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蒙毅的軟肋

  清晨。,-*' ^ '~*-.,_,.-*~ ➅➈sⒽ𝐔ˣ.ςσ𝓂 ~*-.,_,.-*~' ^ '*-,

  朝陽初升,灑下萬道金光。

  湛藍的天空一塵不染,變幻莫測的雲朵隨風潔白又柔軟。

  一行晚雁排成長長的陣列,在高空中振翅翱翔,飛往更溫暖的南方度過嚴寒的冬季。

  陳慶負手站在院中負手仰望天空,目光追隨著大雁的軌跡流連忘返。

  「陳郎可是詩興大發?」

  「鴻雁南飛,寒霜飛雪,又是一年的冬天。」

  相里菱從飯堂里出來,觀察了片刻,沒好意思打攪他的雅興。

  她知曉自己才學淺薄,搜腸刮肚也沒想出什麼好句子,心中泛起些許自卑。

  「阿菱,集市上有賣大雁的嗎?」

  「可不能讓它們都跑了。」

  「如今寒氣愈重,去買兩隻回來做鐵鍋燉大雁。」

  「又滋補又暖身。」

  陳慶吞了下口水,意猶未盡的說道。

  「噗嗤。」

  相里菱沒想到自己居然錯得這麼離譜。

  「原來郎君方才是怕它們跑了?」

  「鐵鍋燉大雁是吧?」

  「我去給你買。」

  她捂著嘴嬌笑出聲,眉眼彎彎,眼眸晶瑩發亮。

  「這有什麼好笑的。」

  「寒冬將至,它們才拖拖拉拉往南飛,一定吃了不少百姓遺落的粟麥穀物。」

  「吃飽了拍拍屁股就走算怎麼回事?」

  「好歹留兩隻給咱們家打打牙祭。」

  陳慶理直氣壯地說。

  「好啦。」

  相里菱壓低聲音說:「方才府里有宮中來人奏報,我聽聞姐姐似乎大發雷霆。」

  「陳郎,你不會又闖禍了吧?」

  陳慶不耐煩地擺擺手:「我能闖什麼禍?禍闖我還差不多……」

  話音未落,嬴詩曼面帶寒霜,匆匆從屋裡出來。

  「夫君……」

  「飯時已至,進來用飯吧。」

  當著外人的面,她壓下怒火,語氣平靜地招呼道。

  「為夫來啦!」

  陳慶一琢磨就知道怎麼回事。

  八成是鄭妃派人過來報信了。

  丈母娘關心女兒無可厚非,但是如今女兒都嫁做人婦了,您老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

  果然。

  陳慶進了飯廳,嬴詩曼就鐵青著臉坐在主母的位置上。

  「陳慶,你昨天幹什麼了?」

  王芷茵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把一碟鹽炒豆子拖到自己身前,像是看戲一樣眉飛色舞。

  「夫綱不振啊!」

  「以前只有芷茵一個人沒大沒小,動輒直呼為夫的名字。」

  「如今連你也跟著學壞了。」

  「叫我一聲夫君委屈你啦?」

  陳慶大喇喇地坐下,把鹽炒豆子撥拉到自己前面,捏起一顆扔進嘴裡。

  嬴詩曼深吸了口氣,擠出一張生硬的笑臉:「夫君,昨夜蒙上卿為何深夜入宮?」

  「你又是怎麼得罪了人家,導致蒙家想拿我的玻璃工坊抵債?」

  陳慶擺了擺手:「沒有的事。」

  「是蒙毅那老貨欠我的錢!」

  「什麼時候成了我欠他的?」

  「這不是顛倒黑白嗎?」

  嬴詩曼知道他一向無理也要攪三分,忍不住埋怨:「夫君,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蒙毅是好惹的嗎?」

