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轟鳴的聲音傳來,樹林上的落雪簌簌而落,林中的安靜瞬間被打破。
無數的蟄伏下來的動物們當即倉皇逃竄,棲居的群鳥更是撲簌簌的振翅高飛,嘰嘰喳喳的驚叫著向著遠處逃離。
「唳——」
雲中隱藏的掠食者同時間也是一聲長嚦,展翅鑽出了雲層,俯衝而下,銳利的雙眼卻是盯著下面的曠野。
曠野之上。
漫漫大軍,旌旗蔽日,蹄聲隆隆。
數十萬人馬踏在地面上行進的聲音,使得沿途的大地都在顫動。
近五十萬人的龐大隊伍,蜿蜒出近兩百里的距離,宛如遨遊在大地上的黑色巨龍,浩浩蕩蕩的行進在皚皚雪地上。
氣勢沖天。
蔚為壯觀。
這樣壯觀的景象常人一輩子都很難見到。
而一個人置身在這樣的大軍之中,心中極其容易生出分外渺小,根本就無法掌控自身的感覺,並且久久在心中徘徊。
兵器和鎧甲碰撞間發出的鏗鏘聲更是讓所有人心頭凜然,整個大軍依舊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肅殺以及森然。
「駕駕駕——」
馬蹄飛旋,踏碎臥雪,一名名白馬義從奔馳在大道兩側,將前面的軍情與命令不斷的傳遞下去。
「前方三十里路,安全。」
「大將軍有令,大軍前行四十里歇息。」
「跟上,跟上,所有人跟上!!」
「維持軍紀,噤聲、噤言!!」
大道上正在行進的秦軍士卒們望著奔馳而過的白馬義從,臉上露出了不可抑制的羨慕之色。
白色的戰馬、白色的衣甲。
雖然與秦軍的黑色衣甲有些背道而馳,但是奔馳在大地上的時候,宛如層雲翻滾,端的是威武出彩,奪人眼球。
更是可以肆意的奔馳在大地上,用以排解返軍路程上的枯燥、單調與煩悶。
大軍來的時候急速趕路,可是此刻得勝而歸,已經用不上加速趕路,在加上大軍之中數量龐大的物資,讓大軍變的臃腫的同時間,也嚴重拖累了大軍行進的速度。
一路行來,除了剛出發時候的振奮以及震撼之外。
而隨著西歸旅途的延伸,長途跋涉的枯燥,以及擁堵緩慢的道路,嘈雜的聲音,都讓人們的情緒陷入到煩躁之中。
但一路之上,秦軍士卒還好,趙人俘虜們的叫罵聲越來越多,與秦軍士卒們的衝突也是越來越頻繁,逃跑這樣的事情,更是屢見不鮮。
同樣,秦軍士卒們喝罵趙人俘虜的聲音越來越難聽,對待趙人俘虜們的態度也越來越粗暴。
大軍隱隱有了不穩的預兆。
這個時候,若是有敵人突然襲擊,大軍很容易崩潰。
所以,此刻即便是得勝而歸,嬴鈞依舊下令保持著森嚴的軍紀。
還沒有走到少水路邊上就已經能看到一些豎起的木桿,上面插著一顆或者幾顆齜牙咧嘴的猙獰人頭,醜陋而又血腥。
男女老幼都有。
縱然嬴鈞打算用這些人口充實秦國,但是此刻也沒有絲毫的手軟。
也根本就沒有跟趙人俘虜們廢話的打算,全都一律用斬首來解決。
既是震懾趙人俘虜,同樣也是震懾麾下士卒。
與此同時。
一處高崗之上,嬴鈞的大纛停駐在這裡,高高的飄揚在空中,讓沿途所有的士卒都能看到。
嬴鈞騎在烏騅之上,朝著西面的方向望去。
他身後重新簽到補充到五千騎的虎豹騎陣列沉靜在雪地上,猶如一尊尊黑色的雕像。
偶爾有兵器碰撞的聲響,以及戰馬躁動的噗噗響鼻,氣氛變得肅殺起來。
「大軍已經這樣行進了四日的時間,但是廉頗和趙國卻是沒有任何的動靜,看樣子趙國的是徹底熄了繼續打下去的心思了。若不然,趙國的胡刀騎士應當已經開始出現了。」
雪後的天地一片皚皚,落入嬴鈞的視線里,目光隨著起伏的太行山脈游移,騎在烏騅的馬背上,眼底閃爍寒光,巍峨的太行山脈裡面,有足夠的地方隱藏大軍。
當初李牧就是消失在這一片太行山脈裡面,可能死了,但是也可能重新聚攏了大軍。
周圍的將領們大都沒有開口說話。
趙雲提著龍膽槍,抬起雙臂,甲冑鏗鏘的聲音里,一臉堅定的說道:「請主公放心,雲自會統帥白馬義從將大軍護衛的固若金湯,絕不給趙人或者其餘五國任何的機會。」
