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里的人全部用一種惶惑莫名的眼神盯著陳慶。👹☝ 6❾丂ℍù𝔵.ᶜỖ𝓜 🐧🍮
若不是他衣冠華美,只怕會被當成狂放孟浪之徒,在此譁眾取寵。
「你們不信?」
陳慶笑著問。
無人點頭,也無人搖頭。
顯然大家都沒把他的話當真。
「那咱們就拭目以待。」
「陳慶從不打誑言。」
「店家,把方才點的東西包好,我留著路上吃。」
陳慶摸出一把銅錢,也沒數多少,直接拍在了桌上。
韓信拎著食盒跟在他後面走向拴馬處,茶棚里才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這是哪來的貴人,好大的口氣。」
「陳慶是誰?咸陽似乎沒有陳姓的大族。」
「宮裡的皇帝都不敢說讓黔首百姓吃酒喝肉,他大言不慚,就不怕皇帝老子找他的麻煩嗎?」
「哼,定是沽名釣譽之輩,在此戲耍我等。」
不少人搖著腦袋,對陳慶的言語嗤之以鼻。
「陳……陳慶?」
「我知道了!」
「他是……」
瘦長臉的工匠盯著不遠處打馬離去的背影,激動地手臂不停發抖。
「他是誰?」
「你倒說是誰呀?」
「多大的人物,把你嚇成這樣。」
周圍的食客全部圍攏過來,焦急地催促道。
「天底下哪有第二個陳慶!」
「就是咱們上官的上官的上官……內府令陳慶啊!」
「皇帝老子的家事,全都是他在管著的!」
「前些時日李相舉家被發配嶺南,聽說就是被他給鬥倒了!」
「這……」
工匠臉色一變,仔細回想剛才有沒有說錯了話。
這可是實打實權勢滔天的大人物,一個眼色就能要了全家性命的那種。
「原來是他!」
「陳府令是皇家帝婿,怪不得口氣那麼大。」
「陳慶不是個大大的奸臣嗎?他以前就是個反賊。」
「噓……你不要命了!」
一人口不擇言,話音未落,周圍的食客轟然散開。
他們緊張地朝著四下打量,生怕突然衝出如狼似虎的兵丁,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這裡所有人全部索拿下獄。
「夥計,結帳。」
「結帳。」
眾人著急忙慌地付了茶水錢,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裡。
只剩下那名說錯了話的行商目瞪口呆,坐在原地發愣。
「客官,您快點走吧。」
「茶水錢我們也不要了,只求不要拖累小的。」
掌柜的作揖告饒,可憐巴巴地哀求道。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定不會牽累無辜。」
「不瞞店家,我就是代郡出身,對陳慶的根底有所耳聞。」
「他如今權勢再大,總不能對家鄉人不講道理。」
行商硬著頭皮說道。
「客人您是外地來的,不曉得厲害。」
「陳府令或許跟你講道理,黑冰台可不會管你呀!」
「風聞黑冰台的統領與陳府令乃是至交好友,堪比手足兄弟。」
「你這樣的話要是傳出去……」
掌柜急切地說。
行商頓時變了臉色,再不敢充大,匆匆付了錢:「多謝店家提點,我這就回鄉返家。」
——
陳慶絲毫沒把之前的插曲放在心裡,一直孜孜不倦地給韓信講述為人處世的道理。
「無論是在朝為官,或是軍中主帥,首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讓手下心中充滿希望。」
「只要心氣沒散,隊伍就能凝聚在一起,任何艱難險阻都能找到克服的辦法。」
「要是人心散了,隊伍就沒法帶了。」
「朝堂如此,軍伍如此,江山百姓也是如此。」
韓信皺眉思索良久,「所以叔叔才要說那樣的話,就是讓百姓心裡升起希望?就像……」
陳慶補充道:「吊在騾馬前面的胡蘿蔔,這樣它們才有力氣發足狂奔。」
「以後你帶兵也是一樣。」
「若是軍心渙散,士氣頹靡,神仙來了也沒救。」
「你想建功立業,封侯拜將,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學會畫餅。」
「不然光憑自己,累死你才能殺多少敵軍。」
韓信詫異地念叨著:「畫餅?」
「對,就是畫餅。」
陳慶思索片刻,拍了拍座下的戰馬:「信兒,此馬可稱得上神駿?」
韓信早就注意到了這匹肩高體闊,姿態昂揚的坐騎,立刻點頭道:「這是萬里挑一的好馬,與太子殿下那匹極為相似。」
「就是他的嘛!」
陳慶暢快地笑著:「此乃大月氏進貢的西域寶馬,能日行八百里,價值萬金。」
「你猜這馬怎麼來的?」
韓信羨慕地打量了許久:「是殿下賞賜給您的?」
「錯!」
「是我手下得力,與太子妃打賭贏來的。」
陳慶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將昨日的情形講述了一遍。
「若不是老鶴日夜苦思,勤勉上進,叔叔怎麼騎得上這樣當世罕有的寶馬?」
「應下他的少府職位,早就該給了。」
「拖延至今,也算是吊足了他的胃口。」
「再加上些許財物封賞,足以讓其感恩戴德。」
「或許他日老鶴再努努力,叔叔我呀,還能換匹日行千里的神駒。」
「這匹赤影就送給你了。」
韓信聽得目瞪口呆,苦思良久才鄭重地行禮:「信兒受教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繞城轉了大半圈。
水車尚未開工營建,陳慶也懶得挨個巡查,借道去了韓家。
「韓信來了!」
「快跑!」
一夥街上玩耍的少年遠遠地見到他們,迅速地朝著街邊巷角逃竄。
陳慶眉頭微皺:「信兒,你欺負他們了?」
不會吧!
在我的干預下,韓信也學會了仗勢欺人?
那他以後還能成為那個戰無不勝的兵仙嗎?
陳慶不禁憂慮地想道。
「叔叔,非是如此。」
韓信垂下頭去,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