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晨光微熹,一匹快馬沿著空曠的大街朝著咸陽宮疾馳而去。🌷🍧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李信怒髮衝冠,胸腔內似有一團火焰,灼燒著他的心肝。
自十年前攻打楚國遭逢大敗,他已經蹉跎了整整十年!
誰能知道他這十年是怎麼過來的?!
李信無時無刻不想著靠一場大勝,來洗刷自己的恥辱。
等待那麼久,終於迎來了自己翻身的機會。
卻沒想到居然被蒙家一個小輩搶了先!
「蒙毅!」
離早朝還有三刻鐘左右,蒙毅一反常態出現在咸陽宮的大門口。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李信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他拽起韁繩,喝住戰馬,怒容滿面走了過去。
「原來是李將軍。」
「早啊。」
蒙毅笑容風輕雲淡,似乎根本沒察覺他的情緒不對。
「蒙上卿。」
「末將與蒙家往日無怨,近日無讎。」
「不知道可是某家哪裡有過得罪?」
李信一上來就生氣地質問道。
「李將軍這話是怎麼說的。」
「大家同朝為官,哪怕稍有爭執,那也是政見不同。」
蒙毅莞爾笑道:「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李將軍好似含冤受屈了一般?」
「你!」
李信勃然大怒。
當著他的面還在裝傻,這廝著實氣煞人也!
「某家問你,陛下命本將率軍攻打西域,朝廷早有定計。」
「你不聲不響派了一個小輩,先行拿一下一國,這是何道理?」
「蒙甘年紀尚輕,有多少立功的機會?」
「某家一把年紀,你們這樣……」
李信口沫四濺,胸膛劇烈地起伏。
「李將軍息怒。」
蒙毅不動聲色:「族侄蒙甘出使西域,並非是搶你的功勞。只是當時情形所迫,順勢而為而已。」
「好一個順勢而為!」
李信差點把指頭戳到了他的鼻子上。
「滅一國是那麼輕巧的嗎?」
「我看你們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來……偷襲某家!」
李信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你們不講義理,不講武德!」
「……」
蒙毅垂首不語,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他知道李信必定暴跳如雷,會來找蒙家的麻煩。
但是大秦近些年征戰愈發的頻次越發減少,周圍能打的都打遍了。
武將想立功何其艱難?
蒙甘立下這麼大功勞,乃是僥天之幸。
他說什麼也得把自己的族侄保下來。
「蒙毅,你還有何話可說?」
李信見對方不言不語,怒火更勝。
「都說了是巧合而已,還請李將軍切勿對蒙家有什麼成見。」
蒙毅不咸不淡地說。
「好!」
「這話是你說的對吧?!」
李信拱拱手:「某家告辭!」
「蒙毅,風水輪流轉。」
「某家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他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後拎著馬鞭,氣沖沖朝著麒麟殿走去。
「賊子欺我太甚!」
李信神情扭曲,咬牙切齒地痛罵不休。
真後悔剛才沒抽他幾鞭子!
想起蒙毅面無表情,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李信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事到如今……
即將進入大殿的時候,他總算稍微冷靜了下來。
始皇帝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蒙家一向受陛下信重,他去告狀屬於自取其辱。
「太子殿下!」
李信轉念想到一個人。
他現在是太子黨啊!
扶蘇和蒙毅先前起了衝突,如今不正是落井下石的最好機會嗎?
「哼。」
李信開動腦筋,很快想好了該怎麼在扶蘇面前搬弄是非。
「老夫不好過,你也別想好受!」
——
寅時六刻。
陳慶在扶蘇的催促下,掐著點登上了馬車。
「嘶~」
一米多高的車轅,他邁腿上去的時候,牽扯到了腰椎,不禁吸了口涼氣。
「先生這是何故?」
「可是身上有舊傷?」
扶蘇著急去參見朝會,可是看到陳慶疲憊虛弱的樣子,立時關切地問。
「沒事。」
「舊傷倒是沒有,只不過公糧交得多一些,身體被掏空了而已。」
陳慶訕笑兩聲,心虛地偏過頭去。
他按著車轅,手上一用力踩著地板爬了上去,坐在扶蘇身邊長舒了口氣。
「交公糧?」
扶蘇暗自納罕。
朝廷一向優待士人,以陳慶的官爵,完全不用繳納糧賦啊!
