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始皇服仙丹,驚變!
胡亥此時依然處于震驚之中。
先前趙高跟他說,台上這隻妖邪,乃是土龍,也就是鱷魚,亦稱豬婆龍。
而他亦已經認定妖邪就是土龍,鄉民無知,竟然把一條豬婆龍當靈蛟,簡直是貽笑大方。
然而在真正看到這隻所謂妖邪之後,他就再也笑不出來。
這分明就是一條真正的蛟!
哪裡是什麼豬婆龍?
「趙高誤我!」他失魂落魄地開口。
一旁的李超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其實一直都在偷眼打量著胡亥的反應。
說實話,胡亥此時的震驚,讓他心中頗為快意。
你不是一口咬定那是什麼豬婆龍嗎?現在怎麼說?
「吾衛尉軍乃是天下第一強軍,始皇帝之親兵,若要斬妖邪之屬,亦是斬蛟龍之物!」
「怎會跑來殺一頭什麼豬婆龍?」
當然,這句話他只敢在心裡腹誹,不敢真正說出口。
不過,胡亥這個樣子,屬實是有點讓李超覺得有些丟臉。
畢竟胡亥此時乃是五千衛尉軍之主將,亦極有可能是二世秦皇!
「偏將軍稍安勿躁,無論它究竟是何等妖邪,吾等衛尉軍兵鋒之下,亦成爛肉一堆!」他大聲開口。
聽到李超的話,胡亥終於回過神來,他看了李超一眼,臉上的驚駭之色稍去。
他亦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可以用不知天高地厚來形容。方才只不過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神話故事裡才有的生物,略有些失神而已。
雖然此為傳說之靈物,但涉及到了始皇帝祭天之事,若不斬之祭天則無法廢扶蘇,故此即使心中有所忐忑,胡亥依舊咬牙欲滅此蛟龍。
再次定了定神,胡亥看向李超:「不知騎都尉預備如何斬殺此妖邪?」
李超說得對,大秦軍士之強悍天下皆知,胡亥對此亦有信心。
李超此時亦收斂心神,開始進入角色,他淡淡地開口:「眼下妖邪雖然已經見到,卻尚不知它有何手段。需要先行試探一番。」
「請恕僭越!」他向胡亥鄭重行禮。
而胡亥亦從善如流:「騎都尉且便宜行事!」
此次前來琅琊台斬殺妖邪,主將乃是胡亥而非李超。然而無論是胡亥還是李超都知道,真正的指揮只能是李超,但是該行的禮儀還是要有。
胡亥毫不戀權,李超心中大定。他輕輕地揮了揮手,身後第二輛車上,一名赤膊壯漢開始用力敲響一面大鼓,同時另外一名壯漢擎著一面黑底牙旗站了起來,用力一揮。
馬蹄聲轟然響起,一名一直在第三層平台上的斥候陡然策馬狂奔,一聲厲吼:「將令:前軍出擊!」
前軍便是之前那五百騎士,他們此時早就已經到達了琅琊台頂,只不過未曾驚動妖邪,而是在台側等待命令。
他們同樣時刻在關注著中軍方向的指令,而且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過百丈,根本無需斥候傳令,便能夠從鼓聲中聽出中軍下達的命令。
故斥候的吼聲方起,琅琊台台頂西側同樣有一個粗厲的聲音傳來:「所有人下馬,成軍陣!」
「刀牌在前,長兵於後!」
「弩箭入槽!」
一連串的命令飛快地下達,隨即甲葉亂響之聲傳來,中間夾雜著劍戈與盾牌相碰的聲音,以及弩箭與弩匣的碰撞聲。
雖然是騎士,然而這年頭的騎士尚且無法一邊騎馬一邊作戰,一旦需要布設軍陣之時,需要下馬步行。
忙亂的聲音僅僅響了十息就停了下來,又是之前那個粗厲的聲音再次一聲怒吼:「風!」
「風,風,風!」有節奏的齊呼聲響起,兵器敲擊盾牌的聲音傳來,然後是「轟」地一聲悶響,顯然是五百前軍已然開始前進。
鼓聲隆隆,有歌自琅琊台頂傳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胡亥此時已然心旌飄搖!
