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間不容髮

  「石碑店?」

  陳玉樓怔了一下,看向孫教授。

  孫教授也愣住了,沒明白道人的路數。

  李長清見二人不懂,便笑道:

  「我去那裡跑一趟業務。」

  「哦~」

  他這麼一說,陳玉樓瞬間醒悟,對問孫教授道:

  「老孫,石碑店這幾天可有什麼異事發生?」

  孫教授卻還是蒙的,被他一愣,乖乖點了點頭,道:

  「昨天,村子大隊裡的人發現棺材鋪的老掌柜暴斃在家中,死了不知多久,屍體都臭了,搬運屍體的時候在棺材鋪的院子裡發現了一處裂縫,嗖嗖地冒著陰風,挖開一看,竟是一處深不見底的地穴。」

  說著,低頭看了眼手錶。

  「現在這個點兒,考古隊應該已經下到地底,開始探索了」

  「你為何沒提前告訴我?」

  陳玉樓眉頭一皺。

  孫教授頓感如山壓力撲面而來,掏出手帕擦著額頭上不斷留下的汗水,乾乾巴巴道:

  「這點小事,我以為」

  「行了。」

  陳玉樓懶得聽他解釋,轉身對一直侍立身後的軍裝青年潘永亮冷聲道:

  「小潘,你立即帶人去石碑店一趟,讓考古隊的同志們都撤出來!」

  「是!」

  潘永亮敬禮,匆匆離去。

  陳玉樓滿臉凝重,問李長清道:

  「李兄,石碑店村的地穴情況如何?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具體還不清楚。」

  李長清搖頭。

  「不過,安全起見,你們就別摻合了,我獨自前往即可。」

  陳玉樓聞言鬆了口氣,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聽一旁的胖子嚷嚷起來:

  「陳爺,這道士好大的口氣,誰知道靠不靠譜!」

  「胖爺我就不信,他還能比考古隊的專家同志們專業?那地穴里保不齊都是千年的寶貝,萬一他見財起意,把寶貝都私吞了,那可是國家的損失啊!」

  「胡八一,把這個小胖子給老子拖走!」

  陳玉樓聞言鬚眉一陣抖動,氣急道:

  「立刻!」

  「是,首長!」

  胡八一得令,咧嘴一笑,半拖半拽地把王胖子弄到包子鋪里。

  「李兄,失禮了。」

  陳玉樓雙手抱拳,拇指交叉對道人行了個道禮,一如六十年前的攢館初見。

  「王凱旋這小子嘴損是損了點,心眼兒還是好的,李兄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無妨!」

  李長清也以道禮回之。

  兩人相視一笑。

  「陳兄安心在此等候,貧道去去便回。」

  他對陳玉樓拱了拱手,身形忽如清風般消散在原地。

  石碑店。

  繞過村口的巨大石碑。

  李長清避過村里巡邏的戰士,來到村東頭的棺材鋪。

  邁步走了進去。

  院子裡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中央的一大片地磚被翻開,露出一個大可蔽牛的深洞。

  一架可攜式鐵梯孤零零地搭在洞邊。

  李長清走近,低頭往下一看。

  這地穴足有四五丈深,底下鋪著一遛長大的青磚。

  看那青磚上苔蘚密布,想必年代不近。

  正想著,洞底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看來陳玉樓的部隊在下面遇到麻煩了」

  念此,他不再猶豫,縱身躍下。

  緩緩落在洞底,環顧身旁。

  四周寬大的青磚上皆是一條條裂紋,不時往外滲著水滴。

  陰寒逼人,連空氣中都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水霧。

  「深處莫非是條地下暗河」

  李長清眉頭一皺。

  順著寬闊的地板道往裡走,斷裂感愈發明顯。

  這裡似乎正處於一條地震帶上。

  好在結構十分堅固,地道並無坍塌跡象。

  走不多久,前方道旁出現了一座方形石台。

  石台之上有個淺淺的凹槽。

  看樣子曾有什麼東西放在上面,不過現在已被人取走。

  李長清沒有過多停留,繼續前行。

  不出片刻,便來到地道的盡頭。

  地道盡頭是一座用圓形石塊壘成的石屋,大小與尋常的民宿相差無幾。

  門洞呈圓形,毫無遮攔。

  雖是人工修建,卻有一種渾然天成之感。

  屋中除卻一張光滑的石床外再無他物。

  李長清大概看了一圈,沒瞧不出什麼名堂。

  光看間石屋,不像什麼古墓地宮,倒像是某個人的地下巢穴。

  石床旁有個方方正正的缺口,是個四十五度傾斜地道的入口。

  剛剛聽到的槍聲,便是從此下傳出。

  「這地宮竟是個雙層結構」

  李長清目光閃爍。

  用鐵劍敲了敲地道入口,發出梆梆地悶響。

  「嗯,並無機括。」

  點了點頭,抬腳走下石階。

  下面漆黑如墨,四周皆是不規整的岩突石峭,略顯狹窄。

  這地道幽深狹長,估計起碼有幾百米縱深。

  順著亂石填土墊成的坡道往下走了一陣。

  突然,陣陣嘈雜的吆喝聲傳入耳中,偶爾還夾雜幾聲慘叫。

  李長清加快腳步。

  坡道底是一個人工開鑿的洞穴,中間地上有個不大的水潭。

  潭水深黑,不知是否為活水。

  潭水之上的岩壁上嵌著一個巨大的鐵環,吊著數條半沉入水面的粗鏈子。

  那鏈子黑沉沉的,不像是鐵的,上面並無鏽跡,卻也看不出具體是什麼材料。

  有十幾個年輕的戰士分別站在寒潭四周,擼著袖子,用搖轆絞盤捲起鏈子,將其拼命上提。

  鐵鏈的另一頭,拴著一個黑乎乎的,大缸似的物件。

  缸身上有無數小孔,刺了許多古怪的花紋。

  那怪缸裡面不知裝了什麼,仿佛活物一般,不停地抖動,在水面上激起陣陣漣漪。

  此時,一男一女兩個考古隊的青年正扒在缸頂,嚇得渾身發抖,時不時看向缸內。

  臉色慘白,哆嗦著嘴唇講不出一句話。

  「小劉,小馮,你們堅持住,要相信我們的戰士們!」

  「把住缸口,千萬別往下看!」

  寒潭邊,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中年男人正不停地為缸上的二人加油打氣,神色惶急。

  一邊叫喊,一邊扭頭對身旁的軍裝青年哀求道:

  「團長同志,拜託你們一定要保住他們性命啊!」

  他的聲音中隱隱帶著一股哭腔:

  「他們兩個才二十多歲,剛剛大學畢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絕不能白白死在這裡啊!」

  「放心。」

  軍裝青年正是先到一步的潘永亮,此時他面色凝重地看著水潭上的巨缸,咬著牙,目光陰沉。

  在他身邊,另有幾名持槍荷彈的戰士嚴陣以待,手指扣在板機上,隨時做好對缸中出來的「怪物」射擊的準備。

  忽地,那巨缸猛地抖動一下。

  趴在缸頂的兩名青年猝不及防,加上吊在半空的時間長了,手下不由一松,緊接著,整個身子順勢向缸底滑去。

  岸邊的中年男人見狀,捂嘴發出一陣驚呼。

  潘永亮目眥欲裂,想去救卻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

  眨眼間,兩名青年就要掉入水中,被缸底不知名的「怪物」吞噬。

  千鈞一髮之際,灰色的身影騰空躍起。

  恰如一道白電裂空,橫穿水潭,直奔缸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