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和秦墨的比試萬無一失,陳慶帶領上百人的匠工和學徒忙得昏天暗地。★😝 6❾Ⓢ𝔥𝔲x.ᶜoᵐ 🍬🐙
這天,他們正在庭院的人工湖裡測試帆船。
出於保密的緣故,現場屏退了所有無關人等,門口還有侍衛把守。
陳慶的對手是一群由七八級工組成的大秦最強工科男團,要真被他們瞄上一眼,回頭說不定會在此基礎上推陳出新,造出更強、更便捷的船隻,那不是虧大了嘛!
「先生。」
一道溫和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扶蘇嘴角含笑,作揖行禮。
他一身華貴的錦袍,眉目間卻儘是敦厚、善良,讓人忍不住生出親切的感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公子,我要是有你這般皮囊,光靠臉也混得風生水起了。」
陳慶笑著打趣了一句。
「先生說笑了。」
扶蘇謙虛的拱拱手,隨即正色道:「明日是我正式加封太子的日子,我想請先生前去觀禮。」
「瞧我這豬腦子。」
陳慶一拍腦袋:「都是被他們給傳染的。」
「公子你放心,明日我一定到。」
「嗯……到時候還有驚喜送上。」
「你等著瞧好吧!」
扶蘇莞爾一笑:「恭候先生大駕。」
「您總有奇思妙想,扶蘇甚是期待。」
「還有許多人要一一通傳,扶蘇先告辭了。」
等他走後,陳慶立刻招招手。
「先把手裡的活兒停一下。」
「原本銅鐵鋪的夥計都過來。」
李乙等人互相對視一眼,飛快地圍攏到他的身邊。
「明日是太子扶蘇的加封大典。」
「我等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這幾日你們吃的喝的,用的住的,全都是扶蘇殿下一人承擔。」
「你們說,該不該回報一二呀?」
陳慶掃視著眾人,朗聲說道。
李乙點點頭:「東家,您想讓我們幹什麼,儘管說吧。」
「是呀,我們一定給您辦好。」
「必不使扶蘇殿下失望。」
眾人紛紛點頭。
「嗯。」
陳慶清了清嗓子:「現在,你們分出五十人,去把宜春宮所有茅房、糞坑搜刮一遍。」
「啊?!」
「東家,您莫不是說笑?」
「這……」
眾人大驚失色,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你們看我幹什麼?」
陳慶怒喝道:「本官又不是讓你們去吃屎,也不是讓你們掏大糞,只是刮點土硝而已,有什麼為難嗎?」
李乙這才舒了口氣:「哦,原來是這樣。」
最近幾天,他們在墨家工匠超凡的手藝對比下,天天都要被陳慶責罵豬腦子。
剛才一聽說要他們去茅房、糞坑,下意識想到了一些令人不好的事情。
「本官與你們都是從代郡出來。」
「而今我已是將作少府左中侯,官拜少丞。」
「你們一個兩個仔細瞧瞧自己。」
「連鑽茅房的勇氣都沒有,如何能成大事?!」
陳慶嚴厲的呵斥了一句:「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你們沒聽說過嗎?」
李乙訕訕的低下頭。
他雖然不知道鑽茅房和當官有什麼關係,但東家是過來人,說得總不會錯的。
「誰去刮土硝你們自己安排。」
「再派十個人,去把南苑那一叢竹子砍了。」
「大的小的都要,按照竹節砍成一段一段的,然後將其烘乾。」
「還有……誰去支領10斤硫磺,再去支五十斤木炭,全都碾磨成粉。」
安排好一切,陳慶匆匆忙忙回了屋子裡。
時間緊迫,他要趕緊想辦法把引線搞出來,還要考慮在黑火藥里添加一點別的東西,讓煙花的效果更加絢爛。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扶蘇一口一個『先生』的叫著,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明天又是他大喜的日子,陳慶總不能沒有點表示。
——
玄月二十三。
天晴,微風。
沖猴煞北,宜開工、動土、訂盟、納彩。
忌作灶、掘井、栽種……
不對。
它現在已經變成了黃道吉日,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扶蘇天不亮就起來,身著絳紗袍,早早恭候在麒麟殿外。
隨同的還有蒙毅、王翦。
連常年臥病在床的王賁也強打起精神,被人攙扶著隨侍在左右。
按照規矩,冊立太子時,跟隨的必是左右肱骨,也就是太子日後的班底。
天氣雖冷,蒙毅卻渾然不覺,高傲的挺直了腰杆。
王翦耄耋之年,此時面泛紅光,看起來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
王賁病容不減,但是精神健朗,一點也不像久臥在床的樣子。
扶蘇冊立太子,蒙家、王家起碼能再享幾十年的榮華富貴。
換了誰能不開心呢?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
官員們陸陸續續趕來。
不管先前與扶蘇親疏遠近,都紛紛先過來恭賀一聲。
扶蘇一一回禮後,目光卻始終在四處尋梭。
先生呢?
