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怎麼也不會想到,老學究為了得到趙括所著的《宮庭權謀》原稿,竟然會來個移花接木,用舊竹簡進行書寫臨摹的版本,怨只怨自己一時疏忽,沒有細心辨別,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其實他父親更好不到哪裡去,以為花上兩罐宮庭特供酒和一方破石硯,就能將事情辦得妥妥貼貼,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竟貼進了一兩金子,他一年的工錢也沒這麼多啊!
話說趙宮吏幫趙高交了高額的書法輔導費後,一直都覺得虧大了,老是沉思著如何撈回來。這天,他外出辦事,順便去探望趙姬母子倆。自從秦公子異人跟呂不韋逃回秦國後,趙姬跟嬴政一直呆在趙宮吏安置的居所,平時深居簡出,極少出來拋頭露面。
「夫人,近來秦公子可有來信?」其實趙宮吏最想知道的是,自己那四分一的秦國封地是否還有希望。
「早幾天來信了,同時還派人捎來了不少秦國土特產,我正想差人給你們送過去呢!」趙姬興奮地回答道。
「夫人您太客氣了!」趙宮吏搓了下手,覺得今天來得正是時候。
「今天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趙姬似乎記起了什麼,對趙宮吏說道。
「有什麼事夫人即管吩咐便是。」趙宮吏知道,撈錢的機會說來就來了。
「你是知道的,這一年多,我和政兒一直呆在這兒,大門都不敢邁出半步,雖然有先生教政兒學習,但平時卻沒有小孩跟他一起玩耍,這樣長久下去,對他的成長不利啊!現在風聲沒以前那麼緊了,你是不是想想辦法,讓政兒出去見識一下,多認識幾位小朋友?」趙姬以商量的口氣對趙宮吏說道。
「正好過兩天我讓二兒子趙高晚上去跟他的老師學習書法,要不讓政兒冒充他的表弟,一起過去學習?」趙宮吏來個順水推舟。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趙姬一聽,大喜過望。
「只是——」趙宮吏故意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欲言又止。
「先生是不是有什麼難處,不妨直說。」趙姬見趙宮吏面露難色,關心地問道。
「倒也沒什麼難處,就是輔導費貴了點,一年下來要十兩金子。」趙宮吏猜想,秦公子異人差人送來的應該不止秦國土特產那麼簡單,照理還有大批金銀財寶,於是便將輔導費一下子提高了十倍,希望將上次花出去的錢連本帶利撈回來。
「沒事,只要能讓政兒出去見識見識,花再多的錢也值。」果然,趙姬沒有將這點小錢放在心上。
這天,趙宮吏帶上趙高,去趙姬母子倆的居處接嬴政去學習書法。
臨去之前,趙宮吏告訴趙高,嬴政就是秦公子異人的兒子,以後將以表弟的身份跟他一起去學習書法。
當趙高見到這個比他小一歲多的秦王后代時,想起了父親說過的秦國封地,倒也不敢怠慢,便主動將馬車裡面的座位讓出來,跑去跟父親一起駕馬車。
「高兒啊,以後他便是咱們家的衣食父母,吃粥吃飯,全靠他呢!你一定要將他小心伺候好、照顧好。」趙宮吏特別叮囑,趙高連連稱是。
到達學宮,趙宮吏發現有一輛漂亮的馬車停在門外,還有兩個看護在守著。
「難道這老傢伙今晚接待什麼重要人物?」趙宮吏滿腹狐疑,帶著趙高和嬴政走了進去。
走到書房門前,趙宮吏見到裡面有兩個人,一個是老學究,另外一個是位八九歲的兒童。
「你們來得正好,」老學究見趙宮吏三人進來,連忙介紹:「這位是燕太子丹。」
燕太子丹禮貌地向三人作揖,然後問道:「這幾位是——」
「這位是都城隱宮負責人趙宮長,那兩位分別是他的兒子趙高和姨甥趙政,都是跟你一樣,來學習書法的。」老學究指了指趙宮吏三人,逐一介紹。
什麼?一起學習書法?敢情這老傢伙覺得教一兩個小孩不夠本,乾脆開辦書法輔導班了?趙宮吏終於明白,這老傢伙打一開始就沒有專門輔導趙高一個人的意思。
果然如趙宮吏想的一樣,老學究大言不慚地說:「反正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既然你們三個都喜歡學,那老夫只好犧牲自己的課餘時間了。」
老學究最擅長書寫的是大篆,何為大篆?大篆其實就是西周時期較流行的官樣文本字體,就好象後來的正楷體和現在的小標宋,是某個時期的官樣文本字體。
「文字出現在六千多年前,當時在陶器上刻劃的符號和描繪物象,叫《石鼓文》,到殷商時代在龜甲獸骨上刻劃文字,叫『甲骨文』,再到商周時代,又出現了『金文』或『鐘鼎文』,書法漸趨整齊,風格圓轉渾厚,字形變化豐富,參差不一,發展到現在,我們現時通用的文字字體叫大篆,大篆又有籀文、籀篆、籀書、史書之稱。」老學究開始向三位書法愛好者講述了文字的變遷史,接著又介紹了大篆字體的一些特點和書寫技巧:
「大篆字體結構講究整齊,筆畫講究勻圓,輔以橫豎行筆,字的形體趨於方正。所以,我們書寫的時候,首先要端正坐姿,然後學會握筆,寫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均勻用力,切忌粗細筆,下面我先示範一下。」說完,老學究便在竹簡上寫下一個「趙」字。
「這『趙』字共有筆畫14筆,橫豎行筆時要均勻用力,收筆時要用腕力,左右兩邊要對稱,大家看清楚了沒有?」老學究一邊寫一邊問。
「看清楚了!」趙高、嬴政和燕太子丹異口同聲道。
「既然你們看清楚了,大家就拿起筆來,學寫這個『趙』字。首先,大家挺直腰杆,然後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毛筆,注意把筆放在食指的第一指節,食指的第一指節與拇指一起捏住毛筆,接下來把中指也纏繞過來,讓筆位於中指的第一指節和第二指節之間,食指和中指用一下力,往回一收,用無名指和小拇指抵住筆,這樣一來,拿筆就更穩定了。好,這就是基本的握筆姿勢,大家練習幾遍,然後跟我一起寫: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撇,一捺······」
趙高畢竟曾得過邯鄲城兒童書法比賽冠軍,寫起來倒是有板有眼,反觀燕太子丹和嬴政,就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了,不是這橫橫得太長,就是那豎豎得太瘦,好歹寫出個字來,橫豎都看不順眼。
「好,今晚暫且學到這裡,回去後,大家要記得多寫多練筆。」老學究的第一節書法輔導課就這樣匆匆收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