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鼠鼠我呀,終有一日會出人頭地!

  「大哥,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英布心緒心緒雜亂,悶著頭走在前面,忽然聽得背後有人喚他。

  回過頭去,才發現眾多手下停下腳步,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找家客棧先住一晚,明日再去侯爺府上拜訪。」

  「莫不成爾等生了歹心,惦記上了侯府里的寶貝?」

  「誰要是敢打這個主意,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非得把你的肝膽給掏出來!」

  「某家手下,絕無那不忠不義之人!」

  英布眼神凌厲,五指青筋暴突做握拳狀。

  「大哥,您誤會了。」

  「小的們是想,侯爺並未留宿,我等身上的錢也花完了,方才抬出來的金子咱們也沒要……」

  「眼下去哪兒住店啊?」

  一名心腹手下為難地說道。

  「花完了?」

  英布愣了一下。

  「是呀。」

  「大哥您說到了咸陽,侯爺必定熱情款待,美酒佳肴享用不盡,財貨女人招手即來。」

  「兄弟們心想既然這樣,一路上就沒省錢。」

  「方才那頓酒,把咱們最後的錢花乾淨了。」

  「剩下二十文……小的心想當著侯爺的面,不能失了您的排場,便賞給了那掌柜。」

  下屬支支吾吾地回答。

  英布立時熱血上涌:「入你娘!」

  「我讓你左一個心想,右一個心想!」

  「老子都沒這麼想,你倒是大方!」

  他擼起衣袖,抬手欲打。

  部眾匆忙來勸:「大哥息怒!」

  「侯爺位高權重,我等也是怕被人看輕了。」

  「是呀,若連幾十文錢都摳摳搜搜,算什麼江湖豪傑。」

  「早知道侯爺賞錢的時候,便不該推辭。」

  「你說的什麼話!吾等未曾為侯爺效命,豈有先收錢的道理,江湖規矩懂不懂?」

  勸著勸著,一干手下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英布更是悔恨交加,抬手拍向身邊一人的後腦勺:「你們這些蠢貨!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某家說不要,你們也跟著說不要。」

  「但凡咱們互相應和,訴述行路艱難,如今起碼有兩大箱金子傍身!」

  「我平日裡怎麼教你們的?」

  「走江湖靠的不是打打殺殺,是智謀韜略!」

  最先開口的心腹手下委屈地說:「大哥,我等若有那種東西,何苦做那見剪徑劫財的勾當?」

  「在朝中當個大官,如陳侯爺那般享受錦衣玉食不好嗎?」

  眾人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不約而同地點頭。

  「你這孽障還敢頂嘴!」

  英布氣得不行,拉開架勢就要一拳砸上去。

  「大哥息怒!」

  「咱們雖然失了金子,好歹有一件寶貨留下。」

  「大哥,您這件白狐裘可是太子賜下的東西,價值連城。」

  「兄弟們從未見過這等稀罕玩意兒。」

  眾人七手八腳地攔住了英布,一頓吹捧才讓他冷靜下來。

  「大哥,光是這件白狐裘,起碼夠兄弟們吃喝一年了。」

  心腹手下討好地笑了笑。

  英布怒視著他:「混帳東西!太子殿下賜予侯爺的東西,不過是借來給某家披著禦寒的,你竟想賣了它?」

  「某家豈不成了見利忘義的小人?」

  心腹手下擺著手:「不賣,不賣。」

  「小人就是打個比方。」

  「大哥,給兄弟們摸一摸,看看太子殿下用的東西有何不同?」

  眾人紛紛附和:「是呀,大哥給我們摸摸。」

  英布猶豫再三,抬起胳膊叮囑道:「摸袖子下面,你們粗手大腳的,若是摸禿了不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眾人一擁而上。

  「慢著!」

  「不許薅上面的毛!」

  「再敢亂來休怪某家拳腳無情!」

  英布左支右擋,好不容易才把人群推開。

  手下們咧著嘴傻笑不止,還有的把摸過白狐裘的手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沒見識的東西!」

  「某家若不是受爾等拖累,早就隨侯爺兄弟享福去了。」

  「如今卻要在這裡吹冷風!」

  英布罵罵咧咧地發泄不滿。

  「大哥,今夜不如去城外找個地方湊合一晚?」

  手下提議道。

  「城外天寒地凍的,何須受那等苦楚。」

  「你們隨我來,某家知道個地方,比在野外過夜強多了。」

  英布招招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世事難料。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去咸陽的下水道故地重遊。

  上回是耽擱了時間出不了城,又怕照身帖被人看出破綻來,只能隨著一夥乞丐鑽進了又髒又臭的下水道。

  而今……

  英布臉色發黯。

  嘴巴痛快了,人就要遭罪。

  怎麼就改不了這臭毛病呢!

  「最後一回。」

  「今日我卑微如鼠,寄居暗渠。」

  「來日我出人頭地,金身萬丈!」

  

  英布握緊了拳頭,暗暗給自己打氣。

  ——

  「也不知道英布他們今晚住在哪裡。」

  「信兒……算了,他們一伙人江湖上風裡來雨里去,沒那麼嬌氣。」

  陳慶遞給韓信一杯酒:「過些時日,你帶上他們一起啟程。」

  「叔叔,這些人靠得住嗎?」

  「我看他們頗似匪類,萬一有心術不正的人上了船,屆時惹出亂子來就麻煩了。」

  韓信接過酒杯,不放心地說。

  陳慶捻著手裡的瓷杯:「你看這杯子美嗎?」

  韓信遲疑了下,默默地點頭。

  「酒水可甘醇?」

  韓信又點頭。

  「豪屋大宅,僕婢成群,住得可舒適?」

  韓信再次點頭。

  陳慶這才語重心長地說:「叔叔讓他們見識了公卿勛貴的奢靡,又許以高官厚祿,你猜他們還願不願意回去當一個東躲西藏的水匪?」

  「殷實人家,誰願意跟著你出海萬里,冒著有去無回的風險博一場富貴?」

  「他們雖然未必英勇善戰,也沒什麼出眾的才幹,但勝在闖蕩江湖多年,各種討生活的手段學了不少。」

  「船上載不了多少人,他們說不定更好用。」

  韓信思量片刻,贊同地點了點頭。

  陳慶笑著說:「而且……叔叔善於相面。」

  「美洲蠻邦多黃金寶石,萬一有哪個見錢眼開,想留在那裡稱王稱霸,英布定會一刀砍了他。」

  「此人胸懷大志,絕不甘心當個蠻邦酋首。」

  「榮華富貴,只有大秦才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