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娜見許言依舊不鬆口,眼中的焦急和失望更甚。
就在她試圖換個方式的時候,許言卻開口了。
「既然黛安娜小姐這麼有誠意,那許某再拒絕,就顯得沒有風度了。」
黛安娜眼睛一亮,抓著許言的雙手又緊了幾分。
「這麼說,你答應了?」
「對,一頓飯而已,若是能讓黛安娜小姐心中稍安,那許某願意奉陪。」
許言也想看看,約翰到底給他設了個什麼局。
黛安娜又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到什麼程度。
反正他現在還沒把編制里更高的身份弄到手,不急著離開上海灘。
有點事情能讓他打發一下時間,何樂而不為。
黛安娜直接報了百樂門,說是已經預約好了,晚上七點半不見不散。
許言滿口答應下來,就讓李雙開車把人送回去。
他則站在甲板上摸著下巴。
又是百樂門。
上回林副官約飯,定在百樂門,結果讓自己結識了杜月笙。
這回黛安娜約飯,也是在百樂門,許言對可能發生的事情,充滿了期待。
希望是場好戲,也不辜負他這一番揣著明白裝糊塗。
晚上雖然是佳人有約,但沒人規定許言不能帶著女伴同去。
若是讓岳綺羅知道,他去跟白毛洋鬼子吃飯,卻把她撇在一旁,非要鬧騰起來不可。
但許言又不想讓岳綺羅壞了他的計劃,唯一的選擇就只能是—攤牌。
「什麼?那個鬼子害你一次不成,居然還想再來一次?」
岳綺羅聽許言把來龍去脈簡單這麼一說,一掌就把身前的桌子給劈碎了。
「言哥哥,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把他腦袋給你摘回來!」
她說完飛身而起,髮絲無風自動,嬌俏的小臉兒如同覆上一層霜雪,看起來格外冷厲攝人。
「等等,我的小祖宗,你給我回來。」
許言一伸手,拽著岳綺羅的腳脖子就把人給薅下來,牢牢困在懷裡。
他的額角又開始抽痛了。
這小丫頭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的,聽話從來都只聽一半。
可那又怎麼辦呢,自家孩子,不就得慣著?
「還等什麼?我去把他們都殺光,看誰還敢打你的主意!」
岳綺羅就算是窩在許言懷裡,依舊是殺意凜然的模樣。
許言就是她的逆鱗,擅動者死!
滿意地揉揉岳綺羅的發頂,許言甚至有在她小臉兒上親一口的衝動。
這麼護犢子的性子,隨他!
他喜歡!
喜歡歸喜歡,道理還得講。
許言就這麼抱著岳綺羅,又把自己的打算掰開揉碎了講了一遍。
「所以,一刀剁了沒快感,慢慢折磨,讓他自作自受才夠勁,言哥哥,是這個意思嗎?」
岳綺羅仰頭盯著許言。
她怎麼覺得,言哥哥的做法好像……更爽些?
「行吧,我就聽你的,反正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
岳綺羅自信篤定的模樣,讓許言看在眼裡,心中忍不住一動。
這小丫頭,是真招人疼啊。
不等夜幕降臨,許言就帶著岳綺羅和李雙出了門。
小啟靈還要留下來「熬鷹」,有他鎮著場子,那些張家人翻不起什麼水花來。
→
距離晚上的約會,還有一些時間。
許言遵守承諾,帶著岳綺羅去逛街血拼。
除去買桐油賺來的二十五萬大洋不能動,他兜里還有從約翰手中刮來的油水。
今晚那小子若是還沒學乖,許言不介意再從他身上敲骨吸髓一番。
他先給黛安娜挑了一套月光白的織錦旗袍。
上面繡著雲紋,看起來格外優雅韻致。
與黛安娜的發色更是極其相配。
不能空手赴約,這是他一貫的風格。
就算黛安娜另有所圖,也不耽誤許言堅持自己的原則。
接下來,就是岳綺羅開啟買買買的模式。
上海灘的好玩意兒,可比常沙多得多。
許言縱著她,但凡看上的,都毫不猶豫地買下來。
李雙手裡又拎滿了袋子,效仿在常沙的時候,從鋪子出來,就把東西放進車裡。
都已經往船上運回去了一車,岳綺羅卻還沒有停手的意思。
「小羅兒,時間差不多了,還要送東西回去,就要趕不及了。」
許言只能出聲提醒。
「我還有幾套衣服沒試,言哥哥,你再等等嘛。」
岳綺羅的聲音從試衣間裡傳來。
大上海的百貨店,最吸引岳綺羅的就是服裝店面。
這裡不僅有正統的華夏服飾,還有漂洋過海而來的西洋和東洋衣服。
原本岳綺羅想把東洋腳盆島的民族服飾也試試的,卻被許言喝止了。
那嚴肅且不容拒絕的神情,立刻就把小丫頭蠢蠢欲動的心思給打消了。
不過,在看過那麼多琳琅滿目的衣服後,岳綺羅就把腳盆國的服飾給拋諸腦後了。
綁手綁腳的不說,背後還背了個枕頭。
不倫不類的,走個路都邁不開步。
那還怎麼打架!
許言無奈地看看手中的懷表。
小丫頭光是挑衣服換衣服,就換了快兩個小時。
目前看來,還沒有準備結束的意思。
距離約會,還有一個小時。
說不定,會遲到。
他正準備再嚴肅點兒,把岳綺羅叫出來,忽然有人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不僅不道歉,還想轉身就跑。
許言眼疾手快地薅住那人的後脖領子,輕鬆地把人拎了起來。
個子小小的,分量也不重。
就是穿著一身打補丁的衣服,聞著還有一股味兒。
一個人流如織的百貨商店,怎麼會讓乞丐混進來了?
魔都上海灘,集天堂和地獄於一身。
既是讓人醉生夢死、目眩神迷的銷金窟,也是餓殍遍地、慘像橫生的人間地獄。
許言曾經看過舊上海的影像資料,對那種兩極分化的雲泥之別,以及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表現出的麻木,尤為印象深刻。
他幾乎是在被撞的瞬間,就感覺到口袋被人動了。
這才出手擒人。
「放開我,你快放我下來!」
小乞丐身體騰空,不住地掙扎著。
氣急敗壞的聲音里,卻帶著一絲嬌軟的甜意。
許言盯著她裸露出來的一截白皙脖頸,心中暗道:「喲呵,這是哪家的千金在體驗民間疾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