雖然由於山壁阻隔,他無法看到前軍的情形,但是光是聽著從台頂傳下來的聲音,亦足以讓他感受到一股天下無敵的氣勢!
「不愧是天下第一強軍!」他由衷地感嘆道。
再度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打量了一眼,胡亥心動地開口:「騎都尉,吾等可否直接從台側上去?」
琅玡台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的高度差並不太高,而且琅玡台的坡度較緩,雖然戰車依然上不去,但是如果拋棄戰車,直接從台側爬到頂上,亦不是什麼難事。
當日少端等人便是從山腳一路爬上台頂,亦不曾花費多少時間,畢竟琅琊台高總共也只有百丈不到而已。
「不,偏將軍,現在妖邪手段不明,吾等暫不上台。而且,吾等尚要防備妖邪自此處逃遁!」李超則是搖搖頭。
「便讓大軍停留此處,吾與爾二人一同上去如何?」胡亥此時已經心癢難耐。
「軍律,主帥不可輕離!」李超淡淡地提醒。
胡亥臉上露出一絲不愉之色,李超也瞬間反應過來,連忙補救:「不若這樣,吾等現在向前移百丈,至台頂垮塌處止。」
「如此,吾等既可以看到前軍試探妖邪之過程,亦能夠守住谷底,無使妖邪自此處逃遁!」
「如此甚好,吾等快行!」胡亥大喜過望。
一聲令下,大軍再次沿著山道向前移動,百丈的距離轉瞬即至。
兵車再次停下,此刻頭徹,亦即胡亥與李超所在的頭排兵車已然抵達了谷地處。
這個谷地乃是因為山體垮塌,以及數百年流水侵蝕而成,說是谷地,其實亦只是台體上一點裂痕而已。裂痕並不深,最深的地方亦只有十餘丈,上面還有流水與冰凌切割出來的痕跡,不過寬度驚人,有數十丈之多。
原本山道亦為此裂痕所破壞,不過此時已經被幾塊石板所修補,此便為斥候和前軍手筆。
由於台頂皆為夯土,故裂痕里的植被亦不算茂盛,透過稀疏的孤樹,胡亥與李超此時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北側百餘丈處,亦即琅琊台中心位置,此時已經形成了一個大水潭。
由於角度問題,水潭的深度究竟有多深,大家都無法看到,卻可以看到之前所見那條白蛟此時整個身子已經離開了水潭,成龍盤之勢停在水潭邊,蓄勢待發。
龍盤與蛇盤不同,蛇盤乃是成圓,而龍盤則是把整個身子直立彎曲,成一個「幾」字。從這個角度來看,這條被稱為妖邪的白蛟真是威風凜凜,一看就非凡。
而此刻正與白蛟對峙的,正是五百前軍。五百前軍此時已經行至距離白蛟不到三十丈的地方,一名虬髯軍校正騎馬於陣前掠過,顯然他正是這五百前軍的主官,也就是五百主。
「立盾,起戈!」粗豪的聲音再次傳來,前兩排秦軍陡然蹲下,盾牌狠狠頓在地上,而第三四排的秦軍身體亦微微躬下,將手中長戈架在盾牌頂端,戈尾插地。
一個宛如刺蝟一般的軍陣瞬間成形,五百主的命令再次響起。
「臂張,三十丈,齊射,三發」
「臂張,三十丈,齊射,三發!」一個略顯沙啞的嗓子複述他的命令,「轟」的一聲弩弦震動之聲響過,似無數倦鳥投林一般,只見百餘個黑點陡然飛起,「嗚」地銳嘯著向水潭方向落去!
胡亥看得目眩神迷!
秦軍悍勇善戰,然而悍勇善戰並非秦軍能夠一統六國的法寶,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乃是秦軍的弩!
由於採用了標準化製作流程,以及嚴格的物勒工名,也就是工匠必須要在自己加工的軍械上留下自己名字,便於追責,導致秦軍的弩機極為先進。兩架不同的弩之間,零件可以通用!
再加上秦軍創造性地使用了宛如後世一般的流水作業法,導致大秦工匠所造軍械產量極高,一名大秦士卒身上攜帶有五十支弩矢!
