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一步棋
在嬴軒以為屈家人都死絕了的時候，一聲痛苦哀嚎響起。
大門一側的木板被推開，屈敬掙扎著翻身。
他渾身血淋淋的全是箭頭留下的傷口。
那木板怕是再薄一點，他也逃不過變成刺蝟的命運。
看著滿院子的慘狀，屈敬不敢置信。
他用力揉著眼睛，想當成一場夢。
夢醒了屈家還是那個一手遮天，家臣數千的強大家族。
可現實沒有機會反悔，他看著持劍一步步接近的嬴軒，驚恐的大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你敢殺我城外的大軍會屠滅咸陽城，你也活不了！」
嬴軒腳步一頓，城外大軍？
那麼百姓又會好到哪裡去。
看到這一幕，貴族們情緒激動。
「不管這是您的意思，還是那位的意思？如此行徑我等無法容忍，既然遲早要殺光我們，還不如就現在了結！」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諸位還請看清，我屈家聽從始皇政令，攜帶全家老小遷移咸陽，如今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公子嬴軒無憑無據，空口白牙的污衊我屈家下毒害他，如今日我屈家滅族，日後爾等也不過是如此下場啊！」
可此時的女子眼中再無一絲媚態。
「如遇到大秦方面的生死威脅，可取出此物求助。」
今日經歷的一切都讓嬴軒感到荒誕不堪。
她看著滿院的死屍癲狂的哈哈大笑。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看到的城外大軍是假的，這些人要幫他重建大楚也是假的！
他們只是想借著屈家的手殺了嬴軒。
甚至一時低下了他高昂的頭。
青年瞪大了眼，似是不解嬴軒為什麼這麼說。
可一旁的張良卻皺起了眉頭，側身對著一名禁衛說了句什麼，那人點頭離去。
殺光他們，各地的支脈便會揭竿而起，陳勝吳廣的那一幕距此也就不遠了！
聽到這裡嬴軒已經是霍然開朗，他終於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回頭看向身後城牆，火龍安靜的照著下方，沒有一絲動靜。
這些人主脈雖然都被遷來咸陽，可支脈遍布天下。
真正的背後之人一直都不是他們，而是那兩個南越人的主人。
嬴軒哈哈大笑。
緊接著，屈敬哭喊著從院中跑了出來，他跪在地上痛哭。
也是屈繁留給他最後的底牌。
他下意識的後退喊出。
嬴軒可笑，這都是表層而已。
「要是沒有，屈敬就不能殺！您要殺那就是肆意屠戮舊國權貴。」
看著他歇斯里底的痛斥，嬴軒只是皺著眉頭輕聲說了一句。
「只是殺光了我們，世人看到大秦的真面目必定舉旗再反，大秦必當分崩離析！」
忽然他想起了屈繁昨日曾說過的一句話。
嬴軒沒有阻攔，看著他吹響了口哨，他要看看一個舊楚屈家到底有多大能量，還有多少人追隨。
蒙毅也緊張說道。
嬴軒不敢相信，這屈家當真有如此大的能量？
忽然他發現這些人沒有攜帶武器，一個都沒有。
身旁的章邯目眥欲裂，仇人就在眼前卻殺不得，張良眼神微眯。
難不成，他們要在這次對弈中勝出了嗎？
嬴軒的低頭，會不會代表著嬴政也是如此想的，他們都怕大秦會陷入無休止的動盪。
「那是奴隸！那不是百姓!」
嬴軒沒有搭理兩個老人，反而轉身看向屈敬。
「我有什麼錯？我沒下毒！我只是想回家！秦人貪婪成性殘暴不仁，是伱們先攻占了我的國家！」
他似是累了，再沒有與屈敬爭論的力氣。
這時，看著已經斷氣的女子，屈敬終於明白了。
「有，那就拿出來讓我們舊國貴族們看看，只要是死證，您滅了屈家我們也無話可說。」
當那雙通紅的雙眸死死盯著他的時候。
他們只是舉著火把，一言不發的將這個街道圍起。
聽到屈敬訴說，人群中走出了幾個氣勢沉穩的老人。
