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 寧古塔將軍

  三道溝再一次遭到了火劫,這次烈焰吞噬掉的是當地百姓的房屋,火苗從房屋每一處縫隙中鑽了出來,濃煙遮天蔽日三日都未消散。

  與此同時艾托林派遣所有騎兵擴大搜索範圍,尋找那些該死的義勇軍的蹤跡,整個烏蘇里江東岸所有俄國哨卡、軍營全都出動,滿世界的尋找那些偷襲者。

  畢竟俄國人在這片土地也經營了七年時間,對於交通要道、橋樑、險要的山口都有兵力駐守,這張大網雖然稀疏但是已經成形。

  十天的時間,艾托林的士兵曾經三次捕捉到那些敵人的影蹤,但是很可惜這些狡猾的中國人根本不和他們糾纏,只是短暫的衝突一陣之後馬上脫離戰鬥逃入原始森林。

  艾托林都快氣瘋了,每次主力部隊趕到之後留下的只不過是幾具俄軍屍體還有一地狼藉,那些義勇軍什麼線索都沒給他們留下。

  望著層層疊疊的遠山密林,艾托林不敢深入他知道這些人一定有當地的獵戶幫助,所以才敢深入人跡罕至的原始叢林,他可不敢如此的冒險。

  心中窩火的俄軍開始向無辜的百姓發起報復,大量的百姓被屠殺,被俘獲成努力,一座座村莊被大火付之一炬,這下遠東遺民和俄國統治者之間的矛盾更加激化了。

  隨後的半個月內,烏蘇里江東岸接連發生了十多起襲擊落單俄軍的暴力事件,等到最後幾天甚至出現一個班一個排的俄軍被義勇軍所伏擊,傷亡過半的激烈衝突。

  整個遠東地區上演了衝突、鎮壓、然後再衝突、再鎮壓的無解循環,1868年的秋天,遠東俄軍徹底被這一場人民戰爭所包圍了。

  就在艾托林怒不可遏想要擴大戰役之時,遠東第一場暴雪不期而遇,氣溫驟降至零下二十多度,惡劣天氣終於讓雙方暫時選擇了停戰。

  大清,吉林省,寧古塔將軍府內,滿清寧古塔將軍琿春正愁容滿面的坐在冬暖房內,面前的圓桌上擺著四樣小菜,中間溫了一壺酒,看著窗外紛飛的大雪,琿春眉頭緊鎖已經好半天都沒有動筷子了。

  桌子的一旁擺放著他的上司黑龍江將軍特普欣的一封信,那裡面措辭強硬口氣非常不善,特普欣要他在整個冬天封閉烏蘇里江上所有關隘,禁止對岸的清國遺民出入,更不許做任何的生意。

  這不是亂命嗎?烏蘇里江兩岸同氣連枝都是一個祖宗,千百年來通婚、通商、說一樣的語言,怎麼就能割斷呢。可是他知道特普欽也有苦衷,因為對面的老毛子季亞琴科已經連續發文六次,每次都比每次措辭強硬。

  三道溝之戰已經震動了整個關外,現在烏蘇里江西面的百姓已經轟動了,他們不敢相信兇殘的老毛子居然被一口氣幹掉了一千多人,可是對岸偷偷跑回來的鄉親們都證實了這一點,甚至還有少部分三道溝的百姓來這裡避難,他們可都是參加過公審大會的親歷者。

  謠言得到驗證,整個民間都沸騰了,這群老毛子自打康熙年間就不是東西,關外的百姓誰沒遭受過禍害?現在有義勇軍給大傢伙出氣,所有人興奮的扯著脖子嚷嚷,十里八鄉的酒水銷量突然翻了一倍還多。

  琿春開始也很興奮,七年前割地賠款對於他們來說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恥辱,朝廷軟弱但是關外的漢子們可不慫,那時候關外各地駐軍將軍曾經聯名上書懇求朝廷不要割地,哪怕多賠錢也不能割祖宗的地啊!

  但是沒法子,那時候北京城都讓洋人給占了,咸豐駕崩新君還小,朝廷實在是沒法子,這口惡氣只能含著血往下咽。

  現在有人替大傢伙出了一口惡氣,琿春嘴裡不說什麼但是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但是樂也就那麼一會的功夫,緊接著麻煩就來了。

  季亞琴科給黑龍江將軍特普欣連續行文,字裡行間一口咬定是清國暗中支持了遠東叛亂行為,是清國組織了那些武裝分子,更是清國策劃了整場行動。

  俄國保持武力解決的權力,現在已經把三道溝慘案發往莫斯科和北京,他們要把這件事國際化,擴大化。

  外交公文內居然狂妄的威脅大清,如果清國不立刻停止這些陰謀和叛亂,那麼遠東的三萬哥薩克就要進入戰爭狀態,他們還要從貝加爾湖一帶抽調五萬精銳,甚至還要向高加索地區抽調兵力,他們要組建十萬哥薩克大軍全面想清國開戰,要一直打到山海關下。

  狂妄啊!簡直狂妄的沒邊了,特普欣和琿春一樣憤怒,那一刻他們真想調動關外所有的兵力和老毛子干,跟他們決戰,把他們打出白山黑水,恢復康熙爺當年劃定的邊界。

  可是這仗真的能打嗎?冷靜下來之後,兩人陷入了深思。

  朝廷已經連著十多年沒有足額發放軍餉了,什麼原因大傢伙都理解,南方鬧長毛唄,朝廷沒錢關外的滿人也得體諒一下,日子苦一點也就苦一點了。

  但是軍隊不是老百姓過日子,生活中吃穿用度可以能省就省,沒肉吃了咱們吃鹹菜,錢少了就不買新衣裳了,能湊活就湊合一下,那麼武器彈藥能湊活?

  老毛子用什麼洋槍?關外的八旗守軍用什麼兵器?敵人的大炮都已經是純開花彈了,八旗還用的是紅衣大炮,打的也是實心彈丸子。

  這是沒法迴避的實力差距,琿春他們心裡跟明鏡一樣,這要是爆發了衝突別說三萬老毛子了,就算一萬全副武裝的哥薩克殺過來,八旗兵也沒法抵擋。

  真要是鬧到那個地步,自己丟腦袋不算什麼,要是再讓朝廷割讓幾塊土地,那可就真對不起祖宗了。

  琿春啪的一聲猛拍桌子,打翻了酒壺「該死的,這義勇軍究竟是那路的神仙?媽了個巴子的,玩的這麼大……」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管家急切的聲音「將軍,外面有客人到,我們不敢阻攔現在已經衝到二門了……」

  「什麼?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琿春氣的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