而與之相對的,乃是楚國曾有一名神射手養由基,又叫養鷂基,「百發百中」這個成語就是因他而生。
楚王為了讓養由基在戰場的作用最大化,乃窮搜國內,欲求箭杆筆直,毫無瑕疵之羽箭給養由基裝備,以求養由基能夠在戰場上遠程狙殺敵國大將。
結果搜遍了整個楚國,僅僅得到三支完美無瑕的羽箭!
百發百中的神射手養由基身上僅僅只有三枚完美的羽箭,而一名普通的秦軍士卒,身上就攜帶了五十發一模一樣的弩箭!
正因為弩箭的強大,秦軍戰陣一般都會採取最寬大的正面。譬如此次,前軍五百主直接豪邁地擺出了一個五十為徹的橫陣!
此次五百前軍的兵力配屬為牌兵,也就是盾牌兵一百,長兵,就是戈矛手一百,臂張弩一百,蹶張弩二百。
其中臂張弩乃是單人操作,百將一聲令下,便是百枚寒光閃閃的駑矢呼嘯著,向著水潭一側的白蛟飛去!
不等這一百枚弩箭落地,弩手們就已經開始迅速上弦,重新裝填弩箭的「咔咔」聲接連響起。
而五百主再次一聲厲吼:「蹶張,齊射,亦三發!」
「嗚」地一聲銳嘯,蹶張弩兵此時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無數遠比臂張弩粗大得多的黑影瞬間騰空,筆直地衝著白蛟飛去!
「奪奪」的震響聲鋪天蓋地地響起,胡亥此時已然目眩神迷。
「吾今日方知,吾大秦弩陣……」
「天下無雙!」
……
與此同時,就在秦軍欲與蛟龍動兵戈之際,琅琊行宮。
始皇帝正穿著一身樸素的麻衣,端坐在仙宮一個香案前。
「胡亥志大才疏,野心頗大卻不學無術,且好遷怒於人。」
「而扶蘇素有賢名,卻暗藏狼子野心,且身為羋家子之後,朝中泰半為舊敵。」
「其餘子皆碌碌,不值一提。」
「如此,秦二世可為誰?」
仙宮便是寢宮,今日胡亥上琅琊台斬妖邪,而始皇帝則是在行宮內進行齋禱。
他放下了手中看了多日,但卻毫無所獲,甚至一個字都沒看懂的『天書』,臉上帶著一層慍怒。
「此為天書?當真是貽笑大方!」
始皇帝怒哼,但突然感受到一絲心悸之感,讓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寧。
這感覺來的格外突然,以至於讓他忍不住捂住了心臟。
隨後,他抬頭,目光深邃地看著遠處天邊,那座隱隱的高台。
這感覺,似乎是因為琅琊台?
胡亥帶兵前去斬「蛟」祭天,那邊可是發生了什麼?
但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
心中不寧的感覺消失,始皇帝微微皺眉,想到胡亥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已經定於五日後去往琅琊台祭天,除了祭奠四時之神,祈求大秦四處風調雨順之外,尚需焚表以告上天,欲廢公子扶蘇為庶人之事。
這年頭廢長立幼乃是無道之事,始皇帝倒不怕天下對他口誅筆伐,反正他已經背了無數罵名,多一件少一件並無不同。
關鍵是,此舉會觸怒上天,若是上天降罪於天下,大秦危矣!
而且,扶蘇並無無德事。
他確實以神仙事蠱惑始皇帝,並且心無孝悌。
然而,此實為誅心之言,扶蘇並未真正有無德之行。
豈能以誅心而廢國之儲君?
況且,朝中大臣有三成視其為寇讎之後,亦有三成尚心存疑慮,真正視其為大秦儲君者亦只有四成不到。
此為昔日秦宮亂政遺禍。昔日秦宮內部有三個勢力,羋八子,亦即羋月所代表的楚人勢力,夏太后所代表的韓人勢力,以及秦人勢力。
三者中,秦人勢力竟是最弱的!