屈敬終於感受到了可怕。
而幫助他掌控屈家的兩人都是南越人。
「不殺，公子威嚴何在，我大秦顏面掃地。」
只要朝堂出現任何動亂，他們都會第一時間跑路，甚至直接逆反。
那兩名老者沒有因此而據理痛斥，反而一臉沉穩的說道。
「是你們讓我無家可歸在先！如今還污衊我下毒，無故殺害我全家！」
嬴軒也覺得不可能，整個戰國大秦最危險的一次，也不過是六國聯軍繞路逼近蕞城，可那次也被呂不韋輕易擋住。
「你怎麼能拿他們來跟我相比？」
沒等嬴軒回答，另一個老者便接著說。
「城外三十里一驛站，咸陽附近更是十里一站，蕞城毫無動靜，更何況有驪山大軍在側，何人能悄無聲息的潛入咸陽腹地，此語完全是胡說八道。」
他慌亂的從懷中掏出，那是一個陶質的六孔口哨。
見嬴軒不信屈敬撥開滿地箭簇，扶起那女子瘋狂的搖晃。
四周湧來的人們越來越多，足有上萬。
「公子滅屈氏，可有證據！」
「今日我數萬同志之人，就站在這讓公子殺！」
「他們只是一群長著人類模樣的畜牲，他們存在的價值不就是取悅主人嗎？他們和你身邊的侍女沒什麼兩樣。」
嬴軒聽著他的言論，眼中的殺意瀰漫。
嬴軒眯起了眼。
嘴裡嘰里呱啦的說了不知道什麼。
在他們眼裡，被打上奴隸烙印的人和一頭飼養待宰的豬完全沒有區別。
屈家早已經不是屈繁在領導了，暗中已經被屈敬掌控。
當聲音響起，原本安靜的城南人家們竟然都亮起了油燈。
唯獨不同的是，豬能吃，人只能玩！
這些人從沒有將那些地位低下的奴隸當作人來看。
屈敬只怕是被扎傻了在說夢話吧。
屈敬癱倒在地，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像個傻子一樣被人利用。
「大軍呢？你說的大軍呢？讓他們攻城來救我啊！」
更是單純的認為只要滿足了對方的要求，殺了嬴軒他就能逃出咸陽，回到九江利用屈氏的影響力重建楚國。
嬴軒更加困惑了，屈家就算再強盛又和大秦有何關係。
不知是運氣還是迴光返照，還真讓他把女子晃醒了。
城牆之上，嬴政嘆了口氣。
「公子，那是南越語，大致意思是屈家滅了！大秦必亡！」
緊接著，開門聲不斷響起，一戶戶人家竟然都點著火把，帶著家臣慢慢匯聚到街道之上。
此時馳道四通八達，通信更加快捷，誰又能悄無聲息的帶領大軍圍困咸陽城？
他轉頭看向那些貴族老者，卻發現他們根本沒有在意屈敬說的話。
他設下了一個可怕的陽謀。
「好！好一步棋啊！」
還是到了這一步啊！這是他最擔心的場景。
中尉上前開口。
可一旦往日舊貴最強的屈氏都被滅族，其餘貴族們對大秦的防備會再度緊張。
不管嬴政如何選擇，從這一刻起這些貴族都不會再相信大秦。
沒有什麼大局觀的他一直在被兩人洗腦，沉浸在屈氏重建楚國的美夢裡。
「殺，自今日起，大秦各地只怕是再無寧日。」
他們沒有看屈敬一眼，只是面朝嬴軒質問道。
貴族們全都在等他給出答案，想來不管如何他都要給這些人一個交代。
「噌！」
嬴軒聽得一臉霧水，身後的張良上前一步。
不管嬴軒會不會被殺，始皇都必定會徹查，只要追查下毒之人屈氏就必滅無疑。
城牆上始皇手掌緊握，蒙毅鬆了口氣，可又一時有些失望，他還想著今日如此不凡的公子，最後還會有什麼奇蹟。
在他們理所當然的臉上，嬴軒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讓你們回家幹什麼？回去再把百姓印上奴印玩弄虐殺？失去興趣後挖去雙眼，割去舌頭丟在地窖中等死嗎？」
劍光閃過。
誰都沒有預料到，低著頭的嬴軒毫無徵兆的甩出了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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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