家官員外,其餘諸官也隨之參加操練,熟悉鴛鴦陣諸般變化,並為越人戰士宣教思想。」

  以淳于越為首的幾名博士,以及數名墨家官員,齊齊揖手唱道:「喏!」

  但其餘諸官,包括馮劫和李斯,就很懵逼了。

  他們能熬到朝廷重臣的職位,年紀可都不小了啊,甚至平均年齡在五十歲以上。

  讓他們指揮越人戰士作戰還行,大家或多或少懂些戰陣之道,或者乾脆就是帶過兵打過仗的,指揮若定還是能做到的。

  可是讓他們這把老骨頭,跟越人戰士共同操練,那就是開玩笑了。

  老命還要不要啦?

  諸官呆滯半晌,職位最高的馮劫,才終於幽幽開口道:「秦相果然還是記仇啊~!」

  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但諸官卻是盡皆恍然大悟,看向秦墨的眼神,頓時也變得幽怨了。

  前次他們暗裡打秦墨的小報告,秦墨可還沒找他們算帳呢。

  這些時日,他們以為秦墨寬宏大量,心裡還挺慶幸呢,都快將此事忘到腦後了。

  但現在看來,叼毛的寬宏大量,他恐怕是早就等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擺弄人呢!

  看看那些不用參加訓練的官員吧,全都是當初沒有打秦墨小報告的,要麼是激進的儒家官員,要麼是更加激進的墨家官員……

  「秦相,斯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斯覺得,作為在場官職最高的唯二之人,馮劫已經開口了,自己也很有必要說兩句。

  否則,會顯得很沒有二哥的擔當!

  秦墨笑道:「不當講。」

  李斯:「呃……」

  李斯話已經到嘴邊了,聞言好懸沒被噎死。

  這年輕的宰相,還是那般不講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讓人怎麼聊?

  不過,看著秦墨臉上的和煦(陰冷)笑容,李斯又實在沒有勇氣,跟著亂出牌。

  他可沒有馮劫的硬骨頭,敢當面吐槽秦墨!

  只是諸官和馮劫,此時都在看著他,等著他拿出做二哥的表率,就很讓人下不來台。

  最後,他在諸官的殷切眼神中,只得緩緩直起腰板,肅然揖手道:「秦相,斯其實想說,春雨已至……斯近日寒腿發作,不良於行恐難操練,改為教授孩童學習如何?」

  馮劫:「……」

  諸官:「……」

  眾人齊齊為之絕倒。

  你特麼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

  堂堂廷尉,大秦最高法長官,敢不敢再慫一點?!

  「噗,咳咳咳~!」

  李斯正自裝慫,諸官正自失望,不用參加操練的淳于越等人,卻是看的忍不住了,只能用拼命乾咳,掩飾自己笑噴之聲。

  諸官聞聲,不禁滿頭黑線。

  笑個瓜樣啊笑,幸災樂禍之輩,簡直不當人子!

  「噗,咳咳咳……」

  諸官心中暗罵之際,上首位置卻又有一道,掩飾笑噴的乾咳聲響起。

  抬頭看去,發現卻是扶蘇這位太子,正以手掩面,瘋狂乾咳憋笑!

  「……」

  諸官皆是一陣無語,這太子整日與秦相出雙入對,儼然也跟著學孬了啊。

  不過,無語過後的諸官,看著好不容易憋住笑,有些慚愧訕然的扶蘇,卻是齊齊眼眸一亮。

  竟然知道慚愧?

  這太子還有救啊!

  諸官彼此交換眼神,而後果斷向扶蘇投去哀求眼神。

  扶蘇不但是儲君太子,更是監軍,嬴政不在的情況下,也只有他能與秦墨說上兩句了。

  「太子殿下,老臣的風寒腿,不良於行恐難操練,還是改為教授孩童學習吧?」

  李斯率先開口,又撂出方才的言辭,向扶蘇賣慘。

  馮劫等人被他這不忠不義的二哥搶了先,不由悻悻撇嘴,然後更賣力的露出老態。

  「……」

  扶蘇對上諸官楚楚可憐的老花眼,頓時為之一滯。

  你們臣子鬥法,別拉上我啊!

  況且,我只是監軍,又不是領軍,也不好干涉秦墨的宰相之令呀!

  扶蘇到底是君子,遲疑片刻後,終於還是看向秦墨,也不說話。

  但意思已經傳達到:【是不是可以放諸官一馬?】

  秦墨微微皺眉,向賣慘求抱抱的諸官道:「本相絕非公報私仇,只是諸君擅長不同,因而分配職責不同。」

  「淳于越等儒家博士,尤善綱常孝悌學說,配合宣教思想,教授越人孩童最是恰當不過,有利於未來之大秦統治。」

  「而墨家官員,善百工之學。」

  「介時越人青壯參加操練,余者老弱婦孺,需由墨家官員集中管理,看顧農田之餘,趕製甲盾弓弩等器械,同時還要修路……」

  「諸君,若有自覺比儒學博士更懂綱常孝悌,若有自覺比墨家官員更懂百工之學,速速報上名來,本相為諸君重新安排職責!」

  馮劫:「……」

  李斯:「……」

  諸官:「……」

  為了給我們穿小鞋,搞得這般邏輯縝密,你這宰相平日裡是有多閒?

  當街溜子滿世界亂轉不累的麼!