始皇帝雖然已經將楚人勢力以及韓人勢力都清理出朝堂,卻仍有不少故舊位居朝堂之中。
這些人對扶蘇的態度各異,一位這樣的君王,對國朝來說,並不是好事。
然而他於民間聲望極高,其仁善之名天下皆知。
今天下已定,是皇帝亦已收天下威權,此時若有一位仁善之君,於民修養,又是好事。
至於胡亥……
唯一能讓始皇帝選擇他的原因,便是因為胡亥肖己。
說不定他亦能成長成自己這邊雄才大略的帝王呢?
微微咳嗽了兩聲,始皇帝收回了目光。
他前幾日於龍舟登岸時,正好遇到天降豪雨。
儘管有傘蓋遮擋,他依然被淋了個全身濕透。
而此時已然是春夏之交,琅琊又瀕海,並不寒冷,淋點雨按理來說,並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然而始皇帝卻感了風寒,現在全身發熱,咳嗽氣短,竟似有一口氣上不來的感覺。
「朕老朽欲死矣!」始皇帝悲哀地想。
他的目光落在了香案上。
香案上,擺著一塊山石,上頭有五個飄逸大字。
「亡秦者胡也!」
這正是蒙恬自雲夢山扛回來的石板,扶蘇與蒙恬二人現在已經被關入了古越王宮的監牢里,自琅琊行宮建成後,那裡已經改成了廷尉監牢。
一看到這幾個字,始皇帝心中就升騰起一陣怒火,他怒哼了一聲,移開了目光。
他生性本來淡漠,心懷天下,對個人情感看得極輕。
結髮的王后,說賜死就賜死了。最寵愛的妃子,寵愛到將自己長子都掛到她的名下,甚至名字都改成她最愛的家鄉小風之名,曰「山有扶蘇」,同樣因為與自己滅六國理念衝突,導致對方鬱郁早死。
至於兒子,他之前亦不如何看重。
畢竟,他乃是始皇帝!
他能活萬世,而兒子並不能!
他乃是天下人的君王,而不是扶蘇胡亥等人的父親。
然而,一朝夢醒,始皇帝不得不開始考慮繼承人的問題。直到此時,始皇帝才發現自己從未真正信過長生,亦從未真正在內心裡徹底摒棄個人情感。
就如他的陵墓,自他即位秦王前一年便開始修。即使在他一統六國,為自己煉製不死之丹時,陵墓依舊沒停。甚至為此還派出最得力的大臣李斯,徵發民夫百萬,以求儘快完工。
這便是他一看到這塊石板就生氣的原因。胡亥不孝不悌,而扶蘇縱使亦不孝不悌,亦強過胡亥許多。
但是爾是朕大子,爾乃是天下皆稱仁善之公子,爾是「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之扶蘇!
爾如何能如此?
這或許是一種被欺瞞的心理。
他的目光跳過石板,落在了一個包裹上。
這個包裹乃是用披風團成的,上面還有著箭矢刀兵所留下的痕跡,顯然披風的主人乃是一位驍勇戰將,曾經無數次親冒矢石,率先沖陣!
這件披風的主人不用說,乃是蒙恬。
始皇帝微微有些唏噓,他看了一眼四周。齋禱乃是祭拜天地之前必須要行的禮儀,且除齋禱之人外,不可有女子,殘缺之人在場。
而此處乃是仙宮,亦即寢宮,又叫後宮,除了后妃美人以及內侍外,一個男子都沒有。
故此,靜室內唯有始皇帝一人。
帶著一絲不可名狀的感慨,始皇帝打開了包裹,一小捧藥粉出現在始皇帝眼前。
藥粉很普通,成淡青色,一看就是草木之屬,而非金石。
始皇帝眉頭微皺。
這年頭草藥都很普通,絕大多數名貴的藥物,比如人參,雪蓮等,都要等到後世才會發現其價值。
因此真正名貴的藥,一般都是金石之屬,比如硃砂,玉石之類,越是貴重的大家就認為效果越好。
始皇帝亦不能免俗,他不知道,蒙恬千里迢迢,背這麼一包草木藥渣回來到底是意欲何為?
即使是為了欺瞞自己,也捨不得用點珍珠磨粉嗎?