說道這裡,趙雲俊秀的面龐上閃過一抹殺意,猛的提高了聲音說道:「但若有敵軍出現在大軍方圓五十里的範圍內,雲定會將其等頭顱盡數獻於主公駕前。」
他的話語說完,邊上的副將張唐則是接話說道:「所有的趙人俘虜都在嚴密的看守之中,若敵軍出現時去,其等若騷亂為內應,大軍則可瞬間將其斬殺殆盡。」
一旁的李存孝和典韋都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統領的虎豹騎和背嵬軍此刻卻是已經脫離了秦軍序列,分開行進在大軍周圍。
一旦有任何的變故,可以在第一時間制止任何的情況。
此刻的大軍外送內緊,上下幾乎都已經崩成了一根繩子,甚至於這幫將校們心中都有些希望李牧或者廉頗能夠組織大軍前來繼續交戰。
如此,他們就可以多獲得一些首級與軍功。
皚皚的顏色里,嬴鈞撫了撫有些不耐雪寒的烏騅,望著東邊的視線里,忽然有一騎打馬飛奔而來。
嬴鈞頓時抬手示意所有的人停下時,衝刺飛奔的而來的白馬義從已經衝刺到了山坡下方,身上的背旗異常將其前軍斥候的身份表明無疑。
一路沒有任何人阻擋的順利衝到了嬴鈞的面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的瞬間就急匆匆的稟告道:
「啟稟主公,前軍五十里之地,武安君正在等候主公,期待與主公一會。」
武安君?
白起?
霎時間,所有的人全都一愣,旋即所有人的眼中全都浮現出了激動之色。
白起在秦國就是一個傳奇。
他的故事激勵著所有的秦人,尤其是沒有任何出身的普通秦人,白起是真正的依靠自己的能力封君的人。
只是,激動之餘,疑惑也是同樣的在眾人的心頭浮現。
「武安君不是病重了嗎?怎麼會專程前來這裡?」
「難道是準備接手大軍?」
「不可能,若是如此早就過來了,何必如此遮掩。」
「大將軍此刻也不弱武安君分毫啊。」
一群人儘量壓低了聲音引論紛紛,但是他們的話語落在嬴鈞的耳中跟張口大吼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區別。
就是嬴鈞的眼底也是閃過一抹疑惑之色,他跟白起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流,雙方素不相識。
嬴鈞到是很早之前就聽過白起的名字,但是他肯定白起之前絕對是不會知道他的。
正此時,邊上的張唐皺眉遲疑一瞬間,旋即上前一步,低聲對著嬴鈞說道:
「大將軍,當初我短暫途徑咸陽的時候就聽說過大王似對武安君多有猜疑,同為丞相的應侯也與武安君多有不睦,大將軍若是與武安君相會的話,會不會引火燒身?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這話,嬴鈞皺了皺眉頭,目光低垂掃了一眼張唐,旋即就望向了西邊的方向。
這裡面恐怕有文章。
但是,具體是什麼文章,嬴鈞卻是不清楚,也沒有猜測的打算,直接去問就是了。
至於所謂的麻煩,嬴鈞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當即,嬴鈞的目光就看向了一眾將領,目光落在趙雲身上,沉聲吩咐道:「大軍前後,斥候一定要清理乾淨所有的道路,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敵人。」
「諾!」趙雲當即抱起亮銀槍沉聲領命,聲音之中滿是堅定之色,旋即就立刻告退翻身上馬離開。
嬴鈞摩挲著烏騅,右手捏著馬韁,望著下方整齊綿延的虎豹騎,深吸一口氣,旋即披風一揚,轉身摧打戰馬就奔下了高崗。
「虎豹騎,隨我前去迎接武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