「殿下,這裡就是微臣規劃的天上人間。」
「等水泥燒出來後,再用其壘砌浴池,打好基礎後,進度就快了。」
「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爽爽。」
爽是真的爽啊!
怪不得男人都想找個胸大的。
它確實……
既有視覺衝擊力,又能帶給人回味無窮的觸感。
以相里菱的雄厚資本,要是來個胸推,那不得美到天上去啊!
「先生今天可真是有些古怪。」
扶蘇哪知道陳慶的齷齪心思,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殿下……小心!」
陳慶遠遠地看到一個披著兜頭袍子的人影矗立在街道正中,見到太子車架臨近也不閃不避,頓時心生警兆。
他張開雙臂,擋在扶蘇身前。
「護駕!」
隨行的侍衛紛紛拔出刀劍,舉起弩弓,排成緊密的陣勢擋在前面。
「小人宋默。」
「特來向陳少府請罪。」
低沉的男聲從兜帽下傳來。
宋默昂起頭,緩緩抬起手臂。
他目光平淡的看著侍衛手中鋒利的弩箭,似乎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兜帽揭開後,陳慶總算鬆了口氣。
「老默,你可真是個裝逼犯啊!」
他實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大清早的不聲不響堵在門口,你特麼倒是打聲招呼啊!
宋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雖然聽不懂,也知道絕不是在誇他。
這能賴我嗎?
咸陽物價騰貴,他人生地不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好不容易在附近找了個避風的角落睡了一覺,聽到沉重的馬蹄聲後,立刻跑出來攔車。
「這位壯士乃是先生的舊識?」
扶蘇給侍衛首領打了個眼色,吩咐他們退下。
「宋默,他就是個臭賣魚的。」
陳慶不想過多解釋,沒好氣地說道。
宋默神情稍顯悸動,他壓下心底的不快,單膝跪在地上:「小人先前不明真相,對陳少府多有冒犯,請您大人大量,寬恕在下。」
「寬恕?」
陳慶笑著跳下車架:「男兒膝下有黃金,怎可動不動下跪。」
他攙扶起對方,意味深長地說:「本官可沒打算輕饒了你啊。」
宋默立刻垂下頭:「小人任憑處置,絕無二話。」
陳慶這才心滿意足:「那你就跟在本官身邊,鞍前馬後,護我周全吧。」
宋默猛地抬起頭。
他先前要刺殺陳慶,對方居然還放心留他在身邊?
「看什麼看!」
陳慶笑罵道:「大丈夫當有凌雲之志,豈可蠅營狗苟?」
「怎麼說你也是名門之後,這般作踐自己,不怕辱沒了先人的名聲嗎?」
宋默羞愧難當,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本官不敢許你封侯拜相,起碼不會虧待了你。」
「看到了沒……」
陳慶的目光瞄向車輦上的扶蘇:「跟在本官身邊,來日混個大夫、將軍也未嘗不可。」
「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宋默鄭重地作揖行禮,態度十分恭謙。
陳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由感慨:這些傢伙到底都是怎麼長的?相里奚、蒙甘,還有這個宋默身高都在一米八,甚至一米九,各個都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
他雖然個子不矮,體型卻偏瘦高,看上去單薄了許多。
「先前有一個傢伙也如你這樣,前些日子輕裝簡從,獨自平定一國,立下不世功勞,青史留名。」
「宋默,本官很看好你。」
「他行,你也可以。」
陳慶習慣性地給對方畫起了大餅。
「這……」
宋默眼神複雜。
他只不過是個連真名都不敢告人的江湖草莽而已,陳慶貴為九卿,卻對其如此看重。
「大人若有吩咐,某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宋默鏗鏘有力地說道。
「嗯,孺子可教也。」
「吾觀你有大將之姿,未來可期。」
陳慶滿意地點點頭,回去和扶蘇解釋了一遍。
「先生,不能再耽擱了,咱們得趕緊去上朝。」
扶蘇看了一眼高升的朝陽,焦急地說道。
「這就走。」
「速去咸陽宮。」
陳慶沖馬夫吩咐道。
而此時——
「什麼?!」
「是陳少府出的主意?」
「他……」
偏殿中,李信聽完嬴政的講述,表情如同走馬燈一樣變換不停。
陳慶!!!
李信把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我與你誓不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