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冬雷炸響，風雨中夾雜著雪花。

  避開了盯梢之人，楚玄空悄然出門，回望自家宅子，眼中有一抹悵然與不甘。

  在龍虎寺，他是龍吟副堂主，位高權重，家財巨萬，門人數十，一旦離開，他必被通緝追殺，倉惶如敗家之犬。

  可若他不走，拖著病體苦熬幾年仍會死去，宗門或許會給他一場盛大的葬禮，可那又有什麼意義？

  「不甘啊。」

  眸光閃爍，他心中再無遲疑，腳下一點，向渾天峰所在的方向而去，改換門庭自要功績，既然找不到那李元霸，有這黎淵也可。

  「這老貨想去哪裡？」

  八十餘米一晃而過，黎淵心中念頭電轉，卻已捏緊了掌中的雷龍鈞天錘。

  沒有任何猶豫，認出楚玄空的瞬間，他已催動了裂海玄鯨錘。

  極盡可怖的力量，瞬間在他的皮膜之下爆炸似盪開，讓他本就巨大的力量，達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

  電光火石之間，他甚至聽到了身體不堪重負的呻吟聲，臟腑、經絡、筋骨血肉，似乎全部都要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即將土崩瓦解！

  什麼金鐘罩鐵布衫，什麼萬刃靈龍。

  真正催動玄鯨錘的瞬間，黎淵只覺自己脆弱的像是一張薄紙，哪怕維持兩秒都要就此崩碎，化為一灘爛泥。

  但……

  雨雪之中，黎淵的眼神猶如火般燃燒著，以他如今的體魄都只覺要粉身碎骨，這是何等驚人的力量？

  回來了，回來了。

  恨天無環，恨地無把的感覺。

  咔嚓！

  夜幕之中，又一聲冬雷炸響。

  寒風吹動雨雪，陰影之中蟄伏了一個多時辰的黎淵陡然暴起，沒有任何的遲疑，無比果決與暴戾！

  轟！

  黎淵對於時機的把控極好，其暴起之音幾乎與雷聲一同炸響。

  『那黎淵方才通脈不久，固然天賦絕倫，但卻未沒有與人交手的經驗，我暴起擒他，還需留力，以免震碎了他……』

  雨雪中潛行的楚玄空心中還在思忖，突然間，他只覺心頭一寒，巨大的雷音在他耳畔轟然炸響。

  「誰？！」

  徹骨的寒意一下從心頭炸開，楚玄空猛然回頭，只見十餘丈外地面無數的泥土沖天而起，一道人影以極端酷烈的姿態陡然暴起，

  裹挾著漫天的雨雪、泥沙，猶如一條被困鎖無數年的惡龍一般，直撲自己而來！

  「哪來的殺手？！」

  電光火石之間，楚玄空瞳孔一震，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這一下暴起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今夜潛出來、去往渾天峰都是臨時起意，怎麼可能有人提前知道，並在此埋伏？！

  十餘丈一閃而過，在一片筋骨炸裂聲中，黎淵抬臂，揮錘，這一口雷龍鈞天錘在他手中猶如一條真實的雷龍，

  揮下的瞬間，已直抵楚玄空背心而去。

  剎那的暴起偷襲，背後是無數次的預演！

  「如此兇猛？！」

  楚玄空驚怒已極。

  雷音之外，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那人的速度，比雷聲更快，肉眼可見，空氣猶如實質般被他生生撞開，

  那一錘揮下的瞬間，已消失無影，只在空氣中留下久久不散的痕跡你，比自天空墜落的隕石還要來的恐怖！

  「吼！」

  剎那間的暴起偷襲，楚玄空沒有任何預料，但他到底是換血大成的准宗師，縱然重創跌境，反應仍是極快。

  黎淵暴起的剎那，他腳下同時發力，雄渾可怖的真氣爆發下，數丈之內的大地都齊齊下限，憑藉著巨大的反震力，

  他一下拔地而起，暴退的同時，可怖的真氣發出尖銳暴鳴，在他身後化作一猶如實質般的龍首，

  隨其一掌橫推，龍首睜眸，怒而撲殺。

  絕學，大威天龍相、威龍神掌，皆是大圓滿級數，縱然他此刻不在巔峰，也自問可以震殺任何煉髓高手！

  轟！

  重錘擊鼓。

  兩人碰撞的瞬間，硬石頭鋪成的地面已如同水波般陡然盪起漣漪，無數雨雪、沙土、碎石沖天而起，好似一掛掛帷幕拉升而起。

  「這麼凶？！」

  掌力觸及那重錘的剎那，楚玄空心頭大震，他老邁的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這是一口神兵級重錘，而更讓他可怖的是，那用錘之人，在他的感應中，那哪裡是人，分明是一座山！

  力量！

  移星之力！

  裂海玄鯨錘四大掌馭加持效果中，只有這一條最為兇猛與暴戾，黎淵自己，也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玄鯨錘的恐怖加持下，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

  不止是力量，還有速度。

  轟！

  剎那的僵持之後，楚玄空所發之龍掌轟然爆碎，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般暴射而出，鮮血大口噴出，眼底儘是不可思議之情。

