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巴車身的猛烈搖晃。
胡八一猛地睜開了眼。
看向旁邊的胖子,呼嚕打得震天響,還睡得像死豬一樣。
「小胖,快醒醒!」
一邊推著胖子的一身肥膘,捏住他的鼻子,一邊問旁邊的Shirley楊道:
「Shirley,出什麼事了?這大巴怎麼突然停了?」
Shirley楊面色凝重,稍稍有些遲疑。
「好像是車子撞噶人了撒!」
坐在三人對面的一個當地販賣茶葉的商人對胡八一說道,語氣有些驚惶。
此時,車上的乘客也反應過來,登時一陣大亂,亂鬨鬨的嘈雜聲響作一片。
「嗯咋了老胡,到站了?」
胖子迷迷糊糊搓著眼。
「大巴車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
胡八一皺著眉望著後車窗,沉聲道。
「我當什麼事」
胖子嘟囔著抱怨幾句,下意識向後看了一眼,頓時一個激靈,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
「他娘的,那是個什麼玩意,恁般噁心!」
不知何時,車窗外陰雲密布。
山道兩旁暮靄低沉,天空飄著綿綿細雨。
後邊的車道上,有兩條醒目的暗綠色轍痕,痕跡的盡頭躺著的卻不是什麼人,而是兩段被撞斷的土俑。
那土俑跟真人差不多大小,中間全是空的,只有外面一層石殼,外表沾滿了泥濘,裡面爬出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蛪(qie)蟲。
此時,無數蛪蟲被車輪碾得稀爛,死蟲腹中流出的白綠相間的黏汁混雜著雨水流得遍地都是,令人作嘔。
司機抹掉額頭的冷汗,冒著雨跳下車查看,抬腳踩死了不少蛪蟲,大罵晦氣。
Shirley楊盯著那土俑,忽然開口道:
「老胡,你看那那土俑的造型,分明是仿漢代制式,會不會是獻王時期的產物?」
「很有可能。」
胡八一點了點頭,沒再回頭。
「只不過這土俑裡面怎會裝了這麼蟲子,看上去有些蹊蹺」
胖子悄悄對Shirley楊豎起了大拇指。
「楊參謀長果然非同一般,見到比屎還噁心的東西還能看得津津有味,面色如常,果然是女中豪傑!」
「胖子你別打岔。」
Shirley楊皺眉。
這時,一旁的茶葉販子開口了,他見到土俑,反而放鬆了下來,朝他們笑道:
「三位莫慌,這種裡面長滿肥蛆的石俑在遮龍山里還有不少,許是下雨山體滑坡把它衝到了路上,不值得大驚小怪!」
說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對了,你們克邊個啊?」
「啊,我們是自然博物館的,去遮龍山裡的蟲谷捉大蝴蝶!」
胡八一一愣,而後笑道:
「老鄉,跟您打聽一下,這裡到遮龍山還有多遠吶?我們從哪裡下車比較好?」
「原來是博物館的專家同志!」
茶葉販子一聽他們是博物館的,有些高興,指著不遠處江畔的一座高山道:
「不遠了,過了前面那個山彎下車,就能到遮龍山下的蛇爬子河,正好我也要去那邊採茶葉,你們跟著我下車就好!」
「如此甚好!」
胡八一聞言眼睛一亮,親切地握著對方的手道:
「麻煩老鄉了!」
下了大巴,三人站在雨中眺望天邊的遮龍山。
青灰色的巨岳靜靜立在雨中。
山腰間便有絲絲縷縷的青煙雨霧,越往高處雲團越厚,凝聚在一起。
整座遮龍山的主峰像是一位白冠綠甲的勇士,矗立在林海之中。
山下茫茫的林海中,瀑布森林千姿百態,一派美麗的自然風光。
四人披了雨衣,邊聊邊隨著幾個白族女子上了山。
聊天中胡八一得知,這遮龍山就像是一個界碑,很少有人翻過山去。那邊毒蟲毒霧很多,蚊蟲滋生。
山谷中潮濕悶熱,瘴氣常年不散,已經失蹤過很多人了,當地人也不願意去那裡。
另外一個就是遮龍山太高,山頂有雪線,且天氣變化多端,冰雹、大雨、狂風等等說來就來,很可能剛剛還響晴白日,轉瞬間就會出現惡劣的天氣。
如果沒有大隊人馬和充足的後勤保障,直接越過遮龍山是十分危險的舉動。
三人聽後,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胡八一暗暗皺眉,覺得事情實在棘手。
胖子道: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
「胖爺我看這遮龍山比紅軍同志們爬的那座雪山差遠了,咱們雖然沒有當年戰士們的堅韌不拔,可做後輩的也不能給前輩們丟臉不是!」
Shirley楊黛眉緊鎖,搖了搖頭,對胡胖二人低聲道:
「按人皮地圖上標註的路線,我們只能從遮龍山頂的風口穿越,或者沿著蛇河繞過遮龍山,不過這條路要穿過一片遼闊的原始森林,我擔心」
「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胡八一嘆了口氣。
「現在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到山上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到明天一早再商議進山路線。」
於是三人跟著茶葉販子在崎嶇的山裡七拐八繞,走過盤旋曲折的山路,找到了一間客棧。
說是客棧,其實是當地的一戶民居。
「彩雲客棧。」
胖子盯著客棧的牌匾,嘿嘿一笑。
「這名字都挺好聽的,就是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婀娜多姿的少數民族少女」
他話音未落,門後便有一個提著花扇草籃的小姑娘,步履輕快地走了出來。
小姑娘十六七歲的年紀,她穿著當地白族的民族服飾,五官純美,體態玲瓏,膚色呈健康的小麥色,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好似會說話一般。
她見到胡八一四人,也是吃了一驚。
蹦蹦跳跳走到他們身前,大眼睛眯成月牙兒,笑道:
「阿哥阿姊,是來住宿的嗎?」
胖子眼都瞪直了,手裡剛點上的雲煙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老胡你看到了嗎,竟然真有美麗的少數民族少女啊」
他喃喃地道。
「胖子你矜持一點,別嚇到人家!」
胡八一也是一愣,迅速反應過來,咳嗽兩聲,怕這胖廝再出唐突之言,急忙推了他一把。
朝小姑娘露出一個自以為溫和的笑容。
「我們都是外來做活的,旅經此地,小阿妹,你家還有空房嗎?」