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誰還要我從胯下鑽過去,叫他爺爺的?」
「還等什麼,過來站好吧。🐊👑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陳慶不緊不慢地裝填好火藥,斜瞥著其餘幾個嘍囉。
剛才殺人的場面實在太過震撼。
誰也想不到衣著樸素、連說話聲音都平平淡淡的陳慶會突然掏出槍來,當街把人打死!
面色慘白的少年腳下情不自禁往後挪動,突然不約而同拔腿就跑。
四名鐵鷹劍士早有防備,速度奇快的追了上去,三拳兩腳把他們摔成了滾地葫蘆。
「爺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您放我們一馬。」
「大人饒了我吧!」
「殺人啦!快來人啊!」
「饒命啊!」
一見走不脫,五六名少年飛快地爬了起來,嚎哭著喊叫求饒。
識趣的叩頭如搗蒜,還有的妄圖喊人前來幫忙。
「本官之前說過要放你們一馬的,可是沒人答應啊。」
「我的好大孫,你們真是讓我為難呀。」
陳慶眼神冷冽,唏噓地說道。
「我等年幼不知事,求大人高抬貴手!」
「小人再也不會欺負韓信了,求您饒我們一命。」
「韓信,你幫我們求求情吧。」
「都是高福他攛掇我們幹的,我等與韓信無冤無仇,非是被他所迫,怎麼做出這等事來。」
不愧都是官吏家的孩子,危急關頭什麼禮義廉恥全都不要了,絞盡腦汁尋求活路。
「韓信,你說呢?」
陳慶歪頭問道。
「大人……」
雙方積怨已久。
所謂的人之初,性本善原本就是一句屁話。
越是年少不受管束,越容易干出喪心病狂的事來。
韓信這些年小心翼翼,連門都很少出,照樣沒少被他們尋釁霸凌。
「算了吧。」
他倒不是心軟,只不過怕陳慶有麻煩。
這裡是咸陽城,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陳慶連殺數人,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最後受了牽累,反而讓他良心上過意不去。
「算了呀——」
「那好,每人打斷一條腿。」
「本官夠寬仁大量了吧?」
陳慶收回火槍,居高臨下地問道。
幾名少年神色悽惶,茫然不知所措。
「走吧。」
「不要讓叔叔再碰到你們第二遭哦。」
陳慶扶著韓信的肩膀轉身準備離開。
一雙雙眼睛從街角、門後、窗戶縫裡牢牢地盯著他,畏怯、忐忑又鬆了口氣。
「讓各位老少爺們受驚了。」
「本官陳慶!」
「若是哪個要去報官,別記錯了名字。」
陳慶拱手做了個四方揖,然後帶著韓信揚長離去。
啊——
啊~!啊~!
身後接連傳來幾聲慘叫,他的步伐穩健有力,半點都未動搖。
「大人,您不會有事吧?」
韓信擔憂地問道。
「些許小事,無須掛懷。」
「待你處理完家裡的事,來宜春宮尋我。」
「太子殿下最近閒散下來了,我給你引薦一下。」
陳慶猶豫片刻問道:「你家中是按哪邊的規矩,需要守孝三年嗎?」
大秦律規定:臣為君服喪三年,民為君服喪三月。
父母過世,子女按照最高禮節也要服喪三年。
但事有從權。
許多公卿貴胄都不遵守這條規定,多有以一天抵一月的做法。
至於普通黔首百姓和微末小吏,更沒有那個條件。
後世出土的秦簡中記載,某個縣城小吏頭天給亡父辦完葬禮,第二天就去衙門報導了。
韓信搖了搖頭:「韓家已經被貶為庶人,守孝三十六日即可。」
「哦,那就好。」
陳慶把對方送到了家門口,又叮囑幾句,官府來人詢問的話,只管報他的名字。
韓信點頭答應,久久地凝視著他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
「信兒,陳府令叫你幹什麼去了?」
韓夫人對陳慶避而不見,等他走了才出來:「剛才我聽到外面像是放爆竹,又好像是哪家在殺豬。」
「娘,沒事的。」
「我們回去吧。」
韓信面色如常,敷衍過去。
——
隔天。
陳慶睡了個懶覺,洗漱好準備進宮。
前天深夜大散關傳來急報,蒙甘已經帶人回了大秦,這兩日就會抵達咸陽。
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李信磨刀霍霍,開春後就準備殺向西域。
蒙甘留在那裡,兩者相遇的話,怕是討不了好。
「陳府令留步。」
剛出了大門準備上馬車的時候,三道人影閃身出來。