  扶蘇看著無言以對的諸官,好笑揮手道:「諸卿,將治下開墾之田畝冊子,抄錄留下一份,便去忙吧,務必儘快完成授田。」

  「喏。」

  諸官揖手領命。

  有侍衛送來筆墨簡牘和桌案,直接參與管理越人的諸官,開始抄錄自己帶來的田畝冊子。

  余者官員則次序退出竹樓,各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最後,留下田畝備份的諸官,也告辭冒雨離去,回去主持分田工作。

  秦墨與扶蘇送走所有官員後,立即開始著手統計田畝總數。

  公孫業和張良等人,元嫚、虞姬和呂雉三女,也都被叫來幫忙統計。

  一群人忙活到晚上,田畝總數終於統計出來。

  總計:八十三萬五千四百餘畝!

  乍一看似乎很多。

  但平均折算一下的話,相當於十餘萬越人,在這段時間裡,每人只開墾了八畝地……

  乍一算似乎又很少。

  但十萬越人,並非全都是青壯,墾荒也不止是墾荒而已。

  開墾之餘,還要分出人手育苗,開挖配套的灌溉水渠,最後將土豆苗、紅薯苗、水稻禾苗,栽種進田地里。

  另外隔一段距離,還要建造一處聚居村寨。

  如此繁重勞動量之下,屯墾出八十三萬畝田地,著實足夠令人驕傲了!

  站在礦山上向四周張望,入眼儘是一片接一片不規則田畝,望不到盡頭。

  為什麼是一片接一片的不規則田畝呢?

  因為番禺國的領土,大多是山地丘陵地貌,適合耕種的平緩地帶,都被番禺貴族占據著呢,輪不著鐵山族這樣的廢柴……

  ……

  ……

  次日,涉及十萬越人的分田工作正式開始,諸官忙的腳不沾地。

  所幸大秦早有一套成熟的授田機制,諸官在率領治下越人墾荒屯田時,也早就在做準備工作,將田畝優劣記錄在冊。

  如今開始分田,便只需優劣田畝平均混搭,五畝一份編號,讓越人抽籤得田,抽到什麼算什麼,不得更改。

  若不滿意,便自己再去開墾,開墾出來的田地,還可免交田稅三年!

  「哈哈哈,這些地都屬於我了,待秋日收上滿倉的白米,那花菇部的彩鶥,必然自己來鑽我竹樓。」

  鯤拿著木牌地契出村寨,找到屬於自己的三畝水田,站在地頭看著綠幽幽的禾苗,不由咧嘴傻笑出聲。

  至於不遠處同樣屬於他,種植著半畝土豆、半畝紅薯以及一畝苧麻的旱田,卻是被他直接忽略了……

  在越人固有的觀念里,只要能吃上白米,那就是貴族老爺,別的都是虛的!

  「叼毛仔,淨會想美事,你有水田,那彩鶥也有,人家何必來巴結你?」

  寶珠族巫長似乎聽到了兒子的傻樂聲,毫不客氣吐槽道。

  周圍認領土地的越人,聞言無不笑噴出聲:「噗,哈哈哈……」

  鯤被笑的嫩臉通紅,吭吭哧哧道:「我……我有力氣……附近村寨的男丁,那個有我力大……待白米成熟,彩鶥想快快收割,不使白米落在地里,定然是要來找我的!」

  周圍的笑聲戛然而止。

  便是老巫長也為之一愣。

  鯤雖憨厚木訥,但以往卻是寶珠族,乃至方圓百里,最悍勇的戰士,做農活自然也是一把好手。

  說不得,那位讓他心心念念的花菇族女子,日後還真要來鑽他竹樓!

  踏踏踏——

  密集的馬蹄聲,突然從山道上傳來。

  一眾越人扭頭張望,發現是礦山方向,奔來了上千鐵甲騎士,手持華麗的旌旗儀仗。

  駿馬鐵甲的威武與旌旗儀仗的華麗交相輝映,讓人遠遠看著便覺敬畏又嚮往!

  諸越人眼看那千騎直奔這邊而來,趕忙揖手施禮,以示恭謹。

  馮劫催馬出前,朗聲問道:「原寶珠族巫長海熊,可是在此村寨居住?」

  寶珠族巫長趕忙上前,又施一禮道:「庶民正是海熊。」

  馮劫上下打量一眼乾癟瘦小的寶珠族巫長,嘴角不禁抽了抽,人不咋高大,起的名字卻挺唬人。

  李斯此時也催馬出陣,見這村寨之越人,大半都在附近田間地頭,便用剛學會的越人語言朗聲道:「大秦始皇帝陛下……太陽神帝,感念原寶珠族巫長海熊,當先率眾歸附有功,特賞賜第五等大夫爵位。」

  「本官這裡,帶來了官印告身冠袍綬帶,以及今年之歲祿,精米二百五十石。」

  「另外,明日自有官吏前來,為你分配五百畝水田,建造一座百五十步見方之大宅。」

  「再有,你可蓄養賓客或僕役五人,日後若參加律法考試,則優先錄用為官吏!」

  說罷,向身後一招手,自有騎士出列,或捧著官印告身,或捧著冠袍綬帶,或從馬背上卸下一石石白米。

  二百五十石白米,說起來就是個數字。

  但堆在一起,那就是一座小型米山,圍觀越人看的眼睛都發直了。

  寶珠族巫長更是看著米山開始打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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