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陳慶走過的地方,連路邊的狗都得挨兩巴掌

  「夫君,蒙家世代公卿良將,你這樣編排他們,蒙家定然不肯善罷甘休。」

  「你……」

  嬴詩曼一看戲劇開頭就知道壞了。

  家族名聲比生死都重要得多!

  果然,蒙家不少青年怒氣沖沖地走出人群,直奔蒙恬的方向,時不時還朝陳慶投來兇惡的目光。

  「倡優戲言,怎麼能當真?」

  「再說,戲台上的主角叫孟干,是破落將門之子,與蒙家和蒙甘有什麼關係?」

  陳慶滿不在乎地說。

  嬴詩曼焦急萬分:「你這樣的狡辯之術,與蒙家紛說有用嗎?」

  「夫人。」

  陳慶壓下心底的不耐煩:「有用沒用,你讓他們來找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嬴詩曼氣得眼眶發紅:「蒙家與你無怨無仇,你又何苦來哉得罪他們?」

  陳慶笑了笑,沒說話。

  蒙恬帶兵在外,三十萬北軍皆對其俯首聽命。

  蒙毅貴為上卿,統領刑部。

  兄弟二人位高權重,一主外一主內。

  陳慶和誰走得近,始皇帝都不會擔心。

  唯獨蒙家這種,是絕不能與之過於親近的。

  戲台下方首列。

  一大群後輩肅立在蒙毅身邊,眼中怒火熊熊燃燒。

  文武勛貴不由投來探尋的目光,好奇蒙家會如何應對。

  「都回去。」

  「看完戲再說。」

  蒙毅面沉如水,語氣沉重地說道。

  「家主,蒙家清名,怎容肆意污衊?」

  「這是對蒙家的挑釁!」

  「何人在背後搞鬼,我要活剮了他!」

  年少氣盛的蒙家後輩不肯忍氣吞聲,叫罵不休。

  蒙甘如坐針氈,連頭都不敢偏,生怕別人問起根源。

  師父,你可害苦我了呀!

  「老夫說話不管用了嗎?」

  「陛下就在那裡看著,爾等想要作亂造反?」

  「老夫自會討個公道,輪不到你們插手,給我滾回去!」

  蒙毅一拍桌案,厲聲喝道。

  這下後輩子侄都老實了,偷偷遙望了皇家所在的地方,垂頭喪氣地退了下去。

  陳慶已不在朝中為官,並沒有與百官同坐。

  仗著帝婿的身份,與皇家子孫廝混在一起。

  眼下這個節骨眼,蒙家去找他討說法能落得個什麼好?

  「氣煞人也!」

  蒙毅握緊拳頭,重重地捶了下桌案。

  蒙甘偷偷瞥了族叔一眼,黯然地垂下頭去。

  大戲還在繼續上演。

  英俊小生孟干悲憤氣苦,用抑揚頓挫的唱腔道明身世來歷,痛斥對方背信棄義,嫌貧愛富。

  「孟干,說一千道一萬,你不就是貪慕我家的權勢嗎?」

  「來人,給他十貫錢。」

  「兩家婚事,就此作罷。」

  「彼此兩清了如何?」

  老婦人趾高氣揚地說道。

  她輕撫著身後少女白皙光潔的手背,譏諷道:「你連喝我家春兒的洗腳水都不配,怎敢痴心妄想!分明是癩蛤蟆想吃那天鵝肉,半分自知之明都未有!」

  「老夫人,你辱我太甚!」

  孟乾麵色漲紅,氣得手直哆嗦。

  台下的觀眾同樣被氣得不輕。

  信義當先,一諾千金在大秦可不是說笑的。

  悔婚在前,折辱對方在後,世上怎會有如此寡廉鮮恥之人?

  「不對啊,我的劇本可不是這麼寫的。」

  「老趙改了?」

  「分明是按住孟干,咣咣咣給他灌了三大盆洗腳水。然後再左右開弓,一頓大耳刮抽得他嘴歪眼斜。」

  「最後把人扔出去,往身上扔了幾個銅錢,惡僕再大肆嘲弄一番。」

  「弄成這樣,反派也太仁慈了吧?」

  陳慶不滿地說道。

  「夫君,你是不是對仁慈有什麼誤解?」

  嬴詩曼沒遭受過歪嘴龍王的洗禮,孟乾的遭遇已經能充分激發她的憤慨和悲憫之情。

  如果真按陳慶的想法演,蒙家不得找他拼命?