蒙毅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邁著八字步上前。
「蒙上卿。」
「你這是……」
陳慶稍感詫異。
對方身後跟著的是兩個膀大腰圓的衙役,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蒙毅打了個眼色,身後一人捧著根柴火棍走到近前。
「還認得它嗎?」
他捻著長須,陰仄仄地發笑。
「嘶……」
「好像是有點眼熟。」
陳慶點了點頭。
「你當然眼熟!」
「陳慶,你好大的膽子!」
蒙毅瞬間變了臉色,厲喝道:「當街用火槍打死了長陵縣縣尉之子高福,還說什麼他用此物自刎身亡。」
「你倒是刎一個給老夫看看!」
陳慶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定高福天生神力,脖子又比較軟呢。」
「呵呵。」
「等上了刑部大堂,你再說這等鬼話吧。」
蒙毅一招手,兩個衙役立刻左右包抄上來。
陳慶連忙做出制止的動作:「陛下召我進宮,能否等本官回來再說?」
蒙毅肅然道:「國法豈容徇私,還不拿下他!」
「慢來,我自己走就是。」
陳慶搖了搖頭:「陪你走一遭又如何,只要蒙上卿你不後悔。」
「老夫會後悔?」
「我看你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蒙毅眼神陰狠。
雖說刑不上大夫,但是進了刑部之後,有的是手段給陳慶點顏色看。
「蒙上卿。」
「可算是找著您了。」
「陛下宣您入宮。」
「咦,陳府令……你們這是?」
一名宮中侍者跑得滿頭是汗,焦急地喊道。
「刑部公務繁忙,本官這就去。」
蒙毅沒好意思說自己打算徇私報復,含混地回答。
「蒙上卿您可快點。」
侍者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豎起大拇指誇讚:「您的族侄蒙甘在西域立下大功,陛下龍顏大悅。恭喜蒙家又出一員猛將!」
「是這樣啊。」
蒙毅眉開眼笑,腦袋都高昂了幾分。
「陳府令,您一道過去吧。」
「陛下念叨了你好幾次呢。」
侍者在蒙毅那裡討了好,又去恭維陳慶。
「本官……還要看蒙上卿的意思。」
陳慶目不斜視,慢悠悠地說道。
「唉,一番教導之功,卻沒想竟被恩將仇報。」
「蒙甘啊蒙甘,你可真是有個好族叔呀!」
蒙毅一聽這話就急了。
「陳府令,話可不能亂說。」
蒙甘是家族未來的希望,要是落下個恩將仇報的名聲,前途就毀了!
「蒙上卿,不是要抓我……」
「公事要緊!」
蒙毅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頭:「國朝大事,豈能因私而廢。」
他揮退了宮中侍者,皺著眉頭思慮良久。
「咱們邊走邊說吧。」
陳慶不能出事。
起碼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事。
陛下肯定要封賞蒙甘,而陳慶有策劃之功。
如果現在把他拿了,以這廝的奸詐,肯定會反咬一口,說蒙家意圖貪墨他的功勞。
蒙甘立下的汗馬功勞,也會平白被潑上污水。
「陳府令,本官只看了苦主遞上來的訴狀,實情到底如何,並未親眼所見。」
「裡面可是有什麼隱情?」
說出這種話,蒙毅心裡憋屈至極,但是又不得不如此。
「請蒙尚書明斷!」
陳慶一拱手,指著那根柴火棍說:「我親眼所見,那高福不知發了什麼瘋癲,拿著這棍棒敲打了自己的腦袋數十下,直打得腦漿崩裂!」
「然後他又拿著棍棒猛戳自己的胸口、肚腹,直到戳得鮮血直流。」
「怎一個慘字了得!」
「不多時,高福就氣絕身亡。」
「本官心軟,見不得這個,圍觀片刻便匆匆回了家。」
蒙毅的臉頰不停地抽搐,深呼吸幾次,情緒才平復。
往常他才是朝中消息靈通的第一梯隊。
沒想到不知不覺,陳慶已經在他前面。
是了!
有扶蘇給他報信,什麼絕密情報能瞞過他?
形勢比人強啊!
「陳府令怕是看錯了。」
「那高福一定是先拿棍棒戳自己的胸腹,然後才打的腦袋。」
「是也不是?」
陳慶愣了下,笑嘻嘻地說:「蒙上卿高見,正是如此!」
蒙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過兩天來刑部錄個口供,此事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