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億點點機緣

  錢能養人。👹☝ 6❾丂ℍù𝔵.ᶜỖ𝓜 🐧🍮

  相里菱自從嫁做人婦後,再也不用在皇陵營地中風吹日曬,也不用從早到晚給眾多師兄弟們準備飯食。

  錦衣玉食,綾羅綢緞。

  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嬴詩曼這位正室夫人身份超然,也不用像宮斗劇里演的那樣整日裡勾心鬥角,盤算著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獨得寵愛。

  她雖然嘴巴厲害,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數落陳慶,反而對相里菱和王芷茵都不錯。

  秦墨的發展勢頭相當強勁,相里奚也當上了工部尚書。

  相里菱的生活里極少有煩惱,生活條件又十分優渥。

  如今像是經歷了了蛻變一樣,雍容華貴、光彩照人。

  「諸位貴客,妾身有禮了。」

  相里菱面對眾人的凝視,略微尷尬了片刻,就恢復了從容淡然的姿態,落落大方地向他們行禮。

  英布抬手作揖:「某家英布,見過嫂夫人。」

  一幹部眾這才如夢初醒。

  「見過嫂夫人!」

  有人起身行禮,有人坐在原地,還有人一邊起身一邊行禮,結果站立不穩,撲倒在桌案上。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嗓門都格外洪亮。

  相里菱身後的兩名侍女忍不住竊笑不止,哪怕偏著頭掩住面容,肩頭仍舊不停地抽動。

  英布臊成了一張大紅臉,此時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手下這些蠢貨如此上不了台面,還不如讓他們在城外留守,自己單身赴會算了。

  「阿菱,給諸位壯士分發酒具。」

  「等會兒你派人通傳一聲,把信兒叫回來。」

  陳慶語氣溫柔地吩咐道。

  「諾。」

  相里菱命侍女打開盒子,給每人奉上了一隻精美的瓷碗。

  「謝謝嫂夫人。」

  「在下自己來。」

  「謝過嫂夫人。」

  接過瓷碗的時候,有人用兩指捏著碗沿,有人小心翼翼地拖著碗底,唯恐褻瀆了這位高不可攀的侯爵夫人。

  陳慶知道他們現在在酒肆已經喝了不少,讓侍女們給每人添了一碗關中薄白,爾後招呼他們坐下。

  相里菱領著侍女款款離去,那如夢似幻的背影,依舊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間,遲遲不肯離去。

  「陳侯爺,某家差點忘了。」

  英布突然開口,衝下方招招手:「把寶鏡呈上來。」

  一名下屬匆忙起身,把背負的長方形木盒送上。

  陳慶詫異地問:「你不是把鏡子送給小桃紅了嗎?」

  英布糾正道:「是雪裡紅,玉香樓的花魁。」

  「某家親自見識過之後,大失所望。」

  「簡直就是坑人!」

  「雪是雪了,卻根本不紅!」

  陳慶秒懂,好笑地說:「那你這是退貨退款了?」

  「不對呀,既然見識過雪裡不紅,哪有退款的道理?」

  英布同樣琢磨出對方的意思:「入他的娘,開的黑店還不許某家退錢嗎?」

  「那鏡子本就是照人的。」

  「她照也照過了,某家玩也玩過了。」

  「如今不想玩了,她自然要把寶鏡還回來。」

  「陳侯爺,布將它物歸原主,之前的債務一筆勾銷可好?」

  「當初交的錢就算作是租金了。」

  陳慶愣神了好半天,腦子差點沒轉過彎來。

  英布故作鎮定地說:「寶鏡價值三萬金,雪裡紅一介娼妓,又不是鎏金錯銀的。」

  「給她照一段時日過過癮就得了,還真想要某家的寶鏡嗎?」

  眾多手下心虛地不敢抬頭。

  首領辦的這件事實在有些下作。

  雖然寶鏡是他們一起搶回來的,但不妨礙在心底鄙夷英布的作為。

  「英布兄弟,你我不愧是知己之交。」

  「此番舉止,深得我心。」

  「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無妻?」

  「來,本侯敬你一杯。」

  陳慶平日裡去醉香樓從不掏錢,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無恥了。

  沒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

  英布嫖完了提上褲子就不認帳,居然還能把嫖資搶回來!