  他聽到了心頭，那千靈度人碑的傳音：

  「上等廬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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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淵！

  咔嚓！

  電蛇劃破夜幕，看著那暴起而來，撞破空氣，宛如狂龍般的身影，楚玄空心如擂鼓，眼神充血。

  「你是……」

  趁你病，要你命！

  沒有任何回答與遲疑，一錘見功，他沒有任何猶豫，揮錘再打。

  楚玄空的反應，應對很快，縱然重傷，其武功、真氣仍是極為可怖，但雷龍鈞天錘足可抵禦任何真氣衝擊。

  而他的速度、力量，無不碾壓。

  轟！

  第二錘，楚玄空側身躲避，雙掌疊加，發雙威龍神掌，再度咳血，倒飛。

  這一錘下，他雙臂劇震，血管經絡擠開了骨、肉，好似炸開一般，血流如柱。

  轟！

  第三錘下，楚玄空雙眼充血，他怒而長嘯，整個人猶如火爐般燃燒起來，身軀扭動，在黎淵驚異的眼神中，

  猶如龍蛇一般，再度避開這一錘的鋒芒。

  「黎……」

  鮮血狂噴，楚玄空眼神中儘是驚怒與憋屈，換血大成的武者，以真氣為火，血肉為柴，可短暫化為所易之形。

  他持大威天龍相，可短暫化龍，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鐧。

  但黎淵的攻勢太猛，速度太快，哪怕一剎的喘息之機都不給他。

  『裂海玄鯨錘！』

  這一剎，千靈碑中那廢物還沒感應，但楚玄空幾乎可以篤定了，他想發聲叫破黎淵，哪怕讓碑中那廢物知道也行。

  然而……

  砰！

  重錘落下，大地開裂，數之不盡的泥沙沖天而起，甚至將漫天雨雪都頂了上去。

  「噗！」

  楚玄空大口咳血，眼神渙散，他整個胸腹都已消失不見，在那可怖的錘力下，他的真氣、內甲、橫練脆弱的猶如紙張。

  「你是裂海……」

  換血武者的生命力旺盛到不可思議，他張張口，還想說什麼。

  轟！

  黎道爺補了一錘，哪有心思聽他嗶嗶叨叨？

  他感覺自己砸翻了大地，玄鯨錘加持的巨力，以最為酣暢的方式宣洩而出，這是最為粗獷與原始的發泄。

  「爽！」

  黎淵心中長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爽感從心底湧現，擴散下，讓他止不住的渾身發抖。

  嗜血、兇殘、暴戾……

  「淦！腎上腺素分泌過多了！」

  黎道爺反應過來，他環顧夜幕，雨雪雷聲壓過了大部分的碰撞聲，但楚宅內外還是熱鬧了起來，有人已發現了。

  唰！

  黎淵伏下身子，從爛泥也似的楚玄空身上飛快一抹，旋即更換掌馭，六雙靴子加持下，絕塵而去。

  楚宅外，高萬庸極速追來，卻眼睜睜的看著那身影消失不見。

  ……

  「敵襲！」

  悽厲的怒吼聲響徹雨幕。

  楚宅一下燈火通明，很快，整個龍吟堂都沸騰了起來，雨夜之中，一道道人影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反應是真快啊！」

  陰影之中，黎淵飛速而走，他維持著不敢發出太大的破空聲，他環顧四周，熟絡的避開一個個明崗暗哨。

  家賊難防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如黎淵，他對渾天堂、龍吟堂諸舵諸山中的崗哨瞭若指掌。

  在龍吟堂的沸騰傳遞到渾天堂之前，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呼！」

  還沒進屋，黎淵已經將那一身行頭都換了下來，關上房門，他長出一口氣，屋裡頓時飄起了血腥氣。

  傷敵一萬，自損八百。

  吞下一枚玉身丹，黎淵微微閉眼，只覺自己傷的也不輕，哪怕只是裂海玄鯨錘的部分加持，且時間很短，他仍是受了暗傷。

  「至少要修養三五天。」

  感受著藥力在體內擴散，黎淵點頭，這個代價他完全可以接受，而且，這種程度的撕裂，對於萬刃靈龍身的修持也有好處。

  說不準就能將這門絕學級橫練順勢推到第五重？

  「呼！」

  緩和了一下身上的傷勢，黎淵推開門，夜幕中還飄著雨夾雪，時有冬雷炸響，他的五感敏銳，尤其是聽覺，更是超人一等。

  他微微側耳，隱隱能聽到風雨中傳來的破空聲，前後片刻而已，渾天堂也已警戒起來，反應速度可說是極快。

  若他稍微耽擱那麼一小會兒，只怕就會被人發現。

  「被人發現，似乎也沒什麼？」

  掂了下手裡的千靈度人碑，將其收入掌兵空間，黎淵盤算著，剝離香火後，這碑可是證明。

  他殺的可不是自己人，而是叛徒。

  「至於現在……」

  黎淵舒展筋骨，跨步走入雨雪之中，伴隨著一聲聲的冬雷，開始參悟雷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