「還說這是天人所留的仙丹藥渣?」
「怕是與那天書一樣,皆是騙人之物!無一用處!」
他冷哼一聲,準備把包袱推到一邊。但是手剛剛一動包裹,一股馨香的氣息就瀰漫開來。
始皇帝鼻翼微動,目光微凝。
這年頭無論是薰香,還是焚香,都是用爐子燒,最好的香乃是檀木木屑。
比如說始皇帝面前的香案上,此刻便擺著一個香爐,裊裊青煙從爐口升騰而起。
檀香確實是好香,但是過於濃郁,而且總有一種煙火氣息揮之不去。
而包袱中傳來的香味清新脫俗,聞著就讓人精神一振!
更讓始皇帝意外的是,這抹冷香入肺,竟然讓他一直就覺得宛如煙燻火燎一般的肺,瞬間一陣清涼!
始皇帝心頭微微一動。
扶蘇等人猜得沒錯,雖然始皇帝並沒有服食方士所煉的不死之藥,但是他確實服食過方士所煉之丹。
那種丹藥叫做石藥,乃是用五種金石之屬煉製而成。
雄黃,硫磺,赤石,綠松石,紫水晶,五種磨成粉,煉製成紅色的丹丸,然後以水送服。
服用之後,全身發熱,精神振奮,縱使是一口氣行數十里亦不覺得疲累!
當時始皇帝為了不讓自己的行蹤為外人所知,每日都需要在二百七十宮觀之間搬來搬去,全靠自己雙腿,依靠的便是石藥之功效。
每當他服食了石藥,行走於宮觀長廊之上時,都會覺得自己飄飄欲仙。
正因為如此,始皇帝才會相信方士,只因此石藥確實神異。
然而方士欺瞞始皇帝之事一朝爆發,始皇帝此時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然每況愈下!
按照夏無且的說法,金石之屬傷肺,始皇帝亦一天比一天覺得氣短,如此下去,始皇帝估計,自己恐怕已經無法吃到明年的新麥了。
始皇帝眉頭開始緊皺,他凝視著眼前這一小捧藥渣,陷入沉吟。
扶蘇仁善與否先不說,蒙家世代忠勇。尤其是蒙家這一代,蒙恬為上將軍,大秦內史九卿,其弟蒙毅,亦是上卿,始皇帝心腹。
兩兄弟一位掌兵權,在外統領大軍。一個在朝中,為始皇帝心腹,為上卿。此恩遇不可謂不重!
且,蒙恬現在乃是大秦唯一名將,亦是唯一的上將軍,地位超然。
他只需要忠誠於始皇帝便好,無論扶蘇還是胡亥即位,依然必須倚重他,根本無需投向其中任何一方。
如此說來,扶蘇能用什麼好處打動蒙恬?
蒙恬又何須與扶蘇一併來欺瞞於始皇帝?
看著眼前的藥渣,始皇帝情不自禁地伸出一隻手,從裡頭抓了少少的一點。
然後放到嘴邊,就著水,一口服下。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聞著草木那讓人神清氣爽的清香,又感受到肺里難得的清涼,他就忍不住。
尤其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蒙恬為何背叛自己的情況下。
也許,蒙恬亦只是受到扶蘇的蒙蔽?
至少有一點始皇帝能夠確認。他之前就問過夏無且,草木之屬毒性很弱,少量服之,並不會致命!
既然如此,哪怕為了一時之鬆快,試試也無妨!
一股清涼之意陡然從喉嚨口泛起,然後向下蔓延,始皇帝舒服地輕輕咳了一聲。
下一刻,似乎是觸動了某個開關,一陣劇烈的咳嗽陡然從始皇帝嘴中爆發出來,他瞬間就咳得滿臉通紅,一絲黑紅的血跡從他的嘴角流下。
滴答!
鮮血滴落,落在那『天書』上,殷紅了一片。
他只覺得自己瞬間就頭暈目眩,轟地一聲,他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狠狠地撲倒在一旁,將青銅香爐撞翻在地。
嘭!
青銅香爐的響動聲吸引了門外內侍等人的注意,在始皇帝意識即將失去的時候,他聽到了房門被打開,同時一個驚天動地的驚叫聲響起。
「不好了,始皇帝被謀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