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點點頭,說:「真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一直鬧騰到今早才安靜下來。」
「剛剛我讓石頭出去看看,街上的人比平日少多了。」
昨晚李廝帶兵抓人的動靜那麼大,趙安他們覺得自己聽得一清二楚。
但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趙安嚴格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外出,還叫虞子期和鍾離昧把大門加固了一圈。
就連原打算搬進府里住的魯輪,也因此事被耽誤了。
鍾離昧想了想,道:「被抓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朝廷里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我們無官無職,還是別多嘴打聽的好。」
雖然他和虞子期年少時一同習藝,但和虞子期不同的是,
鍾離昧不僅武藝高強,
還頗有幾分頭腦。
這也是他能作出如此判斷的原因。
趙安擺擺手,道:「咱們不摻和那些事兒。」
「我一介商人,整天琢磨的應該是怎麼在法律和道德允許的範圍內多掙些銀子。」
「至於別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心裡清楚,朝廷上必是出了什麼大事。不然,也不會直接派城外駐軍進城抓人。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
他的酒館該開照常開,
籌備的買賣也按部就班地進行。
正思索間,大狗來了,說:「老爺,早飯備好了。」
趙安起身道:「走,吃飯!」
虞子期和鍾離昧也沒推辭。
來了這麼多天,他們倆也大致摸清了趙安是什麼樣的人。
更何況,管一日三餐。
要知道,以前他們家境富裕時,
一天也就兩頓飯。
能吃上三頓的,都是富貴人家。
早飯後,趙安讓石頭和鍾離昧去接魯輪到府里來。
他自己則開始把腦子裡的一些先進農具畫出來。
正畫著,大狗又來通報,「老爺,老趙老爺和小趙少爺來了。」
趙安放下手裡的東西,收好畫好的圖紙。「請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嬴政和扶蘇二人走進門。
「掌柜的,久違了!」
「兄長,許久未見!」
二人主動跟趙安打招呼。
趙安笑道:「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
「今天外面亂糟糟的,你們不在家,怎麼反倒來找我了?」
他倒沒想到,嬴政和扶蘇今天會來自己這裡。
嬴政坐在趙安身旁的椅子上,嘆了口氣說:「正是因為這事,我才來找掌柜你的。」
「想讓你幫我解開心中的諸多疑惑。」
昨晚李廝抓了那些人後,嬴政直接下令,將他們全部關進了大牢。
然而,越想這事,他心裡就越氣憤。
他實在想不通,
秦國的貴族為什麼會幹出這種事。
怎樣做,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這類事件再發生。
被這兩個問題困擾,昨晚一夜未眠。
今天退朝後,他就帶著扶蘇來到趙安這兒,想詢問一番。
趙安看著嬴政疲憊的面容,問:
「老趙,昨晚的事和你有關?」
他有些意外。
看來這位老趙深藏不露,
如此大事,他都能牽扯進去。
嬴政搖頭道:「不是我,是我家中的族長。」
「他身為秦國官員,始終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他隨口編了個謊。
也是為了繼續隱藏自己的身份。
趙安問:「出了什麼事?」
他需要搞清楚情況。
嬴政詳細講述了獨輪車、號召貴族上交糧食、部分貴族拒絕、皇上大發雷霆、直接抓人這一連串的事情。
聽完後,趙安陷入了沉思。
事情比他預想的要複雜得多。他記得,前世看過一個帖子,上面說秦朝滅亡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從昭襄王開始,歷代秦王都不重用老秦人。
朝中重要職位全是外人,出征打仗的卻是老秦人。
這造成了一大內部矛盾。
憑什麼我們這些人出生入死,
到頭來享福的卻是那些外人?
因此,到了秦二世時,各地紛紛起義。
曾經的老秦人因心灰意冷,不再出力。
這說法真假,趙安當時不確定。
但現在聽了嬴政的話,趙安覺得這說法不無根據。
果然有些道理。
扶蘇滿腹怒火地說:「我國對這些人何曾虧待?」
「他們為何如此?難道真想讓我國陷入動亂嗎?」
他心頭的怒氣未曾消散。
特別是昨晚看到被抓的那些人,憤怒更是一擁而上。
若非極力克制,他當時就衝上去質問了。
沉默良久,趙安才開口:「老趙,你是不是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嬴政點頭。
趙安接著說:「你知道他們為何這麼做嗎?」
嬴政簡述了昨晚王陵府上那些人的談話內容。
這是李廝向他匯報的情況。
即便知道了緣由,
但在嬴政心裡,仍難以接受。
為了一己私利,置國家於不顧。
在嬴政看來,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他也不會用這樣的臣子。
趙安說:「每個人都有私心私慾。」
「這是任何人、任何律法都阻止不了的,想徹底根除根本不可能。」
他先給今天的談話定了個調。
嬴政和扶蘇眉頭緊鎖。
隨後,趙安接著說:「就拿上次那些人向你隱瞞咸陽周邊情況的事為例。」
「或許你以為,你對他們已經夠好了。」
「你也認為,他們會感激涕零。」
「但你忘了。」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
「面對種種誘惑,又有幾人能真正抵抗得住?」
扶蘇馬上說:「但他們做事前,都不用腦子想想嗎?」
「眼下關中正缺糧。」
「又不是讓他們拿出所有糧食,只是拿出一部分。」
「既不影響他們的生活,還能在陛下心裡留下好印象。」
「他們怎麼就想不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