剮了我?
數遍咸陽城,甚至整個大秦,除了始皇帝說這話陳慶懼他七八分,其餘人哪個有這資格?
「多大的仇,玩這麼狠?」
陳慶捏著下巴琢磨片刻,發現仇人太多,根本理不清。🎁☟ ❻❾s𝕙υ𝕏.Ⓒ๏𝐌 ♟😾
田舟小心翼翼地問:「大人,咱們是過去看看,還是不理他?」
「當然要過去瞧上一眼。」
陳慶不假思索地說。
他剛才誇下海口,仿佛咸陽城沒有自己辦不成的事情。
一轉頭就遇到有人當街尋釁,不給對方點教訓多下不來台。
陳慶吩咐車夫:「往西面走,離得不遠。」
「對了,你們黑冰台有夜間傳信的手段嗎?」
老實巴交的車夫回過頭來,躬身答道:「有的。」
「那就行。」
陳慶點點頭,放下了心。
車夫揮動長鞭,催促著駑馬加快腳步,朝著吵嚷聲傳來的方向行去。
轉過街角,一輛顯眼的馬車停在大路正中。
四名僕人攙扶著軟爛如泥的醉漢,抬手的抬手,扶腳的扶腳,小心地把他往車架上塞。
「去把陳慶找來!」
「欺我李家無人乎?」
「我李由回來了,讓陳慶那廝過來見我!」
醉漢掙扎不休,嘴裡放聲大喊。
「李由?」
陳慶霎時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李斯的長子,官居三川郡守。
史書記載,李由有一次休沐回咸陽,李斯大擺宴席為他接風洗塵,前來拜賀的馬車竟然有上千輛之多。
朝廷百官,功勳顯貴齊齊登門,風光一時無兩。
而現在……
陳慶輕蔑地一笑。
你爹的宰相是我罷的,為人子者,為父報仇自然沒錯。
可是我的府邸隨便一打聽就知道。
你既然有尋仇之心,倒是上門啊!
在大街上吆喝什麼?
天寒地凍,夜色已深。
大街上行人寥寥,陳慶的馬車接近,很快引起了李家僕人的注目。
「夜深人靜,何人在此喧譁?」
陳慶清喝一聲。
光線黯淡,容貌看不真切。
李家的家僕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知所措。
「誰在本官耳邊聒噪?」
「趕緊滾!」
「再不滾要了你的命!」
李由心情正煩悶,癱在馬車上口齒不清地叫囂。
「哦?」
「要我的命?」
「這話可是你說的。」
陳慶玩味一笑。
李由察覺不對勁,努力撐起身體,睜著一雙醉眼不停地打量,看了半天他也沒認出來者是誰。
不過李斯任宰相的時候,家中權傾朝野,無人敢惹。
李由自然也沒把這個不明來歷的人放在心上。
「本官三川郡守,你為何見官不拜?」
他大著舌頭指手畫腳。
「我也是官,為何要拜?」
陳慶不動聲色。
「你的官還能比我的大嗎?」
李由不忿地支起身子喊道。
「還行,也就大那麼億點點。」
陳慶抿嘴笑著。
李由聽到這話,努力讓混沌的大腦運轉起來。
郡守已經是封疆大吏級別,比他官還大的,只有朝中新設的尚書令,以及極少的幾位重臣。
他略微收斂起先前囂張的氣焰,得意洋洋地喊道:「本官還是皇家帝婿,我夫人乃是當朝公主!」
「巧了,我夫人也是。」
陳慶戲謔地回答。
李由愣了好久,腦子愈發迷糊。
家僕察覺不對勁,小心翼翼地湊上前,想看清跟少爺叫板的人到底是誰。
「我爹是當朝宰相!」
李由不服氣地揮舞著手臂。
「大秦哪來的宰相。」
「別說你爹不是宰相,就算他真的是……」
「也得怵我三分。」
陳慶意味深長地說。
李由一聽這話,頓時怒目圓睜:「大膽!」
「哪來的狂徒,大言不慚!」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給我打!」
四名家僕面無人色,手腳不停的發抖,對自家少爺的命令置若罔聞。
陳慶泰然自若地沖他們笑了笑。
「少爺!」
「不好了!」
「您別喊了!」
家僕驚駭欲絕,拔腿就往回跑。
「您醒醒。」
「那人惹不得。」
「他就是陳慶。」
「少爺……」
李由沒想到家僕居然不聽自己的命令,酒精灼燒著他的大腦,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沒用的廢物!」
「讓你們給我打!」
「出了什麼事情有李家擔著,你們怕個什麼!」
「不管是誰,給我往死里打!」
李由揮動手臂,劈頭蓋臉朝家僕抽打。
「少爺,您快醒醒吧。」
家僕急得都快哭了,不閃不避任由他打在身上。
「氣煞本官!」
「養你們還不如養一條狗!」
「回去給我叫人,把衙役全部叫出來!」
「持我手令,讓牟都尉調集郡兵!」
李由面色兇狠,發狂般大喊。
「少爺,這裡是咸陽。」
「您看看對面是誰。」
「別喊了呀!」
家僕忠心耿耿,苦勸不止。
「咸陽更好!」
「我爹一聲令下,誰敢不從?」
「去內史府把衛戍軍叫來,本官要砍了他的腦袋!」
李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指著陳慶放肆地大喊。
「好!」
陳慶等的就是這句話。
「搖人是吧?」
「本官奉陪到底。」
「你倒是叫來我看看。」
他故意挑釁。
李由怒髮衝冠:「本官與你戲耍的嗎?」
「來人!」
「調衛戍軍……」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名家僕猛地衝上去,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少爺!」
「那是陳慶!」
「與相爺作對的陳慶!」
「您再不清醒,要闖下滔天大禍了!」
家僕貼在他的耳邊狂吼。
李由的腦子裡嗡嗡作響,緩了片刻後,眼眸終於恢復了幾分清明。
「李郡守,不是要調衛戍軍過來嗎?」
「本官就在這裡等著。」
「有多少人馬,儘管拉出來吧。」
陳慶老神在在地喊道。
「陳……慶?」
李由深深地注視著夜色中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讓你搖人,愣著做什麼?」
陳慶催促了一句。
李由渾身冷汗直冒,隱約回想起剛才自己說了什麼。
「給你機會了,你沒把握住。」
「這下換本官搖人了。」
陳慶給車夫打了個眼色。
對方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支油紙包裹的煙花。
「呦喝,你們學得倒是挺快。」
陳慶根本沒提醒,趙崇居然已經想到了煙花報信的功能。
車夫憨厚地笑了笑,掏出火摺子吹了吹,從竹管里掏出引繩點上。
嗤——
濃重的夜幕下,火光乍現。
李由直勾勾的盯著青煙瀰漫中的一點火星,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捆上了絞索,越收越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咻——
啪!
一朵明艷的煙火在黑沉沉的天空中炸開。
陳慶好整以暇地盯著李由:「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不多時,沉重的腳步聲與甲葉撞擊的嘩嘩聲響在街道盡頭出現。
趙崇騎著高頭大馬,臉色陰沉地狂奔在前。
「三川郡守李由,無故調動咸陽衛戍軍,意圖謀反作亂!」
「來人,將其拿下!」
陳慶站在馬車上昂首而立,眼中閃爍著快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