他自始至終,都沒看到陳慶的身影。
難道是睡過頭了?
轉念一想,這些日子他日夜勞累,或許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扶蘇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說起來,他能被冊立太子,陳慶才是最大的功臣。
大喜的日子,對方卻不在場,實在令人惋惜。
「陛下駕到——」
隨著侍者的一聲高喝,扶蘇和文武百官頓時打起了精神。
嬴政高居御案之後,李斯代為宣讀立儲詔書。
歷史上完全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但是在陳慶的干預下,此刻在麒麟殿中按部就班的上演了。
授完璽印、綬帶,扶蘇單獨上前,行三跪九叩大禮。
隨後文武百官出列,再向始皇帝行禮。
直到這時候,嬴政緊繃著的心弦才放鬆下來。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天命已經被更改了!
「扶蘇,寡人封你為太子,爾後需勤勉謙恭,勿生驕慢之心……」
一大段訓誡的話語說完,扶蘇點頭稱是,這一步流程就算走完了。
接下來,他還要去太廟告祭先祖。
而此時,咸陽街頭人頭攢動。
陳慶穿越而來,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
尤其是咸陽宮外的大道,被四面八方趕來的百姓擠得密不透風,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東家,擠不進去,怎麼辦!」
李乙等身強力壯的夥計每人提著一個大箱子,行動本就困難。
此時被堵在外圍,試了幾次都被推了出來。
「媽賣批的!」
陳慶忙活了一夜才把鞭炮和煙花造好,想不到卻遇到了這種場景。
史書記載,扶蘇寬仁愛民,在百姓中頗有人望。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全城的百姓都跑來觀禮。
「有了。」
「上房頂!」
陳慶聽到宮門外的喧譁和喝彩聲猶如潮水一般傳來,頓時著了急。
他打開箱子,拎出一長串的竹製鞭炮,三兩下借著牆邊的雜物攀上了牆頭。
「東家,等等我們。」
李乙等人怕與他失散,匆忙提著箱子也跟著爬上了牆頭。
「公子!」
「扶蘇!」
陳慶顧不得房頂的斜坡陡峭,脖子上纏著鞭炮,一路沿著屋脊狂奔。
偶爾有幾個頑皮的孩童擋在前面,見到他一副不要命的架勢,慌忙躲到了一旁。
扶蘇坐在高頭大馬上,由蒙甘牽馬,微笑著接受百姓的恭賀。
一切都好,除了陳慶不在。
「公子!」
「扶蘇!」
排山倒海一樣的歡呼聲,突然隱約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百姓是絕無這個膽子的。
扶蘇下意識四處張望起來。
「在這裡!」
陳慶脖子上纏著鞭炮,笑得像個大傻子一樣,蹦跳著朝他揮手。
「先生!」
扶蘇差點喜極而泣。
原來他來了!
他沒有辜負我!
陳慶把雙手攏在嘴邊:「公子!!!」
「給你看個好玩的!」
扶蘇朝著他大喊:「先生小心!」
陳慶解下纏在脖子上那串鞭炮,用手提著懸在空中。
掏出火摺子對著吹了兩口之後,將其對在了引信之上。
嗤——
一陣青煙冒出,引信上冒出微小的火苗。
「臥槽!」
陳慶嚇了一大跳,差點把鞭炮給扔出去。
砰、啪!
幸好,除了一點小小的意外,鞭炮如同預想中那般噼里啪啦的炸響。
街上的百姓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齊齊朝著陳慶的方向看去。
一個高大雄偉的男子站在房頂上,手裡不知道拿著什麼東西,青煙滾滾,火星四濺。
「點起來!」
陳慶扯著嗓子衝著李乙等人喊道。
「諾。」
既然選擇跟著東家做事,即便再怎麼荒唐無稽,他們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執行。
砰!
猶如平地起驚雷。
木箱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和木屑四下紛飛。
李乙等人慌不擇路,驚叫著從屋頂上翻滾下去。
一道模糊的軌跡直衝雲霄。
啪~!
巨大的爆響聲中,五顏六色的煙火在白日綻放。
數十萬人齊齊仰頭,呆呆的仰頭望這前所未見的景象。
砰~!
啪~!
一朵朵煙花在天空炸開。
之前嘈雜喧囂的街道上,此時此刻雅雀無聲。
人們怔怔的望著這仿佛神跡一般的存在,被震撼的久久無法回神。
「先生……」
「多謝大恩,扶蘇必定銘記在心。」
扶蘇感動得熱淚盈眶。
有知己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