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之下,扶蘇站在學堂門口,對著無數瞻仰他、崇敬他的百姓發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說。🎄💀 ❻➈𝓼Ĥυ𝔵.ᑕ𝕠𝓂 🐤🐯
每每話音稍作停頓,周圍立刻傳來響徹雲霄的歡呼喝彩聲。
扶蘇不得不一次次地壓手,才能讓百姓冷靜下來,繼續他的演講。
朝廷會大力興辦官學,無論貧窮富庶、無論出身貴賤,皆可入學就讀。
鐵價會繼續下跌,鹽價也會從明年開始管控、降價。
水車、風車會繼續推廣,直到它普及到每個郡縣、村落。
如果換了朝中文武任何一人,哪怕是李斯重新執掌宰相之權,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無人敢信。
但是扶蘇不同。
他在大秦子民的心中,是實打實的『完人』『聖君』。
哪怕最後實現不了,那也是朝中有奸佞作祟,拖累了扶蘇的愛民之舉。
『要是扶蘇振臂一呼,數十萬百姓沖入咸陽宮,能不能直接逼陛下退位?』
陳慶站在扶蘇的身側,禁不住腦洞大開。
全天下滿打滿算,最適合造反的居然是太子!
世事之奇妙,莫過於此。
突然,陳慶眼神一凝。
遠處黑色的旌旗林立,鑲金嵌玉的御輦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輝。
陛下來了!
陳慶心虛地東張西望,生怕剛才的想法被外人竊聽到。
隨著扶蘇的講述,百姓再一次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殿下……」
陳慶心中一緊,趕忙給扶蘇打眼色。
然而現場實在太過嘈雜,他的聲音被完全掩蓋,扶蘇根本聽不到。
該不會……
不!
始皇帝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扶蘇的舉動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會被當成邀買人心,意圖篡位。
但始皇帝心心念念的就是讓扶蘇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或許會稍微有些嫉妒,更多的卻是欣慰。
陳慶全神貫注地盯著遠處的皇家儀仗。
「走吧。」
「回宮。」
嬴政站在御輦上,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
趙崇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聽到這樣的命令才鬆了口氣。
陳慶的膽子太大了!
不聲不響就搞出這麼大陣仗,衛戍軍已經全員上甲,嚴陣以待。
一旦出點差錯,你說你被劈死了是不是活該?
趙崇暗暗腹誹,機警地護衛著御駕離去。
——
日落西山。
喧鬧了一天的咸陽才漸漸平靜下來。
人潮沿著官道向各處城關涌去,趕在天黑之前出城返家。
陳慶忙活了大半天,神經時刻緊繃,待扶蘇退場的時候,就跟著一起撤了。
當然,人不能白來一趟。
回去的時候他拎了個麻袋,裡面鼓鼓囊囊,裝滿了百姓送上的禮物。
「怎麼樣?」
「為夫說什麼來著?」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造謠誹謗能奈我何?」
「百姓會用腳來投票。」
「來來來,都跟我沾光。」
「這都是咸陽父老鄉親的心意呀!」
陳慶得意洋洋地把麻袋放在桌案上,扯開綑紮袋口的繩索。
乾果、山棗、炒菽豆、熟雞子從裡面散落出來,花花綠綠的霎是惹人喜愛。
「百姓送我皇兄的東西,讓你拿回來了?」
嬴詩曼忍著笑問道。
「什麼叫送你皇兄的?」
「這分明是送給我的!」
「也就為夫潔身自好,要不然人家把女兒都塞我懷裡去了。」
「你們是沒看到,當時為夫身邊擠滿了人,全都哭鼻子抹淚——從來沒見過陳府令這麼好的官,您就是青天大老爺呀!」
陳慶繪聲繪色地吹噓道。
相里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王芷茵陰陽怪氣地說:「我怎麼記得你一句話都沒說過?我姐夫要走的時候,百姓追隨不舍,你擋在後頭,還差點被推得摔個狗吃屎。」
「胡說八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陳慶橫眉豎目地瞪著她。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王芷茵指著自己明亮有神的大眼睛。
「我還知道,你始終保持著左腳在前,右腳在後的姿勢,是想及時衝上去保護太子吧?」
「陳慶,你練過武嗎?」
「一桿破火槍,等你準備好,腦袋都被砍了。」
「你逞什麼強?」
「我姐夫身邊高手如雲,還用得著你保護?」
陳慶大好的心情立刻跌至谷底,怒視著她咬牙切齒。
「夫君,芷茵說的也沒錯。」
「她記掛你的安危,才暗中護持在側。」
「你以後……」
嬴詩曼好心地勸道。
陳慶不耐煩地擺擺手:「別說了,為夫還有公事,你們自己玩。」
他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
「哎,你還不愛聽了?」
王芷茵不服氣嘟起嘴。
相里菱連忙拉住她,不停地打眼色。
嬴詩曼幽幽地嘆了口氣。
扶蘇的安危關乎江山社稷,陳慶時時放在心上,自然無錯。
可對她們來說,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呀!
——
月暗燈昏。
陳慶獨自坐在書房裡生悶氣。
「難道我真的是個廢物?」
登高一呼,從者如雲——那是扶蘇。
力能扛鼎,萬夫莫敵——那是項羽。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那是張良。
就連整天叔叔長、叔叔短的韓信,那也是青史留名的兵仙。
「沒有外掛根本沒法玩啊!」
陳慶唏噓地嘆了口氣。
「夫君為何嘆氣?」
嬴詩曼笑意盈盈地推門進來。
陳慶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偏過頭去閉口不言。
「難道芷茵說了那樣幾句話,夫君就生氣了?」
嬴詩曼語氣戲謔地說。
「我沒生氣。」
「堂堂七尺男兒,怎麼會跟她一介女流計較。」
陳慶冠冕堂皇地說。
「夫君不計較就好。」
嬴詩曼扶著他的肩頭,溫柔地替他捏肩。
「她一心牽掛你的安危,才不想讓你涉險。」
「話雖然說得不好聽,可心意沒錯。」
陳慶扭過頭去:「那是為夫的錯嘍?」
嬴詩曼輕笑著說:「也沒有誰對誰錯。」
「你經常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干。」
「芷茵妹妹自幼習武,身手不俗。」
「她寧願擋在皇兄面前的是自己,總比干著急幫不上忙要強。」
陳慶不悅地問:「那夫人眼中,為夫擅長什麼?」
嬴詩曼低頭竊笑不止。
「你倒是說呀!」
「有什麼好笑的。」
陳慶急切地催促。
「夫君做別的不行,招災惹禍的本事無人能及。」
「你呀,安安穩穩待在家中,比什麼都強。」
嬴詩曼半真半假地說。
「家業有我來操持,菱妹可以主持工坊。」
「芷茵會舞刀弄槍,能護衛我們周全。」
「夫君安享富貴即可。」
陳慶瞪大了眼睛看了她好久,然後鬱悶地說:「夫人若是如此,那為夫也不裝了。」
「我就是個廢物!」
「往後我混吃等死,當個軟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