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死一生的大黃河巨橋

  宋晨飛自然知曉,乾帝說的是封侯!

  若是他修建好了大黃河巨橋,便可封侯,那就令人震撼了。

  這個侯爵有著屬於自己的領地,有著屬於自己的精銳軍隊,且能夠世襲。

  只是,封侯之事極為艱難,大乾已然整整五十年未曾封侯。

  現場。

  平陽王呆愣住了,自斜拉橋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穩固與堅實,他便被深深震撼。

  後來,皇上一連串的賞賜,直至御賜尚方寶劍,平陽王身軀一顫,驚得目瞪口呆。

  乾帝竟然賜予宋晨飛尚方寶劍!

  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尚方寶劍啊!

  乾帝莫不是失了理智,怎敢將尚方寶劍賜予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

  「他真的是,那個我養育了十二年的兒子嗎?」

  平陽王難以置信,心中滿是糾結與複雜。

  忽然間,他有些懊悔了。

  如果我不把他當作替罪羊,哪怕作為替罪羊,對他好些,向皇上求情,現在或許會是另一番景象了。

  「恭喜,恭喜平陽王。」立刻有著官員向平陽王道賀。

  「恭喜我什麼?」

  平陽王一臉茫然。

  「宋晨飛可是您的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不僅繼承了您的血脈,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其才華與智慧令人由衷欽佩啊!」

  「是啊,皇上這般看重,假以時日必定飛黃騰達,前途一片光明無可限量,平陽王您可是洪福齊天啦!」

  「此子能力超群絕倫,奇思妙想猶如泉涌不斷,日後必定功成名就、成就非凡,平陽王您教導之功不可沒啊!」

  「宋晨飛如此驚才絕艷、天賦過人,平陽王您後繼有人,榮耀萬千啊!」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

  家醜不可外揚,有關真假世子,朝廷上很多人不知曉。

  因此,不少人都以為宋晨飛還是他的兒子。

  對此,平陽王不禁面露尷尬之色,但此時此景不好解釋,只能拱手稱謝:「同喜,同喜。」

  宋晨飛卻徑直走過來,冷聲道:「什麼同喜,平陽王你莫不是老年痴呆了。我可不是你的兒子了,是你親自將我逐出王府,送去那洗衣房,我不過是你的假兒子,你的真兒子是那個宋千山。」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一臉茫然,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平陽王惱羞成怒,這個宋晨飛當著如此眾多之人,竟絲毫不給自己留半點顏面!

  真是個白眼狼,好歹自己也養了他十二年。

  「宋晨飛,你休要得意忘形,修建大黃河巨橋這潭水深不可測,可絕非僅僅一座橋這般簡單。」

  「就算是有著皇上護佑於你,你也在劫難逃、九死一生。」

  說完,平陽王實在不願面對周圍那異樣的目光,憤然拂袖而去。

  平陽王走了。

  宋晨飛立在原地。

  心中,卻是想著平陽王的話。

  不是一座橋那麼簡單!

  平陽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後方。

  女扮男裝的長孫皇后淺笑道:「好了,小雅,我們也該回去了。」

  「我還想向宋晨飛討教工匠之術,這,這傢伙真是太厲害了,連斜拉橋這種精妙之物都能夠構想得出。」

  今日,四公主是真真切切地被震撼到了。

  因為懂得工匠之術,所以,她更能體悟其中的高深莫測。

  「想要向宋晨飛學習工匠之術,可留待日後。現今宋晨飛尚有諸多事務亟待處理,修建大黃河巨橋的艱難險阻遠比他所想像的繁雜得多。」

  長孫皇后意味深長道。

  「母后,他工匠之術那般厲害,又有父皇支持,能有何困難?」

  四公主滿心不解。

  「事情並非你所想的那般簡易。單單依靠工匠之術,是難以修建成大黃河巨橋的。這一座橋,實在是干係重大。」長孫皇后說道。

  隨後,她們走了。

  遠處。

  三皇子也來了。

  侍衛道:「三殿下,這個宋晨飛真是了不起,居然能夠想出斜拉橋這種神奇的橋樑,這下,修建大黃河巨橋有希望了。」

  三皇子卻幽幽說:「正是因為有希望了,接下來宋晨飛危險了。宋晨飛把天捅破了。」

  侍衛不解,三殿下究竟什麼意思?

  下午。

  宋晨飛腦袋中總是盤懸著平陽王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修建大黃河巨橋這潭水深不可測,可絕非僅僅一座橋這般簡單?」

  不行,這樣想得不出什麼結果的。

  對了。

  他肯定知道什麼。

  宋晨飛立刻去找國師。

  國師府中。

  國師與宋晨飛相對而坐,兩人桌案前,擺放著的是上乘的茶水。

  「你是為大黃河巨橋而來的吧?」

  工匠之人,向來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國師開門見山地說道。

  「國師,既然您都挑明了,那我也就不再隱瞞了。沒錯,我正是為大黃河巨橋而來。」

  宋晨飛緊盯著對方,「平陽王告訴我,修建大黃河巨橋絕非一座橋這般簡單,這是為何?」

  國師長嘆一口氣:「他所言不虛,修建大黃河巨橋的確遠非一座橋那麼單純。這不單單是工程上的艱巨挑戰,更是現實利益層面的重重困境。」

  頓了頓,國師接著道:「我曾嘗試修建了三次大黃河巨橋,其間遭遇了不知多少艱難險阻。其中至少三分之二,並非源自工程本身,而是人為所致。」

  「第一次修建,便遭遇蓄意破壞。」

  「第二次修建,就出現質量問題。」

  「第三次修建,無數百姓前來阻擾,說修建大黃河巨橋會破壞風水。」

  「儘管三次都被大黃河的洪水沖毀,但是這其中有多少人為因素推波助瀾,我也難以盡知。比如第三次修建大黃河巨橋,明明並非雨季,上游卻有滔天洪水傾泄而下,致使剛剛建起的一截橋樑瞬間被衝垮。」