  「干!」

  英布原本還在心虛,擔心陳慶不恥他的作為,當眾斥責。

  可他欠的錢實在太多了,要是不去搶回寶鏡,如何面對而今名動天下的陳侯爺?

  聽到這番話後,英布頓時精神大振,豪邁地舉起大碗,咕嘟咕嘟幹了大半碗。

  眾多部下見狀,也拿起瓷碗大口地飲酒。

  陳慶早早地放下碗,聽到大堂里頓頓頓的聲音,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兄弟,上回咸陽一別,不知近況可好?」

  英布慢吞吞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眼神閃躲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嗎?

  相比耕田做工的黔首百姓,那肯定是好的。

  大河之上無拘無束,灑脫自由。

  除了偶爾碰上硬茬子需要拼殺一場,平日裡倒也安閒自在。

  可是見識過侯府中窮奢極欲的生活,他怎麼能厚著臉皮說一個『好』字出來?

  島上的生活,怕是連陳慶府中的僕婢都不如!

  「尚可。」

  英布訕訕地笑了笑。

  部眾們也跟著笑,不過神色里都透著心虛。

  「諸位不必妄自菲薄。」

  「陳某也不過一介流氓出身。」

  「也不怕爾等恥笑,昔年我為了混一口飽飯,還去茅廁里刮過土硝。」

  「炎炎夏日裡,背著個箱子四處走街串巷。」

  「一天下來,臉上、胳膊都被曬脫皮了。」

  陳慶感慨地笑了笑。

  廳堂里突然安靜地落針可聞。

  民間謠傳雷侯出身黔首,但也有傳言說他是流落在外的陳國公子,媯姓後人。

  陳國雖然覆滅了百多年,不過諸夏混戰時,曾經兩次滅國又兩次復國。王室雖然衰敗,卻有後人隱於民間。

  相比於前者,世人更願意相信陳國公子的說法。

  更有甚者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陳國公主與始皇帝之間的宮闈密室。

  為什麼陳慶與太子殿下關係如此親近?

  因為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能不親近嗎?

  為什麼陳慶在朝堂中攪風攪雨,卻還能破格封侯?

  廢話,那是始皇帝的親兒子,這還能虧待了?

  「諸位可是不信?」

  陳慶對於民間花樣百出的流言略有耳聞,猜出了眾人的想法。

  眾人沉默不語,但是答案已經寫在了臉上。

  陳慶笑著說:「那我給大家學幾句。」

  他清了清嗓子,醞釀好情緒:「賣冰水嘍——」

  「酸甜可口,清爽解暑。」

  「每天喝一碗,活到九十九——」

  英布聽到這獨具特色的吆喝聲,不禁信了八九成。

  陪坐的部眾們又新奇又覺得好笑,側身竊竊私語。

  噹啷,啪!

  一名鬍鬚茂盛,三四十歲的孔武大漢只顧著跟旁人說話,左手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瓷碗。

  等他反應過來猛地伸出手,但還是來不及了。

  聽到瓷器碎裂聲後,所有人的心尖都跟著顫了顫。

  孔武大漢面色發白,失神地盯著桌案前的瓷器碎片,腦海中六神無主。

  英布勃然作色,剛要起身,就被陳慶按著肩頭坐了下去。

  「不過一個碗而已,壯士沒傷到手吧?」

  陳慶溫和地問道。

  「沒有,沒有。」

  「侯爺勿怪,小人……」

  孔武壯漢可不覺得它僅僅是一個『碗』。

  這東西在別的地方根本沒見過,想來價值相當不菲。

  說不定百金都不止!

  「小人便剁了這隻惹禍的手,給侯爺賠罪!」

  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一時間又是自責又是窘迫,忽然熱血上頭,目光四下掃視尋找兵刃。

  「慢著!」

  陳慶沉著臉做出制止的手勢。

  「本侯都說了,不過一隻碗而已。」

  「它再貴,難道還能貴得過諸位豪傑?」

  待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陳慶面色平靜地說:「爾等為何如此輕賤自己?」

  「本侯當初也不過一個走街串巷的破落戶。」

  「而今如何?」

  「在本侯眼中,諸位皆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

  「你們無非差了億點點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