  下一幕,孟干被驅逐出門。

  把觀眾恨得牙痒痒的老婦人及春兒一家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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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身手敏捷的侍者擎著長杆,頂端上綁著鍋蓋樣式的燈罩,把燭火扣熄了一半。

  台上的光線頓時黯淡了下來,代表黑夜降臨。

  孟干繞著戲台,悲切的曲調唱出了心中的愁苦。

  正牌的蒙甘在台下死死盯著他,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他何時如此懦弱無能過?

  真遇上這等事,立時就讓那惡婦全家血濺當場!

  大不了魚死網破,進山當個野人也比窩窩囊囊要強!

  蒙家全體族人更是怒火攻心,恨不能把台上的戲子拉下來亂拳打死。

  台上的孟干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針對自己的情緒,轉了小半圈就回到舞台中央。

  「郎君為何在此唉聲嘆氣?」

  一道柔美婉轉的嗓音響起。

  孟干抬起頭,茫然無助地朝著帷幕側面看去。

  陳慶抿嘴發笑。

  接下來就是落魄公子偶遇知心少女的情節。

  雙方互訴苦楚,情愫暗生。

  一到了這種談情說愛的劇情,嬴詩曼等女眷看得目不轉睛。

  熱巴神情專注,手上偷偷揉捏著衣角。

  她何嘗不想戲台上的故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天不遂人願。

  並沒有什麼落魄貴公子來搭救她。

  陳慶……

  蒙甘……

  這些人只在乎功名利祿,哪會把她一個西域小邦的公主看在眼裡?

  「未曾想姑娘竟是一國公主。」

  「小生失敬!」

  孟干聽完對方的遭遇,不禁生出惺惺相惜的心思。

  「郎君樣貌端莊,孔武有力。」

  「切不可流連兒女情長。」

  「待他日立下功業,哪個再敢辱沒你半分?」

  熱巴的扮演者是個勾欄中的胡姬,演技相當在線,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孟干頓時做幡然悔悟狀。

  「公主教訓的是。」

  「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我在大秦已了無牽掛,這就召集友朋,赴莎車國斬了那折爾目帖,替你討還公道!」

  胡姬深情款款:「郎君不可!」

  「此去西域千里迢迢,折爾木帖有匈奴撐腰,你怎是他的對手。」

  孟干大放厥詞:「我乃大秦子民!匈奴再猖狂,豈敢與大秦為敵?」

  倡優的演技有點用力過度,看得陳慶尷尬不已。

  但架不住台下的百姓喜歡,自豪感溢於言表。

  始皇帝盈盈發笑,顯然也在偷偷暗爽。

  「為夫去趟茅房。」

  陳慶知會了一聲,離開了桌案。

  蒙毅終於等到時機,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哪怕不能痛毆對方,他也要怒斥一番,讓陳慶下不來台。

  「叔叔等我。」

  蒙甘怕二人起了衝突,連忙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王芷茵也發現了不對勁。

  她不動聲色離開了座位,準備前去幫忙。

  僻靜的甬道中,陳慶急匆匆去找茅房。

  突然一道匍匐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今日咸陽宮外格外熱鬧,不知是哪家官吏還是百姓,竟然帶了條黃狗過來。

  士兵都在張望著戲台,也無心管它。

  這條黃狗就大搖大擺地躺在路中間,見了陳慶也不閃不避,半點讓路的意思都沒有。

  「嘿!」

  「你這狗東西,天寒地凍也不怕被人燉了下酒。」

  「趕緊滾蛋,別擋我的路。」

  陳慶上去就是左右兩巴掌拍在狗腦袋上。

  「嗚嗚~」

  「汪!」

  黃狗委屈而憤怒地發出吠叫,回頭瞪了他一眼,才夾著尾巴跑開了。

  「一番好心,你還衝我叫,真是不識抬舉。」

  陳慶搖了搖頭,趕忙往茅房跑去。

  甬道的另一頭,蒙毅和蒙甘駐足不前。

  「叔叔,等師父回來再說吧。」

  蒙甘小聲勸道。

  「老夫真不知如何招惹了這等人。」

  蒙毅氣急敗壞地說:「陳慶走過的地方,連路邊的狗都得挨兩巴掌。」

  「與他討公道,怕也是對牛彈琴。」

  「罷了罷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