  這些話蘊含的信息量極為龐大。

  宋晨飛思緒翻飛,瞬間明白了許多:「難道就有如此眾多之人不想看見大黃河巨橋建成嗎?要知道,一旦大黃河巨橋建成,將會帶來極為龐大的商業利益,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會受益的。」

  國師點頭道:「這一點,我深表贊同,但是我想要闡明的是,會有更多的人利益受損。在原本的利益格局下,前往東西兩地,都需繞極遠的路途,不僅我國如此,其他地方亦復如是。」

  「因而,催生了諸多利益,比如西嶺茶,原產地不過半兩銀子一罐,然而在大黃河另一側的西南地區,卻能賣出十兩銀子一罐,此乃暴利中的暴利。」

  「可是,一旦大黃河巨橋建成,無需再繞遠路,僅有八十公里之距,並且一路平坦順遂,你覺得還能賣十兩銀子一罐嗎?就算是一兩銀子一罐都極為艱難。」

  「所以,諸多富商是絕不想你建成大黃河巨橋的。」

  宋晨飛仔細聆聽著,這一點,他心中早有預料。

  大黃河巨橋建成,的確會讓許多富商無法再獲取暴利。

  「以上,說的是富商。」

  「接下來是朝廷官員。一旦大黃河巨橋建成,皇上便可強化中央對地方的掌控,地方上可是有不少人向朝廷上的高官孝敬送禮。」

  「倘若皇上加強對地方的管轄,地方官員便難以如往昔那般輕鬆地中飽私囊,也就少了諸多孝敬。這只是其一,還有更多緣由。」

  宋晨飛端起茶水輕抿一口,說道:「這個,我也能夠預料。即便權貴心存不滿,然而有皇上威壓,我並不認為他們能夠興風作浪掀起多大的波瀾。」

  國師笑了笑:「乾帝,乃是一位賢明之君,亦是一位鐵血之主,其奪取皇位並非繼承,而是憑藉武力斬殺太子,誅殺皇兄,囚禁太上皇,逼迫其讓位。他的雷霆手段令無數大臣膽戰心驚,方才有這般魄力建造大黃河巨橋。」

  「你所言不錯,有皇上鎮壓,即便朝廷上這些權貴心懷叵測、從中作梗,也決然無法阻攔。可是,大乾的現狀是,有些事宜即便是乾帝也力有未逮。」

  國師所言話中有話,語氣沉重,似乎是什麼驚天的難題。

  這個,宋晨飛確實不知。

  他對於這個國家的情形,大多源自原身的記憶,其餘的,所知甚少。

  「你不知曉實屬正常,最大的難題,乃是藩王。這一切皆為先帝遺留的隱患,五十年前,乾國動盪不安,諸王紛紛崛起,為求國家太平,先帝冊封了眾多藩王,致其擁兵自雄。」

  「乾帝亦難以駕馭,他們只是在表面上向乾帝俯首稱臣,實則心懷叵測,暗自擴充軍備,持續增強自身實力。」

  「而這些藩王,大多在大黃河另一側,乾帝即便對他們心懷謀略,然而有著大黃河阻隔,路途遙遠,地勢艱險,鞭長莫及。但是有了大黃河巨橋便截然不同了,乾帝只需派遣兵馬,不出兩日,便能抵達西方。」

  「所以,大黃河巨橋是這些藩王決然不願目睹的。我曾經修建之時,便收到了不知出自哪位藩王的暗箭威脅,若老夫不是皇上的老丈人,怕是已然斃命身亡。」

  宋晨飛恍然醒悟,原來是這樣,除了權貴、富商,更為巨大的威脅,乃是藩王。

  他們擁兵自重,如同各自領地的君王,絕對不願乾帝將手伸向他們的領地。

  有著大黃河這一天險阻隔,就算乾帝存有什麼想法,但是也無可奈何。

  可是現在不同了。

  宋晨飛出現了,修建大黃河巨橋有望,那宋晨飛自然成了這些藩王的眼中釘、肉中刺。

  必須除掉。

  「難怪平陽王說,我九死一生。」

  宋晨飛恍然大悟。

  「難怪我修建試驗橋,就遭遇了如此之多的大臣阻攔。」

  「難怪皇上要賜予我尚方寶劍,這些都是為了護我周全。」

  然後,國師卻搖頭道:「事情遠不止於此,如果僅僅是國內的危機,那麼事情尚要簡單許多。修建大黃河巨橋,國外勢力亦不會甘願看見,譬如越國,他們乃是貿易中樞,交通要道,所有商隊皆需從他們越國穿行,一年下來,單是通行費,便達數百萬兩白銀。」

  「倘若大黃河巨橋落成,人們便可不必途經越國,從大黃河巨橋通過,距離更近,更為便捷。」

  「所以,一旦你能夠修建大黃河巨橋之事傳至越國,越國斷不會眼睜睜看著每年數百萬兩白銀付諸東流。」

  這一點,倒是宋晨飛全然未曾料到的。

  修建巨橋,打通大黃河連接東西兩地,影響竟如此之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