  「他自年少時便陪伴我父皇左右,深受信重。」

  「這麼多年來,朝堂中鮮少有人敢與蒙家爭鋒,你……」

  陳慶泰然自若地點了點頭:「我就敢。」

  「夫人先別動怒。」

  「你說的那都是過去式了。」

  「有句話你也應當聽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時代變了!」

  他用指尖敲打著桌案:「蒙毅深受陛下信重,李斯罷相的時候,怎麼不見他頂上去?」

  「天下一統之後,那麼多功勳卓著的文臣武將,你沒發現封賞越來越少了?」

  「為夫說句逾越的話,你父皇的心思,你應當比我清楚。」

  嬴詩曼神色複雜,糾結良久後不悅地說:「那與你有什麼干係?」

  「與你結怨的哪一個都來頭不小,萬一你哪天失勢,後果我都不敢想!」

  陳慶倨傲地昂起頭:「不敢想就先不要想了。」

  「為夫無論對不起誰,不能對不起你皇兄。」

  「夫人,你也不想扶蘇即位之後,朝中到處都是舊臣名將。個個都能仗著先朝積累下來的功勞指手畫腳,橫加干涉朝政吧?」

  嬴詩曼心中更加難安:「夫君,你到底要做什麼?」

  陳慶探過身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夫人呀,你之所以覺得我前路叵測,是因為沒看清這天下大勢。」

  「為夫走的是最安全,也是最正確的一條路。」

  「蒙毅一人哭,總好過千家萬戶哭。」

  「別的咱們不說,價值三百萬貫的錢財,黔首百姓得多少戶人家才能積攢得出來?」

  「不說百萬,起碼也得大幾十萬吧?」

  陳慶語重心長地說:「要是關中數十萬戶人家一朝家財散盡,眼裡沒有了光。屆時定然江山動搖,你父皇非得砍了我的腦袋不可。」

  「蒙毅這老貨嘛,頂多傷筋動骨,反正能餘下一口氣來。」

  「再說,如今他正好有軟肋可以拿捏。」

  「你放心吧,他絕對掀不出什麼大風浪。」

  嬴詩曼搖了搖頭:「你總有千般道理,萬般緣由,我說什麼你左耳進右耳出。」

  「那我只求你一件事——家裡的產業是我辛辛苦苦披星戴月打拼出來的。」

  「無論如何,我得把它留給兒孫們。」

  陳慶一拍桌案:「好說!」

  「夫人多慮了。」

  「你瞧著吧,蒙毅老兒大抵今日就把拖欠內務府的錢糧還上了。」

  他把鹽炒豆子端了起來:「陛下召我入宮,為夫耽擱不得,你們慢慢吃。」

  王芷茵伸出手:「那是我的!」

  「什麼你的我的。」

  陳慶揪著她小巧玲瓏的耳朵:「你還是我的呢!」

  「夫人,告辭!」

  他瀟灑地端著碟子,一邊吃一邊往外走。

  ——

  麒麟殿外。

  蒙毅徘徊不去,目光深沉,時不時朝著入口的方向張望。

  「你還真沉得住氣呀。」

  當陳慶的身影出現後,蒙毅的心情萬般複雜。

  「蒙尚書,早啊!」

  陳慶大搖大擺,像是沒事人一樣揮手跟他打招呼。

  蒙毅差點被氣笑了。

  什麼叫目中無人?

  陳慶就是最好的例子!

  「散朝了?」

  「陛下去休憩了對不對?」

  「蒙尚書等候召見呢?」

  陳慶完全沒理會地方飽含怒火的眼神,語氣輕鬆淡定。

  「雷侯逍遙快活,羨煞旁人。」

  蒙毅裝模作樣地捶了捶腰腿,「老夫日益衰朽,今後的朝堂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

  「唉,是時候告老還鄉啦!」

  陳慶目帶譏嘲:「蒙尚書何出此言?」

  「令兄剛從朝堂中討要了大批精兵悍將,糧草物資,意欲一舉蕩平草原。」

  「您老當益壯,就算不為朝廷著想,也該多幫襯蒙恬將軍一把。」

  「對了,說起此事,供給北地的軍需可還足用嗎?」

  「內務府不曾拖欠了什麼吧?」

  蒙毅悻悻地說:「倒還……」

  他猛地回過神:「雷侯,你此言何意?」

  「想威脅老夫?!」

  陳慶笑而不語。

  老登你也是夠可以的。

  王翦、王賁父子倆都急流勇退了,你們兩兄弟仗著年富力強,還想逆時勢而動呢?

  早不著急封侯,晚不著急封侯。

  非得等我封了雷侯,這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比誰差都不能比我差了是吧?

  你就不怕將來樹大招風,給蒙家引來災禍?

  我篡取了你的家業,可不是害你,而是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